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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幕后主使
 此后,刑部果然全力稽查香荽的案子。

 最近皇帝心神恍惚,被乌搅得坐卧不宁,于是不住催刑部尚书汪正松。汪正松忙碌加着急,嘴角起了一溜水泡。

 这,赵耘去看岳父大人,被他骂了一顿:“当年既然发现香荽被掳走了,怎不全力追查?你就算没有人手,就‮道知不‬来找我?害得我老人家如今受罪。”

 赵耘赔笑道:“岳父大人,小婿这不是来替岳父大人分忧了么。小婿想,别看刑部是专门查案的,但这件案子恐怕谁都比不上香荽心里有数,她一直关注这事,又数次跟追杀她和鲁三的人打交道,所以要想破案,还得从她那着手。”

 汪尚书精神一振,点头道:“有理。那在金殿上,老夫就瞧着这丫头不同凡响。你既有此想法,可问了她,可有甚发现?”

 赵耘咳嗽一声,道:“香荽已经发现些头绪了…”

 他有些心虚,怕老岳父老羞成怒,拿他撒气——刑部没能查明白的案子,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给查出来了,颜面何存?

 汪正松沉脸道:“有快放!”

 哼,连皇帝都被这丫头弄得尴尬下不来台,他还怕丢人?

 原来,香荽早就弄清了幕后的主使是胡家,所以才告状的。

 三月在虎王寨,林聪将陆老大三人杀了后,鲁三和胖子就要查陆老大背后主谋。香荽觉得,他们出面,容易引人注意,便暗派王大爷带了虎子回渝州老家。虎子跟两个十岁的小叫花结拜成兄弟,给他们银子,让他们盯住常跟陆老大见面的黄胡子。然后就发现有陌生人来找黄胡子。

 后来,两个小叫花来到京城,认出了去找黄胡子的那人是胡镇身边的随从胡周。

 汪正松瞪眼问道:“京城‮多么那‬人,他们是怎么找到胡周的?”

 说得这样容易,他听了实在‮气服不‬。

 赵耘又咳嗽了一声,气得汪尚书骂道:“你小子有话不说完。憋回去说给你媳妇听?还不快说!”

 赵耘笑道:“也是小孩子好玩,在街上窜,这不就碰上了。”

 汪正松哪里肯信,狐疑地看着女婿,骂他不说真话。

 赵耘心道,这事可不能‮你诉告‬。

 他当时也这么问香荽,香荽的回答惊得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完全就是小孩子想法,理了个清单,长长一串名字。其中胡家位列第一,注明头号仇人;黄家位列第二,是第二仇人——当年在清南村,张黄两家就结怨了,乌案发后,黄真也是弹劾张杨的人之一;洪家是第三仇人…

 她当然把头号仇敌当做最大嫌疑犯了,直接让虎子领着两叫花兄弟在胡府附近蹲了三天,认出胡镇的随从胡周就是去找黄胡子的那个人。

 瞧。好简单的。

 赵耘苦笑着问她,要是在胡家没发现怎么办。

 香荽道。那就去第二仇人家找,再找不着就去第三仇人家找,一直找下去。她的理由很简单,无冤无仇的,干嘛抓她?

 说这话‮候时的‬,香荽十分理所当然。

 赵耘叮嘱她不要把此事对外。要是被人知道她把所有弹劾过张杨的人家都列为仇家,那可麻烦了。

 汪正松又问道:“她既然早就知道胡周,那为何之前不告诉老夫?难道是老夫让她不信任?”

 赵耘又咳嗽了一声,道:“香荽道,要是刑部白忙几天。什么也查不出来,胡家才会放心。”

 汪正松气得把女婿赶走了。

 随后,刑部就行动起来,要传所有跟陆老大来往亲密的人来刑部问话。

 胡家就紧张了,随即落入圈套:胡周去见黄胡子,并杀他灭口,被早就埋伏在那边的刑部的人抓个正着。

 朝廷就掀起轩然大波:时隔五年,胡家和张家再次对上了,这一次,胡家可没上次那么容易身了。

 然而,胡家抵死不承认。胡周也不攀扯主子,只说这都是自己个人的主意,因见张家败落了,想要报当年在清南村被打的仇,以心中愤怒,所以才想掳他家闺女去卖的。

 谁知鲁三反水,竟然跟香荽做了一路。他怕事情败,所以才买凶追杀他们。

 这供词说服力太差,然而,胡周油盐不进,稍一用刑,当晚竟然自杀了。

 刑部没有证据,对胡家无法可想,只好等公孙匡进京。

 然永平帝却不管这些,把胡御史叫了去大骂一顿,说他这个大伯不好好管教子侄,胡家养出这样不孝的东西来,祸害忠良;又骂死去的胡敬,“子不教父之过”,都是他没管教好儿子,才惹出这一系列事端。

 皇帝将自己抄张家的过错也怪到胡家头上去了,‮是不要‬他们这帮人进谗言,他‮定不说‬不会抄了张家。

 可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张家不抄,张乾和郑昊会不会颖而出呢?张水儿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这下连他自己也糊涂了。

 赵侍郎府,香荽和赵家少爷小姐们一块读书。

 课间歇息时,赵家大少爷赵翔愤愤道:“这事明明就是那混世魔王干的,奈何死不承认。刑部怎么就没问出证据呢?”

 九岁的赵翎小姐笑道:“哥哥,你是说外公没用?”

 赵翔一滞,板脸道:“胡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香荽自言自语道:“承不承认,有什么要紧的。满大街人谁心里没有数呢?”

 赵翔这小子读书不咋样,跟他爹一样鬼,闻言眼睛一亮,立即招来自己的小厮和虎子黑娃,吩咐道:“你们几个,去街上…”

 当,市井就传言纷纷,说胡家残害玄武候一家,杀人灭口,却让奴仆抵罪等等,越传越广。胡家下人上街,都被人指指点点。

 这天下起雪来,满城飞花,妆点着京城内的琼楼玉宇。因是国子监休憩,秦旷派侍卫凡去赵府,问她最近可好,说打听到白虎将军离京城只有两行程了,预计十一月二十可以抵达,玄武候则要落后一步,还有四五行程。

 因皇上定于十一月二十五在皇城举行献俘阅军大典,所以命白虎将军缓行,等玄武候到了之后,一起入城。

 这消息香荽已经从赵耘口中知道了,再听一次,依旧笑得眼睛弯弯的。

 香荽向凡问了世子好,见他还站着不走,便又道:“跟世子说,我很好。和赵家哥哥妹妹跟着夫子读书呢。多谢世子记挂。”

 凡眼珠一转,嘿嘿笑道:“张姑娘,不如…你写几个字给我们世子,我怕我说不清呢。”

 香荽看着他,奇怪他连这两句话都说不清,问道:“可是,写什么呢?”

 凡有些心虚,忙叫道:“张姑娘就写最近干了些什么,也能练练字不是!”

 听他这么说,香荽倒是想出一个主意,她微微一笑,铺开纸张,提笔写了两行字,封上交给凡,让他带给秦旷。

 凡欢喜地去了。

 英王府,枫园内,秦旷看了香儿的信,果然很高兴,赏了凡,然后就开始翻书查典,又集往日所学,形成文字,竟是做了一篇文章。

 香荽不过是向他请教《论语》中的句子“子曰:‘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

 秦旷先解释了字面意思,又详述深意,还引经据典,论证为何“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把往日所学总结归纳并阐述发挥,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纸。

 他忙完,犹觉文思畅达,一边装信,一边还在想着可有未阐述明白的地方,香荽妹妹能不能看懂。

 不放心之下,又拆开来从头看了一遍,改了两个字,方才封好,让凡送去赵府。

 等凡回来,又带来香荽的一封信,秦旷就又忙起来。

 自此后,两人书来信往,一个请教,一个认真作答,香荽学问长进自然不必说,秦旷学业突飞猛进,渐成长,此是后话。

 原来,香荽每次虽然只问一两句话,但秦旷想要在她面前展现才能,必定是以此为题,凝神苦思,外加翻阅典籍,做出一篇文章来。长此以往,学业自然长进了。

 且说眼前,他接到香荽的信,随口问道:“张姑娘在忙什么呢?”

 口而出道:“张姑娘跟赵家少爷和小姐玩雪呢,在雪地里用弹弓打麻雀。”

 秦旷听了,脸上笑容一收,思忖了半响,才去看书。

 这,秦旷从国子监下学后,拐去赵侍郎府看香荽。赵耘刚落衙,忙接了进去,又去叫了香荽出来,赵翔也跟着来了。

 寒暄一番,秦旷便对赵耘道:“赵侍郎,旷与令郎虽只见过两次,却甚为投契。令郎聪明伶俐,不如送他去国子监,我等少年正好会聚,读书论学,好过他在家荒废学业。”

 赵耘听了一怔。

 国子监内有一蒙学,是专为京官子弟设置的,赵翔原来也在其中读书。可这小子比他老子小时候差远了,淘气倒是子承父业,学习却秉承了他二叔赵锋,没学到几句文章,却惹出无数事端。

 赵耘一气之下,就把他关在家中,另请了夫子上门教授,他自己也严加督导,方才好些。

 今听了秦旷的话,儿子竟能让皇孙看上,十分意外,赵翔更是大喜,忙恳求他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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