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顾烟洗完澡擦着
漉漉的头发走进房间里,小
天的阳台上,一点烟头半明半灭,顾烟推了门出去,轻声嗔怪:“姐,不要抽烟啦!”
顾明珠正在失神,手里的烟被她夺了去才清醒了一点,她任着顾烟掐灭了燃了一半的烟,笑笑,嗓音有些沙哑:“小烟,我这两晚老是梦到阮姨,她叮嘱我要怎么怎么准备妳的婚礼,我们找个时间去看看她吧,她一定是不放心妳,以前她总是说,我们两个结婚候时的要怎么怎么的出阁,现在终于要结婚了,她一定很高兴。”
顾烟披了大浴巾在肩上,在姐姐旁边坐了下来,无声的点点头,阮姨,她和姐姐最亲的阮姨,么什为不入她的梦来呢?顾烟惆怅的舒了一口气。
“妳这一生到现在,最痛苦的是什么时候?妳妈去世候时的,还是阮姨去世候时的?”顾明珠音声的带着夜半无人说心事时特有的朦胧。
顾烟垂下眼帘,想了很久,低低的答:“其实,死别不是让我最难过的事情,人总是要死的…我最难过候时的,是方亦城忽然不见了,妳告诉我他是警方卧底…那时爸爸被带走了,阮姨病倒了,妳整天的不在家,我每天都矛盾,想他回来又恨他…知道他没有错,又道知不除了他还应该怪谁,那时觉得自己活得好无奈。”她的手指无意识的在烟灰缸里掐着姐姐的烟。
顾明珠笑了,分外的明
,“小烟,妳真的是…不知人间疾苦。”那段顾烟觉得最难过的日子,她也不过刚刚大学毕业,学服装设计的女孩子,却要想尽办法托关系谈条件去救风雨飘摇的家,可就是那时,她顾明珠也没有觉得最是难熬。
“我呢,已经不记得最难过候时的了…可是,分外的难过的事情有一件,那年爸爸出了事,我找遍所有能帮得上忙的,却甚至没有人个一肯见我。后来,我走投无路,我想爸爸的生意是从梁昊天手上分支而来的,虽说独立很久了,但也许可以去找找他。不出所料,他也没有见我,说是不在国内,其实我也知道,这种事情,政府要嘛动不了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嘛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定是要追查到底的。我那时,绝望了。”
顾明珠平平淡淡的叙述,当年那场浩劫在她轻轻松松说来,只不过一场往事。
“可是那天从梁氏出来,我被人请到了一个地方,见到了梁飞凡。”
“他一如既往的冷漠,但是很客气,他问我妳样么怎?是不是很难过。”
顾烟已经在椅子上坐下了,弯着
抱着膝盖,侧着头静静的听姐姐说话,听到梁飞凡的名字,她微微的笑,梁飞凡救爸爸的事情她后来也听纪南提过一点点。
“我那时候筋疲力尽,没有任何精力和他东拉西扯,我告诉他,只要他能救出爸爸,我保证他能得到他想要的。”
“所以,其实那年爸爸那么生气的赶妳走,是因为我去接他时把阮姨死的消息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故意
怒了他,我把所有的错都归因于妳,因为我要把妳推到梁飞凡身边去。”顾明珠忽然望着天边悠悠的说。
“他也真的是有手段,妳知道知不他那时势力有多么的惊人?恐怕当时的纪家加上现在的周燕回也不及他当年的一半,可就是为了一个妳,他竟然毫不犹豫和当局签了绝密的和平条约,就这么把他自己多年打拼来的江山散得干干净净,回梁氏去接手家族生意去了。呵呵…真的是…”
她再也说不下去,弯着
抱着自己的肩膀,良久良久,身边的顾烟一点点声音也没有,顾明珠很想看看她的表情,商场上双方对决,眼神是信息来源的很重要的部分,可是现在,她有些不敢。
“我必须承认,当初作那样的决定,百分之八十纯粹是
易,并没有从妳的幸福出发,并不是未卜先知你们两个合适,可以说,当时我是抱着牺牲妳的想法的,小烟,我很抱歉,即使妳现在很幸福,我一想起这件事还是非常的抱歉。”
“妳…是说真的的吗?”顾烟摸着自己凉凉的耳垂,简直觉得惊悚,老实说,她现在不是很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明珠点点头,视线还是盯着地上,“爸爸很后来候时的才辗转知道了这件事,这么多年来他对妳都内疚,不敢不愿面对妳,他总认为,我设计了妳,妳跟着梁飞凡是个错误。况且,妳知道的,他有多么的欣赏方亦城,哪怕这一切可以说都是方亦城造成的,他得觉总是为了他委屈了妳…现在,梁飞凡从欧洲请来的专家组讨论后说癌细胞在这个阶段初步控制下来了,新药的疗效对他的病情十分的有利,所以可以进行手术,切除病变的组织。这时你们要结婚,他就以为我又要拿妳去
换,所以他坚决的反对,我这么多天来瞒着妳和他周旋,最终还是没瞒过去。”
顾明珠把什么都说了出来,心里轻飘飘的空
,她站起来走到阳台边上,等着顾烟情绪的爆发。
顾烟就这么蹲在椅子上,双手揪着耳垂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她慢慢的消化着姐姐说的那些话,很久很久,夜
越来越凉,她长长的眼睫
上似乎都结了一层的水雾,
的头发
森森的冷,靠在背上,一直凉到她心里。
姐姐说的这些事…那么冰冷无情,却又那么合情合理。
那个雨夜过后,她醒来就已经在梁宅了,梁飞凡就像救世主一样凭空出现,她那时太难过,没有去问他前因后果,后来慢慢的被他牵引着从那场灾难的回忆里走了出来,就再也不想问,她单纯的以为,梁飞凡那时的出现,只是命运的巧妙安排而已。
而现在姐姐说,这是一场
易,顾烟觉得,她需要时间。
“我好困,我先去睡觉了。”顾烟跳下椅子,鞋子也不穿,蹦跳着回房间,一头栽在
上蒙上被子呼呼大睡。
顾明珠好久之后才过来睡,身上很凉,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那一个晚上,被窝里冰凉冰凉,姐妹两个都是辗转难眠却假装安睡。
◎◎◎
第二天一早,顾明珠头疼的睁开眼,顾烟已经走了,留了一张便条说有事,顾明珠笑笑,洗漱去出了吃早餐。
顾博云安睡了一晚情绪稳定了很多,看到大女儿从房里走出来,他抖了抖手里的报纸,目光如炬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任何的话。
“早。”顾明珠坐在他对面,冲了一杯速溶咖啡闲闲散散的喝着。
“今天不用上班吗?”顾博云看她不像往常那样高速运转,不由问了一句。
顾明珠唔了一声,“这个星期给自己放假,小烟的婚礼就在下个月了,我这个做姐姐的总得出面张罗张罗。”
“她人呢?”
“一大早的走了,她现在试菜什么的都亲自去,忙得团团转。”顾明珠也拿起一份报纸,漫不经心的看,顾博云冷笑着,也盯着自己的报纸,“明珠,她毕竟是我的女儿。”自古婚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妳再手眼通天八面玲珑,她要嫁人还是得我同意才行。
顾明珠喔了一声,装了一个早上的
有成竹这时却忽然的烦躁起来,她把报纸折好放在一边,“我出去了,中午不回来,晚上来陪你吃饭。”顾博云没有作声。
顾明珠边往外走边抑制着自己不要冲回去,其实她刚才很想问父亲一句,那我呢?难道我就不是你的女儿?
何必呢?累人累己。
◎◎◎
都说闺中密友是最好的诉说对象,可是打电话给纪南,接电话的却是睡意深深的李岩,哑着嗓子喂了一声,顾烟在那头楞了一下,简单的说了两句就挂了,热恋中的女人,哪里能懂她现在的纠结彷徨。
安小离呢,唉,她恐怕会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让顾烟快速回答,菠萝还是橘子?香蕉还是苹果?梁飞凡还是方亦城?顾烟有时候被她雷得住不忍翻白眼,觉得真的难为陈遇白了,这样的女子要天长地久,心脏得多么的强大才行?
也只好去找桑桑。
咖啡屋的门已经开了,停止营业的牌子却没有转过来,顾烟推门进去,秦桑正坐在阳光最好的一张桌子旁享受着早餐后的卡布奇诺,两副用过的餐具摆着,李微然应该是刚刚走。
“哟,一大早的,赔我杯子来了?”秦桑笑着打趣她。
“我也饿了。”顾烟推开面前的空盘子,大大方方的要早餐吃。
秦桑嘴里感慨着讨债鬼,还是去厨房开了火做了一份给她,特质的心形煎锅煎出的爱心荷包蛋,明晃晃的蛋黄粉
粉
的似乎里面还有薄薄的一层在晃动,泡了一夜的豆子打出来的香浓豆浆,加了野生的槐
,淡淡的甜,浓浓的香。
顾烟的心被这份早餐温暖了不少,吃完了意犹未尽的再倒了一杯豆浆捧着慢慢的啜。
“老板娘,今天小店本小姐包了,去,把门关上。”顾烟惬意的指挥秦桑,秦桑不由得无奈望天,“早知道这里有妳这么一个大嫂,当初么什说我也不嫁过来。”
顾烟自动把这话理解为桑桑式甜言
语,“提问!”
“回答。”秦桑锁了门,续了一杯咖啡,捧着她的笔记本过来坐下。
“一段感情的开始重要还是现在重要?”
“现在。”
“即使开始的不尽我意?”
“嗯。”
秦桑回答的不假思索,并且架起了眼镜打开了计算机,轻飘飘的样子让顾烟心里越发的没底,“秦小桑,妳认真一点。”
秦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闲适的往后一靠,“好好好,认真一点,顾烟小姐,妳知道一个生命投胎为人是多小的概率?长到妳那么大没有夭折又是多么的不易?还要和他恰好生为一女一男,同在一个时代、一个国度,然后茫茫人海里遇见相爱,妳想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秦小桑妳说的真酸,所以呢?”
“所以,我认为哪怕那个开始很俗,是源于一个打赌,源于某种利益目的,只要爱情确实来了,管它是怎么开始的呢?妳在这个世上不过活个一百年,何必总惹自己不高兴?”
顾烟听的大笑,“谬论!”
秦桑逗笑了她自己也高兴起来,两个女孩子在深秋的朝阳下神清气
的相对而坐,娓娓而谈,窗外的梧桐树枝叶萧索,冬天眼看张牙舞爪而来,人心里的温暖却一点一滴的充沛,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爱情更为温暖人心的呢?
秦桑最近很
网购,把淘到的好玩的东西都现给顾烟看,人个两凑在一起兴奋的讨论,梁飞凡的电话打了进来,“在哪里?”
“什么事?”顾烟语调平平的和他说话。
梁飞凡一手持电话一手比划着
代秘书文件发出的先后,其实他是想问顾烟和她爸爸谈的如何,可是又觉得问了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中午想吃什么?”
“再说吧,我可能不过来了。你不要等我。”
梁飞凡敏锐的一皱眉,小心翼翼的问她:“怎么了?”
“我和桑桑在一起逛街,要是晚了就和她一起吃饭了,再说吧,你忙你的。”
听说是和秦桑在一起,梁飞凡也不么什说了,最后柔声的叮嘱她:“晚上直接回家来,我们在家里用晚餐好不好?”
顾烟嗯了一声挂上电话,秦桑扫了她略显不自然的神情一眼,没有么什说。顾烟等了许久她还是不开口,叹气了,“桑桑,妳就拿妳那套理论来开导开导我不可以吗?”
秦桑修长
白的手指摩挲着磨砂的咖啡杯,淡淡的笑着,“其实妳心里早就有了想法不是?只是习惯于有个人给妳拿主意,现在事关那个人,妳一时之间道知不何去何从了。我不清楚你们的细枝末节,妳问我要建议也没有实际意义,小烟,我只能最诚恳的建议妳,听从自己的心。”顾烟和安小离不一样,她不需要秦桑的建议,只要她愿意思考,她是清楚自己的心的,她需要的只是秦桑来坚定她的想法。
“道知我呀…”顾烟转头去看窗外的人来人往,她想了一整晚,早就冷静下来了。这件事要说最受伤的,恐怕是姐姐,这些年来,她一定是愧疚不安的;至于梁飞凡,不管他当初向姐姐暗示了什么,出发点…应该是爱吧?
况且,凭什么无缘无故要人家付出多么那去帮她们?那时的情况,只要能救爸爸出来,她自己也是什么牺牲都愿意的,何况那个牺牲是梁飞凡无边无际的宠爱和七年无忧无虑的岁月,美好的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对得起牺牲两个字。
所谓往事,不就是已经消失不见的岁月吗?有什么好翻出来的。
中午还是没有去梁氏找他,真的和秦桑逛了一个下午的街,走得累了人个两打车去顾烟专用的那家KFC喝饮料。
饶有趣情的点好餐,秦桑坐在窗明几净人烟稀少的大堂里,感慨万千,“妳要是还纠结什么如烟过去,一定会天打雷劈的,这么个极品男人还不满意,折寿。”
“是吗?请继续,再说点什么坚定我。”顾烟笑着撑着下巴,秦桑的话总给人坚定的感觉,她现在需要这份坚定。
秦桑用圣代的汤匙搅着小盒子里的西红柿酱,故作深思,“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
,那个开始里的妳和现在的妳已经不是同一个,而是两个相互联系的自我,所以现在的妳,不必背负那个妳任何的不快,这样行了吗?”
顾烟被逗的开心的双眼弯弯,“勉强勉强。”
◎◎◎
傍晚回到梁宅候时的,下人说先生在厨房,顾烟换了个衣服出来就去厨房视察,梁飞凡穿着休闲装,侧着身子对门口,修长的手指按着刀,切个菜也切的气宇轩昂俊朗不凡。
顾烟轻咳了一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
,梁飞凡笑着回过脸来吻她,“还有一道汤就好了,我们在房间吃好不好?”
顾烟应了一声却还是不走,赖在他身边捣乱,厨房里磕磕绊绊的到处是刀具,梁飞凡一边顾着火候一边还要小心着她,好不容易手忙脚
的做完一顿晚餐。
孤男寡女在有着大
的房间里烛光晚餐,填
肚子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沙发前的小几上,上好的菲力煎的刚刚好六成
、蛤蜊清汤飘着细散的美味葱花,各种各样的美食却通通没有动几口,沿着地上一路纠结丢下的衣物往里,卧室
边的地板上一对男女滚成一团。
顾烟细声尖叫着求饶,身上只剩下了内衣
,梁飞凡索
已经是赤着身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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