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换了寻常衣裳,带着小福子从西门出了皇宫,皇帝一直默默地踱步,似乎在思量什么,转过长直街,迳自朝西边去。
小福子在后面小声提醒“主子,九王府在另一头呢。”
“难得出来,先四处逛逛,体察体察民情。”皇帝脚下并不迟疑,一路欣赏繁华街道上你来我往各
买卖,悠然自得,不知不觉到了另一条热闹喧嚣的街上。这条街却又和刚才走过的不同,两边牌楼林里,彩带垂帘处处,托紫嫣红之中,不少美貌女子浓妆
抹,笑倚着门边台阶,手绢一招,顿时香风阵阵,送到鼻尖。
小福子今天为探听契丹王子的消息忙得团圆转,大概也猜到皇帝过来另有深意,凑上来讨好地说“主子,这里就是杨柳胡同,那边紫红色招牌,最大的一所,就是天香楼。契丹王子就是进了这个地方找姑娘。”
“朕的事,你少
嘴。”皇帝冷哼一声。
小福子马匹拍在马腿上,
杆顿时弯得更厉害,唯唯诺诺地不敢再说话。偷偷抬起眼睛一看,刚刚训斥了他的皇帝,抬腿缓缓踱走,方向却正是天香楼。
“哎唷,贵客到啦!”
皇帝虽然换了寻常衣裳,但一身贵气却掩饰不住,负手悠然登上台阶,在门前一立,或而下
,顾盼生辉。老鸨王八们都是在天子脚下讨生活的,眼睛练得比蛇还毒,一眼就知道来了大客,赶着过来堆起笑脸“这位大爷有点脸生,怕是第一次来我们天香楼吧?呵呵,大爷好眼光,杨柳胡同三十八家楼子,就数我们天香楼姑娘最…”一边说着,被她尖锐的嗓音弄得浑身不自在的皇帝早朝小福子冷冷使了个眼色。小福子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愣不吭声往老鸨手里一放。
老鸨眼睛顿时放出光来。
妈呀!正宗的天朝官银,没剪没损,面上白花花地起着霜,足足二十两一个的活宝贝。
果然是大客!老鸨笑容更灿烂,像秋天开了十成的花菊“不知大爷看上哪个姑娘?要是没有
的,我挑几个上好的出来…”
“都出来。”
“啊?”
“都出来,”皇帝轻描淡写地重复了三个字,勾起
,漫不经心的笑容里藏着一分冷冽的犀利“叫你们天香楼的姑娘全部出来,朕…我要一个个仔细挑。”
“哎唷,大爷果然一点也不含糊。”老鸨笑嘻嘻奉承了一句,又
低声音叹气“不是我不肯,实话说,大爷您这样的贵人,哪个姑娘不巴望着奉承呢?只是我们天香楼打开门做买卖的,有的姑娘正伺候客人呢。
大爷放心,我挑出来给您选的,包管是这里最顶尖的…”
“没听见我的话?”
皇帝一个眼神扫来。
天子之威,深目如电,哪里是她小小天香楼老鸨平
可以尝到的?说到一半的老鸨生生打个冷颤。
老鸨心里突突一跳,畏意犹然而生,平
的伶牙俐齿竟不知吓到哪里去了,又搞不清皇帝的来头。
天子脚下,王孙公子一抓就是一把,谁知道今天上门的是哪个显贵?愣了半
,小声苦笑着说“大爷的话当然听见了。只是…实在难为死我了。不是我不愿,只是…把姑娘们都叫出来,别的客人发起脾气来,也不好消受。我们靠人赏脸挣口饭吃,怎么敢得罪…”
“你不敢,我敢。”皇帝恬然自若,惬意地坐下,翘起腿,不在乎地瞥了老鸨一眼“我倒要看看,这个天香楼藏了什么连我也得罪不起的客人。”他可是这万里江山的至尊。
天下脂粉,都是他囊中之物,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小小苍诺,一个异族王子,竟以为可以在他的脚下
来?哼,没他这个天子的同意,苍诺休想碰他天朝儿女一个指头!老捣听他淡然话语中音带铿锵,大不好惹,额头冷汗冒了出来。
妈呀!难道是来砸场子的不成?心里暗暗惊讶,可自己做事历来小心,也没得罪什么来头大的贵人啊?“这…这…大爷人品尊贵,何苦为难我们这些身世可怜的女人家呢?要是有什么伺候不到的地方,大爷您大人有…”
“铮儿!”头顶上忽然响起一把清朗
快音声的。
皇帝心脏扑腾一跳,差点从椅上猛弹起来。
这该死的,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下这样大声叫朕的小名?下意识瞥了小福子一眼,小福子却一脸迷糊。
对了,别人就算听见,也道知不铮儿是谁。略一想,稍稍安心,却又觉得不是滋味。
那个可恶的苍诺叫了一声,楼梯也不走,一提气,纵身跳下楼梯,又一个翻身,轻轻巧巧落在皇帝面前。
他人本来就长得威风,眉目间英气
,这样一跳一立,如蛟龙腾空,傲然鹤立,又风
又帅气,顿时博得满堂喝彩“好功夫!”
“这是哪国的贵人,这般出色?”
又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从楼上飘下来“苍诺王子,你怎么就下去了?我的琴你还没听完呢。”窗边绿影一闪,一张粉
的笑脸
了出来,仰慕又焦灼地看着苍诺。
苍诺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她在叫唤,落地站稳,目光暖洋洋地往皇帝身上转了一圈,
出欣喜又得意的笑脸“你来找我吗?放心,我只是听曲子,没做其他的。”上前一步,抓住皇帝的胳膊“你难得出来,不要干坐着。走,我带你去玩。”皇帝被他一把从椅子上身不由己地扯来起了,雍容自在的潇洒惬意顿时破坏无遗,在苍诺那只有力的手掌中挣扎不了分毫,又气又怒道“谁要去玩?大瞻!放肆!你…你快松手!”苍诺簌然转身,似乎闪避不及,差点撞在皇帝身上,鼻尖擦过皇帝脸颊的瞬间,极猥亵地深嗅了一下“你换了衣服?”两人擦身而过的刹那,低低的笑声传入皇帝耳内。
皇帝一阵脸红心跳。
“你要不跟我去,我就自己去啦。”苍诺放开皇帝,笑
道。
皇帝大为犹豫,还未来得及思考,苍诺薄
一勾,又快如闪电的伸了手,用力一拉,皇帝不由自主,就跟着他往外挪了步子,到了门口,苍诺立即施展轻功,带着皇帝飞驰而去。
小福子一直在旁边看着,那苍诺王子跳下楼梯,把皇帝拉起来,嘴
动了动,再拉皇帝出门,潇洒自如,兔起鹃落,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一向威仪冷冽的皇帝就失了神,连带着他这当奴才的也不小心闪了神。
看着皇帝背影远去,回过神来,顿时惊叫“糟了!主子!主子!”小福子连滚带爬追去,怎么可能追得上。
皇帝和苍诺越去越远,很快就没了踪影。
惨了!惨了!主子被拐走了!小福子
哭无泪。
这可怎么办?要是回宫禀报太后,护主不力,把皇帝老子给掉了,一定会立即被太后给活剐了。要是不禀报,万一那个契丹王子存了坏心眼,主子就危险了…救命啊!怎么办?怎么办?小福子顿足捶
,团团
转,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怎么把九王爷给忘了?主子出宫本来就是说要去九王府的啊。
对对!快去找九王爷求救!
近
朝廷无事,位高权重的九王爷偷得浮生半
闲,好好疼爱一下他无比重要的专门惹生非的小宝贝玉郎。
虽然调皮的小东西前一阵挨了皇帝一顿打,但从家具上新产生的古怪划痕和全王府树上都已掏空的鸟窝来看,玉郎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前两天,十二王府还派人过来投诉。
因为已经没有鸟敢在九王府的树上扎窝,玉郎前天竟然跑去十二王府掏了一个下午的鸟窝。
掏鸟窝也就算了,他竟然拿一本
宫图把十二王府小世子的一颗夜明珠给换走了。夜明珠也就算了,最让十二王妃跳脚的是,小世子当天晚上就拿着那本
宫图,和他早就暗中喜欢的一个小厮在
上练习起来,最风起云涌候时的,母亲王妃过来查房…“你的
股不疼了是不是?”
“谁说的?还是很疼啊?”
“让我看看。”
玉郎一把捂住
股,嘿嘿摇头“真的没好。你别忘记了自己答应过什么,我
股疼候时的,你就一直让我在上面。”
“和我耍无赖?”九王爷哼一声,伸手就把他武功练得三脚猫似的情人抓到了怀里,熟练地剥下
子,往上面雪白的双丘啪啪打了两掌“想我一直被你
住?好啊,我打肿你的
股,让你如愿以偿。”玉郎大叫救命,到了后来,声音慢慢低下去,却转了让人脸红心跳的若高若低的呻
“笙儿,再…再重一点…”九王爷早停了掌,指尖戳入花蕾,轻轻慢慢在柔软温热的
壁上抚摸,调笑着“我偏要轻一点,你想重,不妨自己动动
。”玉郎和他胡天胡地到现在,哪里还会羞涩,老实气客不,
着情人温柔的指尖和甬道黏膜的磨挲,
杆大动特动起来。
不一会,玉郎脸上就呈现猫咪一样可爱的媚态“笙儿…笙儿…抱紧我…”
“不是说你要在上面吗?”九王爷忍着笑问“要我用手抱?还是用别的东西抱?”
玉郎嗷呜一口,直接咬在他结实的臂肌上,当是回答。
情
像烈火一样狂烧起来。
“王爷!王爷!”偏偏这时候,陈伯的叫声匆匆传来。
“什么事偏要现在说?”九王爷和玉郎的怒吼同时从门内传出,震得陈伯差点栽倒。
“有…有紧…紧急军报…”
咯吱一声,门打开了。“紧急军报?”九王爷手忙脚
系着
带,一边跨出门“谁派人送过来的?”
“两位丞相从上书房命人传过来的,说是刚刚到的,十万火急,请王爷看过了,思措一下皇上问话时怎么应对处置此事,还说请王爷立即和他们入宫面圣,呈报军情。”九王爷接了军报打开一看,蓦然一震,脸色变得无比严肃。
苗疆王不动声
,居然一夜举兵起事,反了?朝廷派驻当地的军队,猝不及防下竟连轻微的反抗也没有就惨死在叛军刀下,只逃出一个副将。
“备马!”一目十行看了军报,九王爷的浓眉已经拧成一团“本王爷要立即进宫面圣。”陈伯连忙领命,赶去备马。他年纪虽大,身体却越老越好,那个跑起来比兔子还快。
不到片刻,陈伯又飞跑回来“王爷!王爷!”
“马备好了?”
“还没有?”
“那还不快点去准备?”
“是是…那…小福子大总管有要紧事…”还没有说完,在陈伯身后跑得气
吁吁的小福子也赶上来了,见了站在台阶上的九王爷,一头的汗也来不及擦,伏地就大哭起来“九王爷,九王爷…主子…皇上他…他…”九王爷心里大惊,冲下台阶一把拽起他的领子,瞪大眼睛问“皇上他怎么了?”
“皇上他…他不见了!呜呜呜…”
“什么?怎么会不见的?”
小福子呜呜咽咽把事情含糊说了一遍,听得九王爷心惊胆颤,咬牙切齿地骂道“你是死的啊?皇上万金之躯微服出宫,你怎么敢连个侍卫都不带?”
“呜呜呜,主子他不肯,奴才也不敢违旨啊…”“以后再找你算帐!苍诺,嗯,苍诺他么什为要带走皇上?”想起上次见到苍诺候时的,他还半死不活躺在蟠龙殿,后来也道知不被脾气冷硬的皇帝二哥怎生折磨,九王爷脊梁上顿时冷浸浸的,把脚一跺,喝令道“来人!传我的令,关闭京城大门,不管是谁,没本王爷的亲笔王令,不许出入京城。发布告示,就说逃了一个重要钦犯,叫京城护卫军挨家挨户地给我搜。记住,只可以搜查,不准伤人,一
头发也不准伤!还有,包围契丹行馆,使者团人个一也不许放走,给我把契丹王子的下落问出来。陈伯拿我的名帖,立即将两位丞相请过来商议。小福子!”小福子哭得喉咙嘶哑,听见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九王爷脸冷如铁,提起手往院里一指,
鸷的眼睛盯着他,一字一顿道“看见那口水井没有?这事非同小可,你要是胆敢走漏一个字,
得歹人狗急跳墙,害我二哥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你填到里面去。后宫那边,谁也不许告诉。听见了吗?”前所未有的凶狠。
小福子打个哆嗦“是是,听见了,奴才一个字也不敢多嘴。”九王府
飞狗走,左右两位丞相惊闻噩耗差点直接晕倒之际,皇帝尊贵修长,形状矫好的龙手,正被苍诺握在掌中,温柔喜爱地磨挲个不停。
“多久没和那群后宫过夜了?”
“朕的私事,不许你多嘴。”皇帝脸上冷冷的,轻蔑地反问“谁说朕没和后宫过夜?”苍诺虽然识趣地闭嘴,忍俊不
的表情却让人更懊恼,一双好像遇见好吃食物似发亮的大贼眼,不断在皇帝身上溜溜转。
皇帝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之中,仿佛又有热气随着他的目光在肌肤上游走,难过得简直无法再忍受片刻沉默,梗着脖子闷闷地道“朕在问你话,没听见吗?”
“听见了。”苍诺笑嘻嘻地说“你还是那么别扭,我不说,你硬要问,我说了,你又要生气,真让人左右为难。”说着,扮个鬼脸,模仿天香楼的老鸨作出一个左右为难的表情。
他见皇帝出来找他,心里喜欢得发疯似的,好像小孩一样乐不可遏,只觉得天地万物颜色都比平
鲜活十倍,花草树木,都比平
可爱了百倍,扮完鬼脸,又作出一本正经,冷冽犀利的样子,捏着嗓子“叫你们天香楼的姑娘全部出来,朕…我要一个个仔细挑。”他把皇帝一时不慎,口误说出朕又改口的语气也模仿得丝毫不差,呵呵笑道“你要是真的在后宫过夜,那三千粉黛早就把你榨干了,怎么你又饥渴到要去天香楼找姑娘?一个还不够,竟还要全部姑娘都出来让你挑。”皇帝向来波纹不动的脸越涨越红,也不知是害羞还是气恼,睑颊猛然一下
搐,苍诺看在眼里,连忙改口“不不,道知我,你不是去找姑娘,你是来找我的。道知我,道知我,你不要伤心。”笑得格外快意。
皇帝哪里有丝毫伤心,双眼怒火熊熊,得不恨一巴掌就把这该死的笑脸给打扁。偏偏双手被他看似随意握在掌中,其实用尽力气也
不出来,火气一上来,连身在什么地方也忘记了,恶狠狠提脚就踢。
还未踢中苍诺,上身一阵摇晃,惊叫一声,整个人往下掉。
苍诺怎么会让心上人掉下去,用力抓着他双手轻轻一扯,皇帝又惊叫一声,身不由己在半空中又被扯了回去,去势太猛,竟还直撞入苍诺
膛,嘴
在苍诺脸颊上狠狠擦过,才站稳了。犹自
息不已。
“不是和你说了嘛,你不会轻功,站在树顶就不要
动。”苍诺还是一副笑脸,似乎怕他真摔下去,放了他的手,改而抱住他的
,理所当然的模样让人切齿,和皇帝并肩远眺,享受地慨叹“这地方风好极了,凉爽宜人,地点又好,从这边看过去,可以把皇宫看个七七八八。你看,你平时就在那个大殿上朝,接着就去后面的太后殿请安,皇后的宫殿和淑妃的宫殿在御花园东西两侧,这样看下去,是不是觉得很小?那边就是你的书房,看!那个就是你晚上睡觉的蟠龙殿。”这么远看去,走动的人影变得只有指头般大小,面目根本瞧不见,宫殿也显得分外陌生。皇帝自己虽然看不见,却知道武林中有一种异学是千里眼,据说在很远的地方也可以把东西看得十分真切。
道知不苍诺是不是也会这种功夫。他转头,瞥身边豪气大发的苍诺一眼。
想到苍诺只要站在这里,一眼就可以看清楚他在皇宫里从哪出来,到哪去,一举一动都在这个家伙监视之下,不
一阵心惊
跳。一丝一丝酥麻般的暖意,却又情不自
的,可恶的从指间延着脉络细细蔓延过来。
原来,自己或闷或气、或叹或怒候时的,竟有这么个人一直在远处,一直,一直地看着自己…“我倒不是常常在这里看你。这里太远了,我喜欢就在你身边,屋梁上,门外窗前,近在咫尺的地方,看你别别扭扭的样子。”苍诺像猜到他的心思似的,偏过头,对他笑笑,
出雪白整洁的牙齿,趁着皇帝一失神,放肆地把脸凑上去,在至高无上的君主脸上亲昵擦着“铮儿,你看看,你的皇宫多小,关着你的笼子多小。”低沉音声的让人心窝里
热热,好像快入梦前那一刻沉静舒适。
皇帝恍恍惚惚,猛地回过神来,吃了一大惊“你胡说八道什么?皇宫就是皇宫,什么笼子?你,你给朕滚开!”
“我才不滚,也不许你滚。既然出来了,你今天就不是皇帝,是我的铮儿。”苍诺自信满满的笑声都钻进了耳膜深处,带动得连皇帝的心也颤了“来,我们去玩。”话音才落,带着皇帝如风般掠起,轻如柳絮纵越过树顶,一口气翻了十几家屋顶。
两边景物飞一般倒退而去,腾云驾雾不知所处,停住脚时,眼前空旷旷一片平地,秋草萧瑟,枯枯黄黄匍匐着,从眼下蔓延到远处。
苍黄大地,秋风却没有一丝凉意,
面而来。
“拿着。”
递过来的是一个风筝,也真亏苍诺厉害,一路施展轻功,皇帝连东南西北有没都看清楚,他居然还忙里偷闲道知不从哪弄了一只风筝来。
“今天没准备,道知不带你玩什么好,我们先放一会风筝,再去玩别的。”风筝
进皇帝手里,他还没来得及皱眉拒绝,苍诺仿佛想起什么,一伸手又把风筝从他这九五之尊手里拿了回去。
皇帝脸色更难看。
敢随便往龙掌里
东西的人不多,敢随随便便就把东西从龙掌里抢走的人就更少了。这蛮族两样都做,而且做得理所当然,毫无自觉。
胆大包天!威严的呵斥还没有出口,这个莽撞
鲁的家伙又做了一件让人无法理解的事。他把指尖往口里一放,用力一咬。
鲜血潺潺直冒。
“你么什干?”皇帝的呵斥转了惊呼,瞪大一双炯炯有神的龙目。
“这里荒僻,找不到笔墨。”苍诺不在意地笑着,把风筝平摊在草地上,指头在上面很快的划了几划。
一个“铮”字刚刚出来,血已快止了。他举起中指,又是一咬。
皇帝眼眉
搐似的一跳。
“写得不错吧?”写完了,苍诺没理会自己带血的指头,拿起风筝,笑着给皇帝欣赏。
风筝上写着两个大字。
九五至尊僵着。
鲜血淋漓中,藏着他的名字。
哪有心情去欣赏,想着书法那什么笼飞凤舞,用意笔神?仅是这分血
,已叫人神伤意断,惊心动魄。
良久,皇帝习惯性地皱眉,不屑“真脏。”别过眼睛,不要再看那两个血
大字。
苍诺却不管他有多少心事,仍是自作主张,把风筝往天上一扔。他内力厉害,臂力灌处,风筝呼啦一下冲上天空,线绷得紧紧。
“快跑!”线轴不由分说
进皇帝手里,苍诺一把抓着他的手,拖着他跑“快,快!松线!把线放长点!”他的力气太大,手也热得吓人。
指尖未干的血沾在皇帝袖上,皇帝竟忘了骂他脏。身不由己地被带着,脚步踉跄地跟着他跑了两步,竟渐渐,稳稳地,飞跑起来。
秋天的金黄,将他们笼罩其中。
风,越发大了。“铮儿,往上看,往上看!风筝飞起来了!”
皇帝奔跑着,回头,看向天。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展开的双翅,灵动的两条细长尾巴。逢年过节京城里家家户户都会给孩子们买来玩的普通货
,此刻在眼中,竟这般漂亮别致。
越飞越高,已经到了天际,如果不是手里的一
线牵着,早就穿过了云,逍遥到九霄之极高处隐隐一抹血红,那么远,看不清。
但皇帝知道,那是铮儿。
秋风中,飞在云上,俯视这神州大地的,是他。
“铮儿!跑!跑!别停!”
苍诺道知不什么时候放开了他的手。
皇帝拿着线轴,飞也似的跑着。
M.iSJ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