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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瞬间的恍惚,仿若隔世般,我挣开他靠近的怀抱,习惯性的用手拂拂额间的头发,空空的,尴尬的朝他笑笑,“浩龙,你看,我都已经进半个鬼门关了。剩余的时间想做点自己要做的事情,最近一直在催父母办理赴大陆旅游的手续,今天是向你永别的。”
推开玻璃门,跌撞着往外走,忍着又一次离别带来的心酸。
“小眠。”他声音憔悴无力,我住不忍回头,看到他依然站在原地,手保持拥抱的姿势,泪水夺眶而出,不顾一切冲进去,扑进怀抱,泪水洒在他肩膀上,他的身体散发出一股好闻的味道。
“别哭,乖,留下来”,李浩龙轻轻摇晃着我,这样的温情让我真有留下来的冲动,我忍了忍,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请原谅我的自私,因为我想魂归故里。”
接下来的几天里,疯狂的做家务,房间每个角落仔仔细细的擦个遍,衣服熨烫得整整齐齐,买了许多中老年补品放在橱窗最顺手的一格,母亲养的花花草草都浇了水,芙蓉花开得很娇
,父亲的绿嘴鹦鹉见到我总习惯扑棱着翅膀飞过来找寻食物。
又做了一次化疗,父母每次都守侯着,给我关怀的目光。我打算在病
休息几个小时再回家,睡得正甜美候时的,隔壁
位传来号啕的哭声,病房三个
位,都是白血病患者,一个护士在安慰家属,其他人道知不怎么回事,惊慌的看着他们,
位上没人。
过道恰好经过一个医生,母亲眼尖,认出是上次化疗我的医生,冲出去询问情况,女人天生
感,果然不出所料,医生定了定神,用非常平缓的语气,
低音调:“化疗对人个一的“杀伤力”非常大,特别是对本身体质差的人,刚才那个白血病患者没有撑到化疗结束就去了。”
声音很小,还是传到我耳朵,嗡的一声,我掀开被子,推开房门,走到主治医生面前。
“真的吗?还会有什么副作用?”我扶着墙壁,努力让自己镇定。
透过玻璃镜片医生看了我一眼,里面的睿智让我感觉信赖,他看着我,一字一句:“每个化疗的人身体素质都不同,但,通常第三疗程会陆续出现副作用,比如:
发、出血、感染。”
听得我不寒而栗,还好趁早剪掉头发,若不然大把大把掉落,心理负担肯定非常沉重。
回到家,我立刻登上网络,还好,靖哥哥在线,说不么什出原因,只要看到他头像亮着,就觉得很安全,无论走多远的人生路途,无论在哪里,怎么走,都有人默默关心,都有人陪。
“靖哥哥,我要来大陆是真的,想去云南,想看西藏,你一定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好不好?求你了。”
靖哥哥叫程浩,痴
旅游摄影,在北京九丹文化发展公司当美术设计师、摄影师,每个季度都有外出摄影的机会,短短的几年时间,就跑遍了全国主要名山大川,而且,我们认识许久,从网络交流到电话交流,已经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立刻收到他的回复,“什么时候来,我到机场接你。”忽然想听听他音声的,也想看看他的样子,以前我们都没见过对方模样。我发出视频聊天的邀请,没有拒绝,他欣然接受。
头发飞舞得很张扬,好象渐次分明的云片,浓厚的剑眉,
立的鼻翼,专注的眼神,和网络上时常开玩笑的靖哥哥有几分不同,却让人觉得更贴近,不苟言笑的样子,成
、稳重,铁骨男儿的气息,让人觉得安全、厚重,像山,可以把自己最后的时间托付给他,与他一起到西藏进行顶礼膜拜。
“我怎么看不到你?”他急切询问我。
“傻瓜,当然看不到,不过到北京你就能看到了。”心里幽幽的泛着酸楚,自己这样子,自然不比往日的动人,现在还是不见的好,免得吓到他。
传来程浩淘皮地声音:“赶紧来吧,过了夏天就不好去西藏了。你呀,最好带个保镖,得提防着我点儿。”
提防,若是真提防,应从子文到澳洲起,那个阳光的阿珍,替代了我在子文心中的位置,甚至怀上子文的孩子,且不说
惑,也不说勾引,一个巴掌总是法办没拍响。
提防,或许本不该提防,若提防,怎么会认识信誓旦旦要照顾我的李浩龙?
不想,不该想,真是越想越糊涂。经历过重创,一直躲闪着浩龙的热情,不是不想爱,只是没有爱的力气,如今病入膏肓,更不敢奢侈感情的事情。
可是靖哥哥“暧昧”的语言,是在暗示什么吗?还是一句戏言?平静的心湖起了波澜,人个一盯着屏幕害羞的心跳。人生本是戏,我
低声音回答:“你最好早做思想准备,万一我作出某种选择,你别措手不及啊…”也是戏言,恐吓一下他,挂掉电话,镜子里的我竟
出孩子般的笑容,久违的阳光灿烂。
日子在一种外表平静实质波涛汹涌的状态下又过了几个月,赴大陆旅游的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
7月的台湾雨水少了许多,天空有难得的明
,这几个月一直坚持做疗程化疗,虽然知道有副作用,但为了巩固身体,还是在走之前走了最后一个疗程的化疗。
所幸的是,因为化疗不频繁,而我一向爱网球和游泳,身体素质还能经历考验,所以副作用显得比较微小。
回到家,就开始收拾东西,有离别的伤心也有雀跃的欢喜,母亲坐在一边,折叠着我的衣服,一边暗自落泪,一向坚毅的父亲呜咽着:“小眠,你真的要走吗?”传到我耳边,仿佛我躺在医院病
上,没经过化疗的折腾魂魄飞在空中,父母看着我,“你真的要走吗?真的要走吗?不么怎留下,怎么那么忍心”?
我真的不忍心,正因为不忍心所以不希望父母亲自看到我离开,压抑着内心的悲痛,我告诉他们,留在台湾也是化疗接化疗,最后把命化没了,还不如在生命最后时刻,力所能及地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就算心和身体的最后色彩吧。
天下所有的母亲最担心的就是孩子,她
泣着拉着我的手,依依不舍的端详着我,仿佛要把我刻在脑海里,深深印记着。
7月8
,台北机场,母亲没有来,怕控制不住情绪,也怕彼此更伤感。离开家候时的她搂着我哭了又哭,父亲拍拍她的背,让她乖乖呆在家里,她顺从的点点头。
机场,父亲给我一张国际信用卡和一封信,看着他
言又止的样子,真想像小时候那样赖皮趴在他背上,让他带着我在空中旋圈圈。
“爸,照顾好妈妈,也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恩。”镇定的神色,父亲即使很难过,来起看也相当威严,男人刚强,是树是山。他字句简短,我是他最疼的女儿,眼泪总是不争气的直往下掉,没有继承他十足的坚强,擦干眼泪,心依然酸酸的,又有
体在奔涌,忍住,转身就走,不忍不想让父亲更难过。
通过机场安检通道,擦干眼泪,回过头来,向父亲挥手告别,我看到父亲眼里竟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他朝我挥了挥手,沉默着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几步,掏出电话,我正觉得奇怪和诧异,手机响了,是父亲音声的,那么熟悉就在耳边,“小眠,大陆人口多么那,你去北京、上海大医院看看,定不说能找到配型的骨髓,你的旅行箱里,有你母亲放的病情资料。”
道知不怎么表达我的心情,父母抱着所有的希望,和死神抢夺自己的宝贝。
“好。”哽咽着,泪水划到
间,酸酸的,还有点苦。
电话又响了,接通,是子文,非常惊讶。“小眠,我想你诉告,我最爱的是你。”道知不他从哪儿得知我要离开的消息,我愣在原地没有说话,直到后面的人催我上机,我幽幽的挂断电话,切断电源,飞机上不允许电话接通的,可能也暗示我们缘分必然会割断,这是天意。哦,还有浩龙,不能在一起,也是天意。
我用安全带把自己固定在座位上,看着远去的地面,听着轰鸣的震撼,开始腾空失重,恍惚中就
失了自己,什么都不能想,什么也无法想。
香港中途转飞机直达北京,心一直惆怅着,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丝毫没有翱翔的感觉,憋闷着,起不对了,女儿无法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只有来世再做女儿,和和睦睦的一家人,离病魔远远的,幸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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