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衣人走后,茴香苑旋即又恢复一片寂静。
此刻夕阳已落尽,夜幕低垂,凉亭内悬挂的碧罗纱灯映照出亭内表情互异、各怀心事的三人。
蓝衣男子迅速奔至烈昊天身边,浓眉紧蹙地道:“你中毒了!”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白色瓷瓶,倒出一颗红色丹丸,立即喂入他嘴里。原来这名蓝衣男子正是烈昊天的左右手,人称“玉萧公子”的谷青峰。
因为对尹花侬充满好奇,所以他特地尾随烈昊天来到百花楼,然后偷偷潜进后院尹花侬招待宾客的茴香苑,到想没才刚踏入苑里,便听到一阵呼救声,他想也没想便冲了进来,在危急之际救了烈昊天一命。
“现在我要帮你运功驱毒。”他扶起烈昊天,两人盘腿坐于地,双掌平贴于他身后。接着眸光一扫,对仍发着愣的尹花侬道:“请姑娘?我们把关,只要半个时辰即可。”语毕,他没等她回答,旋即闭上眼运功?烈昊天驱毒。
尹花侬愣愣地瞧着他们,明知道此时正是自己逃跑的最佳时机,可是她却无法装作事不关己的拂袖而去,毕竟他会中毒她也得负上一部分责任。可现在不走,等烈昊天恢复以后,她八成也走不了了;他一定会认?她和那黑衣人是同一夥的,绝不可能轻易放过她的。
在内心百般挣扎、几度天人
战之后,她还是决定留下来为他们把关,可一确定烈昊天平安无事后,她就要马上开溜。她的武功虽然不好,可对自己的轻功却有十足的自信,在江湖上行走,第一要练的便是逃命的本事,这点她可是奉行不悖。
打定主意后,她选了一处离他们最远、离出口最近的位置把守着,一双骨碌碌的大眼戒慎地直盯住烈昊天和谷青峰两人。
半个时辰过后,谷青峰缓缓收回双掌,调匀气息后,慢慢地张开眼睛。
尹花侬见状,赶紧问道:“他…他没事吧?”彷佛是要回应她的问话似的,谷青峰还来不及开口回答,只见烈昊天陡地睁开双眼,满是汗珠的深峻脸庞笼罩着一层冰霜似的肃杀之气,双眸也迸
出两道
炯锐利的寒光,直看向尹花侬芙白的俏脸。
尹花侬震骇地惊
了声,踉跄地后退几步,小脸瞬间刷白。她瞠着恐惧的大眼,结结巴巴地道:“不关…不关我的事,我道知不那是毒药…”一旁的谷青峰闻言,有些怔愕地问:“是你下的毒?”尹花侬拚命地摇头,正想再开口解释时,却见烈昊天作势
起身,这可吓坏了尹花侬,她想也没想地立即施展轻功逃命去也,转眼间已不见她纤娜的身影。
“漂亮,这姑娘的轻功可真俊!”谷青峰住不忍赞道。
烈昊天神情
森地望着尹花侬离去的方向,寒着声道:“一个青楼女子居然会武功,你得觉不可疑吗?”谷青峰迅速敛下笑容?眼望他,严肃地问:“你认?她和那个行刺你的黑衣人是一伙的?”顿了顿,他蹙着眉又道:“这似乎于理不通,若他们是一夥的,她没有必要出手帮你,还?我们把关。”烈昊天眯起眼冷哼了声,神情
鸷地道:“不管样么怎,这毒确实是她下的,她一定也
不了关系,我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尤其她还拿了他三十万两,哼!想就此远走高飞?没那么容易!
“你打算怎么做?”他得觉总那尹花侬是像不个包藏祸心的坏女人。
“传令下去,要各堂口的人留意尹花侬的行踪,一有消息立即回报。”烈昊天寒着脸命令道:“还有,请杭州知县?我们张贴拘捕告示,罪名就用…偷盗!”烈家堡在江南淮水一带极具势力与影响力,连官府都得敬他几分,想要拘捕一个小女子有何难哉?
谷青峰微微怔愕地看着他。跟在烈昊天身边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他如此大费周章、甚至动用官府的力量,只为了追捕一个小女人!
“捉到她之后,你有什么打算?”他住不忍问。
烈昊天只是寒着脸,勾起一抹
冷幽诡的笑,不置一语地睇了他一眼。
望着他鸷冷的寒凛神情,谷青峰不由得同情起尹花侬来,住不忍?她说情:“也许她真是无辜的,你该给她一个申辩的机会,看在她和嫂子长得如此相像的份上…”“别拿她跟蝶儿相提并论!”谷青峰话未说完,烈昊天陡地暴喝一声,阻断他的话语。“她没有资格和蝶儿拥有一张相同的容貌!”谷青峰不
在心里幽幽一叹。他原以为烈昊天决定来百花楼,也许能开为他多年来封闭的心扉,让他见得生命中的第二
,到想没却发生了这种事。
唉!那尹花侬非但没有因为一张与沈蝶儿相同的绝美容貌而让烈昊天另眼相待,反倒因此惹来他的滔天狂怒。看来,她只能自求多福了…??
尹花侬一手抚着心口,一手提着裙摆,惶惶地向前疾走。儿会一蹑足潜行,儿会一拔足狂奔,短短两个时辰已累得她气
吁吁。
确定身后无人追来,她才停下来
口气,在一处人家门槛石阶上坐了下来。?头一望,只见满天星斗发出清冷的光晕,呵!原来已经这么晚了,街上行人稀少,显得特别空寂。
唉,她该何去何从?尹花侬不
叹了一口气,想不到身为江南花魁的她,竟会沦落至此等惨况!
百花楼是再也不能回去的了,那烈昊天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烈家堡势力遍及江南,想要追捕她可说是轻而易举,看来她得乔装打扮一番,才不至于让人给认了出来。
然而,现下最重要的是得先找个落脚之处,眼前只有雪姐姐和冰月能帮她了。但一想到冰月肯定会乘机数落、嘲笑她一番,她又猫豫了。
或许,她应该先找间客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探探城里的风声,定不说烈昊天会改变主意不再追究。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肚子陡地发出一阵阵咕噜咕噜声,她登时想起今儿个晚上她根本没吃东西。
不管了!她决定先找间客栈休息一晚,顺便祭祭五脏庙,奔走了一整夜她实在饿坏了。
打定主意,才刚站起身子,她一眼便瞥见斜前方一家小客栈正要打烊。
“店小二,等等!”尹花侬娇喊了声,抢在店小二关门前踏入客栈里。
“给我一个房间,我要投宿,顺便给我来一碗面。”那店小二怔怔地看着她,他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一时之间竟看傻了眼,好半晌后才回过神来。
“姑娘,房间是有,可是厨房师傅已经收工,没有面,只剩下三个包子了。”“这样啊…好吧!那三个包子我全要了。”现下只要能填
肚子她就该
足,还能挑剔什么!
店小二点点头,微躬着
,“姑娘请随我来。”语毕,他随即走在前头带路。
尹花侬饿得头晕眼花,全身无力地跟在店小二身后来到一个小房间。
当店小二?她打开房门,正准备离开时,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唤住他。“小二哥,麻烦你帮我弄一套像你身上穿的
布衣裳及头上戴的
麻布帽,多少钱明天早上我会一并算给你。”“没问题,没问题!”店小二笑眯眯的直点头,很快地转身下去张罗。
片刻后,店小二将包子和衣裳都送了进来。
待店小二一走,尹花侬立即拿起包子猛啃,就着茶水一同咽下肚子里去,三两下便将盘子里的包子全部解决。
她
足地站起身打了个
隔。吃
了,再来可得好好睡上一觉,才有精神气力好应付充满变数与不安的明天。
拍拍肚皮,她走向
榻,姿态极为不雅地爬上
。一躺上柔软的
褥,她不由得发出一声舒服的轻
,折腾了一整晚,现在能安稳地躺在
上休息,对她来说已是莫大的福泽。
自踏入百花楼以来,她从不曾像今晚这般劳累过。经历一番和黑衣人的
斗及一阵没命的奔跑逃窜后,此刻她的身体正隐隐地酸痛着呢!尹花侬放松地摊开身子,浓浓的睡意立即靠拢过来,她几乎是一沾枕便沈沈睡去。至于明天的事,就等明天再去烦恼吧…??
许是昨夜太过疲累,翌
当尹花侬一觉醒来时,竟已将近晌午时分,房外已是一片热闹喧腾。
这一惊非同小可,尹花侬赶紧起
梳洗,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换上向店小二买来的
布衣裳,戴上
麻布帽,将一头如软绸般的乌丝全数
进帽子里。
将自己打点妥当后,她满意地扬
一笑。现在她这副模样,活像是街上任何一个不起眼的小贩,待会儿上街打探风声可就安全多了。
从原来的衣衫里取出烈昊天给她的三十万两银票
入衣襟后,她轻松地哼着曲子,打开房门走下楼去。
刚下楼,一?眼便瞧见昨晚招呼她的店小二,正准备开口唤他结帐时,二名身着黑色劲装、一看便知道是练家子的年轻男子走近店小二身边,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神情凝肃地和店小二交谈。
尹花侬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赶紧拉低帽檐,佝偻着身子悄悄地走向客栈门口。当她经遇店小二身旁时,住不忍?眼偷?一下黑衣男子手上拿的东西。
啊!她心中赫然一惊,他们手里拿的是一幅画像,而且很明显的,画中的人正是她──尹花侬!
“两位爷儿,你们找的这位姑娘昨晚正好在我们这里投宿,小的这就带你们上去找她。”店小二开口说道。
那一字一句皆传进尹花侬的耳里,她再次低垂着头,稳住怦怦直跳的心,镇定地走过他们身旁。
待店小二和黑衣男子转身往楼上走去,她便?起腿,用最快的速度跑离客栈。
跑了好一阵子之后,她停在街旁
气,一只小手猛拍着自己的心口。刚才真是太惊险了,到想没烈家堡的动作这么快,看来烈昊天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她飞快地在心里思索着,眼下她只能投靠雪姐姐,先在她那儿躲一阵子了。决定之后,她赶紧低着头往前疾走,却见不远处聚集许多人,人人指指点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尹花侬心想,八成又是跑江湖的在那儿耍拳卖药,便不以为意地走向前去。
“哎呀,这百花楼的花侬姑娘竟然会做出这种谋财害命的缺德事,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围观的人群中陡地传出这样一句话来,尹花侬登时如被雷轰,一脸怔然地停下脚步。
“听说她下手的物件还是烈家堡堡主烈昊天,唉,什么人不好惹,偏要惹上烈家堡,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不是自找死路吗?”另一道声音跟着响起。
“嘿,我听到的还不只这样呢!据说尹花侬常以
药
昏寻芳客,然后乘机下手洗劫,现在事情爆发,也难怪官府和烈家堡连成一气,准备缉捕她归案。”又一道声音加入谈论。
尹花侬一听,整张小脸倏地刷白,她悄悄地钻进人群里想瞧瞧?人围观谈论的起因为何。
这才发现,原来他们不是在看人卖膏药,而是争睹一张官府的拘捕告示!
喝!白纸上画的那幅人像好面
,那不就是…她!?
天啊!只不过一个晚上,她居然从
名远播的江南花魁,变成官府全力缉拿的偷盗者!
尹花侬只觉寒意由背脊直窜心肺,冷得让她直打哆嗦。这肯定是烈昊天那家伙搞的鬼!她确实是被陷害的,至于三十万两可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给她的,怎能说是她偷盗?
他居然为此“勾结”官府,一起“打
”她!
事已至此,看来她得赶快离开杭州城,雪姐姐那里也不用去了,去她那儿只会一并连累她。烈昊天财大势大,连勾结官府的事都做得出来,难保他不会迁怒他人。
事不宜迟,走为上策!她趁着众人
头接耳、吵吵嚷嚷之际,赶紧脚底抹油,希望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城。
迅速钻出人群后,她急急从城门口的方向走去,行到半路,不经意?头一瞥路旁一家“富来银楼”的招牌在中午烈
的映照下闪闪发亮。
她登时想起,带着三十万两银票根本中看不中用,还是先兑换些银两带在身边作为路上的盘
较?妥当、实际。
主意一定,她掏出一张一千两银票,小心翼翼地东张西望了好儿会一,赶紧闪身进入银楼里。
一踏入银楼,一名长相斯文沈稳的中年男子端着一脸笑意徐徐
上前来。
“这位元小二哥,需要什么吗?”小二哥!?尹花侬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忙绽开一朵微笑,顺着对方的话道:
“大爷您好,我们家掌柜的让我拿这张银票来跟你兑换银两。”她将银票递给那名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看看银票,指着上头的红色章印回道:“这银票是烈家堡所有,今儿个一早,烈家堡派人通知各银楼,若遇手持烈家堡银票的人,非但不得兑换银两给来人!还必须马上通报烈家堡。”闻言,尹花侬心头登时一凛。这该死的烈昊天,不把她
死他是绝不会善罢甘休吧!
“敢问小二哥是来自哪家客栈?”中年男子旋即又问。一边仔细地瞧着眼前这长得白白净净、活像个妞儿似的店小二。
尹花侬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生怕被看出破绽来,赶紧伸手抢回银票,随口谄了句:“就是前头的高昇客栈,既然这银票兑不得,那我走了!”话甫落,她纤细的身子已迅速地飞奔出银楼。
高昇客栈?中年男子疑惑地蹙起眉,他在杭州住了十几年,还未曾听过有这么一家客栈,那店小二显然大有问题。思索了片刻,他立即差人前往烈昊天的落脚处通报消息。
若他没看走眼,刚才那名店小二绝对是姑娘家乔装而成的!而且十之八九就是那尹花侬姑娘──烈家堡正倾全力追捕之人!??
尹花侬像只过街老鼠似的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挨到城门口,眼看着“光明大道。”就在眼前,只要一踏出杭州城,她就能逃出生天。思及此,她
不住心中一阵激动,几
掉下泪来。
深
一口气,她迈开步伐准备走出城门口。她的希望就在前方,通过城门,她就安全多了。
奈何天不从人愿,她才走近城门,便瞧见烈昊天和昨夜持箫的男子竟杵在城门口,眯着眼看着来来去去的人。
好个
魂不散的家伙,尹花侬在心里气愤地咒为了声。她根本没有勇气假装若无其事地走上前去,烈昊天那双
炯锐利的眼眸铁定能一眼就将她认出来,她不能冒这个险!
努力隐忍下怒气,把浮躁不安的心绪勉强按下,她决定往回走,先找个地方躲一阵子再图后计。
谁知她才刚转过身,前脚
踏出时,身后便传来一道简短有力的呼喝──“站住!”尹花侬认得那声音,恐怕今后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低沈浑厚音声的正是烈昊天所发出的。
糟了,被发现了?
她心中蓦地一凛,却也不敢迟疑,立刻拔腿就跑。
跑了好一阵子,来到西湖畔,她终于熬不住地停了下来,累得气
吁吁、两脚发软,想也没想地便倚坐在大石块上暂歇,心中同时思忖着,还好她轻功了得,应该已经甩掉了烈昊天的追赶。
她重重地吁了一口气,眼角余光瞥到身畔似乎有一棵树,她索
移动身子,纤弱疲累的娇躯就这么软软地靠了过去,倚在树干上低低
息着。
待稳定心神后,她骇然惊觉身后的树干竟是柔软而有温度的,赶紧转身一瞧,原来是不那树干,而是…一双男人的腿。她的视线缓缓往上移动,登时只觉眼前一黑,这腿双的主人居然是烈昊天!
尹花侬连喊叫的力气都使不上来,只能怔怔地望着眼前这苦苦相
,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过她的男人。
“你…”她想开口求他放了她,可喉咙却乾涩得挤不出一句话来。
烈昊天眯着眼,神情
骛寒凛地俯视她,冷冷地道:“为以你你逃得了吗?昨晚若非我身中毒伤,岂会容你逃至现在,要追上你对我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语毕,他倏地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提来起了。尹花侬被他这么一扯,头-的
麻布帽登时掉落地面,一头如乌瀑般的长发瞬间飞泻,柔柔的垂覆在她
前、后背。
烈昊天将脸凑至她鼻尖,双目直勾勾的盯着她虽不施脂粉却依然清丽的脸蛋,眯紧的眼瞳陡然变得更加深邃幽黯。
“求…求你放开我…我快
不过气了!”尹花侬困难地
咽着口水,小脸因领口被他揪紧而涨红,瞠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烈昊天望着她这副娇
柔弱的模样,心中陡地掠过一丝不舍和怜惜,记忆中爱
绝美的容?和眼前的人儿叠在一块儿,他不由得松开手。
尹花侬见机不可失,乘隙慌忙矮下身子由他的腋下钻出,一鼓作气往前冲──只听见扑通一声,她竟掉进西湖里。原来方才她急得无暇择路而逃,忘了眼前是一片波光邻邻的碧绿湖水。
“救…救命呀!”尹花侬不谙水性,双手不断拍打水面,努力挣扎着不让自己沈到湖底去。
烈昊天双臂环
,冷冷的看着她痛苦挣扎的模样,昂藏的身躯立于湖岸上,仿如神只般威严耸立。
尹花侬抬起头瞥见他刚棱深峻的脸庞,住不忍哀求道:“求你救救我…我发誓绝不再逃走!”就算被他一剑杀了她也愿意,这总比沈落冰冷的湖底,在湖中活活溺死得好,横竖都是死路一条,她何不选择痛快的死去。
烈昊天仍然无动于衷地看着她,直到她连续灌了好几口湖水,体力逐渐不支时,他才伸手握住她的皓腕,微一使劲将她提上岸来。
尹花侬根本连站都站不稳,整个人直往他怀里跌去。烈昊天及时展臂相扶,接住她的身子,她因此顺势软软地偎倒在他怀里。
烈昊天微皱起眉,颇感不悦地想推开她的身子,她不配拥有他的怀抱。可当他看见她荏弱的身躯因凉风遽掠而微颤,原本嫣
的
瓣也因惊吓过度而泛紫地抖瑟时,他发觉自己无法狠下心推开她,内心甚至涌起一股疼惜与不舍。
“我这条命是你的了。”她带点哀戚、认命地道,小脑袋无力地垂枕在他
前。他没让她活活淹死,已是莫大的恩泽。“我只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呜呜…想不到,她年方十七、正值绮丽年华,却不明不白地死在别人的阴谋诡计中!
“谁说我要你的命来着?”烈昊天垂眼沈声道。搂着她柔若无骨的身子,他竟无法自持的升起一阵燥热。
“你…不杀我?”听他这么一说,她立刻振作起精神,美眸陡地绽出希望的光芒。
“别忘记你拿了我三十万两银票,杀了你,我的钱不是白花了吗?”“哎呀!”经他这么一提,她忽然想起藏在衣襟里的三十万两银票。她连忙伸手掏出银票,只见一叠银票经湖水一泡已糊烂成一堆,惨不忍睹,根本无法使用。
尹花侬登时垮下脸来,惋惜不已地望着手中的废纸。忽然间,她原本颓丧的小脸蓦地神采焕发。她抬起头来,望着烈昊天道:“这三十万两已经毫无用处,我可没花到你一分一
,我们之间的
易当然也就不算数,我可以走了吧?”“哼!你想得倒
美的,钱我已经给了你,弄坏它是你的事,你别想这么轻易摆
我!”烈昊天箝紧她,眯着眼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冷冷地道。
“况且,你在酒里下毒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呢!”他恶狠狠地又加上一句尹花侬歉疚地垂下眼,?地道:“那件事我确实有错,可我也是被人陷害的呀!我真的道知不那个人给我的是毒药,要是知道了,我么什说都不会将它倒进酒壶里。”烈昊天不以为然的轻嗤一声,“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那你要我怎么证明?”尹花侬慌乱地问,“要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揪出那蒙面黑衣人以洗刷我的冤情。”烈昊天只是冷冷一笑,“你是想乘机逃走吧!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这件事我自己会查。”话甫落,他猝不及防地将她扛上肩头。
“啊!”尹花侬惊呼一声,忙道:“放我下来,你要做什么?”跟着手脚齐发,拳如雨落,却仍挣不
他的箝制。
烈昊天轻笑一声,“你已经将自己卖给我,属于我的东西我绝对不会放过。”“我是人,不是东西!”尹花侬低嚷着,他怎么可以这么霸道不讲理,那三十万两她可是一
也没拿到。“不公平、不公平,我的三十万两没了,我们的
易当然也就无效,你没有权利强行带走我!”她住不忍又喊道。
“你没有反对的权利!如果你坚持不肯跟我走,那我只好把你送进衙门,让官府决定该怎么处责你!”烈昊天毫不留情地道,一边不费吹灰之力地扛着她,果真掉过头往衙门的方向走去。
“你…你不可以这么做,你明知我是被人陷害的。”尹花侬惊惶地道。她不要进衙门,听说衙门的大牢里又脏又臭,还有许多老鼠,她最怕老鼠了。
“哦?”烈昊天不以为然地挑高浓眉,语带轻蔑嘲讽地道:“每天躲在房里用
药害人,这也是被人陷害的吗?”尹花侬登时僵住身子,瞠大了眼。“你…怎么知道的?”她做得很隐密呀!连百花楼的嬷嬷都不知情,他是从何得知的?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她为了钱而使出的卑鄙行径,更加让他看不起她。
尹花侬自知这样的行?确实有失光明磊落,可这也怪不得她,是不要那些客人
心大起,妄想吃她豆腐,甚至想霸王硬上弓,她也不会用
药
昏他们顺便洗劫,这只不过是给那些人一点教训罢了!
思及此,她气服不地回嘴道:“那些人是罪有应得,谁教他们对我心怀不轨!包何况我只是
昏他们,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性命。”“这些话你说给衙门的官爷听吧!”烈昊天无动于衷地道,转眼已来到衙门大门口。
尹花侬?眼一看,心里登时又惊又急,忙哀求道:“别把我送进衙门,我不要被关进大牢里啦!”她简直急得快掉下眼泪。
“那为你肯跟我走了?也承认自己已卖身给我,不再有异议?”他仍旧好整以暇、神情淡漠地问。
尹花侬赶紧点头。“你么什说都行,我全依你。”与其被送进衙门,她宁愿跟他走,起码不会有一大堆老鼠欺负她,而且也比较容易找机会逃跑。识时务者?俊杰,她不介意做一时的缩头乌
,虽然心里实在百般委屈。
“很好,你可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烈昊天满意地道。“记住,你的人以及你的下半生全都属于我,子辈这除非我放了你,否则你哪里也别想去,明白吗?”他音声的凛冽威严,有着不容反对的坚决和冷酷。
“明白了。”尹花侬有气无力地回道。经过刚刚那一阵
烈的奔跑与落水的惊吓,此刻她只觉得又冷又饿又疲累,根本没心思再与他对抗争辩,谁教她惹上一个难
又冷硬的狂霸男子。
得到她驯服的回答,烈昊天这才掉过头离开衙门,往西湖畔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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