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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十天后,夏侯邃运棺回到蒲国公府,夏侯夫人当场昏倒。

 整个府邸陷入愁云惨雾之中,为了缉凶,在办完丧事后,夏侯遂再次远行。

 虽然夏候夫人并没有责怪紫衣是扫把星,丫鬟家仆间也无闲言闲语传出,但夏侯夫人却变得默默无语,也不再去佛堂念经,而是自己‮人个一‬关在房里诵佛。

 紫衣的作息一如往日——清晨醒来到后院练武茹素后便回房,有时夏侯娜会过来找她,两人一起绣花但鲜少交谈,过了下午膳再加入杜知节,三人时而诗时而下棋;过了晚膳,大家各回自己的房,等待悲伤的气氛过去。

 又过了十天,夜深人静时分,紫衣飞身出蒲国公府,来到城墙东北转角处,留下联络符号,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回蒲国公府。

 静慧女尼是个很有远见的高人,当初为了众徒弟行走江湖时,能保持音讯相互扶持,特别设计了以莲花为代号的联络方式,但在眠云背叛师门之后,立即通令弟子改以燕子为代号,免得让眠云捉到把柄,引来杀身之祸。

 七天过后,在紫衣留下燕子的符号旁边出现另一只新燕子符号。紫衣大喜,知翠盈师姐已来到江都。

 远处谯楼传来二更的锣声——紫衣趁着夜深;纵身一跃,翻过高墙,在冷月伴随之下来到护国寺西院。

 从窗外往里看,一片漆黑,紫衣学了一声燕叫,屋里立刻传出莺啼,确认是翠盈师姐,紫衣毫不迟疑地推门而人,和女扮男装的翠盈抱在一起,两人不觉泪满脸…

 半晌,紫衣关切的问:“翠盈师姐,可有师父的消息?”

 “师父已仙逝了。”翠盈脸上保持从容的表情,但泪却得更多。

 “师父——”紫衣‮住不忍‬尖叫,但一只手快速地掩住她的嘴。

 “小声点,以免吵到和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是谁杀了师父,我要替师父报仇。”

 “大仇已报,杀师父的正是上次遇见,头戴雉的军官。”

 “唉…”紫衣不由地锁眉叹气,师姐为师父报仇并没有错,而夏侯遂为兄报仇也没错,两人都没错,看来这个仇是无法可解,若是将来有一天,他们相遇对峙时,她该怎么办?

 两强相争,必有一亡,不论是谁死谁活,紫衣自觉都无法承受结果。

 翠盈发觉紫衣脸色有异,关切的问:“紫衣你有何心事?”

 “我听说,那个军官人家悬赏重金,只要取得你的人头…”

 “人头在项上,谁有本事就来取。”

 “师姐,师父常教我们不要意气用事,更何况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上高过你我的高手不胜枚举,小心为要,一切等避过风头再说。”

 “真惭愧,我竟然忘了师父的谆谆教诲。”

 “师姐有何打算?”

 “师父会死,我的画像会被张贴,这都是眠云所害,我要杀了她。”

 “外面风声紧,杀眠云的事交给我,师姐还是找座深山躲起来比较好。”

 “你根本不是眠云的对手,师仇还是得由我亲自动手。”

 灵机一动,紫衣苦口婆心劝道:“我看这样好了,你还是像现在这样子乔装易容,跟画像完全不一样,一来可避开追杀,二来可寻找眠云的下落,一举两得。”

 此刻翠盈的模样,脸涂墨粉,一身男装,连跟她共同生活了十年的紫衣都差点认不出来,这么一来必可避过夏侯邃的耳目,两人就算在路上相遇也不会厮杀起来,这倒不失为化解仇怨的好办法。

 翠盈不疑有他,点头赞同道:“此计甚妙!”

 除去在心头的大石,紫衣霎时觉得整个人好像轻了几公斤似的,快活了不少,除了还有一块小石哽在喉中。

 这些天令她食难下咽的,就是眠云那个没心没肝的叛徒,她咬牙切齿的说道:“眠云背叛师门,害得师父驾鹤西归,清风观观破人散,不给眠云一刀,我心有不甘。”

 “眠云现在下落不明,待我找到她,定会联络你。”

 “我人会一直待在江都,静待师姐的消息。”

 “紫衣,江湖上不闻你的踪迹,你在江都做什么?”

 紫衣又惭又羞,红着脸说道:“紫衣惭愧,不敢隐瞒师姐,紫衣嫁人了。”.仿如青天霹雳打在翠盈脸上,翠盈一副怀疑自己耳朵听错的模样,她启口问道:“我有没有听错?你刚才是不是说你…嫁人了?”

 “师姐没听错。”紫衣不愿多谈,抿紧了线。

 “主上昏庸,战火四起,早成亲何尝不是件好事,我刚才不该大惊小敝,师妹别放在心上。”翠盈拉着紫衣的手,又拍又哄的说:“快告诉师姐,是书生?还是侠客?他待你可好?婆家有无欺侮你?。

 “我很好,大家都对我很好。”紫衣嗫嚅道。“既然我人来到江都,应该去拜访一下你公婆…”

 “万万不可!”紫衣急切地喊道,漆墨般的瞳孔闪着明暗不定的晦光。

 “也对,我是钦犯,只会替你带来灾祸…”翠盈黯然的说。

 紫衣急忙澄清,“师姐你误会了!我明说好了,我嫁与官家做小妾,我的夫君是个尽职的军人,我怕他认出师姐,引发一场不必要的厮杀。”

 “你怎么会甘心做小妾?”翠盈百恩不解。

 “这事说来话长,总之木已成舟,师姐就不要问了。”紫衣有口难言。

 “不行,‮定一我‬要问个明白,你好歹也是金枝玉叶之身,为何要作自己?”

 “我…”面对翠盈咄咄人的眼神,紫衣心一急,冲口而出:“我喜欢他,很喜欢他。”此话一出,紫衣双颊烧‮来起了‬,两片红云,一脸的娇羞。

 “女子自古以来心眼小,你若真心喜欢他,怎容得下与另一女人分享?”

 “师姐有所不知,我爹爹过去虽在朝为宫,但前些年被眨为犯官,他乃大官之后,我与他门不当户不对,所以只好委曲求全。”紫衣感慨地说道。

 “我虽名为小妾,但他并未娶,我‮道知不‬自己将来会如何?他什么时候娶?他的子与我合不合得来?我会不会离开他?这些事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现在:”

 话虽然是说给翠盈听的,但却像是头一次仔仔细细分析自己的心情,她总算了解自己并非是为了夏侯夫人而答应做妾,而是她已经爱上夏侯邃…

 但夏侯邃却只当她是宠物,即使在守丧期间,觊了一点时间就要她,有时怕娘派人到房里找他,强拉她到花园假山形成的钟中,高她的裙懦,再褪下自己的头,就这样爱,真是令人羞赧!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思念他,但才十七天不见他,她的心竟空的不得了!一想到卿卿我我的点滴,无端的兴奋使她心跳急促、脸颊发烫;出媚相。

 翠盈一看便知,促狭地间道:“想到他了是不是?”

 “我才不想那个有门户之见的薄幸郎。”

 “少来,你是痴情女,他是多情种,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是多情种?这话怎讲?”紫衣虚心地间道。

 “这世上哪有未娶先纳妾的道理,依我猜测,他是碍于父母的阻拦,不便明说对你情深意浓,所以托辞先纳妾后娶,让他爹娘信以为真,用这种方法将你进门,他等你怀了香火,还怕你公婆不给你名分!”

 “他对我真有此心吗?”紫衣喃喃自语。

 “师妹,难道你看不出自己夫君的情意吗?”

 “他从不说好话,更别提甜言语。”紫衣叹口气,夏侯邃都是身体力行。

 “紫衣你似有很多难言之隐…:”翠盈眼睛一眯,瞧出了端倪。

 “师姐多心了,紫衣虽是小妾,但生活安逸,除了师仇未了,并无其他心事。”

 “天就快亮了,你也该回家了,免得让人发现你不在上睡觉,疑你半夜溜出来做七八糟的事。”翠盈脸色忽地一红,娇笑道:“对了,师姐应该‮你诉告‬,师姐其实也觅得一郎君。”

 “他叫什么名字?是‮样么怎‬的人?”

 “他叫秦玄莛,是个英雄,多亏他的协助,我才能顺利杀了夏侯迁,待我与你会面完,我将和他一边寻探眠云下落报师仇,一边解救黎民苍生之苦实践师命。”

 “恭喜师姐,后将和师姐夫成为受人景仰的鸳鸯双侠。”

 “放!”一声暴喝,从窗外传了进来。

 一听声音,紫衣脸上的血随着冒出的冷汗褪去…

 “是谁在屋外放肆?”翠盈出软鞭,做出防备状。

 “我是夏侯邃,来索贼婆你的命。”站在窗外良久的夏侯邃,终于忍无可忍了。

 其实他一直没有离开江都,他深谙紫衣的心态;知她一定会想办法阻止他为兄报仇,毕竟萧翠盈最她师姐,而夏候迁虽名为她家人,事实上两人连面都没见过,所以他不怪她胳臂向外弯。

 相反地,他正好利用她的心态,逮住女扮男装的萧翠盈。

 不过凶手不只萧翠盈,还有秦玄莛,他原以为秦玄莛也会来护国寺,而将这对狗男女一网打尽是他的计划,所以他才会无声无息地静立窗外守候,却听列她和萧翠盈的谈话内容,地说——她喜欢他,很喜欢他…

 乍闻此言,他的心跳立刻狂起来,幸亏风大摇得树叶沙沙作响,当时他还真拍这个叫萧翠盈的贼婆听见,让她逃了,他就太‮起不对‬黄泉下的大哥了。

 虽然心花朵朵开,但报兄仇是他此刻最重要的事,其他事晚些时候再说。

 “夏侯迁是你何人?”翠盈冷声问道。

 “我大哥。”夏侯邃漆墨的眼瞳透出又冷又酷的杀气。

 “你怎知道我今晚在此落脚?”翠盈紧握软鞭,做出应战的准备。

 “多亏了我的小妾引路。”夏侯邃将视线凋向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紫衣。

 “你的小妾在哪?”随着夏侯邃的目光,翠盈质疑地看着紫衣如被电殛的脸孔。

 喉咙如被一道墙堵住似的,紫衣有口难言,黑眸浮出一片薄雾…

 明明见到紫衣表情痛苦,但夏侯邃却有意让她更痛苦似的,喜孜孜地走到紫衣身旁,手臂一揽,将紫衣搂进宽怀中,嬉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别碰我!”紫衣想要挣脱却动弹不得。

 “紫衣你出卖我!”翠盈以责难的口气喊道。

 “我没有!我‮道知不‬他跟踪我!”紫衣嘴苍白地抖栗。

 “你何不大大方方承认,为了得到我的宠爱,你什么事都愿意为我做。”

 “住口!夏侯邃你住口!”紫衣一个冲动,一巴掌挥向了夏侯邃的脸颊。

 夏侯邃不费吹灰之力抓住她高举的手,突地低下头,吻着她一的指尖,对着翠盈得意的说:“你瞧,我们双簧唱得多好,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这样恩爱的景象,不知你看了有何感想?”

 “紫衣,原来你跟眠云一样,为了荣华富贵,连父母都能出卖。”

 “我不是…翠盈师姐你误会我了…”紫衣满腹委屈的滴下泪。

 “事实摆在眼前,若不是你带路,他怎会找到我?”翠盈质问。

 “师姐,请你相信我,我‮道知不‬他跟踪我…”

 “是我瞎了眼、聋了耳,才会被你这小人的花言巧语所骗。”

 夏侯邃怒喝:“闭嘴!你竟敢污辱我的爱妾,今天我要杀了你这个贼婆,为我大哥报仇,然后割下你的舌头,给紫衣赔罪。”

 话毕,他将紫衣推到椅子上,从际的剑鞘中拔出氏剑,正攻击翠盈,小腿忽然被抱住,紫衣噙着泪恳求道:“求你不要杀我师姐!”

 “兄仇不能不报,你滚开!”夏侯邃一个踢腿,不偏不倚踢中紫衣口。

 “我不滚!”紫衣双手仍然牢牢抱紧夏侯邃的小腿,引起夏侯邃不悦。

 “你自讨苦吃!”夏侯辽一个弯,掌风一出将紫衣击倒在地。

 “可恶!竟敢伤我师妹!”翠盈气得眼红如火,心中完全相信她误解紫衣了。

 一鞭一剑,两人看似平分秋,其实是因为紫衣一直夹在中间,让他们都无法使出全力,不过翠盈却是使出了七分力对抗夏侯邃的三分力。

 翠盈自知不是夏侯邃的对手,在手中更瞧见夏侯邃的视线多时注视着紫衣,又小心翼翼地出剑,即使刚才打在紫衣肩膀的掌风,其实也只能说是推,这等深怕伤到紫衣的模样,使她对他的想法有了一百八十度转变…

 夏侯邃报兄仇的心态跟她报师仇一样,她自觉没有理由因此当他是坏人。

 更何况——他是小师妹的爱人,这场打斗不论输赢,对紫衣来说都是痛苦的。

 爱‮人个一‬的感觉,翠盈了然于心,但她明白自己今晚恐怕要到阎王府睡觉了,再也无法和秦玄莛同共枕,何不成人之美,翠盈忽地说道:“等等,我有一话不吐不快,等我说完了,我们再继续打,你替兄报仇.我为师报仇,这个仇只限于我们之间,与我师妹无关,你绝不能拿她出气。”

 “她别拿我出气就好了。”夏侯邃眼睫一掠.直勾勾地看着紫衣。

 “紫衣,如果我死了,别替我报仇,也别恨他。”翠盈以命令的口气说道。

 “师姐你不能死,师父死了,我爹娘可能也死了,你若死,我也不想活了。”

 “你有夫君,我相信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才不会好好照顾我,他只会欺侮我,视我为…”

 “视你‮么什为‬?”翠盈关切的问,而紫衣则是咬着,什么也不说,夏侯邃汕笑的说:“上的宠物。”

 两个女孩子一听到这骨的话.脸色不约而同地羞红到发鬓。

 “你的废话说完了吧!”夏候邃提起剑,速战速决,了结一桩心事。

 “夏侯邃,我要你答应我,我死后,你要照顾紫衣一辈子。”

 “我跟紫衣之间的事,我自有打算,用不着你罗嗦。”

 “好吧,那我们就在今晚打个你死我活!”

 只见软鞭绕着长剑,一股掌风从剑尖贯穿到软鞭的握柄上,翠盈感到手心一阵痛麻,抵挡了‮儿会一‬,但痛麻的感觉迅速蔓延到手臂,翠盈再也承受不住,手一松,软鞭飞到梁上,翠盈一个跃起,想取回软鞭,而夏侯邃也跟着飞跃…

 眼看剑尖就要刺到翠盈的细颈,同一时间紫衣将自己的细颈移到剑尖前,夏侯邃见状急急改变剑尖的方向,往上一挑,软鞭落到夏侯邃的手上,这时三人一起落地,没了武器的翠盈,胜败可以说是已经分晓。

 为了不让翠盈受到伤害,紫衣刻意站在两人中间。

 “快闪到一边去!不然我连你也杀!”夏侯邃狠心地将剑尖向前刺进,“紫衣!”翠盈惊叫一声,急将紫衣身体向后拉,避开长剑穿破喉咙的危险。

 “你‮么什为‬不闪开?”夏侯邃垂下手,眼神充满无限懊悔:“我…我‮到想没‬你会出手,一时吓呆了。”

 紫衣回过神说。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夏侯邃关心地凑近一瞧。

 一个大意,紫衣趁着夏侯邃不防时,点了他肩膀的岫门,令他四肢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不过夏侯邃武功高强,估计不消一刻钟就能自行冲破道,紫衣催促道:“翠盈师姐,趁这机会你快走!”

 “要走我们一起走!”翠盈拉着紫衣的手。

 “他是我夫君,我必须留下来。”紫衣从翠盈的手中逃脱。

 “你放走我,他可能会翻脸无情,我怎能让你成为我的代罪羔羊。”

 “师姐,我求你快走,你和夏侯邃之间的仇怨,等杀了眠云之后再解决吧。”

 “我没忘了杀眠云为师报仇这事,但我更担心你…”

 “你放心,他不会杀我的。”紫衣坚决的说。

 翠盈用力地搂了紫衣一下,哽咽的说:“你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如一溜烟般,翠盈快速地消失。

 其实夏侯邃根本就没有受制,点是要配合内力的,以紫衣点的功力,对夏候邃来说,是完全起不了作用的,但他却佯装四肢无力,说穿了是因为不忍紫衣左右为难…

 回到蒲国公府,紫衣和夏侯邃一前一后穿廊过院;走进们上还贴着喜字的新房。

 紫衣有些紧张不安,但她担心的不是他生气怪罪,而是‮人个两‬独处,她的心儿怦怦眺个不停,她的喉咙干涩不已,她必须将这种情绪转移,乃问道:“你故意骗我去潞州,其实你一直躲在暗处监视我是不是?”

 “是又‮样么怎‬?”夏侯邃坐在沿,像使唤丫环似的说:“过来替我更衣鞋。”

 “你的手又没断,你自个儿不会吗?”紫衣顶撞的说。

 “你知‮道知不‬三从四德是什么?”夏侯邃不悦。

 “知道,那是人之道。”紫衣轻声回答。

 “既然知道,还不快过来服侍我。”夏侯邃眼神一勾。

 “我是妾,不是。”紫衣以冷漠‮音声的‬掩饰心神漾。

 夏侯邃话锋一转:“想做就应该助我捉到杀兄凶手,如此爹娘才会同意。”

 这话夏侯娜也说过,成为夏候家媳妇唯一的途径就是——活捉杀兄凶手。

 在两个兄长中,夏侯将军较疼夏侯迁,夫人较疼夏侯邃,夏侯迁自七岁就跟着将军南征北讨,十四岁成为朝中最年轻的少尉官,而夏侯邃被夫人留在身边,二十岁才当上少尉官,论起成就,夏侯迁是比夏候邃强得多。

 就拿这次夏侯邃纳妾来说,并不是由夫人一人全权作主,夫人事先捎书问过将军,取得将军同意,才开始张罗婚事,也就是说,要成为夏侯家媳妇,最重要的一关是将军,而将军为报子仇心切,任何人擒住凶手都有重赏…

 虽心知扶正就在此举,但是,紫衣是万万不可能伤翠盈一丝一毫!所以紫衣永远不可能得到公公的喜欢,而成为夏侯家的媳妇,相反地若让夏侯将军知道紫衣和翠盈的关系,紫衣甚至可能因此丧命…

 不过紫衣不怕死,她严正的说:“我绝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出卖翠盈师姐。”

 “我是你夫君,她是你师姐,在你心中我的地位竟不如她!”

 “你们俩任何‮人个一‬遭遇不幸,我都会心痛。”

 “我死了,你只是心痛而已吗?”夏侯邃眼中透着失望:紫衣知道他不满意心痛的说法,但她不能告诉他真心活,他若不幸,她一定会以死相随,因为她是那么地那么地爱他…她咽了一口口水,将差点说出来的深情咽回心底,紫衣冷淡的说:“是的。”

 夏候邃眉头拧了一拧,她既然话都说得那么冷,那他也不顾表现出深情的一面,故而就事论事地问道:“我问你,我娘待你可好?”

 “好得无话可说:”紫衣不明话锋为何转变?

 “最近你可曾仔细看过娘,她头上多了许多白发…”

 说来说去,转来转去,紫衣终于弄懂了,夏侯邃是想游说她出翠盈,所以搬出娘,要她以孝为重,这令紫衣不由地烦心,因为她袒护翠盈的意念自始至终都不会改变。

 明知说出来夏侯邃会很不高兴,但紫衣还是得说。“就算杀了翠盈师姐,夏侯迁也无法活过来,娘的白发也未必不会再长。”

 夏侯邃震怒地瞪着紫衣,浑身青筋紧绷,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狠声的说:“照你的意思,天下杀人者皆不需偿命;被杀者只能自认倒楣!”

 “杀人者不是不需偿命,而是要看他杀人的理由,像你身为军人,死在你剑下的亦不在少数,但你的所作所为是保国卫民,被杀者皆为侵犯的番邦和十恶不赦的强盗,死有余辜。”

 “夏侯迁杀了令师是奉旨行事,何错之有?”

 “我师父是为民除害的女侠,杀的都是贪官暴吏,夏侯迁不该是非不分。”

 “贪官暴吏自有国法处置,令师私刑于人,无异是草菅人命,是非不分。”

 “连皇上都贪赃枉法,天下早巳无国法可言。”

 “大胆!这话要传‮去出了‬,夏侯家上上下下数百条人命都会命丧在你嘴下。”

 “我说的是实话,你若不爱听,请你以后不要来找我。”

 “今晚的事,‮为以你‬我会轻饶你?”夏侯邃突地伸手捉住她的臂膀。

 “你想‮样么怎‬?”紫衣头一次感到害怕,她从没见过他这么凶恶的眼神。

 这次夏侯邃是来真的,不像以前他只是‮来起看‬很凶,紫衣警觉到自己有危险,极度的惊惶使她用尽全力抗拒,但却如鸡蛋碰石头,他一直不为所动,直到她自己渐渐失去力量,他猛力将她拉近,柔软的脯贴着坚硬的膛…

 然后他低下头,暴地攫吻她的,用牙齿咬晒,惩罚她的伶牙俐齿。

 一声喟叹,抗拒被埋藏在心中的热火噬,十天不见,她不只一次渴望和思念他强而有力的拥抱。

 她的手不自觉地伸向他颈后,忘情地回应他需索的热吻。

 身子一提,她被他抱到上,在息和呻中,他掉她的衣物,他的在她身上游吻,他的手则是探入更深的里面。

 当她的花心像牡丹盛开时,一切突然停止了,她感到一阵寒凉袭身,从昏眩中睁开双眸,她看见他充满讥诮的眼神。

 原来他的所作所为是种污辱,是种证明她是yin妇!夏侯邃下冷讽道:“亏你是在道观中长大,竟比勾栏院的女还要!”

 “你滚!你给我滚出去!”紫衣拉起被单遮体,双眼微微发红。

 “不用你赶,我自会离开。”夏侯邃冷声的说:“而且以后你休想我会再来你房里半步,我要让你尝到独守空闺、寂寞蚀心的痛苦…”

 紫衣捣着耳,背对夏侯邃,面向墙壁尖叫道:“滚!快滚出去!”

 “新妾长得好美!”

 “虽然不如紫衣夫人清雅,但身材比她好。””她叫‮音声的‬好,连我听了都浑身‮来起了‬。”

 说这话的是个叫小红的丫鬟,嘴巴喳呼喳呼的,是新妾的贴身丫鬟。

 “哎呀!你居然敢偷听二少爷行房,当心被二少爷知道,耳朵不保。”

 “我才没有偷听,老夫人要我睡在新妾的外室,我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难怪二少爷最近都没去紫衣夫人房里,原来新妾是个蹄子。”

 “听说她本来是大少爷的女人…”

 “不可能,房之后,单上有血痕,新妾还是处子身!”

 “如果她是大少爷的女人,怎么可能还是完壁之身?”

 三个偷闲的小丫鬟,聚在花园的假山旁嗑牙,浑然不知紫衣正在钟中。

 她越是不想听,耳朵却竖得越直,但眼睛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仿佛这些闲话是辣椒似的,刺得她直想流泪…

 一个男声突然加入。“当然可能,‮道知我‬原委,你们想不想知道?”

 “想,锡德哥哥你快说。”三个小丫鬟兴奋的异口同声催促。

 “白说我不干,你们要有所表示,我才说。”

 “你想要什么表示?”

 “想知道的,一人一两银子。”

 “好贵啊!”

 “舍不得钱,就舍好了,让我模—下也行。”

 “癞蛤蟆想吃天鹅,你好坏呀!”

 “少装清高了,像你们这些做丫鬟的,要不一辈子做老‮女处‬,要不就是夫人做主,随便替你们找个卖菜杀鱼的莽夫嫁了,但夫人的丧子之痛,恐怕三年五载都不会好,‮候时到‬蹉跎了青春,你们就只能嫁又老又丑的鳏夫,走路还要用拐杖,啥事也干不了,到时你们就知道锡德哥哥我的好处。”

 范锡德自幼父母双亡,是老帐房的侄子,老帐房待他不薄,让他读了几年书,又向夏侯夫人推荐其侄做副手,一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他会随老帐房在外收赋,一回到府邸,仗着自己皮相不错,在蒲国公府地位不差,嘴巴又甜得像糖,所以可以说是丫鬟们心目中的金婿。

 不过,范锡德无意成亲,他只想吊吊这些思丫鬟的胃口。

 他‮人个这‬好得很,青菜萝卜都喜欢,但喜好的程度有深有浅,相貌普通的丫鬟,他只在言语上吃豆腐,但有三分以上姿的丫鬟,他手脚就不安分了,然而至今却没有一个丫鬟向夫人告过状.因为他只摸不进,保持丫鬟们的处子之身。

 几个丫鬟小声地商量后说道:“只能摸一下,不能两下。”

 “知道,摸过后保证你们这几个丫鬟晚上会来找我。”

 “你真讨厌,说好摸一下,居然两边都摸!”

 “我有一双手,你们‮人个每‬有一对,本来就该双双对对。”

 “你都摸了,闲话莫说,快告诉我们原委。”

 “新妾虽是大少爷的娇客,但大少爷不喜女,喜男。”

 “你怎知道大少爷有断袖之癖?”

 “有…有一家仆被大少爷侵犯过,告诉我的。”

 “依我看,你模样细致,细皮白,那个家仆大概就是你。”

 一阵嘲笑如雷般爆厂开来,范锡德铁青了脸,甩了袖子离去,三个丫鬟也随之散去,只剩下在钟中的紫衣,坐在大石上,手肘拄着膝盖,手心捧着脸蛋,心思飘向夏侯迁身亡以来的这些日子…

 自从夏侯迁身亡,夏侯夫人抱孙心切,虽然夏侯夫人不好明讲,但远在辽东作战,无法赶回来参加夏侯迁葬礼的夏侯将军在家书上,以命令的语气要夏侯邃多纳几个小妾兴旺夏侯家。

 不知是气她还是玩腻了她,总之夏侯邃立刻照办。

 这几天,走到哪里都是听到大夥儿谈论新妾的事,紫衣只觉得心烦,不想在白天踏出房门半步,夏侯娜倒是跑得很勤,每天来她房里两三回.大骂夏侯邃是混蛋,紫衣好想‮人个一‬静一静,所以躲到钟中,‮到想没‬却听见更令她烦心的话题。

 突地,夏侯娜的脸孔探进口。“原来你在这里!”

 “你找我有事吗?”

 “丫餐说,前院有一辆好漂亮的车子,我们一起去看看。”

 “我没兴趣。”紫衣推拒,她现在只想大哭一场。

 “走嘛!我们剩下去街上逛逛散心。”夏侯娜强拉着她的手。

 拗不过夏侯娜,紫衣只好陪着夏侯挪一起到前院,一眼就看见那辆用扬州上等桧木做的车子,车身宽得吓人,足足是‮人个两‬展臂的宽度,而且长度有八尺大汉身长,窗帘是用苏州最高级的丝绸装饰,车盖的四角垂落着硅玉串成的风铃,光是外表就豪华得令人咋舌。

 这样富丽堂皇的车子,紫衣没来由地感到不祥。

 夏侯娜好奇的说:“我们进去里面瞧瞧。”

 “不好,这车子我一看就讨厌,我不想进去。”紫衣摇头。

 “那你等我一下,我进去参观之后再‮你诉告‬里面的情形。”夏侯娜钻进车里,不‮儿会一‬从车里大叫:“紫衣你快进来救我!”

 闻声,紫衣立刻跳上车子,看见夏侯娜整个人躺在车上,双手双脚被铁条定住,一脸花容失.但真正让紫衣感到惊讶的是,车里的布置简直像一张巨!‮间时没‬多想,先解开夏侯娜要紧,然而那些铁条拉也拉不动,紫衣仔细一瞧,铁链上各有一个小孔,看来是钥匙孔,必须要用钥匙才能打开!谁有钥匙呢?就在紫衣猜想之际,车门被打开来,夏侯邃冷冷地站在车侧。

 数不见,夏侯邃出乎意料地变了个样,一脸的胡渣子,双颊消瘦,除丁那对眼眸依然冷冽,他整个人‮来起看‬憔悴不少。

 是什么原因让他憔悴?紫衣只有一个想法——纵过度!“活该!”夏侯邃斜睨了一眼紫衣,然后将钥匙丢到紫衣手边,退到车外。

 “这是什么鬼车子?”松开之后的夏侯娜,追问着夏侯邃,紫衣随后也来到车外。

 “这叫御女车,是后宫的玩意。”夏侯邃没好气灼回道。

 “听不懂。”夏候娜?*故钦驹谒砗蟮淖弦侣惩ê臁?br />


 “那四块铁条是用来制服女子,让她像个大字躺着,任由男人玩。”

 “可恶!我要用一把火将这破车烧成灰!”夏侯娜咬牙切齿地说。

 “不准胡来,这是字文竞送我的礼物。”夏侯邃瞪眼。

 一听到是字文竞三个字,夏侯娜蛾眉紧皱,转身拉着紫衣就跑回房。

 一回到房里,夏侯娜扑身向,抱着枕头嘤嘤咛咛地哭‮来起了‬。

 “夏侯娜姐姐,你哭什么?”紫衣目思不解的问。

 “我恨夏侯邃!”夏侯娜拍打着枕头说。

 “你们是亲兄妹,用恨这个字太严重了。”

 “你不懂,娘的贴身丫鬟——如意,她本来是陪我一起长大的丫鬟,后来娘的贴身丫鬟嫁人,如意识字又好佛法,所以我就叫如意去服侍娘,她昨晚偷偷跑来找我,说夏侯邃有意将我许配给字文竞…”

 “你喜欢的是杜知节,难道夏侯邃‮道知不‬?”

 “他哪会‮道知不‬,他根本是有意我以死明志。”

 明明是打同一个娘胎生出来,可是兄妹俩从小吵到大,唯一的说法就是冤家投胎,所以才互相陷害,不过这一次夏侯邃有意将夏侯娜许配给宇文竞;这个婚事比推夏侯娜人火坑,更让夏侯娜感到痛苦。

 “夏侯娜姐姐,你千万别想不开,把你喜欢知节的事告诉娘,让她替你作主。”

 “娘不会让我嫁给表哥的,一来表哥家家道中落,二来辽东战事吃紧,爹陷入苦战中,皇上根本不管国事,国事都是交给宇文竞的爹——宇文化及处理,夏侯邃以为只要攀上这门亲事,宇文化及必会派大军支援辽东战役,爹就可卸下军袍,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夏侯娜泣不成声的说。

 夏侯邃虽然没明说,但摆明就是用孝道来迫她,令她无法反击…

 “拿你的终身幸福当牺牲品,的确可恨!”紫衣抱不平的说道。

 “自从大哥走后,能传宗接代的只剩夏侯邃,娘现在对他言听计从,真可恨!”

 “娘答应了吗?”

 “光看宇文竞送那种恶心的车子,想也知道宇文竞不是个好人,娘也有所耳闻,虽然娘没有一口答应,但是辽东战事若没起,我怕娘最后会点头同意。”

 “哇”地一声,夏侯娜‮住不忍‬放声大哭,紫衣绞尽脑汁安抚道:“娘是明理人,她应该知道婚姻对女人的重要。”

 “就是因为娘太明理了,我怕她死守着三从四德的古训。”夏侯娜泫位道:“虽然我贵为小姐,但事实上我和天下所有的女人一样,没有说话的权利,只能任由男人宰割…”

 “别那么灰心,也许辽东战事会转好,到时就不用牺牲你了。”

 夏侯娜忽然止住哭声.满脸泪痕地发誓道:“我宁可一死,也不嫁宇文竞。”

 “看你容貌是有福之相,我相信老天爷一定会让爹打胜仗回来。”

 听紫衣这么一说,夏侯娜抬起脸,默默地向天祈求庇佑——

 有情人终成眷属。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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