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血肉盾牌
大雨如注,顷刻间就将燕飞羽淋的满头满脑。然而,再大的雨,再冷的风,此刻都比不上燕飞羽心中的冰冷和惊怒。
虽然早就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可能绝对平平安安,可是当这样迫在眉睫的危险来临之际,燕飞羽的心还是极不争气地擂起急鼓,手足更觉酥软发麻,刹那间,她只能呆呆地伏在地毯上,仰望着箭荷拼命地拦住那个身影,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她人生之中的第三次谋杀。
第一次,这具身体的前灵魂还未离开,她穿越时已在虎**之中,道知不当初自己是如何被掳出,也道知不是如何被丢弃山野,绝望等死的。第二次,她中雪玉蛛的毒,由于毒
奇异,起先却是麻木大于痛疼,后来治疗时,全副精神用来抗拒疼痛,又生在家中,一直无暇细思死亡两个字。
而今,疾锐的箭就在旁边,明晃晃的兵器就在上头,清晰的厮杀声就在耳边,无限的杀气就笼罩在四周,仿佛稍不小心就能将性命收割,让她头一回发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不堪一击,仿佛只能被动地恐惧的承受。
不,她不能就这样素手无策地等死,更不能在这个时候拖大家的后腿,燕飞羽猛地咬了一下下
,强迫自己振作起精神,抓向放在座位后的那个包袱,她记得,那里头有一直不曾使用过的信号。爹娘曾说,这一路除了宁不山丹等人外,他还会暗中派人跟在方圆几里内以防万一,现在,就是最需要救援候时的。
“我们掩护小姐去和宁护卫他们汇合。”
燕飞羽刚抓住包袱,车门就猛地被拉开,山丹扑了进来,一把抓住燕飞羽,同时和箭荷双剑合璧,一起奋力
退了那个黑衣人,提起人就飞退。
燕飞羽努力起身,尽量地施展起自己那三脚猫的轻功,配合着她们的身影,不当拖累。
然而,黑衣人一退,敌人便无所顾虑,刹那间,呼啸的飞箭又
了过来,山丹和箭荷一边挥舞中长剑抵挡着,想要往还在箭雨之中的宁不和竞秀靠拢。但敌人却是存心要隔开他们,那厉声呼啸着的长箭竟是一拨又一拨,往往不过走上两步,就再度袭来,短短十几米的位置仿佛竟成天涯海角之远,难以接近。
风雨中,燕飞羽秀发披散,努力地在旋转中急促地四望,想要看清形势,却见两三米外正和两个黑衣人在搏斗的周叔突然身子一歪,竟然活生生地被斩中的
部,一大片血雾猛然
出,纵然暴雨再密,也难掩那一片鲜红。
“周叔!”血腥地一幕直击心神。引得燕飞羽直肝胆俱裂凄厉地惨叫。
“小心…有毒…”周叔身子先是一僵。随即突然潜能
发一般。奋力地斩掉了其中一个黑衣人地头颅。紧接着。已经
离地半截身体竟还十分勇猛地扑向另一个呆住地黑衣人。一口咬住他地喉咙。紧抱着颓然倒地。
轰…燕飞羽头一紧。只觉全部地热血和热泪都齐齐地涌了上来。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呼唤声只在喉咙间咯咯地滚着。却怎么也发不出口。
周叔死了。周叔被杀死了!
“小姐!振作啊!”山丹感觉手中一沉。发现燕飞羽几乎要倒下去。忙奋力一提。含泪大喝道。“我们不能让周叔白死!”
不能白死!对。不能白死!燕飞羽像呼吸衰竭地病人一下子得到氧气般急促地猛
了两口气。也道知不哪来地力气。硬是
自己重新站稳。沙哑地出声:“先放开我。我要发信号!”
山丹和箭荷立刻放开她,背靠背地狂舞着挡箭,硬给她挡出一小片空间。
燕飞羽颤抖着取出烟花,弯着
挡着雨水,哆哆嗦嗦地吹起火折子,正想要点,背后突然被人一撞,烟花顿时落在泥水之中,被雨水
透。
“箭荷!你样么怎了?”山丹大叫道。
“箭荷!”燕飞羽顾不得烟花,忙回头去看,却见箭荷再次
起了身子,不让她瞧,闷哼道:“小姐,不要管我,发信号要紧!”
燕飞羽
着
气,咬着牙再取出了一个烟花,佝偻着上身死死地握住,然后颤抖地点燃引信,未免引信被雨水淋
,她硬是弓着身握到引信快烧到底才
直放开。
跐溜!
烟花急速地摩擦过她娇
的手心,带起一阵火辣的疼痛,然后猛然地向天空冲去。
砰!在漫天的暴雨里绽开了最美丽的花朵!
成功了!只要能
过一刻钟,周围必定会有人来救自己。燕飞羽精神一松懈,火折子顿时失手落地。
唰!唰!唰!又是三排箭雨疾
而来。
“啊!”箭荷再度发出闷哼,牵着燕飞羽的左手臂已被
中。
“箭荷!”燕飞羽忙扶住她,心痛地想要去查看她的伤势。
“山丹…左边有棵大树…我们先借着树身抵挡一阵…保护小姐…”强敌当前,平时又细心又冲动,又娇俏又率真的箭荷突然变得异常地冷静和勇猛,纵然疼痛难忍,也依旧一面继续舞着剑光,一面艰难却清晰地道。
宁不和竞姑姑那头箭雨最猛,两人几次想要突破飞跃过来都被
回,而她,怕是撑不到他们过来的那一刻了。既然这样,还不如最后为小姐提供一个挡箭牌。
“嗯!”被风雨浇灌的燕飞羽
感地又听到一声轻哼,这一次却是山丹的大腿上中了一箭。
“山丹!”两个侍女的连续受伤让燕飞羽的神经几乎蹦到了极点,也心疼恐惧到了极点。她才腾手握住了踉跄的山丹手臂,一只漏网的箭镞就险险地从她鬓边擦过,掠起一阵锐利的冷意,也撤走了几
头发,令得头皮一阵刺痛,让心更是一阵狂跳。
然而,这点疼痛又怎么比得上山丹和箭荷两人毒箭刺体。
“靠后!退向大树!”山丹却先是一把推开她,
身斩断了一批箭头,燕飞羽硬撑起所有力气,托住箭荷受伤的手,扶着行动已经不便的山丹,努力地往大树边踉跄着后退,终于艰难却成功地退到那棵大约一人
细的树旁。
箭荷和山丹立刻用自己二人的身体,与树身形成三角之势,将燕飞羽牢牢地围在其中。
刚一围好,箭荷的身躯猛然剧震,燕飞羽探头一看,原本已
满纷杂思绪的头部就像是被几十斤重锤再次狠狠地敲了一下,才稳住片刻的身子再次无法控制地颤抖来起了。
两只…箭荷的
腹之上竟然有两只长箭。
“箭荷…”
这一刻,燕飞羽忽然极度地痛恨起自己这个欠缺运动细胞的身体,为何无法连成和山丹她们一样的武功,那样的话,至少,她也能有一拼之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然居依靠侍女的身体和生命来挡箭。
噗!又是一只箭身入体,这一次,
中的是箭荷执剑的右手。
长剑颓然落地,一下子被泥水掩住了半个身躯,仿佛生命也被夺走了一半,就如同因为无力挡箭,随即又被
中两箭的箭荷一样。
“箭荷…”燕飞羽忍住极度的晕眩,剧颤着拼命地扶着她。
“小姐,扶着我,千万…不要让我倒下…就让…箭荷…的身体…作为…您…的…盾牌…”箭荷往后仰着头,口中微微地吐着呼吸,无数的雨水从她的面庞上划过,两只眼睛却明亮的犹如凌晨的启明星,竟含着明媚的笑意
“箭荷,你不要死,不要死!”滚滚的热
从眼眶中汩汩而出,燕飞羽摇着头,想把眼泪甩开,好让视线清晰,好清清楚楚地看到箭荷的样子。
“小姐…你知…道…吗?自从小姐…救了…奴婢,又…带奴婢…回到…燕家…的…那一刻起,箭荷…就…觉得您…是…天上的…仙女,就…发誓…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来伤害你。那天…在…虎山,房间是…箭荷…收拾的,箭荷…却…没有发现…毒蜘蛛…箭荷…实在…该死,今天…箭荷终于…能…赎罪了。”箭荷拧紧了眉头,努力地和体内的剧痛对抗者,想要尽量留住快要消失的生命力。
“不,你没有罪,我不怪你,我从来就没怪过你,我你要只活着。箭荷,你不是奴婢,你是我的好姐妹,好妹妹!”她每
一口气,燕飞羽就觉得心仿佛狠狠地搅动着,让她疼痛的每
神经都在颤抖。
她道知不,她真的道知不,这件事箭荷竟然一直记在心里,一直怪罪自己到如今。
“多谢…小姐…恐怕…奴婢…是做不…到了…”箭荷
足地闭了下眼,又艰难地睁开,向宁不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泛起一朵温柔的笑容。
这样去了也好!什么也不说。其实,她早就知道即便小姐不会和宁护卫在一起,宁护卫也不会选择她的,因为,她始终是只卑微的小雀儿,而他,却终将有一天会大鹏展翅的!
使出最后一丝力气,箭荷用力地
直身体和头颅,僵硬着背对燕飞羽,然后,终于无力地垂下密长的睫
。
“箭荷?”燕飞羽呆呆地看着她被淋
的秀发,唯恐怕吵醒她似的轻声唤道。一片濡
的落叶滴溜溜地打着转,贴到她的颈项上,她却犹自不觉。事实上,此刻,所有的风声雨声,箭镞的飞
声,还有仿佛是宁不和竞秀的大呼声,佛像都隔了一个世界一般遥远。
她只知道,周叔为了她死了,箭荷为了她也死了,而且,就算到最后一口气,她还是坚持不让自己放开她的身体,因为,她说她的人死了,身体还可以当做挡箭牌,为小姐挡住致命的毒箭。
箭荷!箭荷!你这样尽忠尽义地对我,我又如何回报你!我还有什么机会回报你!我该怎样才能回报你啊!
“小姐,箭荷是自愿为您牺牲的,你若是T恤她的一片忠诚,就撑住她,不要放开!等会若是我也死了,你也不准放!一定要坚持到最后!”山丹大吼道,箭荷一死,杀手的目标便集中在山丹身上,山丹只觉无尽的压力向大山一般
来,却坚
着不住机械地挥舞着长剑。
“不!不准死,你们谁都不准再死!”燕飞羽终于凄厉地尖叫了出来,她的视线已经完全模糊,她的身子也已经完全被大雨浇的冰冷,然而,一直犹如细丝般的某
神经却在刹那间坚韧来起了,令她的神智几近疯狂“你们这些卑鄙无
的偷袭者听着,我会报仇的,只要我不死!定一我会杀了你们所有人报仇!”
燕飞羽歇斯底里地一遍遍地重复着,着颤抖,直直地盯向箭雨的来处,仿佛要将笼罩在黑衣之中的身影一个个认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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