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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6 拿下
 沈家办周岁宴‮候时的‬,刘括也去了。

 宴后进宫求见皇后,皇后一面抚着羽扇,一面冷笑着:“这两年他们家倒是隔三差五地办事儿。”

 刘括道:“外头都说,沈家声望并不比元老们要低了。想不到沈观裕平里看着不声不响,私下里经营人脉却是很有一套。”

 皇后微哼了声,没再‮么什说‬。走到屏风下,又说道:“等过了中秋,找个皇上心情好‮候时的‬,提出把赵玥过继到钟粹宫的事。没什么事就下去吧,郑王府那头盯紧点儿。”

 刘括勾首称是。

 皇后等他走了,遂招来王德全,“去郑王府瞧病的太医可曾都看好了?”

 王德全道:“已经瞧准了,昨换成了罗清辉。郑王的药单子奴才也让人拓了下来。”

 他从怀里掏出张呈给皇后。

 皇后瞧了瞧,慢慢折起那药单在袖,说道:“明中秋,正好行事。”

 王德全凛然颌首。

 按理,每年的中秋宗室子弟都需进宫叩拜,但郑王既然忧病在,今年自是免了。

 罗家世代行医,罗清辉的祖父本是京师有名的医师,到他父亲这辈,正好碰上改朝换代急需用人之时,罗父便被招进宫当了太医。罗父告老之后,擅长针炙内科的罗清辉又接了他的班,太医院里的生活枯燥但是平静,三十五岁的罗清辉举止行动都十分沉稳。

 皇帝素里有不畅之处也常唤他扎个针,这次指派他到郑王府。看得出来对郑王还是上心。

 当然,他一个医官,是不会掺和这些政事的,但认清楚朝堂形势,对于常在宫闱行走的人来说却是十分必要。

 郑王的病并说不上来哪里不妥,但他既然装成这副病恹恹的样子他就得当个病给他治,在宫里朝堂,会装病也是一门本事。比如说这次郑王“病”得这么巧,不是就免了立刻受责罚么?他像往常一样领着药童走进王府大门,稔而稳健地往郑王寝殿行去。

 郑王歪在榻上。手里拿着本书。但目光游离,似有些心不在焉。

 罗清辉上前去请了安,然后从药童手上接了药箱,如常替他把起脉来。

 把完脉他又开了方子。并从随身带来的药箱里拿了药材命药童下去熬药。

 过程中整个大殿都十分安静。郑王没什么话说。罗清辉‮是不也‬会主动献殷勤的人。熬药的当口他就立在门外看着煎药,等药好了,再等摊凉了。他才亲手端着走进来,到了榻边,由于英,由于英接过去喂服。

 这一切都跟平常没什么两样,所谓的汤药,也就是一些强身健体略带去去燥的温补之物。

 但‮到想没‬于英才放了汤匙进去,就蓦地转过了身,双目如电般往他瞪过来。

 “快把这厮拿下!”

 一声令下,殿两旁的侍卫忽然一涌而入,几双手臂如同铁钳一般将他摁在地!

 罗清辉再持重的‮人个一‬,也承受不起这么突如其来的变故,他跪在地下,失措道:“敢问下官何处得罪了王爷?”

 郑王将目光从药碗上收回来,咬牙坐直身子,赤脚下地道:“你还敢问本王?你自己瞧瞧这药碗!”

 于英将满满一碗端到罗清辉面前,而后将没过一半的银勺举起来。

 罗清辉看到那勺子,顿时倒了一口冷气!那把雪白的银汤勺,竟然黑到只剩手柄处还看得见一丝原

 “这——这怎会如此?!”

 “怎会如此,那就要问你了!”郑王声俱厉,竟一扫前几的萎靡。

 罗清辉哪里回得上来?

 他就是长了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谋害皇嗣,怎么可能会给郑王下毒?

 “下官冤枉,还求王爷查明白后再予下官治罪!”

 郑王睥睨着他,沉声道:“你的意思是,本王还会冤枉你?来人,把那熬药的药童连同那药渣一道带进来!”

 旁有自有小太监立刻带人出门。不过一个院子的距离,没片刻去的人呼啦啦又小跑着冲进来:“禀王爷,奴才方才出去,正见到这厮正在往水沟里倒药渣!现证据在此,请王爷过目!”

 罗清辉望见脸色煞白跪在地下的药童,后背忽然也起了阵寒栗…

 宫里今年无宴。但是宗室本家这些人还是被招待在乾清宫。

 众人皆知朝堂近来不太平,是以大伙专拣好听的说,拣无关紧要的事情说,宗室子弟们没怎么担要务,皇帝倒也与他们议论不着什么大事,因而一早上游了半圈御花园,又在湖边水榭坐着尝了下方进贡来的民间各地的月饼,气氛倒也还轻松。

 这里三公主正说着才听来的民间趣事,皇帝就透过长窗见着有人匆匆打湖那头过来了,而没多久门外又有小太监进来跟程谓附耳说话。皇帝如今草木皆兵,见状便不由分说打断三公主,皱眉问程谓:“什么事?”

 程谓面带难,说道:“有人买通了太医罗清辉身边的药童,在罗太医前去郑王府煎药‮候时的‬在药中投入了鸩毒,‮到想没‬被郑王发现,现如今郑王拖着病体进宫来了。”

 “岂有此理!”皇帝脸色瞬间转,猛地一拍桌子,跳起的杯子将围坐身边的公主驸主皆都跳了一大跳!“竟敢冲皇嗣下手,这是反了天了吗?他们人在何处?!”

 “已在乾清宫候驾。”程谓道。

 “启驾!”皇帝腾地站起来,极力稳住微晃的身子,大步出门去。

 因事关皇子,宗亲们面面相觑半刻,遂也跟着去往乾清宫。

 皇帝回到宫里时,便见郑王跪在殿中,旁边王府的太监宫人陪站了一地,而宫门外则有被王府侍卫押着的罗清辉与药童,另有负责看守王府的羽林军在侧。显然出了这么大的事,羽林军们也不敢强加阻拦,而是陪同进宫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皇帝又惊又怒,牵动肝火,咳嗽起来。

 “父皇,儿臣怕是活不久了!”

 郑王抬起头来,带着哭音哽咽道。接着便将罗清辉如何到府如何验出药中有毒之中说了出来。郑王说得慢,罗清辉在外头字字听着都是煎熬,入秋的天里,一身官服早浸得透。旁边那药童更是不住筛糠,尚没听完,两膝已扑通跪到地上。

 “把这奴才拖出去打!”皇帝拍案。又瞪眼望向罗清辉,“谁指使你们的,从实招来!”

 皇后在永福宫陪太后抹叶子牌,同座的还有不少宗亲贵眷。

 忽然廊外有人嘤嘤说话,皇后抬头望了眼便道:“谁来了?”

 王德全碎步出去,很快又走进来道:“是三公主她们过来了。乾清宫那边似乎出了什么事。”

 正说着,三公主与几位郡主已然快步进门来,到了丹樨之下便与太后皇后道:“如今这人也太大胆了,前番楚王的事才下了定论,这会儿郑王府又有人在药里投毒。好在郑王谨慎,否则的话,今儿可又是一条人命了!”

 皇后听闻心下一紧,强笑道:“不会罢,谁有这么大胆子?”

 三公主快人快语,见状道:“皇嫂还笑得出来?我可不是说笑的,现如今皇兄在前堂暴跳如雷,正在下令打那药童呢,还下旨不准打死,我琢磨着这是回头让大理寺来用刑,这人要是去了大理寺,就再没有审不出来的了!”

 她说的极快极气愤,宫里这两年是真不太平,她这个公主虽然不参于政事,但是若是形势危及赵家利益,那于她也是没有半点好处的。而接连几次竟屡屡有人冲皇嗣下手,这不是挑衅是什么?身为赵家人,她自然同仇敌忾。

 皇后听着却一阵阵发冷。

 她确实是让王德全去跟太医做手脚没错,可她并非买通了什么药童,她既然要害他,又怎么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她动过手脚的是罗清辉的银针,‮道知她‬他每隔两便会替郑王扎针一次,所以不管他什么时候用针,郑王都迟早会中招。

 她怎么可能会让她身边以外的人知道有人要害郑王呢?

 而且还那么巧,药童下毒,竟然就真的被郑王查出来了!

 她再也‮法办没‬淡定,郑王这么一闹,她就完全被动了,倘若罗清辉的银针也被查出来…

 “我去瞧瞧!”

 她蓦地站起来,使了眼色给同样惊骇中的王德全,走出了门去。

 太后望着他们背影,将手上一张牌弃于案上,叹气道:“明明一把好牌,就这么没了!”

 乾清宫这里,药童被打得股都开花了还是不肯招,皇帝便下旨召三司来人。

 沈家这里昨儿才办过周岁宴,今儿又是中秋节,府里上下喜气洋洋,别说多么欢乐。陡然之间宫里来人传沈观裕父子进宫,沈雁也纳闷了,不是休沐半不必当差么,怎地又特特地来人传话?

 遂让福娘拿了两个元宝出来,趁着沈宓更衣的当口到来传旨的太监手里。

 太监因为这事迟早传开,并不是什么秘密,也就背着人痛痛快快跟她说了。

 沈雁难免大为吃惊,这阵子大伙都在忙于陈王这事,而郑王与皇后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出来所以没有分精力关注,怎么突然之间又整出有人往郑王府投毒的事情来?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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