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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子夜刚踏进客栈,就觉得气氛不是很对,‮么什为‬设在一楼的饭馆中间空无一人,反倒是四周靠边的座位全满?

 “这位客倌,是要用饭,还是住房?”

 “都要。”子夜故意沉声,也配合她男子的装扮:对了,易容术正是她的独门功夫。

 “那现在是晚膳时刻,您要不要先——”小二继续招呼,却被她给一口打断。

 “我累了,打算先泡个澡。”

 “是,那客倌您要的是?”

 “上房,还有吗?”

 “有。”一听是肯花钱的大爷,别说是小二立刻堆满了笑了,连掌柜的都亲自出来接,同时不忘生意人本,赚钱。

 “有。敢问客倌要哪一等级的上房?”

 “最高级的。”子夜不想多废话。

 “好,好,好极了,客倌,请跟我来,我这就带您到小店最高级的上房去。”回头再叫小二,已是另一副面孔,掷脸直比翻书还快,看得子夜差点‮住不忍‬笑出来。“豆,还不快打热水去。”

 “是,掌柜的。”

 豆,这名字还有趣的,子夜一边咀嚼这个名字,一边跟随掌柜进入上房。

 唔,还不错,自成一格,还附有小厅,的确是间上房,不过行走江湖之人,眼光向比一般人锐利。“掌柜的,另外那一间?”她指的是右方另一幢独栋平房。

 “啊,那个,那是小店的另一间最高级的上房,跟您这间一模一样,真的,客倌,真的一模一样。”

 她斜睨他一眼。“我又没说你诓我。”

 “是、是、是。”

 “只想问你一件事。”

 “是,是,客倌您问。”

 “是住一家人吧?”

 “不,跟您一样,也是一人而已。”

 “哦?是男客、女客?”

 “这…”掌柜的蛮出为难的表情。“客倌就不要迫我破了小店的规矩了。”

 意思是他不能太多客人的秘密,这样也对啦,万一他也随便说自己的种种,她就该担心了,不是吗?于是子夜更加放心,马上说,“是我唐突了。”

 “不、不、不,”见她明理,掌柜的也宽心。“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他推开门说,“客倌您请,待会儿沐浴饼后,您是要到外头来用膳,还是?”

 “请小二一并送进我房里来。”

 “好,那客倌,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晚膳您想用些什么?小店的招牌菜式是——”

 “给我下碗素面得了。”

 “就这样?”住的是上房,吃的却如此清淡?

 “不然再加一壶热茶。”

 “龙井?”

 “行,就龙井。”

 此行为寻宝,子夜并无兴趣横生枝节,因此才刻意避开与人接触的场合,能独处到底最好。

 行前母亲曾打开珍藏的檀木盒子给她看,两颗如婴儿拳头般的夜明珠,不但令她大开眼界,就连碟舞也惊呼,“好美!”

 “的确是精品。”司徒琳也说。

 如果连生在皇室及王爷府中的嫣然公主及司徒小姐都这么说了,那它们就的确有过人之处。

 “两颗都这么美不,那原本十二颗要凑在一起…”晴光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不过一切已尽在不言中。

 “松姨,”蝶舞又有话说了。“关于那个舍…真的只有闺女儿能碰?”

 “这两颗我届时也想一并送进京城去当‘药引’,坏了事,你赔得起?”

 “好嘛、好嘛,我暂时不碰就是。”

 从头到尾,反倒是子夜不发一语,而终于也有人注意到了。“子夜?”

 “大嫂,叫我什么事?”对于晴光,她是敬爱有加的,只是就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全藏在心里头,表面上一贯的冷淡,也曾想过要改变,无奈力不从心,自小被母亲用“复仇”二字喂大的她,实在很难恣意展现心情。

 “你看仔细了?”

 “对喔,可别到时拿错,那就溴大了。”

 子夜看都不看蝶舞一眼,甚至转身向外走。“要拿错这样的大石头,恐怕还有点难。其实若问一般市井小民,我看他们十个当中,会有九个半宁可要三餐温,也不要这种中看不中用的小馒头?”

 她涵然离去,完全不知那嫣然公主被她气得直跳脚,更不晓得如霜为此自责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一个好好的女娃儿养成这副铁石心肠。”

 “娘,”晴光赶紧安慰婆婆道:“待她成了亲,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

 “是吗?”如霜仍难掩忧心。

 “是啦、是啦,”蝶舞接着敲边鼓。“您看照雨,听说他以前也愤世嫉俗的,结果现在不是变成这样,所以您实在没有什么好心的。”

 此言一出,反应迭至,照雨先发制人。“现在怎样?你又是听谁说的?”

 如霜则颔首说,“是,照雨的变化的确很大,这都该归功于我这个好媳妇儿。”说着便牵起了晴光的手,轻轻拍着。

 晴光但笑不语,不想明说如果连婆婆这般年纪的人,在被仇恨啃噬了二十四年以后,性格都可以渐渐软化、慈蔼回来,那年轻的子夜的确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现在…现在这样好得不得了呀,还会有什么?”那厢蝶舞结结巴巴。

 “你还没有回答到重点。”照雨坚持。

 “这个…那个…没有,我没有听谁说,全是我自己对照出来的。”吁,好不容易挤出个答案来。

 “少来了,司徒小王妃,过去你根本不认识我,何来对照之说。”

 “是我说的。”有人出面承认了,却不是照雨原先田疑的司徒漠,而是…

 “晴光!”

 “可不就是我。”

 “你那是什么眼神?”司徒漠承接了照雨疑惑的眼光,好气又好笑的说:“敢情是怀疑到我头上来了,我像是那种会出卖兄弟的人吗。”

 “哦?”听了这话,蝶舞率先不从,立刻自他身边改移到晴光身边去,并且亲亲热热勾住她的手说,“意思是我们姐妹俩爱嚼舌罗。”

 “我没有那种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娘子。”司徒漠对于子的娇,从来束手无策,只得求饶。

 “我们姐妹情深,说说体己话,数落丈夫的不是,有什么不对?照雨,不行吗?”晴光跟着说。

 眼见子娇龋如花,照雨早就什么都忘了,直说:“行,只要是娘子说的,什么都行,什么都成,什么都对。”

 司徒漠听得膛目结舌。“不会吧?这是昔日在京城兴风作,惹得黑白两道均不安的月魔月翔风?”

 “一点儿也不错,”蝶舞跟着其他人一起笑开来,并说:“相公,你可要多学学。”

 “是。”司徒漠索朝蝶舞打恭作揖,逗得大伙儿更乐。

 “小丫头别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最后是如霜自笑声中挣出道:“照我看,觉非对你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该向你们四个学学的,还是子夜。”

 “娘放心,我还是一句老话,”晴光自始至终,都是最体贴如霜的一个。“子夜没问题的。”

 他们的这些对话,身为当事人的子夜当然一无所知,如今靠在柱上啜饮龙井热茶的她只知道一件事,这次行动透着古怪,从头到尾,她便觉得不太对劲,可是真要她说出哪里不对,却又漫无头绪。

 或许正是如此,才备感溪跷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一路走来,已经过了十天,十天来她思前想后,就是觉得有问题,却也始终想不出问题在哪儿,委实恼人。

 不过对于那十颗夜明珠,她倒是誓在必得,不为皇上,而是为了自己。

 对,为了自己。

 从小到大,她就知道人生只有一个目的:复仇。

 她的父亲及兄姐因为天门派系内斗争的关系,葬身火窟,只余母亲和当时尚在她肚内的自己逃过一劫,所以自懂事以来,母亲和她便只有一个心愿,追杀她们认定的仇人任清辉。

 虽然后来真相大自,非但凶手并非任清辉,连哥哥寒照雨也没死,还要了任清辉的女儿晴光为,但子夜仍未放弃复仇的意思。

 主谋已伏天理循环,报应不之刑,但帮凶却仍还遥法外,她一定要昔日应邀而来,参上一脚的山双妖也付出代价。

 她嗜血?也许;不过子夜更清楚的是自己无处可以宣的悲哀。

 而她的悲哀是,‮道知不‬她的人生目标在哪里?

 跟晴光或蝶舞一样,嫁人为

 不,‮是不那‬她想走的人生道路,或者应该说那并非想走就得了的一条路,所谓“共行”,得先找到人“携手”才成,而她,自认既没有晴光的可人,也缺乏蝶舞的慧黠,要如何去找她生命中的照雨与司徒漠?

 算了、算了,子夜顿感意兴阑珊,将瓷杯往左边一抛,也没去管它有没有乖乖的立于桌上,翻个身,就想打个盹,马不停蹄的赶路,都不晓得是不是仅为了求每晚的一夜好眠。

 她合上眼,继续想着:对,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如果没有情、没有爱,这一生,至少可以求个名,什么名呢?武林中人,求的自然是侠士之名。

 对了,帮皇上找回救命的夜名珠,就算是扬名立万的第一步吧。这第一步——谁!

 子夜猛然坐起,凝神;倾听,分明有人自她的客房上方飞掠而过。

 步履轻巧,可见武功修为不弱,但还是被自己听见了,一个、两个、三个!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看看。

 心意一决,子夜马上行动,身上穿的仍是方便路的灰衣,正好方便隐藏身影。

 “大哥,确定是这问,不是我们方才掠过的那问?”

 鬼鬼祟祟,干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比较奇怪的是居然还大刺剌的说起活来。

 “咱三人中,谁是老大?”

 “当然是你。”

 “那不就得了,听我的准没错,那间房住着个男的,怎么会是大将军要的女人?”

 大将军?什么大将军?大将军的女人又是谁?子夜愈听愈有趣,也愈发肯定跟出来没错。

 “那现在…”

 “老二。”

 “大哥。”

 “你烟吹进去了没?”

 “‮定不说‬她现在都已经昏了哩。”排做老二的这人声音听起来令人感到最不舒服。

 “你确定份量用得够?”

 “大哥放心啦。”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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