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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第十章】

 半年后。

 未央宫,摄政王书房

 一人坐在桌案前。正低头专心写字,奴婢拿着一只红漆雕花木盒进来,走到身边轻唤:“姑娘。”

 欧芸抬头,“我要的东西呢?”

 “已经制好了,阿碧照姑娘吩咐,让人将纸笺裁制成姑娘要的大小。”说罢,阿碧打开木盒,再次确认:“这是姑娘要的大小么?”

 “嗯,是我要的。”欧芸满意地点点头。

 “姑娘,纸笺裁成这般大小写不了几个字呀。”阿碧纳闷道,心里想着这般上等昂贵的纸笺被裁制成竹片的大小实在可惜。

 “我自有用途。”欧芸笑了笑,没解释什么。

 “姑娘最近都不叨念摄政王了。”阿碧随口说道。

 “脚长在他身上,他不回来我也‮法办没‬。”语气不悲不喜,似乎已经接受他逾期未回的事实。

 她最近除了写字、弹琴还兼看书,这间书房俨然就是间小书库,书房主人的藏书非常惊人,几次她闲来无聊翻出几本来看,才发现他涉猎的书籍很广,几乎无所不看,颇令她惊讶。

 她拿出一张纸笺,提笔写下几个字后,便放到一旁等待墨水干。

 接着又一连写了数张,阿碧在一旁看得都快打瞌睡了,便悄悄退下。

 全数写好后,转眼已经耗去三盏茶的时间。

 墨干需要一段时间,于是欧芸便只取出一张七八分干的书笺夹在未看完的书页里,其余皆放在桌上等待墨干,接着她伸伸懒,起身回缀景阁。

 “姑娘,摄政王回宫了!”阿碧忙来报讯。

 “此事千真万确么?”才刚从摄政王书房回来的她脸上除了错愕外,还有抹言语无法形容的欣喜。

 “千真万确。阿碧刚才亲眼见到摄政王回宫了。”阿碧忙点头。

 “那王爷现在何处?”她激动地问。

 “书房。”

 欧芸闻言,脸色大变,心中喜悦瞬间被羞窘取代。

 那些书笺——

 完蛋了!

 匆匆赶到书房后,便看见一人如谪仙般坐在桌案前,容貌俊雅尘,一手拄着头,双眸未张,似在等人。

 腊月政变至今,一别竟是半年。

 再见瞬间,满满的相思之情早已被酸楚的泪意取代。

 欧芸曾揣想过两人再见的情景,或许惊讶万分,或许欣喜若狂,却都不如眼前的真实震撼。原来相思尽处,竟是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余热泪盈眶代为倾诉思念之苦。

 察觉她的靠近,蔺初突然伸手将她往怀里带;突如其来的动作令欧芸当下反应不及,回过神时已被他抱在怀里深拥。他的拥抱激动而压抑,像是‮得不恨‬将她嵌进身体、融入血里似的烈。

 “芸儿,我想你了。”久别重逢的第一句话后,他俯首,自怀里探寻她嫣然的樱,然后深吻。

 是太久未曾感受他的吻了么?他的吻烈得令她惊心,探进口中纠的舌得她舌头发疼,每一次深吻都引得她‮住不忍‬发出细碎的嘤咛。

 意情中她水眸半掀,发现他眸未张,忽然想起他双眸已残的她难过地向他出手,在两片瓣作短暂分离时轻声说道:“王爷的眼睛…”

 手,突然定格在四眸交接时。

 一双清澈得不能再清澈的眸底映着她错愕的脸庞,眸光炯炯有神,晶莹转,闪烁着熠熠光彩。

 “已经好了。”他柔声道,指腹轻轻划过她的,满意地看着她上留有他肆过的痕迹。

 “真的…都好了么?”她不敢置信地再确认。

 “嗯。”

 她又惊又喜,‮住不忍‬又热泪盈眶。

 “怎么又哭了?”他眉轻皱,为她拭泪。

 “不是哭,是喜极而泣。”她又哭又笑的,伸手抚摸他的眼,突然觉得,为眼前的这一刻,半年的相思都值得了。

 再哭笑一阵后,逐渐收住泪意的她忽然指着桌案问道:“王爷,桌上的书笺你看了么?”奇怪,她离开前明明将书笺放在桌上等墨干,‮不么怎‬见了?

 “什么书笺?”困惑的语气。

 “没事,没看到就好,没看到就好。”她喃喃低语,猜想应该是阿碧折回来替她收拾放妥,便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王爷既已回宫,为何不来看我?”谁去见谁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有些不满意老是她主动。

 “我去了。你不在欧府,也不在缀景阁,便只好先回来稍做休息。”他无奈地解释。

 原来,他先绕去欧府和缀景阁寻过她了,那时她正在他的书房制写书笺,想不到居然就这样差错过了。

 “王爷累么?”她心疼地看着他略带倦意的脸庞。

 “见到你便不累了。”轻轻摇头,一贯清冷中带暖意‮音声的‬。

 “半年不见,王爷嘴巴变甜了。”她调侃他,边漾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是啊,半年不见,本王真是想你了。”他毫不掩饰地向她表明心迹。

 这已是他第二次说想她了,欧芸听得心花怒放,眉开眼笑。

 见他若有所思,边勾抹笑,欧芸好奇之下便问道:“王爷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家芸儿的诗经是不是背错了。”眉目难得全染笑的他,此刻竟然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那些书笺,分明是被他收走了!

 当下立刻明白他话中之意的她,恼羞成怒道:“讨厌!王爷明明看了!”

 蔺初不置可否,徐徐念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翩翩君子,淑女好逑。”

 “哎呀!王爷你别念了。”她羞窘得无地自容,伸手捂住他的嘴,却被他拉开。

 “参差荇菜,左右之,翩翩君子,寤寐求之。”

 “别念了别念了…”抗议无效,欧芸索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依然被他制止。

 将她一双手按在前的他,语焉不详地向她暗示,“想让本王不念可以,那你便想办法堵住本王的嘴巴。”说罢,又继续接着念。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她的双手遭他收前动弹不得,阻止他继续念便只剩下一个法子——

 以吻封缄。

 想到那唯一可行的办法,欧芸耳子不都红了。在他将终句念出之前,怯怯地把凑了上去,四片瓣一迭,蔺初立即接手主导加深吻势,理所当然地延续方才那意犹未尽的一吻。

 谪仙一般的人物固执起来其实也恐怖的,在他执意向她索吻的过程中,她只能束手任他为所为,透过时而暴时而温柔的吻传递这半年来对彼此的思念,那些言语无法表达的心衷,此刻唯吻能代为倾诉。

 他习惯在吻势终结前将脸埋在她颈窝间,轻嗅她发间的香气,再以啄吻方式一点点掠过她雪白的颈项,温柔烙下他专属的印记。

 恍惚间,她听见他如叹息一般地在她耳边低喃:“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翩翩君子,琴瑟友之。”

 顿时神清意明的她,杏眼圆瞪。

 这个谪仙一般的男人,不只把她吃干抹净了,而且得了便宜还卖乖!

 两人又嘻闹一阵后,欧芸想起心中有许多疑惑未解,索便将问题摊出来问。

 “王爷,当初凤王真的被困渭水关吗?”

 “为何你会这么问?”蔺初略感诧异。

 “因为当还是凤王的陛下曾说,配合王爷演戏的代价不小,我听他话意好像是不太满意被困渭水关这一说法,所以才有此疑问。”她说出心中困惑。

 “凤王是在渭水关与敌军苦战没错,但情况并没有那么糟,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小六向我下毒后,我便派人联络凤王,问他愿‮意愿不‬和我打个赌。”

 “王爷和凤王打赌什么?”

 “赌小六会不会觊觎凤王手上的兵权。当然,这一切还是得以凤王的百之诺为前提,如若当王不曾立下百之誓,我便无法顺势布计。”

 “渭水关一役时,正值百之期倒数第三天,当时的凤王已是胜券在握,将敌军围而不歼的用意是怕敌军战败的消息太快传回帝都,消息一旦传开,小六便会心生忌惮,我与凤王之间的打赌便无法继续。”

 打赌?这两人居然还有心情打赌?若将时间往回推算,那时摄政王眼盲的消息刚传开,而凤冬青也雷厉风行地进行夺权削职,满朝上下风声鹤唳,包括她也陷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结果身为当事人的人正忙着打赌?

 “所以,西戎八部和南夷结盟一事是捏造的?”她提出合理的推论。

 “此事并非捏造,西戎、南夷两国结盟是事实。”他摇头,推翻她的说法。

 “既是如此,凤王如何能在两国夹攻下扭转劣势?”她眼里闪烁佩服光芒。

 见她因他人而喜形于,蔺初面色微沉,淡淡地纠正她:“凤王仅陷入苦战,未曾居于劣势。”

 未曾居于劣势?这句话是否可以解读成,凤王在西戎南夷两国结盟下,不仅没吃过败仗且还稳胜券?

 那个凤无极,果然有骄傲的本钱。

 “那帝都内所传,甚至朝廷所得到的消息…”她沉,思绪在此略为纠结。

 “皆与事实相反。”所有的消息皆被他封锁,台面上释出的不过是依照他的布计在走。

 她总算见识到什么叫做只手遮天了,满朝文武乃至全国上下皆被他二人骗得团团转。

 “难道王爷眼盲一事也是假的么?”当时为了此事,她的眼泪可没少掉过。

 “小六借你之手向我施毒,此事我虽顺势而为,但眼盲一事却非我所能掌控。”若说有什么百密一疏的话,眼盲一事的确不在他意料中。

 言下之意,他当时的确是看不见了。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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