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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小白眼儿狼’
 怪不得…怪不得今个儿镇长大人的心情这么好!

 “婚期就定在了下月初九。”梁镇长的脸庞俨然笑成了一朵花儿。

 江樱也跟着高兴起来。

 娘有这个心她是知道的,若不然在肃州‮候时的‬也不会来询问她的意见了,但她心里也同样有道坎儿,江樱本还想着要费一番力气去劝说呢,谁知娘自个儿将这道坎给迈了过去。

 照顾了她这么多年,娘也该有个真正意义上的家了。

 这无疑是天大的好事,可是下月初九的话…

 “日子是不是有些急了?今个儿是二月初五,就算咱们明马不停蹄地赶回去,等到了肃州城,最多也就能余个两三来准备,只怕是来不及的。”江樱说道。

 梁镇长急于抱得美人归的想法她可以理解,可这种事情终究还是得顾及现实的。

 岂料梁平说道:“还回肃州做什么,就在这儿办了。”

 江樱轻轻“啊”了一声,问道:“不回肃州了?”

 “要在肃州办的话,何不直接给你来一封信让你回去,还犯得上跑这一趟吗?”梁平笑着道。

 江樱刚再言,却听梁平又说道:“来之前我将镇长之位已经辞去了,田产屋宅也都变卖了个干净,还回去作何?”

 江樱又“啊”了一声,较之前那声高亢了许多,眼睛也瞪圆了。

 真是干净利落…

 合着来之前就没打算再回去了——

 江樱很想问一句‮么什为‬。

 但想到庄氏那双充满了慈爱的眼睛,便又觉得不需再多问了。

 到底还是为了她吧…

 为了她。和她喜欢的晋大哥吧。

 娘起初就说过,连城才是她的家,她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肃州,人总是要回家的——

 娘还对她说,喜欢就要不顾一切的争取,后方能不留遗憾。

 不管她做什么,娘总是义无反顾的支持着她。

 “一江换了新牌匾交给了樊娘子和方大方二他们,之前那块招牌,萍娘执意非要带过来给你。”

 江樱顿觉眼睛酸涩起来,低声说道:“如今连城的形势比不得肃州。娘和梁叔为了我这么做。实在是太冒险了…”

 “用不了多久,都是一样的。”梁平不以为然地说道。

 肃州城如今也已谈不上太安稳了。

 或者说,也安稳不了多久了。

 整个天下都要倾覆之时,安身之处已不重要。

 重要的只是如此处世罢了。

 “而且在肃州。这亲成的…萍娘也不自在。”梁平又笑着道。“与其听那些人说三道四。倒不如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来过。”

 原来梁叔还想到了这一点。

 江樱没由来的生出了一种十分欣慰的感受来——好像是终于能放心的将托出去了一样。

 不说旁的,就冲梁叔这种处处为娘考虑。肯为了她放弃现有的一切的体贴,这个男人,便很值得去嫁了。

 更何况,人家还有钱。

 至于这个结论,江樱则是在以下的谈话中总结出来的…

 “我早年在京城也置下过一处三进的宅子,这么多年放着没人住倒也浪费,这回好了——收拾收拾,咱们就能住进去咯。”梁平口气愉悦。

 江樱却听的一怔。

 原来隐隐听说过梁家祖上经商家底十分丰厚,但却一直未搬离桃花镇,世代担任桃花镇镇长一职,造福一镇百姓这一说法,她起初还以为只是美传。

 眼下看来却是真的了。

 能在京城这地段儿随随便便买座院子,还是三进的大院子,且十来年都没管过…这不是土豪又是什么!

 “我也要住进去吗?”江樱觉得多少有点儿奇怪。

 “怎么,作为拖油瓶的小姑娘,反倒嫌弃起我这个继父来了?这话要是传到你娘跟前,只怕她又要变卦了——”梁平玩笑道。

 江樱讪讪地笑了摇头。

 “等将你爹留下的宅子要了回来,再搬回去住也不迟。”怕江樱不自在,梁平又说道。

 江樱笑着点头。

 毕竟一直住在方家的别院里,才是不合适的。

 紧接着又听梁平说道:“我同京城知县乃是同科的举人,有些情,等改我提些好酒去他府上,将你二叔和三叔的霸占你家宅屋酒楼一事同他说明,回头再请个好状师递张状纸到公堂上,保管他们乖乖地将房屋地契出来——”

 江樱怔怔地看着他。

 “还不舍得去告他们?”梁平笑问道。

 江樱摇摇头。

 有什么不舍得的。

 是他们不讲亲情,贪得无厌在先,她不过是拿回属于她的东西罢了。

 她只是在讶异于梁镇长的神通广大…

 早先就说了,娘才该是女主角好吗!——力大无穷自带金手指,危难时刻总有人出手相救,且还有着痴心不改、财大气、神通广大的忠犬男主走哪儿跟哪儿!

 江樱在心底唏嘘了一阵儿,不敢再细想下去。

 她怕再想下去,从而会对自己坎坷的情路产生绝望的情绪。

 “那就麻烦梁叔了。”江樱说到这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梁平帮了我这么多,我都不晓得该如何回报了…”

 “难不成你当我吃你‮多么那‬顿饭,都白吃了不成?”梁平反倒笑着问她。

 这哪儿能比啊…江樱还是笑着道了谢。

 “好了,别谢来谢去的了,都要成一家人了。”梁平越说心情越好。

 江樱的心情不由地也顺畅极了,于是便来了兴致。好奇地问道:“话说回来,梁叔你是如何说服娘的?”

 江樱还是觉得娘能够自己想通的机率不大。

 “也没什么。”梁镇长一脸漫不经心,想了想,方道:“就是她那时后悔将你骗来了京城,想来找你,但又清楚自己总是办不成事儿的不争气的个性,便想让我陪着一道儿。那时我便同她说,除非你答应嫁给我,不然我无名无分的实在不好手你的事情,虽然不太好。但也只好坐视不管了。”

 江樱哑然。

 合着…

 合着娘是为了来找她。无奈之下才以身相许的!

 突然滋生的愧疚感,强烈到令江樱无力承担…

 “你也不要过分自责,毕竟她是自作自受。”梁镇长十分平静地安慰着江樱。

 江樱不乐意了。

 怎么能说娘是自作自受呢?

 诶?

 好像…还真是。

 余晖中,男人和少女十分默契的点了点头。

 …

 两后。

 晋国公府朱门前。客似云来。

 来者皆是身份不凡之人。随随便便挑一个出来。都是京城里响当当的人物。

 负责登记礼单的门房,累的手腕都酸的抬不起来了。

 下了车马轿辇的客人们三三两两地结伴着往里走,边谈笑着。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子儒雅风

 纵然风国的天下眼见着就要亡了,金銮殿里的那位主儿愁得无法安寝,可这些老士族们,还是该吃吃,该喝喝,该逛戏园子照逛不误。

 同好友相互问候,谈论近况的比比皆是,亦有人在悄声交谈着各自听来的小道儿消息。

 大概也就是,这归家宴的主角儿是晋公的嫡长子晋余储所留下的遗腹子,且是庶出的,据说是自幼被养在寺庙道观之处避劫。

 又说是算命大师说过,不能贵养,在十八岁之前不能有太富贵的名头,所以才一直没对外公布身份。

 但各人心里的想法却是不同。

 什么不能贵养,什么避劫,只怕都是对外的搪之言罢了。

 谁信呐…

 大房儿子没了,又没能留下个嫡子,那还不得退而求其次,首先得让二房生出来的嫡子给养大了,活稳了,才能让这庶子见人吗——

 若不然庶子成了长子,那成什么了?

 连城晋家可丢不起‮人个这‬…

 实际上世家大族里这种为了名声好听被雪藏起来的庶子多了去了,不生出来嫡子是绝不能罢休的,若是年纪相差过大,就活该被藏起来一辈子了。

 咳,潜/规/则嘛,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众人表示很能理解。

 但这番话却是打死都不能说出口的,能放在明面上说的大概统共只有这么几句——

 “次孙得以安然无恙返家,想必晋公近来定是精神百倍啊,哈哈。”

 “忆往昔储公子风姿,想来其子定也气度不凡。”

 再懒些的,不愿去想这些拗口体面的词儿,便干脆来上一句:“实在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老爷老爷,孔,孔先生来啦…!”忽有仆人低声提醒道,原来不知是哪家的奴仆眼尖,瞧见了那位刚从青布马车里走下来的长衫老人,忍住了心底的惊诧方没能失态地喊叫出声。

 听到了这句话的几位头戴高冠的老爷们连忙转头望去。

 “哎呀,真的是孔先生啊!”

 “孔先生…门生见过孔先生!”

 “门生拜见孔先生!”

 “先生身体可还硬朗?”

 众人纷纷上前施礼问候,脸上皆是惊喜之

 当今天下能请得动孔先生前来的,只怕也就晋韩两家了!

 如今能在此得见,实是令人倍感荣幸。

 平里矜贵高傲的贵族老爷,此刻全成了态度恭谨谦逊的门生。

 “各位不必多礼。”须发花白的老人温和的笑着,“呵呵…有劳诸位挂念了,老夫一切皆好,一切皆好。”

 左边的石青跟师傅一样,同样是一脸平易近人的笑。

 右边的狄叔则是一如既往的面瘫着,且心里还在默默吐槽这些贵族老爷们当真是烦的厉害,先生昨夜才刚从肃州赶回京城,夜里只睡了两个时辰不到,精力本就不佳,还须得应付这么一帮子人,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哦,就同那姓江的丫头一样!一样惹人心烦!

 去年年底他同先生刚返回连城,便听闻肃州爆发了瘟疫,先生立即去信问候情况,岂料这信传出去之后,就石沉大海没影儿了。

 先生忧心这丫头怕是出了什么差池,肃州城刚一解,便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急匆匆地亲往了肃州。

 谁料这一去又扑了个空儿!

 一江酒楼里的樊娘子告诉他们,这丫头去京城了…她竟然跑去京城了!

 没给先生回信且罢了,竟来了京城也未同先生打个招呼,这个小白眼狼儿,枉费先生为她忧心伤神了这么久——

 等他瞧见了,非得好好的数落数落她才行!

 狄叔咬着牙暗暗地想道。

 “哈啾…!”

 “哈啾…!”

 正在后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的江樱连打了两个响亮的嚏。

 “怎么了这是?别是伤风了吧?”江大娘在一旁面色紧张地问道。

 今个儿这几道主菜可全指望这小姑亲手来弄了,别人来做,偏生就是做不出那味道来,所以这小姑可万万不能出差池啊…

 “没事儿。”江樱将捂住口鼻的帕子拿来,边净手边笑着摇头。

 “那就好…”江大娘松一口气,道:“你来瞧瞧这道菜可蒸好了?我怕给蒸老了——”

 江樱点头,边掀了锅盖子,边随口问道:“江大娘,府里今个儿是办的什么宴啊?”

 瞧着好像还隆重的。

 江大娘讶异地看了江樱一眼。

 这姑娘的耳朵真的没问题吗?

 这几府里四处都在说二公子、归家宴的事情,到头来她竟然都‮道知不‬今个儿这宴是为何而设!

 却不知江樱向来不喜欢探听八卦,加之又不与府中丫鬟同住,没什么来往。每又都是晨早来上工,申时前便放工离府,更何况这位万事不上心的主儿就不了解府里的公子数量究竟有几只,是以就算偶尔听到了一两句关于二公子的话,也根本听不懂。

 “是二公子…自幼养在外头的,这两年身子渐好了,才接了回来。”江大娘简要地跟江樱解释了一遍,“今个儿这宴就是老爷给他办的,请了许多大人物呢。”

 江樱这才恍然。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江大娘并不是个多舌的人,是以也没有再多说下去。

 江樱的好奇心向来也不会放在同自己无关的人与事上面,故也没多问。

 拒绝八卦的‮人个两‬就这么心无旁骛地做着活儿…(。。)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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