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十余年的光
,独自忍受所有的苦楚。
这只石猴似乎早已习惯了承受所有的痛苦,对于他来说,无论承受什么他都愿意,都愿意咬着牙撑过去。
岁月将伤疤刻入了他的躯体,却赋予了他一颗坚如磐石的心,足以抵御世间所有的苦楚。
只要能达到最后的目标,到那时,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将焕发出光芒。伤痕累累的身体,千疮百孔的心,一切都将成为胜利的见证,只要能到达彼岸,一切都值得。
可是今夜,当过往的一切在他面前
织,情绪被无限放大,他忽然有那么一瞬间,不想再忍,想要狠狠地宣
,想要放弃,想死,想结束这部荒唐剧…
“也许,死也是个不错的结局。”他想。
狂奔,一步步地踏在石面上,地板
裂,竟重得连心肺都为之一震。
然而此刻这种感觉却让猴子异常的舒畅。
疼痛,血腥,对他来说就像是不可或缺的毒品一样能让心神获得片刻的安宁,让他趋之若鹜,为之疯狂。
待到临近,扬手就是竭尽全力的一拳。
丹彤子微微蹲底了身子,侧手一抓,直接稳稳接住。
那一套动作连贯
畅,几乎无懈可击。
猴子用力一扯已经被捉住的拳头,带起整个身子,竟是直接一个空翻朝着丹彤子的颈部扫去。
这一击来势凶猛,毫无套路,却极巧,就连丹彤子也隐隐动了容,眼看膝盖很快要撞上他的颈部,丹彤子已经无处可闪。
然而,毕竟是差了两阶,反应与速度,乃至力量和经验都差了一大截,如何可能轻易得手?
只见丹彤子扯开紧握着的猴子的手,硬生生在半空中改变了猴子凌空一腿的走向。
如果这仅仅是防御还没能真正化解危机,那么丹彤子的下一个动作则足以让在场所有的道徒惊叹。
只见,丹彤子一个侧身,肩膀重重地撞在猴子的后心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声响,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骨悚然。
紧着的,是撕心裂肺的哀嚎,一缕鲜血临空
洒。
狠狠地被摔去出了,落到地面上,竟还拖行了两丈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如此力道,看得一众道徒胆战心惊。
那一击看似温和,实则已经将全身的气劲灌于肩部。一个撞击,若是换了其他纳神境修者,特别是悟者道的纳神境修者,足可致命。
这丹彤子也是个高傲至极的人,说用单手,便不会双手。可除此之外,竟也是全力御敌!
冰冷的月光照耀大地,火把吱吱地燃烧,整个世界都寂静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许久许久,那趴到在地面上的猴子仿佛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然而,没有人相信那一只猴子会就这样倒下,任他丹彤子的攻击如何强大,没有人相信。
这就是怪物,一个彻底的怪物,一个没有疼痛,不惧死亡的怪物,仿佛拥有了不死之身一般。
无论受了多重的伤,都会很快爬起来,再战。
阵阵笑声响起,干枯,沙哑的笑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落到每一位道徒的耳中,
起心中一阵寒意。
月光下,已是浑身伤痕累累,沾满了鲜血的猴子勉强撑起身体,瑟瑟发抖。
杨婵的神情已经异常凝重,风铃的眼中泪珠不住打转。
青云子住不忍往前跨了一步,伸手道:“师兄,住手吧,他…”
还没等他说完,已经看见猴子颤抖着站来起了,咳嗽声中一口鲜血溢出,身上所有的骨骼都在卡兹卡兹地响,皮肤上尽是擦伤,鲜血淋漓。
一双手无力地垂在
前,微微低下的头覆盖在月光的阴影中,没有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那狰狞的模样足够让所有人为之心悸。
依旧是那干涩的笑声,却渐渐有了温热,狂躁。
“还来?”丹彤子的眼睛微微眯来起了。
如果无法获胜,他又么什为而战斗呢?
真是一直不可思议的猴子。丹彤子想。
还没等所有人细想,下一刻,一声咆哮,仰起头,猴子已经攥紧了拳头,爆发出所有的力量朝着丹彤子冲了过去。
丹彤子眼中隐约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他已经摆出接招的架势。
又是冲刺,狂奔,猴子高高地跃起,挥舞着手脚扑向了丹彤子。
月光照在他的背上,将影子投向丹彤子的脸。
“愚昧至极!”丹彤子微微眯上眼睛唾了一声,直接收拢左拳,一脚踏碎了石板,击出——这一击,毫无意外地重重打在猴子的腹部上!
那血淋淋的身躯猛地凌空一震,摇摇
坠。
没有哀嚎,一缕鲜血直接从口中
洒而出,准确地溅在丹彤子的眼睛上!
“嗷!”丹彤子住不忍闭上了眼睛,有那么一刹那间,他分明看到了这只口吐鲜血的猴子在笑。
被如此重的一击打在腹部上,却竟然没有丝毫痛楚的神情,他在笑。
丹彤子的心中顿生恶寒。
右手住不忍抬起试图擦拭溅在眼上的血,然而,就在他失神的这一瞬间,猴子出手了。
修仙者之间的战斗,更多候时的拼的不是灵力,不是阶级,而是意志!
在这样生死较量的时刻,哪怕是一个走神都足可致命。
双手齐出,狠狠地抓在丹彤子击出的左手上,直勒出十道血痕硬生生将本该后仰的身体撕扯了回来。
下一刻,趁着丹彤子还没缓过神来,他已经踏着丹彤子撑起的左手,一个跃来到他的身前,紧紧抱住。
撕咬!
一声声嚎叫响起,却是丹彤子音声的。
慌乱之中丹彤子整个栽倒,而猴子竟就这样扑在他的身上,撕咬,狂抓,任他丹彤子如何撕扯都无法挣脱。
强如丹彤子,此刻竟也只剩下挣扎!
所有的道徒都不寒而栗。
整个世界都沉寂了,冰冷的夜
中,只剩下丹彤子的惨叫声!
“这…”青云子也住不忍张大了嘴巴,轻轻一跺,凌空朝二人飞了过去。
而正在此时,彻底失态的丹彤子已经双手握住猴子的
,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他推开,一脚蹬去。
这一脚力道极强,猴子整个被踢得离地八丈有余,仿似一只
了线的风筝一般飘
,重重跌落在屋顶,一声巨响,直砸
穿了屋顶滑入屋内!
无数的碎瓦如雨点般打落。
“师兄…”青云子落到丹彤子的跟前,却惊得道知不该不该上前。
此时的丹彤子瘫坐着,浑身瑟瑟发抖,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浑身的血。
伸手抚摸肩膀,那一处的盔甲已经被撕开,深深的牙痕传来刺痛的感觉。
浑身上下都火辣辣的,数不清深深浅浅的伤痕,那双指甲竟直接穿透了身上的铠甲。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此时此刻,根本道知不么什说好。
房屋的大门缓缓被推开,那只血淋淋的猴子从门
中挤出,跌倒在地,又挣扎着爬起,扶着墙壁,仰起头望向丹彤子,
着
气,脸上尽是狂热的笑。
伸手拔去
在自己肩上的瓦片,已经不成样子的脸上只剩下半眯着的一只眼睛,却依旧顽固地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静默了,所有人都在静静地注视着这只顽强到了极致的猴子。
摇摇
坠的身躯,分明已经没有再战的可能。可他究竟么什为还要这样?
没有人明白,正如他们不会明白当初这一只猴子么什为要跨越十万八千里路来到这里,么什为要死死地跪在门前不挪一寸苦苦等待,么什为明知会输却还要坚守着信念哪怕是死也绝不退缩。
他们永远也无法懂得那种心情,无法明白那种意志,那种无所畏惧的坚守。
而他,不需要理解,纵使孤身一人,也会走下去,寸步不退!
“救救他,救救他…”风铃泪眼汪汪地注视着杨婵。
那是哀求。
“求求你,道知我你一定有办法的,救救他…”
“他没事的。”无奈叹息,杨婵只能苦涩地笑,转过身去故意放大了音量,调侃道:“好一个丹彤子师叔。说单手,到头来却是手脚并用。丹彤子师叔言而有信,今天我等这些后辈算是都见识到了。”
那声音落到在场所有道徒的耳中,倒是没人敢笑,只是那笑声早已在丹彤子的心中响起,挥之不去。
他回望四周,所有的道徒都惊恐地看着他,那一双双的眼睛,一张张的脸,无论何种表情,此刻在他眼中都成了嘲笑。
丹彤子一跃站来起了,转身大喝道:“好你个杨婵,休要在这里胡言
语!若不是凌云师弟早有嘱托,老夫早就把你赶出道观!”
“是吗?我是不是胡言
语你自己知道!”杨婵也无惧
,直接顶撞道:“我师傅是凌云子,师傅之上还有师尊,是不是赶我还轮不到你这师叔说话!莫不是执掌这么几
就真把这斜月三星
当你自家的了?”
这一字一句,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顷刻间,丹彤子的面容已经
成了紫
。
那杨婵却调谐地笑了。
笑声落到丹彤子的耳中,异常地刺耳。
转过脸去看到猴子的瞬间,丹彤子忽然从他的脸上平白读出了嘲讽的味道。
这是挑衅!挑衅!
“这只猴子…”片刻的错愕之后紧接着爆发出来的是愤怒,恼羞成怒,怒不可歇,丹彤子咬着牙,大喝道:“我要杀了你!”
“锵——!”
盛怒之中竟
出了随身的剑,一时寒光四
!
“住手!师兄!”青云子惊恐地挡到丹彤子身前,喊道:“你若是杀了他,如何跟师傅
代!”
澎湃的灵力在剑刃上凝结。
“滚!今天谁挡我我就杀了谁!”丹彤子怒吼着直接一个侧身将青云子撞翻在地,剑锋指向猴子。
然而就在这时候,他猛地瞪大的眼睛!
一身白袍无风自动,苍苍白发,微微抬起的眼皮。
不知何时,须菩提已经与于义一同出现在了猴子的身后,伸手轻轻一点,猴子仿佛被
离了最后一丝力气一般昏厥过去。
顿时,丹彤子,青云子,杨婵,风铃,所有的道徒顿时全部都怔住,呆呆地看着这个老人。
缓缓转身,那一身白袍随风飘
,扫了一眼倒地的两个道徒,布满皱纹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环顾全场。
目光所到之处,所有人齐刷刷地跪下。
最后,目光落到丹彤子手中的剑上。
“若是我挡的呢?”须菩提冷冷地问。
哐当一声,手中的剑摔在地上,丹彤子整个匐下:“弟子,弟子不敢!”
冷冷地盯着丹彤子看了许久许久,看得丹彤子头皮发麻,须菩提愣是一句话没说。
所有的人都静默了,偌大的斜月三星
,所有的门徒聚在一起,却一丝声响都听不见。
而丹彤子的头则越埋越低。
沉默了许久,须菩提才缓缓开了口。
“于义,收治两个道徒。你们两个,给我到潜心殿跪着。其他人都散了吧。”
说罢,缓缓弯下身子,伸手抱起浑身血淋淋的猴子,乘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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