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回乡之旅(上)
久违了,霜河!久违了,大花山!客车在路边停下候时的冯雨瑶第一个钻出车外,这里就是她的故乡,是这次回来重温美好记忆的地方。下车的这个路口乍一看和上次离开候时的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再往上面去便能感觉到明显不同。
抬头看着这条从山脚到山顶去的小路,冯雨瑶心底涌起一股酸楚。曾多少次从这里上上下下,去学校,到霜河或是皇水。一条弯弯曲曲像肠子一样的石头路,两边的杂草在冬日里已近枯萎,只剩几种特别有耐
并且叫不出名字的小草还强撑着那最后的一点绿。
冯雨瑶走在前面,彭国源跟在后面。向上的路有些陡,不过两人都是从小在山上长大的孩子,不会因为这样的路而觉得难以行走。路面有一些
滑,走得格外小心,如果摔跤一定会满身是泥。
“这就是我小时候常走的路…”,冯雨瑶指着向上的路,转头对彭国源说。
彭国源停下来,稍微
了口气说:“上学也从这里吗?”
冯雨瑶斜着指向那条横在山
的路说:“上初中候时的要从这里的,小学在山后面,从那上面横着过去就行了。”
“那还好,如果小时候就要爬这座山的话多难受,每天来来回回肯定受不了。”,彭国源边
气边说。
冯雨瑶笑了:“是啊!想想那时候车也没有,如果小学就要下山读的话,真道知不要迟到多少回呢!”
彭国源也感动很欣慰:“那是,不过现在好了,车基本可以通到每个村子里了。”
“我们这大花山估计也就最多只能通到这山
,再往这上面去的话应该不会再修了,要是以后能到各家那就更好了。”,冯雨瑶憧憬以后能坐车到家门口。
彭国源信心满满地说:“这个只是迟早的问题,我想一定会通的。”
“就像你是修公路的一样,还是迟早的问题呢!候时到要是没通,是不是找你呀?”,冯雨瑶俏皮地说。
“可别这样说,我要是有那本事。早就把公路修到你家门口去了…”,彭国源开玩笑说。
“哎呀…”,冯雨瑶只顾着说话了忘了看脚下的路,一不小心滑了一跤。整个身子全部向后倒下来,眼看着就要碰到地上。彭国源快步冲上前,一把将她拦
抱住。
冯雨瑶的心跳本就因为惊吓而加快,现在被彭国源这一抱便更加急促。重重地
着
气以便缓解心里的紧张,可正是这样却让彭国源感受她温暖的呼吸。
呼出的热气在冬日的冰凉里凝成水雾,弥漫在两人的脸与脸之间。
三秒钟的定格之后,冯雨瑶马上反应过来,努力挣扎着离开彭国源的身体。彭国源本想顺手放开,以免她太过尴尬,但知道一松手她又会倒过来。轻轻地向上推了她一下,冯雨瑶站起来回头说了声谢谢,明显可以来出看她的脸色绯红。
彭国源微笑着说:“不用谢,这天气走这样的路就得注意,一不小心就会摔倒的。”
冯雨瑶接着说:“是啊!我们小时候下山经常会一滚好远呢!呵呵!”
“我们那边应该稍微比你们这山要平点,小时候摔过但没有这路陡得厉害…”,彭国源比较着人个两记忆里关于摔跤的差别。
又向上走了一段路,一条横在山坡中间的路向一旁岔去。这是大花山
几户人家的水井,冯雨瑶离开这些年里,宋家一直都在使用。
冯雨瑶用手指着远处的井说:“那边有一口水井,是我们吃水的地方。”
“走,看看去…”,彭国源说着已经走上岔路。
冯雨瑶向后退两步,也转向岔路跟了上去向井边走。其实只有五十多米的距离,没几步路就到了。
井里已经结冰,也许是挑水的人少了,今天早上似乎并没有人敲开过,那块像锅盖一样的冰层还完好无损。这口井对于冯雨瑶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也不知一共在这里担过多少次水,来来回回往返在家与井之间。
“这里面的水很甜的,夏天候时的可以直接喝。”,冯雨瑶指着井水说。
的确,这种大山深处
出来的水一般都是可以直接饮用,不会像城市或是其它人多的地方水会受到污染。
彭国源蹲下身仔细透过冰层看向井底,这水并不深,底下的小石子和泥土清晰可见。也足以说明水很清很纯。他同意冯雨瑶的观点:“一般都可以的,但有些地方的水更是特别的甜。”
“反正我觉得这个水井里的水是我喝到过最好喝的水。”,冯雨瑶非常肯定地说。
“是吗?那我得试试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味道让你如此称赞。”,彭国源边说边站起来想到旁边找块石头砸开冰盖。
“你还真试呀?这大冬天的冷死了…”,冯雨瑶想让他不要试,因为水太凉。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彭国源已经拿着小石头开始敲打冰面。这不是浓冬季节,水表面只是有一层薄冰而已,在他的敲打下很快就碎成了几大块,各自漂浮在水面轻轻地移向四周。
彭国源轻轻捧起一捧水,放到嘴里装作仔细品味的样子,看似很享受这样的味道。过了片刻开心地说道:“嗯!真的很不错,这也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水哦!有一种特别的香甜,快来你也来试一下。”
冯雨瑶在彭国源的身边蹲下来,用手捧起一点水放到嘴里。一丝清凉瞬间刺
她的感觉神经,从嘴角闪进大脑接而
得浑身一抖。等适应下来之后,嘴里传出一丝清甜,这便是井水的味道了,果然还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站起身来,她走到井边的一块石头边坐下。看着对面大山坡上一块块黑色的黄连棚,再看看那些因为没有种上庄稼而衰败的草地,思绪很快将她拉回到儿时的记忆里。嘴角还挂着一滴没有
进嘴里的水珠,现已接近体温,所以没引起冯雨瑶的注意。
之前,也不知有多少次曾站在这里看对面山坡上的一切,今天再看还是那样的熟悉。
、爸爸、妈妈还有哥哥,都曾和自己一样生活在这个地方,而如今没有人个一会在此时此刻出现。没有人会来,没有人会再如昨天一样陪着自己。
已去世多年,爸爸在远方打工难得回一次老家,妈妈在哪里呢?她是否还记得有一个女儿或是一个家在这个山坡上?哥哥会回来的,他一定会,但道知不是什么时候的事。只有冯雨瑶,只有她独自一人会来,隔段时间都会回来看看。
草上的霜早已化开,形成
珠停留在叶片的顶端。冯雨瑶的小腿肚子碰在草尖上,不知何时已经让
水浸染了她的
腿。那种冰冷在小腿肚子上发酵,阵阵凉意让她以为是水桶里面的水溅起的水散落,这样的经历太熟悉。那些年月,人个一担着比身子矮不了多少的桶来这里挑水。
她仿佛回到了当初的那个场景,感觉正担着沉沉的水向山上的家里走着。后腿的冰冷越发的重了,身体也越发感觉难以支撑。
心跳的很厉害,气越
越
,她想抬头看看妈妈是不是也像曾经那天那样站在路口,是否还会像那样的惊喜出现。没有,路口什么也没有,妈妈不会再回来了,泪水轻轻的从眼眶里
出来。
一颗泪珠从眼里坠落,将挂在嘴角的水珠带着一起摔在地上,很快溶入了那小石块里,失去了全部的踪影。
彭国源看着她,不知怎么会突然伤心起来,是因为回到了家的缘故还是想起了什么别的事情。
他想安慰她却道知不从何说起,哪怕人个两算得上是好朋友,但从未真正会机有去了解面前这个女孩儿。看她不住伤心,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隔了好久他才开口说:“你怎么了,好像想起了什么伤心事?是不是因为我让你喝水的原因?”
冯雨瑶没有任何反应,她还沉浸在深深的回忆里无法自拔。彭国源上前拍一下她的肩膀,她这才猛然地抬起头。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很抱歉地笑着说:“不好意思!”
“我是说,是不是我让你喝水,使你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儿?”,彭国源再一次关心地问道。
冯雨瑶发现自己在流泪,便挥手擦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没什么,哪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伤心是不是?”
彭国源不解地说:“可我看见你在哭,是事实呀,到底怎么了?”
“真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家里人…”,冯雨瑶淡淡地说。
彭国源说:“这马上就要回到家了,还想多么那么什干?是吧,我们快走,早点回你家去看到他们就好了。”
冯雨瑶面
难
:“看不到他们,一个都不在家,其实这次回来只有我人个一。只是太想回来看看了。丽川隔得不远,所以才安排回来。”
“是吗?那你家里人呢?一个都不在吗?”,彭国源惊讶地问。
冯雨瑶微微笑了一下,也道知不是苦笑还是什么。她说:“家人都在外面,好久没有回来了。”
彭国源点点头说:“哦!我明白了。”
冯雨瑶站起来,向回家的路走去,彭国源赶紧跟上。两人小心翼翼踩着泥泞向上,生怕再摔倒一次。
从井边走出来,再到老冯家院子里已不太远。
半山
里上一片几丈见方的一处平台,几户人家坐落在这里。老冯家院子在路左边,一条几乎完全荒废的土路延伸到院子边缘。
那里除了看得出曾经有人住过,现在已经无法定义为一户人家。院落里荒草已没过了一个成人的
,因为季节的原因大部分的草倒伏向不同的方向斜依着,只留下艾蒿还直
地竖着它的
身立在各处,齐齐地向天刺着。
荒草丛中,一些发黑的木料横七竖八地
在泥土里。看得出来这是倒塌的屋架,时间久了便成这样。高高的泡桐树上还残存着最后几片树叶,风吹过便带着哗哗音声的坠到地上。
冯雨瑶站在院子边上,看着唯一留下来带有生机的树。泡桐树长成一丛,记忆中原有的三棵现在都长成参天大树,后来发出的两棵稍小点的也将近五米。看着那些树,冯雨瑶抬手指过去,转头对彭国源说:“看到了吗?那泡桐树就像我们一家人一样。刚好五棵,我们原来有五口人的…”
“这么巧,呵呵!”,彭国源觉得很巧。
“是啊!那最大的一棵我想应该是
,她是我们家辈分最高的,所以一定是那棵最大的。边上的那两棵便是爸爸和妈妈,可惜没能长得再靠近一些,要是那样就好了…”,冯雨瑶的语气里充满了惋惜,似乎觉得若是树长近一点便能拉近爸爸妈妈之间的关系。
“那中间的小树是谁?你和你哥哥吗?”,彭国源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想从冯雨瑶口中得到进一步的肯定。
“是啊!那最小的一棵就是我。”,冯雨瑶兴奋地说,可兴奋停留只是一秒,转瞬即是她的一声哀叹:“要是它们的叶子不落就好了,那样来起看多兴旺呀!”
“这种树天生就是要落叶的,法办没呀!”,彭国源安慰她说。
“这个我也知道,只是想想罢了。要是一片绿绿的该多好看…”,冯雨瑶深深
了口气,为自己刚才的幻想找一个回到现实的释放机会。
彭国源大约曾经在脑海里描绘过冯雨瑶的家是什么样子,刚在井边候时的便知道家里没有人。在他的脑海里,认为只是紧锁大门的那种情形。而现在亲眼见到如此破败的样子,和想象中有太大差别,一时间还有些接受不了。
如此的满目疮夷的房子,怎么可能是身旁这个女孩的家呢?平时也不怎么看得出她有什么异样表现,难道真有如此的坚强吗?这到想里,彭国源发现突然对冯雨瑶更多了一丝怜惜。
又一阵风来,那棵小树上最后一片叶子离开枝头。冯雨瑶紧紧地盯着它,随它的飘动而移动目光,想知道它最终会落到哪里。
这实际是一个早已注定的结果,荒草丛绝对是它最终的归宿。
“么什为要落呢?”,冯雨瑶人个一喃喃自语。
彭国源知道她伤心了,轻轻从后面靠近她,扶住她的肩头,陪着她一起发呆。本想开口劝一下她不要想太多,可又不忍心打扰。就这样一直静静地站着,轻轻扶着。
良久,两人似乎都被这凄凉的落寞所
噬,忘了在这样气候里所能感受到的冷。
宋老二家的狗不知何时发现老冯家院子里两个陌生人的出现,毫气客不大声狂吠起来,边叫边向她们冲过来。
冯雨瑶在狗吠声中猛然惊醒,转身看一到跟前的狗,差点吓哭了。大叫一声:“快点,狗来了!”,声音有些发颤,听得出她非常的害怕狗。
“没事,别害怕,有我呢!”,彭国源边说边拦在冯雨瑶的面前,这意思是如果狗过来咬人的话,有他挡着。
冯雨瑶看着站在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一头的男孩,的确受到了保护,瞬间有种安全感。她心里很欣慰,虽然两人
情算不还太深,不过来起看他还是蛮有风度的。
狗冲过来,彭国源顺手在旁边折一
大拇指
的艾蒿挥动,想将它驱离。狗可能已经把老冯家这个院子当成自己的地盘,恶狠狠地盯着陌生来人。
一块儿从来没人管的地方,宋家的狗早就划入了自己的势力范围。见有人竟然在自己的地盘拿着
子挥动,它便更加凶狠地叫起来。
冯雨瑶见势是招架不住了,快速向旁边溜去。想要绕过这只狗向山下跑,彭国源看出她的意图,努力将狗赶到离她要走的方向远一点。
冯雨瑶转过院角,跳下那个略有点高的坎,直接到了下山的路上。
彭国源见她上了路,便也和狗慢慢的换了位置,边招架边向后退。快到路上候时的,弯下
捡起一块石头使劲儿朝狗扔去。趁着狗跑开的机会,转身追上冯雨瑶,拉她向山下飞也似地逃了。
宋家人本来早就听到了狗叫,只因为在老冯家院子里所以没理会。那里是不会有人来的,也许是狗看到什么野动物或是有别的狗来了。
长时间的狗叫持续着,终究还是引起他们的注意。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从大门走出来,先看了一下那只朝山下狂吠的狗,顺着它叫的方向,人个两影向山下快速移动。
“是不那冯雨瑶吗?”,女人嘴里嘟囔着,却又不确定。觉得冯雨瑶回来的可能
不大,只是影子太像她记忆中的冯雨瑶了,真的太像了…
“还叫?快回来,黑子!”,她大声呵斥着自家的狗。
狗儿听话,停止叫声,不甘心地看着两人逃去的方向,夹起尾巴悻悻向宋家院子里走。
冯雨瑶和彭国源听到狗已经不再叫,估计进入了安全距离,用尽全力刹住脚步。回头看看那已远离的院落,为刚才一阵狂奔哈哈笑来起了。
这是彭国源认识她以来唯一笑得如此开心的一次,却到想没是以这样的方式引发。
跑得有些累,两人放慢脚步,花了很长时间终于走到山下。
在公路边找一块大石头坐下来,他们需要休息放松。彭国源很自觉地离冯雨瑶远点儿,这样不会让她反感,毕竟不太确定她是不是需要自己的关心。
从山上下来,两人同时在想,接下来要找个地方吃饭,以及解决晚上的住宿问题。彭国源本以为冯雨瑶会安排到附近某个亲戚或是朋友家去,却又不好问,只能等着。
“走吧!我们等下搭车去皇水镇上,去看看我的初中学校。顺便弄吃的,还有晚上要找地方休息…”,冯雨瑶主动对彭国源说。
“好吧!还真饿了。”,彭国源拍拍
股站起来。
“起不对!看我家里那样的情况也真是法办没,到了我这里连吃饭的地方有没都。”,冯雨瑶十分抱歉地说。
“这哪能怪你呀!又不是有饭你不给我吃。再说了,你自己不也还没吃嘛?一起到皇水去就好了,到那里想吃什么就可以吃什么…”,彭国源宽慰冯雨瑶说。
正说着话便有一趟班车从远处来,两人拦下车,半个小时便到了镇上。说是班车,其实也是山里有头脑的人在农闲候时的将自家用的面包车开出来跑客。不过人一多便形成了一定的规模,有了些行规,协调时间以及班次而已。
冯雨瑶叹气说:“唉!现在班车比读书那时多多了,那年月等个车要老半天。”
“时代变了!”,彭国源解释说。
当然同意他这样的说话,事实就是如些:“也是,你说这两三年就这么大变化,以后还道知不会有多好!”
“会越来越好,至于最终会是什么样的谁也道知不。以后可是我们的天下,要好好努力哟!”
冯雨瑶看着自信满满的彭国源说:“呵呵,口气不小哟!”
“本来嘛!”
“你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冯雨瑶突然问道。
彭国源早已经有了他的想法:“先打工,挣钱,如果情况好的话想开个小店做点生意…”
“是吗?我支持你!”
“你呢?”
冯雨瑶摇摇头,有些茫然。“道知不,先还是在餐馆做着吧!还蛮不错的!”
“我先到远处去,候时到如果有好的机会一定叫你。”
“好呀!你可别候时到混好了,就把我给忘记了!”,目前,至少她只是这样说说而已,并不会真要急切地跟他去。
“忘记谁都不会忘记你!”
“是吗?真的假的?”
“对天发誓…”,彭国源举起手准备发誓,却盯着冯雨瑶看她会不会阻止。
这样的动作似曾在某个场景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到底发生在哪里。“好了,好了,我说说而已!”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好不开心。心的距离越来越近,不论是出于友谊或是彭国源一开始就有别的想法,至少感情是纯洁的。以后的发展方向谁也无法料到,人生总是这样,遇到哪个人像一个久久无法揭开的
。或许这便是一种叫做缘分的东西,没有什么可以更准确定位和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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