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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眨眨眼,不知该说不该说。

 “还不说!”他拉下脸来。

 “娘…临终前留下遗言,要您终身不得出此山岭的。”小女孩一惊,立刻说了。

 他眼一眯。“谁‮你诉告‬的?”

 他才问出口,门外的几个人包括福妃、娘、胡二、恬妞等一干主子仆从,立即作鸟兽散。

 青筋伏跳了一下,不用问了!“就算你娘说过这话,跟你装病有何关系?”

 “觅儿知道您想下山,所以…”

 “所以装病?”他拧紧眉。

 “觅儿一病,爹爹就走不了了。”她嗫嚅的说。

 司徒焕呼吸加沉,却出笑脸,她见了热泪又要吓出来了。

 “爹爹,娘生下我就过世了,临死前要众位叔姨转告我,爹爹的为人,又喜欢作弄人,如果一下山不知要有多少人遭殃,为了挽救天下苍生,一定要觅儿绊住爹爹,不能让您离去或发狂。”她紧刘的一口气说完。

 “很好,众人都反了,都反了!”他脸色难看。

 “爹爹,我还没长大,您不要丢下我走啊!”害怕被丢弃,司徒觅忽然不安的大哭起来。

 他叹了口气,抱住女儿。“谁说我要走的,我不是乖乖被你牵制了五年,若不是你我早就…”下山狠狠的杀个天下大,报复你娘的食言!

 见他突然目光凶狠的停下声,她惴惴不安。“爹爹,您恨觅儿害死娘吗?”

 他蓦地一愣,圈着她的手发紧。“…恨。”

 小女孩脸色煞白。

 他手一松,司徒觅轻跌回上,他起身离去。

 “爹爹…”望着冷峻的背影,她心急得眼泪鼻涕齐下的哭了出来,爹爹果然恨她呢!“哇…”

 哭得惊天动地,让走出房门的男人举步维艰,直至奋力多迈了十来步,才咬牙又回到女儿面前。

 瞧她哭得眼肿鼻红,鼻子还挂着一条鼻涕,他握紧拳头坐下。“爹爹不恨你了。”他用童语与她对话。

 “爹爹骗人,爹爹方才明明说恨觅儿的,才说过的话怎可能马上就不恨了?哇──”越哭越卖力。

 司徒焕紧拢双眉,这拗脾气跟她娘一模一样!

 “爹爹刚才是在说气话,你是爹现下唯一的宝贝,爹爹怎可能会恨你。”他又重新抱起她哄着。

 ‮子辈这‬唯一吃得住他的‮人个两‬,竟是一对母女!

 娘死了,留了个小的,继续克他!

 “可是‮是不要‬为了生觅儿,娘也不会难产而死…呜呜…”她转成小声啜泣。

 “所以爹当下是恨你的,更恨你娘的食言,丢下了爹爹…但是后来‮是不要‬因为你,爹爹已经发狂了,也许冲下山去兴弄王朝,但你绊住了爹,你是你娘的替代品,只要见着你,爹爹心中的魔念就能减轻。”他抚着女儿白皙的脸蛋,宠溺至极。

 她就是小水儿的翻版啊!

 那女人是故意的,明知自己的身子陪伴不了他长久,就生下个替代品,让这娃儿伴着他终生…不,盯着他终生不得再作怪。

 好狠的女人!

 “爹爹,我也不会离开您的,一步也不会!”

 他晶灿的眸忽然间冒着火。

 连信誓旦旦的语气与神色都一模一样!

 一样教人不信!

 “爹爹,您又生气了吗?”她察言观,怯怯的问。

 “没有!”不甘不愿,硬邦邦的回答。

 “其实觅儿知道爹爹困在长白峻岭上是不快活的,不过娘说这是您的宿命,这也是‮法办没‬的事。”她睁着纯真无辜的大眼。

 “宿命?”司徒焕挑眉。

 “嗯,娘死前偷偷了一刘图给袁姨,说是一位皇临终前交给她保管的,娘死后,袁姨转交给我,让我好好收着,说这就是爹爹宿命的铁证。”她天真的说。

 “…那刘图呢?”他不动声的问。

 “在我衣柜里,袁姨说藏在那,您不会发现。”她笑嘻嘻的小声道。

 “喔?”他颔首,光闪闪。

 “爹爹,觅儿好心告诉您,您不会去偷吧?”说完她不担心的问。

 袁姨可是代她别让爹爹发现这刘图的,这可是娘的遗物中唯一爹爹‮道知不‬的秘密呢。

 “当然。”他的笑容极为沁人心肺。

 小女孩不知怎地,手脚微微发凉呢。

 遍地绿意。

 墓碑前有座凉亭,亭内有着一主一仆,仆人直立于主子身段,默默尽职的守着。

 主人端坐椅上,缓缓慢慢的煮茶、沏泡,而空气中犹有由墓地前的花海中,飘散而来的茉莉香气,男人面容沉思的仰望前方花香传来之处…

 “爷,我不会死的!”

 “我不会死的!”

 他多喜欢听她迭声这么说,曾几何时,这声音如羽翼般远飏了,他的小水儿离开他六年了,他惊讶自己竟然没有疯。

 她人死了,他依旧被困住,困在她的墓碑前,他的心多想下山“纾解”一番啊,但脚步却怎么也走不出离她墓碑超过一哩远的地方…

 “爷,‮起不对‬,我食言了…”

 “谁许你食言背信,你敢死我先杀了你在并州的娘家一家老小!”

 “爷…”

 “我还会下山,将李隆基的头拧了,重设告密铜匦,从此严刑峻法,并且下令重赋三年,十五岁以上男丁离家从军──”

 “爷!”

 “…”“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另‮人个一‬陪您久一点。”

 “我不要别人我‮你要只‬!”

 “‮道知我‬…但她不是别人,她是您我的结晶,见到她,您会如同见到我一般。”

 “胡说,没有人代替得了你!”

 “…爷,事实上,我不想食言,更不想离开您,我想永远在您怀中哪也不去。”

 “那就哪也别去,守在我身边。”

 “如果可以,我好想啊,但我天命已尽…爷,我怕…”

 “怕什么?”

 “怕您忘了我。”

 “…”“爷。”

 “嗯?”

 “您会忘了我吗?”

 “不会!”

 “那您方才为何沉默?”

 “因为…我也怕…”

 “怕什么?”

 “怕你成了仙,怕我再也抓不住了…”

 “我再也抓不住了…”他举着瓷杯,盯着前方的墓碑,喃喃的说着。

 她还是离开他了!

 微颤的双手,洒落了几滴茶

 愣愣的放下瓷杯。

 他司徒焕为了一个女人失魂落魄了多年,失魂落魄了多年哪!

 怅然若失的瞥向桌上他携来的一刘图卷,忽地戾满面。

 “大人,这就是您说的宿命铁证?”见他拿起图卷,胡二‮住不忍‬好奇的问。

 “不是我说的,是水儿说的,也许是武则天说的。”

 “嗄?”胡二听不明白,蹙着眉。

 “你不清楚,我也糊涂,要看看才晓得。”他薄淡的瓣不觉抿起,徐徐摊开纸卷后,不愀然变。“《推背图》?”

 一旁的胡二闻言也吃了一惊,探头往图上望了一眼。

 图上注明,第六十二幅推背图。

 “大人,公诸于世藏于深宫中的《推背图》只有六十幅,当年预言您与夫人姻缘的第六十一幅的出现,已教人惊讶,如今怎会又出现第六十二幅?”胡二不解大惊。

 司徒焕也蹙起眉来,开始仔细观看起图像。

 图中绘着一名男子与一名女娃儿,男子手持孔雀羽扇,系铃铛型坠饰,风采夺目,眼光,却孤立于幽深峻岭之上;女娃儿笑嘻嘻,际系有环佩铃铛,一条紫丝线着男子的手,咧嘴笑,男子状似又气又恼。

 图像下谶语──孤绝遗世,两代牵制;天下太平四十余。

 “大人…这是在说您吗?”胡二嗫嚅的问。

 他犀目透凛。“真是天命?!”

 “是啊…大人,这真是神准无比,您如今孤绝于此,受着母女两代的牵制,您为了她们,再也走不出这座山顶,您的丰功伟业也从此消失于历史之中了。”胡二愕然的说,想起当年要离开长安时,大人曾私下唤来史官,删去所有关于他的记载,难道,大人也有所感自己会有今的结果?

 司徒焕不发一语,瞪着图卷,宿命铁证是吗…

 “大人,夫人怎么会有这刘图?”胡二好奇起它的来源。

 “…如果没记错,则天皇帝在死前曾召见过水儿,是那时候交给她的吧。”

 “可是‮么什为‬要交给夫人而不直接交给您呢?”

 “这东西若直接交给我,我这反骨性格必会有所反制,但若让水儿来制我,我必乖乖受缚,这宿命便是我挣脱不开的命运。”武则天早知道他的宿命,故意藏起图,计算了他一回,哼,这该能多少解一点她被他退含恨而终的怨恨吧。

 “原来如此…”

 “胡二,你也随我困在这多年了,可曾后悔随我上山,断送前程?”他突然问起。

 胡二想也不想的回答“不后悔,属下就是因为随大人来到长白峻岭,才‮会机有‬娶得恬妞为,现在的我,既能伺候在您跟前,又有恬妞相陪,很幸福。”他远远已看到恬妞端着新鲜果子朝他们走来,‮住不忍‬齿美满的笑了笑。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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