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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三章】

 “真难得见你发愣,青越。”

 云庆瑞打量着向来以沉默,严肃出名的霍青越,好半晌后,终于出声唤了他。

 霍青越拉回心神,眼一眨,才想起自己是受召入宫的,却在皇帝面前发起呆来。

 “臣知罪。”霍青越蹙了下眉心。

 “别成天把罪行挂在嘴边,这字眼跟你沾不上边。”云庆瑞瞧着正直得过火的霍青越,仅是扬起笑容。

 “想着什么?都出神了。”云庆瑞好奇的是卡在霍青越脑海里的事,倒不是想责怪他。

 “没事。”霍青越简单应道。

 对他来说,能上禀皇帝、令皇帝挂心的,应该就只有国事。

 而他与夏如雁之间的感情问题,那叫做私事。

 拿私事来烦扰皇帝,简直是大逆不道。

 所以即使他烦心于自己对夏如雁的瞹昧感觉,也不该对皇上说出口。

 “没事?那你是在发呆?”云庆瑞可不会相信这种借口。

 能困扰霍青越的事情,除了家国大事与边疆战事,他想不出其他的。霍青越可不是个会没事发呆的人。

 “臣在考虑如何回绝皇上的赏赐。”霍青越不想让皇上替自己烦心。

 光是要跟朝中那群贪宫明争暗斗,就够令皇上伤神了。

 “那怎么行?”知道霍青越是打死不肯说了,云庆瑞‮住不忍‬失笑,“这库房里的珍宝,有一半都是爱卿你带回来的战利品哪!”

 这话可不是他太宠这个将军而夸张言词,实在是霍青越战功惊人,所以才有此一说。

 “臣已受足皇上赏赐。”霍青越实在没什么心思去考虑要讨什么赏。

 而且这些财宝原就是身外之物,再多无益,只会徒惹事端。

 “你呀,每回都这么说。”云庆瑞摇摇头。

 “这是事实。”霍青越直言道。

 原本旁人总说,他这情来当官,哪天一定会因为惹恼皇帝而被砍头。

 不过,也许可以说他运气好吧!他遇上的,是个能够接纳他正直脾的好皇帝。

 纵使皇帝在决策之时总多了分优柔寡断,但至少他个性善良,绝不做对民有害的事情。

 所以日子久了,他这脾非但没改,还有变本加厉的倾向。

 “就算是事实,难道你不能挑几样喜欢的回去吗?至少让朕表达一点谢意…”云庆瑞无奈劝道。

 “臣…”霍青越正要回拒,冷不防地,一样以往他从未注意的物品,突然闯入了他的视线。

 一列看来不怎么起眼的笔,成排挂在笔架上。

 瞬间,他的脑海里竞浮现夏如雁开心作画的模样来。

 他喜欢夏如雁专心画山水的表情,那欣喜的样子令他也跟着入

 原本他正考虑着谢礼该送什么好,如果是文房四宝,想必夏如雁也会高兴吧…

 霎时间,那一夜令他感到熟悉的温热感,再度袭上了他的心房。

 那是淡淡的情意,他懂得的,所以他才在那一夜,坚决地在夏如雁与他之间,划开了距离的鸿沟。

 但是,事实显然不停地在提醒他,说他真对夏如雁动了情。

 否则,他不会惦着她开心的模样,更不会对那文房四宝打起主意。

 “爱卿在看什么?”云庆瑞顺着霍青越的视线望去,在瞧见架上的笔时,‮住不忍‬出会心的笑容。

 霍青越平时不近文墨,除了兵法书他向来不碰,如今竟会对笔望得出神,想必是受到夏如雁的影响吧?

 照这么看来,这两人的相处,应该没什么问题才是。

 “爱卿真是好眼光啊,这笔、这墨、这砚,可都是南北两地进贡的上等货…”云庆瑞走近笔架,伸手取下一管笔,回身对霍青越笑道。

 霍青越跟着走近,虽然没吭半声,心里却觉得不对劲。

 平皇上的笑容总是带着温和,怎么今看来却格外刺眼?就连音调,听来都是话中有话。

 “爱卿有兴趣吗?”云庆瑞知道,霍青越肯定是不会开口讨赏的,倒不如由他主动询问。

 “有。”罢了,不管皇上想着什么,重要的是这几样东西,应该会让夏如雁开心吧。

 至于他对夏如雁的感情…

 与其空想,倒不如回去与她好好商谈。

 如果她能接受他这个一边挂念亡的情分,一边贪恋着她笑容的男人…

 毕竟,与妾,这‮人个两‬对他的意义并不同。

 这不是什么先来后到、谁爱谁多一点的问题。

 要厘清的,其实只不过是他到底有没有对夏如雁动真心。

 “来,看爱卿喜欢哪个,尽管挑。”云庆瑞捧起一旁珍贵的云龙石砚,笑着将它往霍青越手掌上放去。

 “这是…”看着盘游在云气之中的石龙,那出神入化的细工雕刻,令他‮住不忍‬凝神观看。

 龙身围绕砚台,云气汇集之所,正是墨汁聚之处。

 “这是个老师傅花了三年工夫雕出来的,说是希望传给爱字爱画之人,盼着朕哪天将它赏给既会疼惜又懂得用它的人。”云庆瑞勾起笑容应道。

 霍青越瞪眼瞧着手中的石砚,‮住不忍‬喃喃自语起来:“既疼惜、又懂得用…”

 那不正是夏如雁吗?

 “瞧爱卿似乎喜欢的,朕就把这云龙石砚赏赐给你吧。”云庆瑞不假思索地续道:“还有这管笔,用的是上等山兔,柔软无比,笔管是西山青竹,质地适中,应该很适合…”尾音入了,没将话说完,略带笑意的眸光倒是直勾勾地盯住了霍青越。

 “多谢皇上赏赐。”霍青越没多应声。

 看来,皇上早看穿了他的心思。

 既然如此,多言只是招来皇上的取笑与追问罢了,不如不开口。

 “爱卿喜欢就好。”云庆瑞满意地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反正,霍青越的反应已说明了一切。

 他这个皇帝,促成了一桩好姻缘,不是吗?

 夜微凉。

 夏如雁扯扯披风,站在房外廊下,发愣似地望着夜空。

 她平时很少发呆的,可这两天,她却总是提不起劲来画画,就连脑袋都空白一片,什么也写不出来。

 反倒是,霍青越的身影充斥着她的脑海。

 她真的不是有意要亲近他或有什么企图的,偏偏她又没能解释清楚。

 不过,更令她困惑的是,自己为何要如此在意这点琐碎小事?

 其实霍青越说的也是事实,她不是他的妾,只是个寄居的小妹。

 他从来就没把她当成妾看待,这也是当初他们约定好的,不是吗?

 毕竟,霍青越的心里还有着另‮人个一‬,一个谁都无法取代的亡

 “你怎么在外头?”

 沉声突兀地划破一夜寂静,教夏如雁有丝惊讶地回头。

 “青越!”她还在思索要怎么面对他,怎么他就出现了?

 “天凉,进房吧。”霍青越不由分说地推开房门,示意夏如雁进去。

 见她在外边吹着凉风,他的心里便浮上几分担忧,这般心情,以往他只用在亡的身上。

 是在意吧!不在乎的人,他不会管的。

 瞧着夏如雁旋身进了房,霍青越感觉心头似乎有什么结被解了开。

 “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夏如雁倒了茶水,在桌边落坐。

 “皇上赐的。”霍青越简单应声,然后将手边的锦盒放到桌上。

 “咦?皇上赐给你的吗?”夏如雁知道皇帝很宠爱霍青越,也常赏赐他,但‮么什为‬这回会特别带来给她瞧?

 “送你。”霍青越用眼神示意她打开。

 “送…送我?”这是皇上赏给霍青越的吧!‮么什为‬会转送给她呢?

 “瞧瞧。”早在挑上这份礼‮候时的‬,他便想象着夏如雁收到时的欣喜模样,如今佳人在眼前,倒令他向来沉稳的子变得有丝迫不及待。

 想见她开心的模样,就如同宵那一夜,他俩谈心用膳那般,见她眼神发亮的表情…

 他正是眷恋上夏如雁那份神采吧!

 那有别于一般女子,容易吸引住他的神情…所以才令他坚决的心意,再度动摇起来。

 “这是…”夏如雁不明究里地开了锦盒,在瞧见里边的云龙石砚与笔之际,‮住不忍‬发出了惊呼声。

 “云龙石砚跟青丝雪!”在呼出这两样宝贝的名称之时,夏如雁已将先前的尴尬给丢到了脑后去。

 眼神一转,她出了一脸欣,眸光灿亮得仿如见着了一生难求的珍宝。

 “青丝雪?”云龙石砚的名,他听着皇上提过,但这青丝雪之名,又是打哪来的?

 “这是以少见的西山青竹削为笔杆,再取唯有冬末才出现的稀有山雪兔的制成笔尖,据说它细致到能够绘出三千乌丝而丝毫不紊乱,因此命名为‘青丝雪’。”夏如雁以爱怜的眼光凝视着那管笔,笑得一脸足。

 能亲眼瞧见这两样闻名各地的宝贝,她还真是有福气。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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