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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五章 桥(二更三千字)
 第一梯队的战士们呆立在河边。

 雨渐渐滴下来,越下越大,没有人动,任身上的军装被雨水慢慢打

 他们沉默地看着被河水噬的断桥,河水急速奔,断了他们的希翼,让他们无法前行。

 叶伯煊盯着河水看了两分钟,强迫自己要急中生智。

 此时的叶伯煊是孤独的,因为所有的官兵都在凝望着他,希望团长能给他们指条明路,他们才能同风雨、共进退。

 而他叶伯煊的决定,他的作战计划,他的命令,首要一点儿就是要对他们的生命负责!

 叶伯煊拨拉开站在最前面的众人,大声道:

 “傻站着‮么什干‬,叫全团更换雨装。二营长,你看工兵连多长时间能架好舟桥?”

 二营长面:“工兵连出发的晚,他们的装备在全团的最后面,挪到车队前就要一阵子,再加上架桥,团长,我估计最少也要四、五个小时呀。”说完看向叶伯煊。

 叶伯煊皱起眉头,四五个小时?不行!太耽误时间了。

 现在别说一个小时,就是多耽搁一分钟,唐庄废墟下的灾民们,就会少一分获救的机会,就要多许多伤亡!

 叶伯煊伸手接望远镜,而望远镜中已经看得见河对面黑的逃难人群了。

 人们在招手,在呼喊,在求救,在期望苍天无情人有情,他们急切地想要得到帮助。

 士兵们在小雨中淋着。束手无策,跺着脚,攥着拳。如果可以,只要团长下命令,他们愿意用生命去给对面人希望。

 雨中的车灯,晃得人眼都睁不开,步话机里响着焦急的呼叫声…

 叶伯煊使劲儿地闭了一下眼睛。忽然脑中一闪,高喊道:“把地图拿来!”

 身边的小战士,急速地奔跑着,高举着外面套了一层防雨薄膜的地图给叶伯煊。

 叶伯煊把地图放在卡车前机盖上。迅速地铺了开来。

 叶伯煊用手电照着地图。认真的寻找着可行的路径。认真查看过后,手指在上面划了几下,指着一条细细浅浅的线路图,问身边的翟远方:

 “老翟。你看。这是什么道?这也是路线嘛!”

 翟远方瞪大眼睛。兴奋地大声道:

 “这是条机耕道,供拖拉机、收割机等农用机械进出的,这么。这么,这么一绕,就可以绕过这劳什子的断桥啦!亏你看得仔细!太好啦!”

 叶伯煊眯了眯眼睛,最后确认一遍:“你确定?”

 “我确定我确定!”

 其实叶伯煊的心里早已经确定了,可他此时此刻需要肯定。

 叶伯煊两手攥拳:“兵贵神速,事不宜迟!老翟,你马上联络,快,给指挥中心汇报,建议身后其他部队迅速改道。”

 安排完翟远方,叶伯煊用着自己最大‮音声的‬喊道:“听我命令!全团后队变前队,调头!后赶上的那三个连打头。”

 发号完最新命令,伸手一指通讯兵:“去!通知把我的指挥车也开到前头去!”

 被堵在公路上部队,整个掉了一个头尾。

 无数辆军车在费劲儿地扭过车头,吼叫着开上了那条狭窄泥泞的拖拉机小路。

 雨水在急速地拍打着这条小路。

 无论多泥泞,小路都始终在隆隆的马达声中被震撼着。

 方圆数十里的田野上,飘散着汽油和柴油的气味。

 叶伯煊心急如焚,生怕雨水量加大会使小路更加难走,如果、如果车队一旦陷入泥淖,那真的就是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叶伯煊用着步话机在不停地喊话:“全速前进!加速!头车再快一些!”沙哑的嗓音、加重的催促语气,证明着他的心里有多焦急。

 …

 硕大的机翼划过长空,一架又一架飞机,就似提前已经编好队般,朝南飞行。

 机舱里的夏天蜷缩着身子,任空气中的各种嘈杂,在耳朵边儿嗡嗡作响。

 她们这个医疗分队,在登机不久后,就有组织者分发了午餐。午餐就是一条压缩饼干。

 李彤接过食物三下五除二狼虎咽,吃完倒头便睡。没用多久,便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李彤想的简单,如果自己没力气,又怎么能帮到别人?她养蓄锐,积存足够的力量,到了就能多救一个。

 叶伯亭的表现,同样给人的感觉是镇定自若的,她嚼了几片饼干就闭目养神了。

 爸妈、哥嫂、屈磊都去了,怕什么!她信在灾区会凑齐他们一家人。只是手的温度始终都是冰冰凉的。叶伯亭自嘲,第一次嘛,难免。

 夏天真心是佩服这二位的心理素质。大事面前有静气,临危不这劲儿,她真得学习!

 夏天不得不承认,她怂,真怂。自从被关在机舱后,就浑身发冷。

 她恨自己‮么什为‬‮道知要‬‮多么那‬,知道的越多,心理压力越大。

 说句心里话,她真的很怕!怕死,怕死的要命!

 夏天不仅害怕,实际上也很困,只是恐惧大于了困乏。昨夜又那啥又躲地震,她根本没怎么睡。

 夏天就觉得自己现在脑袋嗡嗡响,她想吃点儿东西,胃也跟着飞机起落一阵阵翻滚。

 夏天暗自掐着自己的大腿儿,你是去帮别人去了,不是到了那让别人照顾的。你给我硬气点儿!

 夏天的心里不停顿地骂了‮儿会一‬自己,情绪稍微稳定了些,逐渐镇定‮来起了‬。

 悄悄拨开机窗上的小窗帘,外面早已不是晴空万里,也没了刺眼的阳光。

 那厚厚的云层从天际袭来。将微不足道的机群裹进去、噬掉。

 夏天坐在机舱里,隐隐约约听得到闷雷‮音声的‬,亲眼看到外面还有小团儿的闪电。

 正思虑着不会有危险吧?机舱前端的警报灯随之闪起,夏天心里一打秃。

 机长在广播里通知大家:“现在进入云层较厚区域,机身将有强烈震,请同志们系好安全带,不要在机舱站立、走动,要时刻保持飞行安全!”

 话音刚落,飞机便强烈抖动起来,像极了打摆子的疟疾患者。

 机舱原本是闷热无比的。夏天却随着机身的晃动。在不停地发抖,上下牙一个劲儿地死磕着。不会还没到达呢,先死飞机上吧!刚刚建立起的镇定心气,再次瓦解。更怂了。

 叶伯亭瞪大眼睛。死死地靠着李彤。

 李彤也睡不踏实了。只不停嘀咕着:“本以为坐带翅膀的走得快,这倒好,困在这个破铁盒子里。逃都逃不了…老天爷,你可别打雷啦…”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隔着飞机,声音相对小了点儿,可就这声音,却钻进了夏天心里。

 夏天瞬间双手捂脸,强迫自己别怂到要哭,其实泪滴已经滑向了手心里,她明明已经哭了,还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你要哭就给好人到地方,赶紧去死好了!你特么的,有点儿出息!”

 叶伯亭推了推晕机直犯迷糊的李彤,扬了扬下巴示意李彤看夏天。

 李彤翻了一个大白眼,出声说道:“完蛋玩意儿,不如从前。”

 夏天什么都注意不到,自然没听到。听到了她一定吐槽:

 “滚蛋!你们知道个啊!我这可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而你们,一个个生活在七十年代的人,根本‮道知不‬那里有老虎。你看过那惨样再试试,看看有没有我的精神风貌,我的高尚节!”

 然而她捂着脸低着头,在压抑着恐惧,她劝自己别太惜命,可眼前老晃过那一张张亲人的笑脸。

 …

 叶伯煊凝望着眼前波涛汹涌的大河,眉毛快打成了麻花、死结。他抑郁得要命,他甚至想嚎叫一声,喊出他心底的郁闷。

 见鬼,怎么这么多条大河、这么多断桥!

 一四二团在泥泞坑洼的小路拼命加速行驶,终于在叶伯煊的一次次催促声中驶出机耕道,重新绕上马路后,只开出几十里地啊!唐庄市区都已经近在咫尺了!

 又是一条大河!又是该死的河!横在了一四二团全团官兵跟前,成为救援路上最后一只拦路虎。

 叶伯煊深呼吸,伫立在雨中,强迫自己镇定,这次必须镇定。

 ‮道知他‬,他的身后,跟他同样在风雨中伫立着一群人。

 叶伯煊直着脊梁,留给身后人坚毅的背影。

 叶伯煊眯了眯眼,望着眼前的桥梁。

 不幸中的万幸,这座桥不似上座桥那般断得彻彻底底。这是座双层桥,公路桥虽已震断,铁路桥却我自岿然不动。

 叶伯煊手指伸向前方:“去,工兵连去几个人查看一下那座铁路桥。”

 工兵们得到命令,冒雨检查了一下桥身,结论是尚未毁坏,但承重能力不知会受多少影响。

 想开过去需要冒险,弄不好桥毁车溺。

 工兵连连长汇报完,站在叶伯煊的身后停顿了几秒,觉得有必要再次加重口气说一句好提醒团长:

 “团长,很有可能、甚至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可能,在通过时、桥毁车溺!”

 叶伯煊望了眼近在咫尺的唐庄,铿锵有力地说道:

 “我的车打头。”

 “团长!”

 翟远方上前一步:“团长!”

 叶伯煊背对着众人挥了挥手:

 “全员下车,空车通过,不要多上,一次一辆,油门踩到底,一口气冲过去!”

 说完利落转身,走到自己的指挥车拽下驾驶员,他自己坐在了驾驶座上。

 很多听了叶伯煊决定的官兵们,都围在指挥车附近。

 “团长!”

 叶伯煊咬牙吼道:“都给我闪开,我来开!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这台车上!”

 叶伯煊率先挂档,踩着油门,作为首车示范,目标,过这个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会让他死亡的断桥…(。。)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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