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八年后。
“阿布,麻烦灯光调柔一点…”
“Tina,这件裙摆的开叉再高一些,效果可能会更
人…”
在三楼的展示厅,程予
正为了下星期的服装秀忙里忙外。这一季的展览除了为“华美”培养的设计师造势,还商请了世界级大师提供几件作品助阵,可想而知,当天的晚会必定是盛况空前了。
“卡尔拉格斐的那袭希腊式薄纱礼服,以及薇薇安,伍斯德的上空婚纱都收到了。”站在一旁提醒的是程予
最要好的朋友兼得力助手——温馨,“休息一下吧!这些事交给叫Tina她们去处理就行了,瞧你满头大汗的。”
“没关系!已经快彩排完了…”接过递来的矿泉水,她
了几口,“幸好有你盯着,否则,我真分不出身来注意那些琐事呢!”
“客气什么,别忘了,是不要靠你赏我这口饭吃,我现在仍在那家要倒不倒的公司蹲呢!”多年来的知遇之思。让她将感激化为行动。
“老同学了,么什说赏饭吃?”程予
示意工作人员一切OK后,回过头来继续说,“说真的,如果没有你,我怀疑自己能否熬到现在。”
嫁结安希宽后,她被安排进一所私立高中就读,接着又到法国留学四年。归国后,她即进入“华美”由基层做起,打样、裁
…事事跟随设计师学习,慢慢地,再接触幕后的工作。
由于身份特殊,刚开始时,公司的同仁难免在背后批评,么什说她靠狐媚之
惑了总裁,将来一定会完全掌控整个“倪氏”等等的。而两年下来,她以诚恳、认真的态度,加上对服装趋势的
感度,渐渐平息了诸多流言,连那些认为她徒有花瓶姿
的董事们,也不得不另眼相看这位“总裁夫人”了。
当然,只有倪氏未来的“继承人”除外。
“程予
,你什么意思?”倪映珂怒气冲冲地闯进来,无视于其他员工“等着看好戏”的神色,开口即骂,“你凭什么把我的作品拿掉?你明知道我很期待这次的秀呀!”
“映珂,其实我…是有原因的。”
“道知我!”倪映珂打断她的解释,“你根本就是嫉妒我的才华,所以,存心让我出不了头!程予
…你好卑劣!”
打从安希宽把她带进家门,倪映珂就意识到自己面临了什么危机——这个女人是来谋夺家产的!
她想不透,向来不贪恋女
的爸爸,怎么会一续弦就娶了个不过大她几个月的女人?倪映珂觉得丢脸极了,这么年轻的女人当继母,无论喊妈或阿姨都不适合。而且程予
不仅长得漂亮,和爸爸的感情更是好到连她这个做女儿的都嫉妒万分,尽管母亲这边的亲戚全持反对意见,她依然选择以出国来逃避不再属于她的家。
直到数月前表舅妈偷愉告诉她,安希宽的身体似乎愈来愈差,一星期顶多上两三天班,倪映珂才觉醒到自己的任
,不过给了继母更多“暗下毒手”的机会。想不到回来后,服装的部分已全落入程予
手里。
虽然“华美”只是倪氏的关系企业之一,但它毕竟是外公放手让母亲倪美华管理的第一个事业,而那女人居然敢动妈妈最珍视的公司,这无异是向她挑衅嘛!于是她执意先进“华美”实习,岂知道程予
处处与她作对,还
掉她辛苦设计的点子。
“大小姐,你误会了。”倪映珂倔傲又霸道的脾气实在不好惹,温馨住不忍地为朋友辩驳,“为求公正、客现,这次的作品全密封了设计者的大名,入围者乃经由各位老设计师与董事的圈选而中选,跟予
一点关系也没有。不信,你可以问在座的人…”
其他停顿下来的同仁,果然都以点头回应了温馨的话,无疑让倪映珂更下不了台了。这岂不表示,她的作品的确不如人?
“你这丑不拉几的女人给我闭嘴!”老羞成怒的她,完全失去了淑女风度,“为以你忠心护主就能得到好处吗?做梦!倪家的财产,程予
她休想染指分毫,而你——就等着我正式接掌经营权的那天滚出‘倪氏’吧!”说罢.她愤然甩头出去。
“滚出去就滚出去,我可不稀罕…”温馨咕哝地咋了咋舌,才对看得入
的工作同仁喊道,“喂!你们该进行下一个步骤了!”
“起不对…”程予
则是对温馨感到抱歉万分,“害你受池鱼之殃了!”
“哪会?”温馨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我现在倒庆幸自己留了下来,否则,让你人个一面对那座‘火山’,我可真要为你捏把冷汗了。”
“我不管!你一定要让我的作品参展啦!”
三十分钟后,倪映珂已在位于东区的“倪氏集团”,对她爸爸无理取闹。
“映珂,这件事既是经公平选拔的,你何必执意以权势
人?”安希宽任何事都可以顺着女儿,惟独公事绝不循私,“况且这次的服装秀汇集了世界-
名师共襄盛举,爸爸也不希望让次等的作品坏了‘华美’的名声…”
“爸——”身为父亲的他,怎能如此贬低女儿?
“其实我看你的资质并不适合待在‘华美’,不如到‘味美’去学习,定不说食品的东西更适合你发挥。而且,那边有你志明堂哥盯着,应该不至于让你么什出
子!”
只怪她当初不学无术,在美国混了几年,才混出一张餐饮文凭,现在想改走设计路线,的确是晚了点。
“爸——”她再度抗议。每次都这样,老把她当小孩。
“起不对!”两记敲门声中断了父女俩的谈话,一位男子立在门口,“赵秘书说…我可以直接进来?”
“尔恕?”安希宽惊喜地从皮椅上站起来,亲自去握他的手,“快请进!看到你真是太高兴了…喔!这是小女映珂。映珂,他是爸爸的朋友唐秉尧的儿子——唐尔恕。”
“倪小姐。你好!”显然他也晓得安希宽是入赘的,所以,女儿才跟母
。
“叫我映珂吧!”倪映珂优雅地将手伸向这位英俊昂藏的男人,并暗自祈祷方才的争吵没令他留下坏印象,“我认识唐伯伯,不过,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耶!”
“尔恕又不像你整天‘趴趴走’,人家可是乖乖待在学校念书的优等生。况且八年多前,唐伯伯他们就举家移民加拿大了,你当然没机会认识尔恕啦!”安希宽解释。
“爸,您好讨厌,就知道损人家!”她娇滴滴地斜睨父亲,并刻意探问,“尔恕,你是回来玩的吗?有没有带大嫂一起?”
“不,我还没有结婚。”唐尔恕微笑的模样简直
死人了,“我这次回来,是为了重新拓展家父的事业。”
“映珂,我跟尔恕有公事要谈,你先出去吧,至于你提的事…”
“当我没说吧。”倪映珂急急打断,免得唐尔恕多知道她一桩糗事,“对了,爸,下星期的服装秀,你记得请尔恕一起参加哟!”
她可是十分期待进一步认识他呢!
安希宽一直有意发扬当地的设计风格,而中外联合的服装秀,无疑是将新锐设计师推往国际舞台的最佳机会。
一个小时下来,在名模特儿极具专业水准的表演下,一款款落落大方的作品不时博得与会人士的赞赏。尤其最后的那袭珍珠婚纱,令人惊
得舍不得眨眼,因为穿着它的那名模特儿,其绝美的容颜与肃然的神色,仿佛一位对上帝怀着虔诚之心的天使,记者们无不纷纷以快门来捕捉她各种角度的风情。
“这名模特儿是谁?”许多人不
好奇。
“好像没在其他的服装秀看过她表演耶!”诸如此类的耳语,造成一阵不小的
动。
“她是…”唐尔恕则是震惊不已。
“她是我继母。”一旁的倪映珂冷然接口。
“继母?”他讶然了。
“很年轻是吧!”倪映珂一脸的憎恶,“她叫程予
。其实很多人不晓得爸爸续弦的事,当初他们的喜宴只邀请了公司的董事及主管参加。”
由此可见,安希宽并不想让人家知道他娶了个多不相称的老婆。况且他很少带
子出席公众宴会,所以倪映珂更加不解,何以父亲会让程予
穿那套婚纱演出,难道他不怕这个狐狸
再去勾引别人吗?
“不要脸,肯定是程予
死赖着我爸爸让她出风头的!”她的口气充满酸味。
“原来如此…”唐尔恕迅速恢复了平静的神色。
想不到,程予
居然成了安伯父的
子。有趣!这的确太有趣了!待会儿他一定得好好“认识”一下伯母,看看那个朝三暮四的女人有何反应。
精彩的演出终于在所有工作人员的再三谢幕后结束,安希宽连忙请大家转往四楼的庆祝酒会享用佳肴美食,倪映珂则乘机邀唐尔恕与她共舞。
哇!他真是高呀!偎在这副宽阔的怀里,简直比穿上防弹衣还具安全感,就不知他是否有意中人了。
“予
,你看他们是不是
适合的…”远远瞧见女儿沉醉模样的安希宽,迫不及待指给刚换完装的
子看。
程予
撇过头,正巧对上那双扫过来的寒光,她的脖子似被勒住了般,大脑顿时因缺氧而一片空白。
唐尔恕怎么会在这里?一个颠踬,她跃进丈夫的怀里。
“不舒服是不是?”安希宽发现她原本红润的脸色,骤转为骇人的苍白。
“我…”勉强
了几口气,她提醒自己绝不能失态,“是有点不舒服。老爷,我想到休息室去坐一下。”
“我送你。”安希宽才要带她走,唐尔恕却拖着不情不愿的倪映珂过来了,“尔恕,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内人予
。”
“原来是‘安伯母’?”唐尔恕礼貌地一笑,“安伯父好福气哟!娶了这么个‘贤慧有加’的
子…”
“叫伯母就太老了,予
也不会习惯的,对吧!”安希宽并未听出他的话中带刺,“你们同是人轻年,以名字就可以了。”
“这里好闷哪!陪人家去跳舞啦!”倪映珂几乎整个人挂在唐尔恕的手臂上。
若非唐尔恕坚持拜会一下“安太太”,她才不想跟程予
站在一起咧!加上这女人天生的狐媚样,她还真怕唐尔恕被继母的秋波给勾走了魂。
“予
有点不好服,我送她去休息室,你们自个儿玩吧!”安希觅体贴地扶着
子,回头说,“待会再聊罗!”
抚着冰冷的脸颊,程予
对着镜子至少发呆了十分钟。尘封的记忆如排山倒海般,涌入她疼得快炸掉的头壳里,那些甜蜜的、痛苦的片断,像一把把无情的利刃,再次剖开她许久不曾淌血的心口。
婚后的这几年,她总算能过过宽裕而无忧的日子,原以为安希宽应是她惟一、亦是最后一处安全的避风港,然而这一切的假象,恐怕都将随唐尔恕的出现而破灭了。早知会在这里遇见
人,她死也不会答应老爷和设计师的力邀,穿上那袭珍珠婚纱演出了。
虽然始终不愿承认那个如鬼魅般常与她在夜午梦回之际纠
的影子多具影响力,而从方才短暂的接触即令她
口隐隐作疼的现象判断,程予
知道自己的心并未真正死去,甚至——还该死地再次为他跳动。
“你已经是安希宽的
子了,怎么可以想着别的男人?”她暗暗唾骂自己无
。
然而唐尔恕的身影不仅挥之不去,连镜子也出现了他的幻象。他变了!变得成
、稳重,卓然不凡的气质混着商人的洗练,尤其那双锐眸有如X光般,几乎透视得她无所遁形…”
“怎么,你一向用这种眼神盯着老朋友吗?”镜中的幻影突然开口说话了。
“你——”程予
惊慌地一转身,才晓得这男人靠得她有多近。
“到想没你倒是愈嫁愈美丽了。”唐尔恕贝起她颠得厉害的下巴,“记得你上回结婚时,也没这等韵味。我不
好奇,像安希宽那种老头…是怎么
足你的?”
几年不见,她出落得更加标致了。生活的无虞丰润了她的肢体,而富豪之家的养尊处优,使她由当初那个落魄的灰姑娘,蜕变为美丽的公主——不!该说是高雅的皇后!
“你不该进来的!”程予
挥掉他轻薄的手,急着要逃出去。
“放心,门已经上锁,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叙旧的。”唐尔恕利落地扣住她,一个反搂,程予
已跌进他的
膛,“况且外面还挂了‘清扫中’的牌子。”
“放开我!”她全身的神经绷得好紧,“我们之间没什么好叙的。你我已各有婚约,最好假装彼此不认识,免得伤了…”两家的幸福!
“为以你我结婚了?”唐尔恕挑了挑眉,“你的关心倒让我受宠若惊了,安太太!”
“你没结婚?”那江忆芊呢?她不是为他生下孩子了吗?
“这个消息很令你兴奋?”他以为她的大眼圆睁是因为他还单身,“足见你是个满念‘旧情’的女人。为了不辜负你的期待,我是不是该…有所‘表示’呢?”
“你想做…”什么?她的惊呼被毫无预警的突袭给
噬了。
唐尔恕的吻来得又急又猛,加上双手被他铁般的臂膀钳制,程予
的抗争渐渐屈服在他的热情中。高温的
灼烫她无力招架的柔瓣,那条比拐骗夏娃上当的蛇还更狡猾的火舌,轻易就窜进她的口中兴风作
,挑
多年来不再翻腾的情
。一波波令人
眩的电
,麻痹了思考的大脑细胞,却加速她的反
神经做出更强烈的回应…
“
人!”无情的辱骂在她虚弱的嘤咛后迸出来。
程予
像被丢弃的垃圾甩到一旁。她不仅震惊于唐尔恕由热转冷的轻蔑态度,更错愕于自己的忘形投入。
“你是否也常这样背着安伯父偷人?”他没料到她的反应如此
烈,更气自己差点无法从刚刚的漩涡中
离。该死的!他想要她的那个
念居然没断?
“如果你只想证明我是个不折不扣的
妇,那么你做到了!”反正她早已遍体鳞伤,不在乎多挨这一刀。程予
空
的眼神缓缓抬向他,“唐先生要骂的话,请尽量吧!”
不过,她并不晓得自己粉颊生晕、红
肿
的模样有多
人。若非顾虑到休息室终会被人打扰,唐尔恕耙打赌,这个女人绝对能在三分钟之内瓦解掉他的理智。
“我只是替安伯父感到难过。”他藉着冷然的语气掩饰他那急促的呼吸,“他年轻的小
子实在太容易红杏出墙了!”
语罢,他理理微
的西装,打开休息室的大门迈去出了。过了半晌,程予
才让压抑已久的泪水溃泻而下。
而门外,一道颀长的影子也陪着她轻声叹息。
十点整,唐尔恕的宾士轿车准时抵达了位于市郊的倪家华宅——安乐园。
“真怕你不来,我的那群死
都好希望认识你呢。”倪映珂现宝似的将唐尔恕一一介绍给朋友后,便拖着他到处参观了。
唐尔恕曾听父亲提过,十年前“唐兴”因金融风暴的影响而差点倒闭,全仰仗“倪氏”伸出援手才度过空前绝后的难关。而即使现在的唐家已非当年的中小企业,但论气派,唐秉尧也未必能有安希宽这等大手笔。
“安乐园”占地将近两万平方,欧式花园、泳池、网球场、林
步道等一应俱全,仿若是个小型的度假中心,整座宅院的造价应该不下九位数。就不知安希宽抱持的心态是什么,竟然取了个中国人相当忌讳的名字。
“伯父不在?”唐尔恕的目光其实只想搜寻某个人。
“爸爸在楼上休息,他最近的身体不好。”倪映珂递来一杯
尾酒,“这是我亲自调的呢!尝尝看…”
“恩!味道好极了。”他赏脸地赞美,又问:“我猜伯父不下来参加派对,是概大想赖在房里和他美丽的
子温存吧,你认为我适合在这个时机去打声招呼吗?”
美丽?倪映珂可一点也不喜欢他送给继母的形容词!
“没关系,程予
这段时间都待在花房。”她脸上的不悦很快就退去,“我带你去见爸爸!”她倒是私下希望——岳父看女婿,愈看愈有趣。
走人大厅,爬上两尺来宽的大回梯,倪映珂拉着他到二楼的某个房间。
“爸,尔恕来看您了。”她朝落地窗前躺椅上的人喊道。
“不好意思,打扰伯父了…”
“起不对,我身体有点不适,不能亲自招待了。”安希宽有气无力地朝他点点头。
“伯父您太客气了,居然为我开了一个这么盛大的
派对…”
唐尔恕迅速打量了卧房一遍。浅灰色的墙壁,深蓝色的
组,其实不太像有女主人共住的基调。而除了浴室,右边还有一扇似是通往隔壁的门,难道…这对夫
分房睡?
“好好去玩吧!”安希宽笑得好慈祥,“映珂,你可别欺负尔恕喔!”
“我才不会呢。”倪映珂挽着唐尔恕的手下楼后,才-脸期待地问,“待会儿一起下水游泳好不好?我连泳衣都帮你准备了呢!”
“说来不怕你笑话,我可是道地的旱鸭子喔!”他故意为难地拧眉。
“我教你!”事实上她所急
展现的,只是傲人的身材罢了!
“我想…不必了!”
“小姐!老爷请你去一趟。”所幸仆人为他解了围,“他说有要紧的事。”
“讨厌啦!爸爸明知我有客人的。”倪映珂微一跺脚,无奈地说,“尔恕,你先随便逛逛,我去去就来。”
周
的早晨,程予
一向喜欢待在花房莳花弄草。她早晓得家里有派对,不过,那玩意儿并不适合像她这种“身份”的女人。对倪映珂而言,她不过是安希宽一个合法而暂时的“妇情”,只待老主人一撒手,她马上就得滚出这栋宅院了。
“真漂亮。”门口有道声音朝这边接近,“想不到安伯父投资在你身上的效应,已不仅仅是‘
胎换骨’能形容的了…”
长发披泻而下的她,配上一袭麻纱家居休闲服,在花海的映衬下,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飘然而出。听说她在“华美”待了两年,难怪品味也变得不同凡响。
“你…你怎么会来我家?”唐尔恕的出现往往令人心悸。
“映珂邀请我来的。”他摘下一朵盛开的玫瑰,问,“这些全是你种的?”
她默然点头,却因他将花朵凑近鼻端一闻的轻佻模样而不安。
“我不
好奇,已经嫁了三任丈夫的你,学这些本事有何用处?”他折下一片玫瑰花瓣,轻刷过她比花更娇
的粉颊,灼灼的眸焰净是侵犯的意图,“是不是打算在安伯父之后,找个条件更好的对象…”
“住口!”伴随斥喝而去的,是一记响脆的耳光,“不准你诅咒老爷!”
但程予
随即被自己的冲动骇住了,从未出手打过人的她,惊惶地后退了数步。不稳的身子还跌向一桌未
好的花材,乍牛的刺痛令她闷哼一声,唐尔恕见状也扑了过去。
“你…”她以为他的欺近是为了反击。
“怎么这么不小心?”然而他只是执起她的指头,就着伤口含下去。
这突来的动作有如千伏的电
般,袭得她动弹不得。隐约感受到指尖处的
力,将微血管中的
体
出去,她觉得自己的眼皮似乎也变得好沉重,重得想闭起来忽略他逾越的举止。
“原来人血也有甜的?”松口后,唐尔恕意犹未尽地
。
“请放尊重点!”她
回手,紧握拳头,“别忘了,我的身份是映珂的继母。”
“谢谢你提醒了我。”他
恻恻地一笑,“我不该在此久待的,免得映珂起了误会。道知你,她人个这的醋劲
大的。”
“等等!”程予
叫住
走的他,“如果你是为了报复我而追求映珂,那么求求你行行好,全冲着我来吧!映珂她是那么单纯、天真…”
单纯天真?唐尔恕像研究稀有动物般直盯着她。然而程予
忧虑的神色不似造作,难道她一点也不记恨倪映珂冷淡、尖酸的态度?
“谁说我追求她是为了报复?你也未免太抬举自己了吧!”他由鼻腔冲出不屑,“你得觉不‘倪氏’惟一的继承人,是个很值得投资的对象?”
原来他的目的是…倪氏?
“唐家已经够有钱了,你何必…”这会是她所认识的唐尔恕吗?
“没人会嫌钱少的,反正我是不也惟一以婚姻累聚财富的人。像体这种人尽可夫的女子,只要谁有钱,管他王二麻子或瘸腿,不也随时能在结婚证书上签字盖章?”
“你——”她的心被狠刺了一记。
“不过,显然你这次又投资错了!”他倾近身,低冷地说,“倪映珂是‘倪氏’惟一的继承人,而一旦她结婚的话,安希宽就得把经营权还给女儿,候时到…你什么也得不到了!”
“我嫁给老爷是因为…”程予
煞住几乎
口的秘密,“是因为我‘爱’他!”
只不过,她少说了个“敬”字。
“你爱他?哈哈哈!”他以狂笑来掩饰自尊受创的情绪,“这真是我所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尚未跨进“安乐园”前,他的确没想过要追求倪映珂,更别提贪图倪家的产业了。然而,程予
为了
安希宽不仅动手打他,还说她爱那老头?她可从未对他吐过一个“爱”字呀!
于是,唐尔恕的“斗志”就这么被
起来了。他强烈地想毁掉她以
体换取的一切名与利,他要这个女人匍匐着来向他讨饶,向他…臣服!
“我倒想看看,如果安希宽失去掌控权的话,你还会多爱他。”
“失去掌控权?”什么意思?“唐…”
她急着追问,但唐尔恕已迈出花房。程予
拾起地上的攻瑰,花瓣上被
握过的
痕带给她不祥的预感——平静的日子又将掀起狂涛巨
了。
原以为唐尔恕会采取什么行动,想不到投下变数的人,却是她的丈夫安希宽。
“你在‘华美’的表现深获好评、所以、我决定将你调到‘安信’上班。”
“让我到安信?”睡前服侍他吃药的程予
,惊慌得差点拿不稳杯子。
“这家投资顾问公司去年才成立,名义上虽属倪氏的关系企业,却是惟一没有倪家亲戚介入的公司。”他忧虑地说,“我的身体不晓得还能拖多久,如果不尽早做好安排,万一我突然撒手而去…”
“老爷!”程予
急忙制止他说出更不吉利的话。
“这家公司的职员全经我一手挑选,相信他们一定能帮你迅速步上轨道。”安希宽兀自拿过她的药包,一口
下后继续说,“道知我你顾虑映珂的反应,不过,她终究会明白我这个做父亲的用心,因为你是惟一值得信任的左右手。”
“可是…”就怕那位大小姐不让她会机有证明。
“届时温馨将一起过去,你不会孤军奋战的。”安希宽让她扶上
,“所有的关系企业只剩‘安信’前景看好,也许映珂会觉得我偏心而对你误解更深,不过,请看在我的分上,原谅她的无知及幼稚,并帮她守住这家公司…”
只剩“安信”前景看好,难道倪氏其他的关系企业都不行了吗?
“咳、咳…”安希宽咳得像快报废的车体般严重抖动,“予
,算我求你…”
“老爷,您千万别这么说。若非您的出现,我母亲哪能得到妥善的照顾?”
每思及他的再造之恩,程予
就得不恨能将他的病痛移转到自己身上。名分上两人虽是夫
,可老爷待她如亲生女儿般宠溺,给她念最昂贵的学校、出国深造、安排工作,甚至爱屋及乌地一并解决母亲和温馨的难题。
若说这世界真有上帝的话,那么安希宽一定是上帝派来救赎她的善心天使。可惜好人一向不长命,眼见癌细胞逐渐
噬他的生命,程予
的心痛与恐惧也在
加深,她实在不敢想象,万一有天她真的失去了他…
“我答应您!”于是,她握住他的手,定定地说,“无论映珂如何刁难,定一我会把‘安信’撑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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