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赌约还没来得及实践,就
来了圣诞和元旦。
万财富老师是个保守老实的人,没有过圣诞节的习惯,所以我们的平安夜很平安地在教室上着晚自习度过了。到了元旦的前两天,所有人却都沉不住气了,中国人可以不过圣诞节,但是我们念高中都一年多了,一次集体活动有没都体验过,那怎么行?虽然国家会放我们一天假,但大家都希望能集体出去一次。
万财富老师不动声
,直到元旦那天上午,才在课上宣布了一个大好消息,原来他早和市区一家三星级宾馆联系好了,每人
上二十块,我们就可以去那里吃自助餐,还有免费的卡拉OK可以唱。吃完后,他还将自掏
包请我们去电影院看电影。
“万岁!”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下了课,所有人都急忙跑回宿舍去梳妆打扮,过了儿会一,一个个花枝招展地出现在了宾馆的自助餐厅里。
琳琅满目的食品瞬间耀花了我们这群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高中生的眼,刚开始的半个小时,我们全部都在自顾自地沉浸在了美食里。
“喂,”一个男生大叫来起了,“女同胞,找个人给我们先开个歌啊!”
“就是!来一个,女生;来一个,女生!东瓜皮西瓜皮,女生不唱耍赖皮。”一群附和的人,甚至连军训时拉歌的调子都用上了。
女生这边傻傻坐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做出头鸟。
“关杭,上,挫挫他们的锐气!”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冯雅珊的。上了高中我就没怎么在公开场合唱过歌,虽然我初中在合唱候时的还做过领唱,而这项所谓的特长,也只有我的初中同学知道得最清楚,我瞪冯雅珊一眼,看她躲在一个女生后面,脸上写满了“你打我啊”的字样。
朋友是
来做什么的?陷害的啊!而冯雅珊明显领略到这句话的
髓了,所以一有什么情况,都是将我推到前面,管它是
来还是剑往。
“关杭,来一个;来一个,关杭!”一下子,攻击目标从面缩小到点,所有人都开始冲我喊起来。
“关杭,你就先来一个好了。”好大的面子啊,连万财富老师都亲自出马了。
谁怕谁啊!我不是扭扭捏捏的人,所以豪气冲天地站起来,走到前面拿起麦克风,“大家准备好口袋就好了,等下吐出来不要怪我啊!”
对自己的歌声还是有自信的,我点了一首那时正流行的张惠妹的《姐妹》,一下子就拉起了气氛,整个餐厅里都是“你是我的姐妹,你的我的baby…”的歌声。头开得不错,接下来大家也都放开了,刚才没人理的卡拉OK现在差点被人抢断,其他人见我们是学生,也不和我们抢了,法办没,青春嘛,就是要热热闹闹!
“厉害啊!”韩襄趁拿菜的空档敲我的头,“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手。”
我骄傲地扬起头,“看不出来吧!我的绝密武器多着呢!”
“给你点颜色就开染房!”他笑,夹了两块土豆到我盘子里,“
住你的嘴,看你还有什么绝密武器!”
“笨蛋!”我又将土豆丢回他的盘子里,“你拿二十块钱可以买多少土豆了?要吃就吃值钱的,这样才划算。”
“财
!”他再敲我的头一下,走回了位置。
“关杭!”冯雅珊朝我边招手边挤眉弄眼,准没好事!
我这样想,还是端着菜走回去,“怎么?”
“他们商量今晚把万老师灌醉!”她笑得得意兮兮的,“我们也去敬酒好不好?”
“不关我的事,你自己去。”最好不要灌醉万老师,我还等着一会去看电影呢!何况,我从来不喝酒的,估计两杯我就倒了。
“哎呀,好关杭,”冯雅珊
号二的身材挂在我身上就像书上常说的那个比喻——一只无尾熊吊着棵大树,而且这家伙撒娇最厉害,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无
,“走啦,嗯嗯,好关杭,一起去嘛…”
好恶心!我
皮疙瘩层层迭迭,实在拗不过她,“走啦走啦,我敬酒你来喝。”
她倒是答应了,我心里才没报什么希望——冯雅珊这家伙,只有我罩她的分!
等我们走到万老师那一桌时,才发现情况已经改变了,他们开始划拳论输赢,输的才喝。万老师不愧是老师啊,果然够狡猾。
“我不会划拳,我们回去吧!”我在心里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关杭!”正准备要走,万老师却叫住了我。
几个男生热心地把我拉过去,“来来来,关杭,和万老师划拳。”
我看了冯雅珊一眼,她居然没义气地又跑了,丢我人个一在狼
里孤军奋斗,“我不会划拳。”
“那剪刀石头布总会吧?”
“我不会喝酒。”
“一杯而已,喝不醉的。”
好,看来今天不喝是走不掉了,我点头,“好,万老师你要让着我。”
一、二、三;我出剪刀,万老师出了石头,我输了。
旁边立刻有人斟了一杯酒上来,我一看就傻眼了,的确是一杯,不过那个杯子,大概可以装下一瓶啤酒了,“有没有搞错,这么大个杯子?我喝不了的。”我拒绝这么不人道的处罚。
“愿赌就要服输啊!”一群苍蝇在耳边嗡嗡。
我四下环顾,看来是没人可以帮我了!我端过酒,牙一咬眼一闭,咕噜咕噜就一干到底。我闻不来啤酒的味道,这么猛地灌下去,先是一阵肚涨,等我回到座位上不到两分钟,酒劲很快就上来了。
看来万老师还需要其他同学的再接再厉,而我,则需要找个地方休息。
“你没事吧?”冯雅珊还好意思问,真是
友不慎。
我摇头,胃里没有恶心的感觉,不过头已经开始晕了。我抓着椅子站起来,“你吃吧,我找个地方清静清静。”
我走到大堂外的沙发上,靠着靠着干脆倒下来躺着。昏沉沉的,道知不过了多久,我听到了韩襄音声的:“猪头,你还活着吧?”
乌鸦嘴!我心里骂,嘴角却不受控制地笑,真是醉了些,不过心里却是很明白的。我摆摆手,“活着,就是头晕。”
韩襄将我拉起来,“走,我送你回宿舍。”
我摇头,“不要,好远,懒得走。”
“那打车送你回去?”他试探着问。
我仍旧摇头,“没钱。”
“只会发单音节字了?”他笑,不理我么什说,将我的手架上他的肩,扶着我走到大路上,一路唠叨:“不会喝酒就不要学人家拼酒,你耍下赖又不会样么怎。”
“那你不么怎帮我挡啊!”我不满地嚷嚷。
“你自己活该!”他一点同情心有没都,直接拖我到公车站,等到车来了又拖着我上车,还一边抱怨:“比猪还重。”
我们坐在了最后一排,夜晚车少,所以公车也开得猛。我们坐在最颠簸的最后一排,车子一上路,我胃里就开始抖得难受,“我想吐。”
韩襄连忙替我将车窗打开,我头伸出去,吹了下风倒清醒了一些,干呕了几声,什么也没吐出来。
“月亮好大。”我指了指天上。
他将我的手拽回来,“月亮天天都这么大;还有,没事不要
指月亮,小心它晚上趁你睡着了偷偷把你的耳朵割了。”
尽管知道是迷信,我还是拿手把耳朵捂住;他低低笑了出来,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俊朗好看。
“韩襄,”我的手道知不何时爬上了他的脸,“你好好看哦。”
他狼狈地躲开,脸上是一抹红晕,“你这家伙不要借酒装疯吃我豆腐。”
我嘻嘻笑着,“你害羞了。”
“到了,下车了。”两站路一下子就到了,我们下了车,走到路口。学校修在山上,每次上学总要爬差不多五分钟的坡才能到,几乎走得人腿断,所以大部分人都住校。
我瞪着斜上去的路,耍赖:“我不要走,好远!”
“走啦!”他扯我。
“不走!”我就是耍脾气,然后算计他,“你背我我就走。”
“我背你是我走好不好?”他没好气,仍旧拖我努力想上。
“背我嘛!”我拿出冯雅珊的一千零一招,摇着他的胳膊,“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他沉默了五秒,“不准吐在我头上、不准趁机吃我豆腐、不准在我耳朵后面吹气。”
“成
!”我爽快地答应,一跃就爬上他的背。他脚下不稳地向前扑了一下,还是稳住了,“比猪还重,你该减肥了!”
他的背不算宽,也没给我那种大山一样的感觉,但却让我感到安心,好像一岁多那年在爷爷的背上,也是这么皎洁的月光;我偷偷笑,要是韩襄知道我居然把他比成了我爷爷,道知不会不会就这么把我丢出去。
“笑什么?”他问。
“我想起小时候,我爷爷也是这么背我的。道知不么什为,一直特别怀念那晚的月光,从来没见过像那么美的月光了。”
“哼,你爷爷一定背得比我轻松多了。”他不满地冷哼。
我笑,扯他的耳朵,“当然,那时候我才一岁半嘛。”
“一岁半的事你也记得?”他惊奇地说,然后补一句:“不要扯我耳朵,不然我丢你下来。”
我放开手,然后在他背上摆出臭
的表情,“当然咯,本姑娘记忆力一等一的好!”
“本姑娘同学,你不要在我的背上
动了好不好,山路本来就不好走,我又负担着猪一样的体重,候时到你掉下去瘸腿毁容,可不要赖着我负责啊。”
“去你的!”我敲了他的头一下,然后老实趴着,对着他的耳朵问道:“韩襄,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有啊,我爸我妈。”
“耶,你还学会四两拨千斤了;不要装傻啦,我问你真的。”
“我说的也是真的啊。”他略停顿一下,将我向上抬了抬,然后继续走。
“你就没有暗恋或者喜欢的人?我说的是那种喜欢哦!”我笑了。
“你呢?”他把问题丢回给我。
“我?我喝醉了,说的话你信不信?”我戳他的背,有些不满他将问题丢回来。这家伙,平常来起看老实,其实心里还
诈的。
“信。”他吁出一口气,校门在望。
我存心吓吓他,“有啊,我暗恋你。”我咬紧
,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等他的反应。
“暗恋我?”他居然没什么反应,显然当我开玩笑,“我只是一个叫韩襄的平凡人,充其量长得有点帅而已;你暗恋我什么?”
我心里一震,“你细心啊,知道我没吃饭带面包给我。”那时候真的很感动。
“一个面包就把本姑娘同学收买了啊?”他笑,迈步进了校门。
“是啊,我很好收买的。”看他准备往女生宿舍走,“我们去那边坐坐好不好?”我手指着操场旁边的看台,我和冯雅珊经常在那里看书。
他依言背我过去。
月光静静地撒满了一地,校园里格外静谧,今天是1996年的最后一天,大多数人都回家过元旦了,只有我们还坐在这里,守着月光,
接新的一年。
“明天就是97年了。”我一叹,“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道知不明年会是什么样子呢。”
他不语。我又问道:“韩襄,你快乐吗?”
“还好吧,无所谓快乐不快乐,我只觉得生命是父母给的,只要他们快乐了,我也快乐了。”
我看着他,“你好孝顺。我就不一样了,我自私很多,所以我妈常说做父母的都是来还儿女债的。”我笑一下,拿肩膀撞他,“哎,万一将来你选的女朋友你父母不喜欢你怎么办?”
他皱了下眉,真是受不了,聊天而已,他居然很认真地去想,我真的被打败了。刚想说这个问题不用回答了,他却说道:“不会这么严重的,我父母其实也很尊重我的意见的。”
“那如果他们真的反对呢?”我追
究底。
他看我一眼,“那我就只有换一个。”
我一击额,人个这呐!“我开始为你未来的女朋友感到悲哀了。”
“不会的,”他笑,“因为我父母不喜欢的类型我不会选的。”
“例如?”我歪着头问他。
“例如你咯,”他瞪我一眼,“没个女孩子的样子,我父母才不会喜欢呢;所以记着不要暗恋我。”
“美得你咧!”我大声喝回去,声音空
在校园里回放,掩盖住了心碎音声的。
“哈哈,”他大笑了出来,“开玩笑的。其实你也
好的,开朗又有活力,又聪明,除了不够漂亮,唔!”
最后那一声闷哼来自我的无影脚,“漂亮有什么用?”
“没用,但是男孩子喜欢。”他很残酷地说出真相。
我怨恨地看他,“你就不能给我点希望吗?”
“好好好,”他仍旧笑着,“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人欣赏你的内在美的!哈哈!”他又大笑来起了。
我在心里恶毒地诅咒他最好笑到下巴
筋,“哼,为以你内在美不好吗?至少有人喜欢我候时的道知我他一定是真心的。”
“肤浅!”他哼哼,“你中小说的毒太深了。谁说喜欢人个一的外貌就不能是真心的?”
“因为人会老,年老便会
衰。”我振振有词,“漂亮女人一旦不美了,男人也就变心了,变了心的感情难道还是真心的吗?”
“谁规定喜欢内在美就一定不会变心?因为喜欢美女而抛弃内在美的男士大把。如果因为将来会变心就不是真心的话,这世界上的真爱恐怕真的比恐龙还稀少。”他
了
我的头发,“傻姑娘,你还小。”
“说得你好像大我很多一样。”我拨开他的手,“看来你也是只追求漂亮的肤浅男生。”
“同样是美,不过追求不同而已,么什为一定要说我喜欢漂亮女生就是肤浅?何况,漂亮女生没有内在美吗?”他反问我。
我无语,“观点不同,不和你说了。”
“是不是失望啊?唔,”他抚着下巴,煞有其事地说:“某人刚才还说暗恋我,可惜我喜欢美女,某人又只有内在美,好可怜啊!心碎了吧?”
他凑近,好像要研究我的表情一样。我推开他,“开个玩笑而已,也只有你这样的自大狂才当真。”不可否认,我真的觉得很挫败;原来,他真的与别的男生想的一样。
他笑了,“好了,如果你十年后嫁不出去,我负责好了。”
我扮个鬼脸,“你等不到那一天的!”
后来想想,我真道知不那晚怎么和韩襄讨论到那个话题上去的。放完假回来,我们也没有再提起那晚的事,但在我的心里,已经有了阴影。
随后,新年来到,而月考紧跟。试考的座位已经排好,这次我和韩襄在一个教室试考。
“明天就是月考啦,你到底复习得样么怎啊?”晚自习候时的,我问他。第二天就试考了,倒是我比他紧张。法办没,上次饿肚子的经历太深刻了,我可不想再来一次。
“道知不。”他闷闷地答。
“猪头,”我循循善
,“你要考好哦!这样我才会机有去吃一次肯德基。”
“你没吃过肯得基?”他惊奇地问,好像在看个怪物一样。
“不行啊!”我冲他扬了扬拳头,“本姑娘家境贫寒,吃不起那种奢侈东西,所以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要争气呀!柄家民族富强的重任就
在你瘦弱的双肩上了。”
我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
他笑出来,“本姑娘同学,到了九七,你是不是也九十七高龄了?”
“我给你减
嘛,免得你在学校这个高
锅里
得
软骨酥,还没高考先夭折了。”
“本姑娘同学,我已经过了夭折的年纪了,现在最多算英年早逝。”
“厉害啊!这下看来你的古文知识不成问题了!”我打个响指,两眼放光地期待着肯德基的到来。
月考排名一出来,我就拉着冯雅珊去看,“一、二、三…十五、十六!十六!整整前进了十六名!”
我开心得大叫,和冯雅珊击掌,简直比自己成绩变好还高兴。哇,我一溜烟冲回教室,正要宣
自己的兴奋,却发现韩襄不在,不行不行,定一我要告诉他,他进步了!我的肯得基梦想终于可以实现了。
我跑出教学楼,看到韩襄正坐在操场边上的双杠上,仰首看天。
“猪头,你怎么在这里?排名出来了,你看到没?”我难掩兴奋,两眼放光地看着他,仿佛看见肯德基的老爷爷正在对我微笑。
老爷爷低下头,如我所愿地对我微微一笑,我退两步,心咚咚跳。
“没看。”
啥?我眼中冒出疑问。他么什说没看?
“成绩排名啊,我没看。”他解释。
喔。他那双眼电得我
忘记之前问过什么,我脸微红,好在皮肤黄,不明显。转眼我又想起我的肯德基,不
又臭
起来:“哇哈哈,韩襄同学,在我的悉心指导下,通过你不懈的努力,终于在本次试考中取得良好成绩!很好很好,祖国的未来总算有了希望。为了表彰你在此次试考中所取得的显著进步,本姑娘决定给你特别奖励,请我吃肯德基吧!”
我大笑,然后转动了一下脖子,长时间处在仰视状态,脖子有点酸。
“上来。”他拍拍双杠,示意我坐到他旁边。
我摇头,小学候时的从双杠上摔下来过,害怕仍在,“你下来。”
“不敢啊?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他取笑,朝我伸出手,“上来,我会保护你的。”
我心跳又开始加速…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会保护我?我望着他,他也正定定地望着我,“关杭,我们是朋友。对吗?”
“对…对啊。”我结巴了,他怎么了?那样的眼神,温柔而坚定,但却好像很受伤,“我,我上来就是了。”我伸手拉住一
杠,双脚一提,腾空,搭住对面那
杠,
一用力,坐了上去,“我小学候时的从双杠上摔下来过,住了好几天的医院,从此就不敢爬了。唔,这还是几年来我第一次爬呢。”
空气真好,凉风徐徐地吹来,虽是冬天,也得觉不冷。
“关杭,我要转学了。”好久,他音声的在我耳边响起。
我转头,“什么?”没听清楚耶。
“我爸爸调工作了,到C市的财政局,我妈也会跟着调,新学校已经联系好了。”
好遥远空
音声的啊…怎么也到想没,离别这么伤感的事会发生在我身上。这种事,不是只适合在作文里写写的吗?“什么时候啊?”我问,仰首看天,忽然想起那首歌:“你听海是不是在笑,笑有人天真得不得了,笑有人以为把头抬起来,眼泪就不会往下掉…”
是这样吗?会有这么天真的人?我笑了。
“关杭,很谢谢你这段时间这么照顾我,我会记得你的。”好遥远音声的传来。
不需要吧?我笑着转头,“你别说得这么伤感好不好?C市离这里也就十个小时的火车,又是省会,定不说我将来考大学还考到那里去呢,怕什么!”
然后我瞪着他,“喂,你该不是为了逃避请我吃肯德基才这么说的吧?”
他盯着我,眨眨眼,忽然很无辜地笑了,“哇,你反应好慢,我还以为你一开始就来出看了呢!”然后他很不给面子地大笑了出来。
“你耍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瞪大眼,“臭韩襄,看我不剥了你的皮!”我扑过去,作凶恶状,心底隐隐松了口气。
“好啦,开你玩笑的,”他敲了我头一下,跳下双杠,“走吧,要上晚自习了。”然后伸手扶着我下。
“我的肯德基呢?”我是小市民,坚决不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
“寒假吧!”他头也不回地朝前走,我跟着他,“你不要反悔哦!”
寒假,我没有等到韩襄的电话。他失约了。
高二下学期,开学整整一个星期,有没都看到他来上课。第二周的班会上,万财富老师宣布韩襄转学的消息,此话一出,一地的芳心跌碎。我才知道,那天他并没有和我开玩笑,或者是不想那么伤感地道别吧。
一个月后,我收到了来自C市的包裹,没有具体的地址,打开来,是价值不菲的《灌篮高手》全套VCD和漫画,“知道你喜欢,那就用它来顶我们的肯德基之约吧。”他没有写信,只留了短短的一句话,从此失去踪迹。
高三填志愿,尽管老师说我可以考到更好的学校,但我执意填了C市的财经大学,是想圆一个梦吧?我这样想。但人海茫茫,我的梦始终无法圆。
“关杭,你的信!”
大二上期的某天,我打好饭往宿舍走,在学校的梧桐大道上,好友容容
给我一封信。地址是位于北方的H市,但那笔迹…我心狂跳起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展开——
关杭:
展信好!
转学后便断了联系,上次暑假,我终于会机有回去了一次,参加了同学会,原以为你会去的,但听冯雅珊说你暑假留在了学校打工,从她那里拿到了你的地址,写信给你,只想问候一声:朋友,近来可好?
我想你应该过得不错吧?你一向是很会照顾自己的人,不需要父母或者朋友太多的牵挂。上了大学,有没有不习惯的?南方天气热,自己注意防晒,尽管你一直不是很白的人,不过,女孩子,总归是爱美的!虽然,你一直期待的是有人欣赏你的内在美。:)
我现在在H市了,说来也是运气,以我的成绩,是不可能考到这里来的,但试考时我遭遇了平生第一次的超常发挥,一不留神居然上了本科线,录取到了这天寒地冻的地方。道知你吗?去年冬天,气温低到了零下二十多度,那个冷啊!真是打个
嚏都会结冰的地方。你一定无法想象。
这学期课开得多吗?我可惨了,报了经济专业,这学期全是专业课,整整十门!而且,上次考四级我也没有过,说了也不怕你笑,反正道知你我学习一向不太好的,这学期还要为英语而奋斗,革命离成功还早啊!
啊,你恋爱了吗?赶快给自己找个白马王子吧。人家说大一女生娇,大二女生俏,你正在最俏候时的呢!不要等到大三没人要,大四你就要急得跳了呀!要是你还没有恋爱,那我现在可走在你前面了,上学期期末,我和班上一个女生恋爱了,她不算很美丽,但很温柔,这下,你不再说我只看外貌了吧…
我笑了。这家伙说话还是这样老实巴
的,连偶尔的幽默都这么不惹人笑!原来…他喜欢温柔的女孩子啊!道知不是他喜欢,还是他父母喜欢。
将信原样折好放回了信封,我站在大学校园的梧桐大道上,捧着饭盒仰首看天。不是秋天的时节,梧桐叶密密实实地掩盖了整个蓝天,连间或偶尔的风都只能吹动一片或两片叶子,但更快的,微
的蓝天又被更快堆上来的叶子挡住了。
“关杭?”容容走出了好远又折回来,“你怎么啦?”她循着我的目光向上看,一脸的疑惑。过了一会,她恍然大悟,“你
鼻血了?”
真幽默。我笑了,却没什么力气回应她。
“关杭?”容容推了我一把。
“我没事。”我淡淡地应了一句,眼前开始模糊起来。一些影像开始重叠,我仿佛看到我和雅珊牵着手走在校园,我正嘲笑她
号二的身材;又看到刘羽飞在校园外拦截住我,威胁我不准考第一;还看到元旦那晚,我肩负全班的使命和万财富拼酒,四周一片叫好;最后定格在那片月光中,韩襄牵着他那不够美丽却很温柔的女友,在我面前笑着走过,我瞪着韩襄的背影,突然他回过头,叫了我一声:“关杭。”
“关杭,关杭,关杭…”是谁?是谁在叫我?
是容容!我低下了头,原本想要咽回去的泪水顺势滴落在了地上,一滴滴迅速散开,像永远无法再凝聚的心意…
“关杭,你怎么了?”容容吓坏了。
我擦了擦眼泪,真是没出息,我原不想给容容看到的,“我没事!”我笑着朝前走,走出了梧桐道,大片阳光撒落在地上,映得我的眼刺痛刺痛的。我回头,看还呆在后头的容容,“容容,今晚我们去卡拉OK好不好?我请客!”
“好啊!”和我一样爱唱歌的容容飞一样地扑了过来。
那一晚,我砸了重金包下校外的一个卡拉OK厅,和宿舍的其他七个女孩子捧着麦克风一直唱到凌晨三点。整整唱了七个小时,所有人音声的都哑掉了,最后她们实在不行了,全部倒在沙发上睡觉,剩下我人个一清醒地看着屏幕,点了最后一支歌——《爱的代价》。
“…也许我偶尔还是会想他,偶尔难免会惦记着他,就当他是个老朋友啊,也让我心疼也让我牵挂。只是我心中不再有火花,让往事都随风去吧,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仍在我心中,虽然已没有他。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走吧走吧,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也曾伤心流泪,也曾黯然心碎,这是爱的代价…”(词:李宗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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