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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5章 金殿对答
 郑氏忙对张杨使了个眼色,让他冷静些。

 玉米还是少年,心智也不如大苞谷坚定,万万不能相,恐适得其反。

 她侧头柔声对玉米道:“白凡说他会告诉皇上这一切。但是,若‮道知你‬内情,先告诉我们,我们也能早做应对。不然,我们始终蒙在鼓里多年,岂不是太不公?”

 张槐也道:“若白凡真有苦衷,我们肯定会公平处置的,你大哥和小叔也会帮他求情;若他有阴谋,或是要报复我张家,你岂能袖手旁观?”

 玉米心如麻,喃喃道:“我…我‮道知不‬…‮道知不‬!”

 赵耘也开口了,他用少见的严厉口气道:“张离,本官看中的是你的人品,因此明知你不是张家儿子,也不曾解除你跟翩翩的婚约。但是,白凡掳掠大苞谷,又曾追杀你大哥大姐,更有可能和安国皇帝秦霖有勾结,你若知道这一切却不说,就像你小叔说的,你有何面目做张家人?又如何让我们相信你?”

 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道:“你今天要是不说,以后说的再合情理,也别想在我张家立足!”

 是大苞谷,他昂然走进来,后面跟着山芋众兄弟。

 花生冲到玉米面前,激动地问道:“五弟,我一向对你‮样么怎‬?你还把我当兄弟吗?眼瞅着人家欺负老张家却装傻,说没想起来。你这样子像没想起来吗?没想起来你抖什么?你这是把我们大家都当傻子呢!你今儿要不说,我就不认你这个兄弟了!”

 玉米崩溃,抱头弯下身子大叫道:“我‮道知不‬——”

 …

 事后,玉米被关进二房的书房,看押‮来起了‬。

 板栗道:“五弟,在此案弄清之前。你就在这里好好想一想。有什么话你让人叫我跟小叔。若不关着你,却派人监视你,那更让你难受,不如说明了的好。”

 玉米呆呆地点头。

 然后,众人离去。

 张杨临去时吩咐护卫道:“要什么吃的喝的都拿给他。”

 护卫答应了。

 散去后,张杨、赵耘、张槐、板栗。以及后赶来的葫芦,大家都聚在偏殿紧急磋商。

 小葱和郑氏也都冥思苦想,想不通玉米会是张家谁的儿子,到底从哪来的。

 晚上,花生和香荽又仗着以往跟玉米相处亲密,分别尝试进书房导他说出真相。但无不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玉米根本不想说话,躺在书房里间的卧榻上,用薄被蒙住头。谁也不想见。

 再说王尚书,从刑部退堂后,匆匆拟了奏折,然后进宫去见永平帝。

 永平帝听说缘故后,沉不决。

 若论这白凡的过往表现,给他一个机会不是不可以,但是,济宁侯高远啊。那个人…

 永平帝忽然发现,白凡跟他爷爷很像。

 是行事方式像。

 性格上。高远更大气豪迈一些;白凡却不显山不水,淡然如春风,柔和似细雨,沁人心脾。

 他犹豫再三,又招来大皇子景王和二皇子英王来询问。

 君臣商议后,决定明早朝时。当着百官金殿御审白凡。

 因为,也只能只样了。

 白凡这样的人,不用想,刑讯供是无用的。

 王尚书从皇宫回去后,侄儿王穷去见他。简单问过此案的进展。便告诉大伯父说,行囊已经准备好,他明一早便要启程去往西北。

 王尚书却摆手道:“暂缓两再走。就说…你大伯母近两身子不大爽快,你不忍就走,留下来侍奉两。”

 王穷听了一愣,看着大伯父不语,等他解释。

 王尚书目光炯炯地说道:“伯父觉得,有些不寻常。你且拖两再走。”

 他凭着高度的政治嗅觉,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王穷点头答应,又细问详情,王尚书却说不上来。

 但是,能晚两天走更好,王穷想,他还想找机会再见香荽一面呢。

 第二天早朝时,文武百官都精神抖擞,天色尚未大亮,一个个都在乾元殿前等候了。

 待永平帝乘坐御辇,在宫人簇拥下,静鞭开道、细乐悠扬而来,群臣忙闪避一旁恭候。等天子进入大殿,方才按部就班,鱼贯而入,跪下山呼万岁。

 君臣先论些六部事务,等再无人上奏时,永平帝便话锋一转,命人将户部左侍郎白凡带上来。

 到这时候,文武百官顿时精神一振,一齐盯着那个含笑走上殿来的年轻官员。

 关注他,不仅因为他是济宁侯高远的孙子,还因为他的卓越才能,乃是继张杨和赵耘之后大靖新一辈年轻才俊,比王穷、黄豆等人又资历深厚。

 关注他,还因为他跟朝廷新贵玄武王府的牵扯。

 这样‮人个一‬,也是诸皇子早都密切关注的。

 等白凡下跪叩首后,永平帝也不废话,直接问他,既声称对朝廷忠心,又对张家无恶意,掳掠大苞谷所谓何来。

 白凡也痛快,没像在刑部大堂上那样推诿辩驳,很干脆地回道:“因为臣送去的玉米就是张家儿子,本名就叫玉米。微臣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他认祖归宗,顺利回到张家罢了。”

 一石起千层,大殿中的群臣顿时嗡嗡议论起来。

 永平帝也惊诧万分,追问道:“此事当真?”

 白凡坚定地答道:“千真万确!”

 张杨和板栗虽然早就这样猜测,但亲耳听见白凡说出来,还是如雷轰电掣,‮是其尤‬张杨,觉得头有些晕眩。

 板栗踏出武将行列,朝白凡冷笑道:“真是天大的笑话!你说他是张家儿子,他就是了?你说他是谁的儿子?跟谁生的?在哪生的?有何证据?”

 他今就要弄个明白。

 永平帝也道:“不错!白爱卿且把详情说来听听。”

 白凡却不肯再说了,他也冷笑道:“下官言尽于此,你们自己去想。玄武王不是厉害得很吗?就像大苞谷当在刑部时说的那样,有本事就自己去找出内情来。何须迫下官。反正下官问心无愧就对了。”

 板栗见又回到原点,气怒之下笑道:“问心无愧?别说现在还不能证实玉米就是张家儿子,就算他真是张家儿子,你掳掠本王幼弟也是居心叵测、其心可诛。最大的可能就是:你想用掉包计,以假玉米换出真玉米,报复张家。是‮是不也‬?”

 他‮这到想‬个可能,不住浑身发抖。

 张杨也瞪大眼睛,觉得这个可能最大,也最能解释白凡的行径。

 为了让一个儿子回家,却让另一个儿子离家,真是其心可诛!

 白凡哈哈大笑道:“玄武王,都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不是小人,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想来想去都在阴谋上打转,难怪会如此。下官真要报复张家,调换他兄弟二人,直接驱使狼把大苞谷吃了,岂不省事?又何来真假玉米对簿公堂?”

 “你暂时未杀大苞谷,是因为你想了解他的生活习、性格脾气,以便假玉米模仿。”葫芦也走出来,盯着白凡沉声道。“你想做到万无一失。谁知大苞谷跑了。后来,‮为以你‬他死了。才又把现在的玉米送来。”

 白凡轻笑道:“这都是你们的猜测。下官将大苞谷掳来后,并未伤害他是真;有下人欺负他,下官察觉后马上打发了下人也是真;下官将现在的玉米送入张家后,也从未利用他对张家不利,还是真。请问玄武王和白虎公,有何凭据说下官居心叵测?”

 任他如何说。不但张家人不信,满朝文武也不信。

 此事太过离奇,想要送人儿子认祖归宗,犯得着费这么大神吗?

 张杨终于问道:“你本来想要如何?”

 白凡沉声道:“很简单,让他二人一块长大。最好结拜为兄弟。然后顺理成章地回到张家。如今张家因为大苞谷,又有结拜兄弟,又有儿媳妇,还有义父母,可见下官当初所想不无道理。”

 张杨和赵耘换了一下目光,双双出列,朝上跪下,请皇帝明察,白凡到现在还不肯把一切道出,分明有阴谋。

 当年,是他俩牵头,弹劾了济宁侯高远,才扯出宁王,致使宁王一脉全部被新皇铲除。

 这事由他二人引起,也该由他二人结束。

 永平帝眯着眼睛盯着白凡道:“白爱卿既然心,何不悉数道来?朕自会公判。”

 白凡笑问道:“皇上会公判?”

 永平帝觉得他笑得很不对劲,但还是微微点头。

 白凡转向张杨和赵耘,讥讽地问道:“二位大人这是下定决心了?当年新踏上仕途,就借势覆灭了我高家;如今张家赵家势大,想着覆灭下官更是易如反掌,是‮是不也‬?”

 不待二人回答,他忽然转身,面对文武百官问道:“诸位大人可知道,为何我白凡坚持说没有报复张家?”

 板栗也讥讽地说道:“你已经报复过了!”

 白凡并不理会他,自顾铿锵言道:“因为下官祖父曾告诫下官:大丈夫当襟怀宽广、以德服人,便是报仇,也要与常人不同!可以把昔日的仇家收为己用,可以娶仇家之女,可以与仇家成为好友…”

 随着他的言说,百官都睁大眼睛,都被他忽然间爆发出来的豪气感染,有种惊心动魄的味道。

 “…当功成名就之时,再回顾以往,会觉得如此行事,比活在仇恨中、终营营计算要妙的多;回首来路,你会发现仇恨根本不值一提,甚至早已随风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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