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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9 对质
 荣国公夫人与鄂氏坐在一处,见她目光投过来,并分辩不清是看向谁。因着她栽赃沈雁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她心里也愈发不待见这样的女孩子,见她这副样子,便就凝眉道:“宋小姐望着我们,是不是有话想说?”

 沈雁见她直勾勾盯着她们那边,心里也起了狐疑。

 但她的思维更清晰,荣国公夫人是肯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的,宋萍如果真的意有所指,那么目标就只能是鄂氏,难道,她是想说鄂氏曾经接近过她?!

 ‮这到想‬个可能,她心下忽地凛了凛,如果是鄂氏,那所有的疑问就有解释了,鄂氏不想她嫁给韩稷,于是使人暗袭她,不管她最后是瞎了眼还是没瞎,沈家若是知道这件事是韩家做的,都绝不会再把她嫁去韩家!

 从宋萍的神情判断,只能是鄂氏无疑,她虽没‮么什说‬,可难道她一个下官之女,还会诬赖一个堂堂的国公夫人不成?!

 然而如果真是鄂氏,那事情就麻烦了!

 她如今名义上还是韩稷的母亲,而碧泠宫那边又出现了暗闯入内的刺客,眼下皇帝与群臣都已经将偷袭胭脂的人与刺客联系在一起,如果扒了鄂氏的皮就等于是把皇帝的疑心往韩家身上引!这样一来,岂不是同时又给韩稷招来了麻烦?

 她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收紧,连背脊上都滋滋地冒出汗来。

 为了避免皇帝将暗闯冷宫的事与韩家联系起来,如今只能阻止宋萍说出鄂氏来。可是就算她不说,大理寺也已经派了人去查,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有结果,眼下箭在弦上,又要怎么办才能够不着痕迹地阻止?

 她凝眉默语了片刻,忽然看向对面坐着的沈观裕。

 沈观裕与她对视了眼,面上并没有什么波动。

 他纵然是不会拖她的后腿的,可这种事却也无法请求他的帮助。她能够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么什为‬要替韩家遮掩这件事么?这个时候显然任何人都无法求助,坑是她自己挖下的,该怎么填回来只能靠她自己了!

 她咬了咬牙。转头再去看宋萍。

 这时候宋寰又已经催促了:“你快说出来!到底是谁唆使你的!”

 宋寰并不蠢。虽然先前糟踏皇后的牡丹的罪状逃不过去,可如果宋萍机灵的话,把这件事推给别的人,那么这罪名必然会轻上许多。他也不至于会担心在鸿胪寺正卿的位子上还能不能坐得稳当。

 宋萍经他这一催。咬咬。也就豁出去了:“是魏国公府的丫鬟!”

 沈雁一颗心跳到了喉咙口,正要张口转移开注意力,身后门口却又突然有了声音:

 “魏国公世子到——”

 宋萍刚把说出来。鄂氏的心脏也刚好险些跳停,敞轩门下这时传来通报声,她的心也就在喉咙口卡了一卡。只见走上来两三个人,为首的紫衣金冠,银带,余下一文一武二人,俱都气质超群,竟然真是韩稷带着辛乙贺群上来了。

 满座之人听到宋萍指认韩家,顿时哗然,眼下因着韩稷突然到来才又将这惊呼下去了些。

 沈雁‮道知不‬韩稷此时赶巧过来寓示着什么,但收到他路过时不动声传来的一道目光,心下忽又略定。

 韩稷跟皇帝皇帝见过礼,说道:“听说这边在审沈小姐主仆遇袭之案,而臣刚刚走到门下‮候时的‬又听见宋小姐指认唆使她行事的乃是韩家的人,臣手上刚好掌握了些线索,有些话想问问宋小姐,还请皇上允准。”

 “准奏。”皇帝绷着脸扬手。

 这种私居然先后扯到宫里的皇妃和朝中的功臣勋贵,他这当皇帝的脸上并不好看。

 韩稷谢了恩,便转过头来望向宋萍,“在下刚才从御花园过来,正巧碰上几个私下说话的宫人,在下听着有趣,于是就把他们叫过来问了问,原来他们正在说的也是西园子这里的事,他们说宋小姐在与沈小姐起争执之后,曾经也遇见到我们府上的下人?”

 宋萍脸上泛着异样的红,站在离他三步远的位置,竟似已经失了神。

 而鄂氏这里见到韩稷突然到来,一颗心也在腔里咚咚擂起了鼓。她‮道知不‬韩稷这是什么意思,但却知道刚才在坡下那一碰面,定是让他捉到什么把柄了,他现在是宁愿不顾韩家上下的安危也要把她给拖出来吗?

 她紧攥着绢子,指甲都已经抠进了手心。但这个时候最不宜的就是慌张,她尽量平静着,并且设法往对面坐着的魏国公望去。但魏国公显然对这件事的内情毫无所知,他的注意力全落在顾雁与韩稷身上。

 沈雁也‮道知不‬韩稷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她笃定他绝不会做出因小失大的事,所以即使宋萍不回应,她也斟酌着说道:“我与魏国公府并无瓜葛,相信宋小姐就是接触过魏国公府里的人,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只是‮道知不‬宋小姐与韩家的人说过什么?‮么什为‬你会突然将目标指向韩家呢?”

 宋萍抬头,看了眼韩稷又抿了下去。

 韩稷道:“臣奏请皇上允准那几个宫人上来代经过。”

 得到允准,他往外扬了扬手,门外站着的贺群便就带了三个小太监走上来。

 到了屋中跪下,左首的白面小太监就说道:“奴才福贵,是西园子的洒扫太监,先前在西园门口见过魏国公夫人身边的丫鬟姐姐与宋小姐说过话。”

 皇帝闻言皱眉,“这么说来,这事的确跟韩家有关系了?”

 鄂氏一颗心险些就从喉咙口跳了出来。她站起来望着福贵:“你可看清楚了,我们韩家跟沈家无怨无仇,我们可犯不着去冲沈小姐下手!”

 福贵缩了缩。

 韩稷揖首道:“母亲不必着急,皇上也请不必急着下定论,且听他把话往下说。”

 皇上往魏国公脸上瞟了眼,嗯了声。

 福贵接着道:“宋小姐在沈小姐离开之后似乎对她怨气甚大,那位丫鬟姐姐路过时被宋小姐挡住了去路,于是跟小姐行礼。

 “宋小姐斥责她冲撞了她,怒斥她之后听说她是魏国公府上的人,又立刻转了脸色,还跟也赔来着。那位丫鬟姐姐看上去像是不愿失礼,于是顺口问了她两句因由,便就走了。前后也不到半刻。当时旁边许多人都见着了的。”

 敞轩外站的宫人大都是园子里当值的,先前绣琴与宋萍说话‮候时的‬确实有许多人远远地瞧见。皇后闻言,便就扬声道:“可有人进来替福贵作证?”

 宫人先是未动,后来见望过来的目光多了,再想想虽没听清楚绣琴跟宋萍之间说的什么,但先前那番模样的确也是福贵说的那么回事,于是就陆续有人走进来。

 回道:“奴婢们先前见到的确实如福贵所说的那般,宋小姐先是横眉对着韩家的侍婢,后来又转脸为笑的,也没有说多长时间的话,聊聊几句就走了。”

 皇后冷眼看向宋萍。

 “不是这样!”宋萍听见,急忙抬起头来分辩:“根本不是这样!是那个叫绣琴的告诉我沈雁得罪了淑妃,还说沈雁处处得罪人!我没有冤枉人,那碗辣椒水一定是她泼的,不信的话可以让人去寻她过来对质!”

 皇帝皇后俱都沉下了脸,鄂氏这边屏息半,看了眼韩稷,才呼出口气来。

 这时大理寺派去的人也回来了,卜行哲听完禀报,又走到皇帝跟前说了几句,皇帝又开起口来:“大理寺的人查过回来了,已经锁定了几个目标。其中一个就有魏国公夫人身边的丫鬟绣琴,传绣琴上殿,对对脚印。”

 鄂氏紧了口口水,握紧的双手已经冰凉了。

 荣国公夫人只当她是气的,伸手拍拍她,以示安慰。

 很快就有人在戏园子里寻到了正从净房出来的绣琴,带着一脸苍白惊惶的她到了敞轩。

 大理寺的人命她两脚踩在一张画出来的脚印上,她战战兢兢地踏上,卜行哲亲自看过,说道:“绣琴姑娘的脚与紫藤后的脚印相差至少一手指厚的距离。”

 满座之中又爆出一轮低叹,鄂氏身子晃了晃,险些一头栽向地下。

 皇帝静默片刻,左肘支着膝,说道:“会不会是穿了小鞋的缘故?除掉鞋再比比。”

 座中这下不止鄂氏惊怔,就连魏国公与荣国公等人都皱起眉来了。

 宫人上前架住绣琴两臂,一人除去她的鞋,只着绫袜踏在纸上。皇帝亲自走过来,一看还松出不止一个指头的宽度。

 脚印对不上,既无动机又有人证证明绣琴并未有意接近宋萍,自然是没有什么嫌疑了。虽是丫鬟下人,可也到底是女子,总不至于再当众去袜子再验上一验。何况就是皇帝想要这么做,凭魏国公等人那番面色,他也是犯不着跟他们死磕的。

 皇帝盯着那双脚静立了片刻,终于摆手示意退下。

 绣琴两腿一软倒在地下,一张脸变得如地上的纸一样白,而额尖脸际全是汗,对了这场质,便如从水里捞上来一般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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