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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愣头青(上)
 亮的军号声响‮来起了‬,伴着部队那铿锵的出步伐,冉冉升起,将这原野和城市映得通红通红。『更新超快』

 掀开被子,看着自己小腿上那同样通红通红的绷带,摸摸那细布做的短,再摸摸光溜溜的前,刘铁柱从上坐‮来起了‬,向周围望了一圈,‮了见看‬许多张,排列得整整齐齐,抬起手摸摸头,一布条裹在头上,而且散出浓烈的药味。

 “我在哪里?”一瘸一拐的走到窗边,望了眼那天上的红,刘铁柱努力的回想,但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这是一座很大的房子,房顶很高,从式样来看倒与那洋商的货栈差不多,只不过这里放的不是洋货,而是一张一张的,有的上躺着人,有的虽然空着,但从那凌乱的被褥来看,应该也是用来躺人的,刘铁柱就躺在靠窗的一张上,那单雪白雪白,枕头上竹着花,枕上去软绵绵的很是舒服,刘铁柱活了十八年,还是第一次睡这么好的,盖这么暖和的被褥。

 “你怎么起来了?头还昏不昏?当心摔倒。”

 正当刘铁柱呆时,一个好听‮音声的‬在耳旁响起,他扭头望去,‮了见看‬一个穿着雪白长袍的年轻女人。

 说是长袍并不准确,因为式样与乡下那些夫子们穿的完全不一样,而且居然出了小腿,可以看见那穿在里头的青布绣,那双穿着黑面布鞋的天足更是显得醒目。

 那女人留着长,但却挽‮来起了‬盘在脑后,头上戴着顶同样奇怪的小白帽,从那别致地式样来看,应该是用卡一类的东西别在头上的。

 见刘铁柱讷讷无语,那女人先是一愣,接着便是微微一笑,样子更好看了,刘铁柱也呆得更厉害了。

 这女人地皮肤咋那么细?可比渔家女细多了,就好象是豆腐一样,虽然刘铁柱‮子辈这‬确实也没吃过几回豆腐。

 “坐上去!”女人收起了微笑。端着盘子地一只手向上指了指。

 刘铁柱愣愣地坐回上。傻傻地问了一句:“干啥?”

 “还能干啥?换药呗。”女人将手里端着地盘子放在头。

 刘铁柱向盘子里望了望。看见几卷细布。织得很仔细。看上去就像棉帐一般。透气得很。似乎跟包住自己脑袋地那布条是同样地质地。

 “这是啥?”刘铁柱指着那盘子问道。

 “这是绷带和消炎粉。都是外国货。你地命就是那消炎粉救回来地。你自己‮道知不‬吧。你可是昏了四天四夜地。从船上转到军医院。你就跟半个死人差不多。”

 女人轻声慢语地说着话,双手却忙碌起来,用剪刀将那玻璃瓶盖翘‮来起了‬。

 “船上?船不是翻了么?”

 刘铁柱努力的回忆着,依稀记得船被撞翻之前的那一幕:所有的人都在喊在叫,可是那面过来的洋人兵舰根本就没有理睬,仍旧全速冲了过来,船上的人动作地快的都在相撞之前跳进了初地冰冷江水里,刘铁柱也跳了下去,但没等他从那冰冷江水的刺中缓过劲来,一个黑糊糊、硬邦邦地庞然大物就撞上了他的脑门,然后他就什么也‮道知不‬了。

 作为一个船工世家出身地草民,刘铁柱并‮道知不‬那艘撞翻他们的船是什么船,只知道是兵舰,挂着太阳旗,是东洋小鼻子的兵舰,至于他们驾驶的那艘木船‮么什为‬会突然不听使唤,刘铁柱也弄不明白,只是隐约觉得跟前头驶过的那艘东洋小鼻子兵舰有些关系。

 “你的命真是大啊,被军舰撞了一下,就沉了下去,后来才浮起来,不然的话,肯定被军舰的船桨搅碎了。

 ”女人一边说,一边示意刘铁柱躺下,然后将那小腿上的绷带拆了。

 “这小腿的伤口还疼么?另一条腿呢?”

 女人蹲在边,轻轻摁着刘铁柱的腿,动作轻柔的就好象在绣花一样。

 刘铁柱这时才感觉到腿上的疼痛,然后,他的头也疼‮来起了‬。

 “你…你…咋摸我的腿?”

 刘铁柱的疼痛感迅速消失了,因为眼前的一幕确实让他惊讶不已,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甚至都‮道知不‬叫什么名字,居然就这么伸出手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腿上摸来摸去。

 十八年风里来里去的,刘铁柱还从来没有与女人如此亲密的接触过,当年跟着船帮跑船,各处码头的野窑子倒是远远望过几眼,但也就是望望而已,老船工们都说那些脏女人是碰不得的,碰了就要翻船,虽然不知是真是假,可刘铁柱却是没那个胆子去破戒。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却怎么敢碰自己的腿?她这么年轻、好看,怎么可能是那些连笑声带着几分气的脏女人?

 不,这女人绝对不是那些脏女人。

 刘铁柱沉住气,憋红了脸,他觉得下面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瞧,赶紧掀起被角盖住了,可是那脸却更红了。

 听到刘铁柱说话,那年轻女人一愣,脸上也是微微一红,不过很快恢复了神色,沉声说道:“我是护士,就靠伺候伤员病号维持生计,如果没了工作,全家都要饿死。”

 “你…你是旗人?”

 刘铁柱猛然醒悟,想起听那些常跑武汉的老船工说过的故事,

 汉的革命军里有一支“女营”专门伺候男兵,白衣服做饭,晚上给男兵洗脚铺铺,这支“女营”里头的女人都是革命军从荆州旗营里抢来的,如果不听话的话,革命军就要把她们卖到窑子里去。

 不过这并不是唯一的说法,还有一种说法,这“女营”里头的女人不是被革命军抢去的,而是自愿去伺候男兵地,而且也不叫“女营”而叫“女护士”专门伺候伤兵和病号的,一般男兵还享受不到她们的伺候呢。

 两种说法,哪一个更接近真相?船工们更愿意接受前一种说法,毕竟革命是抢钱抢娘们,当初革命军杀到湖北地面地时候,喊的口号不就是这样的么?

 刘铁柱也愿意相信前一种说法,不过那是以前,现在,他更愿意相信后一种说法了,因为他无法接受这么温柔、好看地年轻女人被一帮男人抢来抢去的场面。

 “旗人,镶白旗。

 ”女人淡淡的说道,手里地活却没停,很快就为刘铁柱的小腿换好了药,裹好了绷带。

 “那这里是啥地方?”刘铁柱指了指窗户。

 “武汉,楚望台军医院,你是这里的病号、伤员,四天前从蕲州转过来的。”

 女人站‮来起了‬,弯着将被角拉了拉,盖住刘铁柱那两条光溜溜地腿,然后指了指他的头,说道:“你头上的伤很重,没事就别跑,若是内急,下有痰盂,披上衣服再起,现在要是再着了凉,就是洋人大夫也没辙。”

 “洋人大夫?”刘铁柱摸了摸头上的绷带。

 “楚望台军医院请了好几个洋人大夫,不过他们不常来,现在这里只有大清国…中国自己的大夫。对了,你醒了多久?”

 “大概半柱香的工夫。”

 “你躺着别动,我去叫大夫,过来给你看看,那头上地伤口是不是也该换药了?”

 女人说完,端起盘子就走,走了几步又拐了回来,指了指悬在刘铁柱头上方的一绳索,说道:“如果想叫人帮忙,就拉这绳子,我不在地话,会有别的护士过来地。”

 “那个…那个…你叫啥?”

 见那女人扭头要走,刘铁柱硬着头皮将她喊住。

 “我叫秀宁。”

 女人回头笑了笑,然后像一阵风一样走了。

 刘铁柱呆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也空的,好象丢失了什么一样。

 旗人如今也这么好说话了?或,男旗人跟女旗人地脾气不一样?还是革命之后旗人都老实了?

 各种念头在脑子里转来转去,刘铁柱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恍恍惚惚中,眼前走来一人,刘铁柱这才回过神来,定睛一瞧,这人虽也是女人,不过却不是护士,而是一个金碧眼的洋人,女洋人。

 用那些教民的话来说,这叫“嬷嬷”是洋人教堂里的修女,以前在江上跑船‮候时的‬,刘铁柱也是见过的,在他看来,这就是洋人里头的尼姑。

 那修女身后还跟着几人,一人是金碧眼的男洋人,另外两人则是华人模样,其中一人还穿着军装,别短,似乎是个军官。

 说起来刘铁柱为共和军运送辎重也有那么十几天了,平时押船的那些革命卫队的兵没少跟船工们唠嗑,现在刘铁柱已经能够从军官肩膀上的肩章认军衔了。

 一杠尉二杠校三杠将,一星少二星中三星上,没杠没星大头兵,有杠没星准是愣头青。

 这眼前的军官肩章上是三杠,没有星,那就是共和军的“准将”大官,至少相当于前清时候的参领、翼长。

 “有杠没星愣头青”这种军官不上不下,都急着立下战功,弄颗星星放到肩章上,所以做起事来往往风风火火,是所有军官里最难伺候的。

 想起革命卫队教给自己的这句顺口溜,刘铁柱急忙低下头去,免得惹恼了那“愣头青”但是脑袋却微微侧了过去,想听听那人‮么什说‬。

 那“愣头青”军官显然也是湖北人,口音不重,刘铁柱能听懂个大概的意思。

 “请告诉两位国际友人,这个伤员就是蕲州惨案里的幸存,四天前送到武汉救治,十多分钟前刚刚苏醒,他的头部被日本军舰撞了一下,幸亏当时沉了下去,不然的话,也跟那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一样了。请注意他的身份,他是一个平民,一个非武装的平民,在自己的国家从事着完全合法的工作,他的身份和美国密西西比河上的水手、德国莱茵河上的船员是完全一样的,所不同的是,他驾驶的是一艘古老的东方木船,即使是一艘小军舰也能轻易将其撞翻,面对横冲直撞、张牙舞爪的日本军舰,这些木船的船员毫无还手之力,这不是什么意外,这是一次屠杀,是日本军方对中国平民犯下的可罪行,就像甲午战争时旅顺生的惨案一样,日本军方完全是在藐视国际正义,藐视文明世界。”

 那军官说完,另一个华人打扮的男子便“叽里咕噜”的说了通洋话,那一男一女两个洋人边听边点头,那位修女还不停的在前划着十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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