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心结难解(下)
严正平忽然子着钟国龙,那神色仿佛他的脸上有什么神秘的东西一样,一直看了好儿会一,开口说道:“6号,你的心里,现在有一个解不开的结。这个结结得
结实,也很牢固,牢固到你自己无法解开。我说的对吗?”
钟国龙无话可说,能么什说呢?赵黑虎的牺牲,难道不是那个结么?点了点头。严正平说道:“但是,我道知不你想过没有,你心里的这个结,已经成了
锢你思想的枷锁了。这个结必须要解开,否则,它不但会阻碍你的一切发展,甚至会断送了你的军营生涯,更甚至,它会彻底摧毁你的整个思想。6号,我没有危言耸听!”
“队长,我承认,可是您说的对,我自己无法解开这个结,我…”钟国龙的眼泪已经吧嗒吧嗒的
了下来,钟国龙连自己也无法解释,自己从小就有一股子坚强劲儿,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可偏偏一谈到这个事情,他就脆弱的像一个多愁善感的女人,住不忍就会哭。钟国龙使劲擦了擦双眼,想忍住眼泪,却无济于事。
严正平默默地看着他,忽然说道:“我还听说一件事情,说你在你的一班,经常给其他的同志讲那些你亲身经历的战斗故事,可偏偏有一段儿,你从来不讲,也不允许别人问。这一段儿,也就是你的那个心结…6号,你能不能给我讲讲呢?”
“队长,我…我不敢讲。”钟国龙的心像是被刀剜一样的疼。
“这是命令!”严正平冷竣地说“你是一个军人不是么?即使你不是一个军人,你总该是一个男人吧?大老爷们儿一个。有什么不敢讲的?那段经历是你亲身经历过地,你不敢讲出来,你就能忘了它么?你忘不了,既然忘不了,你就得想办法看开它!讲!”
钟国龙听着严正平不容推委的语气,想了又想,终于横下了心来,讲出了他最意愿不回忆的那段经历…
“队长。我哭也哭过了,我用刀把打死排长的那个王八蛋的尸体大卸了八块,我又违反了纪律,冲进去把唯一一个投降的恐怖分子剁成了
泥。我在排长的坟前纺,我子辈这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找到那个该死的恐怖分子头目,我要抓住他,生
活剥了他!我要拿着他地心肝回山东去,祭奠在排长的坟前。我…”钟国龙这个时候又像是一头发了狂的狮子一样,咬着牙,眼里闪着杀气,说完这些,钟国龙整个人战栗起来,最终又十分虚弱一样地恢复了平静。哀声说道:“可是,无论我怎么想怎么说。我还是接受不了排长牺牲的现实,刚才的演习。我其实明明知道那是演习,可是当出现和那天晚上一样的战场情况时,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
严正平刚刚听完了钟国龙的叙述,又听他说了这么多,表情开始有点复杂起来。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烟点着了,猛
一大口,又将烟死死拧熄在烟灰缸里。这才指着自己脸上的疤说道:“6号。道知你我脸上地疤是怎么
的吗?”
“道知不,应该…应该是在战场上吧…”钟国龙不确定地说。关于严正平脸上的疤,一直以来都是集训中队的一个
,谁也道知不究竟是怎么回事,甚至有胆子大的偷偷去问了自己的区队长,可是具体地情况,谁也说不明白。
严正平点了点头,又说道:“没错,这道疤是在战场上留的,我下面就要给你讲我地故事,因为我感觉,我的故事也许能对你有些启示。这道疤是被一把匕首划出来地,长有5公分,当时几乎割到了头骨。可是道知你割它的人是谁么?是一个叫严正兴的人,人个这,是我一
同胞的亲弟弟!”
“什么?您的亲弟弟?”钟国龙惊讶到忘了自己的苦恼,瞪大了眼睛看着队长脸上的那道深深地刀疤,无论如何想象不出来具体地情况。
严正平点点头,说道:“正兴比我小一岁而已,我六岁他五岁候时的,我们没了父亲,我们在母亲地拉扯下一直度过了十几年的艰苦生活,可是后来他和我走的路却完全不同。我十八岁就穿上了军装,从此一直到今天仍旧没有离开过部队。而他,高中毕业以后就四处打工,靠自己打工挣下的辛苦钱给我们得了
毒症的母亲治病。那时候我在部队少的可怜的津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我母亲每个月几百上千的透晰费,全靠他用血汗换回来,为了这个,他当过民工,也做过小买卖,还去山西背过煤,一直到我们的母亲去世,正兴受了比同龄人多上几倍几十倍的苦。即使是这样,当我的服役期满,想复员回家候时的,他还是写信告诉我,要我留在部队,说部队的人才有前途,并且写信跟我保证,说家里的一切都有他,有他在,母亲耽误不了治疗。”
严正平似乎也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语调有些凄凉,钟国龙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中队长有这样的表情。这表情能让人在一瞬间忘记掉所有关于严正平的冷酷、无情、严厉…面前坐着的这个上校,此时更像是一位讲述者,或者是一个谈论着家长里短的兄长。
“后来,我继续留在了部队,转了士官,又考上了军校,提了干,一路在军营里面摸爬滚打,而这时候远在外地打工的家兴,却与我联系越来越少了,从一开始每个星期写信,到后来一两个月写一封信给我,一直到最后,我甚至有半年都道知不他到底在哪里,到底在么什干。最后一次来信,我记得是在秋天,他在信上跟我说。他这几年打工十分的顺利,说攒了不少的钱,还说等将来我回去,他给我盖新房子,娶个漂亮嫂子…”
“事情就发生在2002年11月7号,我当时所在的某特种大队忽然接到作战任务,说有一股境外地特大毒品走私团伙要在边疆某地与境内的犯罪分子
易,我们的任务就是在一处山谷隘口伏击双方参与
易的人。那是我参加的好多次作战任务中最普通不过的一次任务,部队凌晨三点出发,五点到达指定位置,潜伏了六个小时,中午候时的,终于等到了这两伙人。就在战斗即将打响的那一刻,情况忽然复杂起来,我们有一位第一次参战地战友由于经验不足过度紧张,提前开了
。对方倒下一个以后,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四绍入了两旁的原始丛林里。于是伏击战变成了搜扑歼灭战。我们全体人员在山谷一侧将近十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展开了大搜捕,那帮毒犯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迟早是个死,依托手中的武器,对我们进行了殊死的抵抗。战斗从中午一直打到下午四点多。直到贩毒分子大部分被击毙,我们的增援部队也全部到位。敌人成了瓮中之鳖。
我和一位战友一组,沿着规划路线一路搜索过去。刚刚走到密林深处,忽然,一声
响,我眼看着我那战友一头栽倒在地上,鲜血从后脑冒出来,人已经牺牲了。我发狂一样地转身追击开了黑
逃跑的那个毒贩子,一直追出去十多公里。最后他的子弹打光。被我用
顶在了一处悬崖下面。他浑身颤抖着举起双手,转过身来。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他就是我地好兄弟严正兴!
我脸上涂着
彩
,他没有来出看我是谁,我可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他!我喊了一声他的小名,正兴像遭了雷击一样愣住了,他没有想到,把他追到绝境的解放军战士居然就是我,他的亲哥哥。他跪下来求我,哭得泣不成声,不住地打自己的耳光,骂自己糊涂,不该走这条不归路,他跟我保证,只要我能放了他,他保证重新做人,老实地回老家务农。我能么什说呢?我不能饶他,我要他将武器放下,乖乖跟我回去自首。他满口答应,这才站起身来。道知你他站起身来的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吗?“
严正平脸色阴沉地可怕,看着呆呆地听得入神地钟国龙,忽然惨笑一声:“他站起来,没等我说话,暗藏在
间的匕首已经冲我地喉咙划了过来!这一刀下去,我的脑袋能被他割掉一半!最后,我躲过了咽喉,却没躲过脸颊…“
“那他呢?你弟弟呢?”钟国龙住不忍地问。
严正平又是一声惨笑,说道:“他死了,身中六弹,弹弹致命。我打光了八一杠弹夹里面剩下地全部的子弹!”
“啊?”钟国龙傻了一般看着严正平,严正平的讲述对钟国龙来说,简直是在他的脑海里投了一枚深水炸弹,钟国龙只感觉头皮一阵的发麻,整个大脑都像是剧烈的震
了一下子,他万没有想到,中队长居然还有这样的经历。
严正平这个时候又说道:“你能想象我当时地痛苦么?和我一起训练,一起生活地好兄弟,好战友,就在我眼前被子弹打穿了脑袋,我追上凶手,那凶手竟然是从小和我相依为命,打死我都不能相信会是他的严正兴…我地亲弟弟。而我的亲弟弟居然能用匕首要割断我的咽喉,最后的结果是,我用
击毙了他!6号,这应该是很残酷的一件事情吧?你可以再想象一下我是怎么撤出战场的,怎样忍着疼躺到卫生队的病
上的,当时我哭地比你还要伤心,却不是因为伤口疼,是心在疼!我在病
上哭了六天,晕过去无数次,出院以后,我直接去找我的大队长申请退伍,我站在军营大门口对着八一军徽纺我今生今世再也不摸
了!你能想象的到我当时的痛苦吗?”
钟国龙沉默了,这个时候的他,想的更多的是,相比自己而言,中队长的经历可能要比他残酷上十倍百倍。那是怎样的一个梦魇啊!此时的钟国龙最想知道的是,中队长是怎么
过去的?又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呢?严正平并没有让他继续着疑问,坚定地说道:“我的大队长把我拖回军营,一直拽到操场上,狠狠地给了我一脚,然后对我说严正平你记着,从你穿上这身军装开始,你就是一个军人了,一个军人,除了对胜利的渴望,对失败的
辱感之外,战场上永远没有第三种感情!你刚刚所经历的那场战斗,只是牺牲了一位战友,击毙了一名穷凶极恶的歹徒而已,仅此而已!要是你对这个还有什么疑义,你就好好想想,你么什为要来当这个兵?你么什为要去上战场?这天下有不死人的战场么?当你的子弹穿透敌人的
膛候时的,你就应该明白,那是你的责任!军人的责任!死要做烈士,活着就必须要继续战斗,在你还把自己当成一名军人之前,你没有其他的选项!”
办公室内忽然安静起来,严正平没有再说话,钟国龙也陷入了沉思,十几分钟的沉默,钟国龙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大梦一样。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目光不再徘徊,很坚定地冲严正平敬了一个军礼,大声说道:“队长,我想我自己能解来这个结的!”
“但愿如此!”严正平平静地说完,冲钟国龙挥了挥手,钟国龙转身要出去,又被严正平叫住,严正平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出了这个门,你就忘了我刚才给你讲的故事吧。我的脸,就是在一次普通的战斗中被刀划伤的!”
“队长,我明白了!”钟国龙大步走去出了,他明白,严正平说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要他保密什么,而是在告诉他一个军人应该有的心态。钟国龙忽然感觉自己轻松了许多,浑身轻松“死要做烈士,活着就必须要继续战斗,在你还把自己当成一名军人之前,你没有其他的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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