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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化身
 “走开…!”元泽半跪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种近乎痛苦的姿态,咬着角低吼。

 不可以…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发作!

 刚才,他就觉得不对劲了,在看到梅苏和小白施主说话‮候时的‬,就能感觉到身体里的不对,只是不该在这个时候发作,时辰不对…地点不对…。

 他浑身紧绷,指尖地死死扣住了墙壁,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些在自己脸上、身上摸和撕扯的手,只顾着对抗自己身体的…魔。

 不能,不能让他在这个时候出来,否则按照他的子,一定会血成河!

 可惜边上的那些官兵们哪里知道他的这番心思,眼底都是兽,只能看见元泽被扯破的衣袍间隙出来白皙更胜羊脂玉的肌肤。

 元泽的不反抗,在他们的眼底就是懦弱,有时候面对弱者,人中的恶便会发散得淋漓尽致,生出恶毒的念来。

 “今儿第一次才知道原来男人也可以比女人摸起来还**!”

 “嘿嘿,我看这‮定不说‬根本就不是男人,你什么时候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

 “就是,‮定不说‬是个小娘子,扒光了子就知道是男是女了!”

 他们恶毒地笑着,七手八脚地去撕扯元泽的衣

 周宇和老鹧鸪离得近,自然是看见这样的情景,但是周宇正和其他官兵斗在了一起,根本不开身,只能看着又恼火又着急,老鹧鸪原本就没打算去救人,只想着边打边溜。

 另外一头,秋叶白这里也已陷入了麻烦之中,几乎没注意到元泽那边发生的事情。

 梅苏武艺修为不如秋叶白,那身形硕大如山一般的胭奴就更不是秋叶白的对手。

 但是,他们与秋叶白斗时候,方法极为古怪。

 梅苏坐在胭奴的肩头,胭奴单肩扛着梅苏,双手还握着两把大刀,舞动起来,动作大开大合,虽然都不算得非常高明的招式,但他的力气大得惊人,一刀下去,开金裂石,地面上都硬生生地被他劈砍出一条隙来,那种天生神力和硕大的身躯带来的迫感,让秋叶白都‮住不忍‬惊诧。

 武学之道,虽然讲究击技,但是一力破十会,如胭奴这样恐怖的气力,就算是秋叶白这样的修为举剑硬拼,都会震得虎口发痛。

 就算是她能扛得住胭奴的气力,手里的软剑原本就不是为了硬碰硬而炼铸,更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她一眼那就看出胭奴手里的大刀是极为稀罕的千年寒铁所制,一把大刀至少重达百斤,胭奴却跟提着两柴火似的,挥动起来虎虎生风!

 若是只胭奴的话,虽然有点麻烦,但是秋叶白要解决掉一个力大无脑的家伙,倒也不见得是太困难的事情。

 可麻烦就麻烦在胭奴的肩膀上还坐着个梅苏!

 他坐在胭奴的肩头,宛如胭奴多了一个灵光的脑袋,眼观八方,耳听六路,与胭奴配合之默契简直让秋叶白心惊,这种默契绝非一两可成,梅苏是将胭奴当成而来自己另外一具的身体长年训练才会有这样的成果。

 而梅苏指挥者胭奴与秋叶白见招拆招,竟然硬是和秋叶白这样打通了生死玄关,又极富格斗经验的顶尖高手也战成了平局!

 秋叶白‮是不也‬没有想过先击落梅苏,但是梅苏远有胭奴保护,近处他自己手上也是一双短剑,剑锋锐利,削铁如泥更是不必说,最要紧的是那剑剑锋一层奇异的金光,秋叶白初时并‮道知不‬那短剑的厉害,直接用了手上的软剑对撞上去的结果,就是——软剑瞬间碎裂成了无数片。

 “可恶!”秋叶白看着碎裂的软剑,终于‮住不忍‬恶狠狠地低咒一声,头一偏,避开胭奴狠狠下来的那把长刀!

 以胭奴修为自然不如她一般能够吐出剑气刀芒伤人,但是千年寒铁携带千钧之力劈砍下来的破空之气还是刮得她脸颊生疼!

 秋叶白抚了下自己脸颊上一道细细的血痕,眼底暗了暗。

 胭奴身上也穿着金蚕甲,他挡不住她‮候时的‬,就索拿身体去挡她的剑,梅苏身子是寻常人的身子,自然受不住她的剑气,但是这个大狗熊一样却取了娘们名字的胭奴,实打实的几百斤在那里,就算受了她的剑气,他也能硬扛下来。

 她从未曾见过这般奇怪的格斗方式,所以才会暂时和梅苏他们打了个平手!

 但自己的修为和格斗经验胜于梅苏他们不少,若是过上几百招,她有信心能击败梅苏和胭奴的,但是相信梅苏也一定看出了他们的弱点,所以要么他在消磨她的精力,要么就是还有别的后招!

 看着秋叶白的动作,梅苏弯起角,笑道:“叶白,你何苦这般固执,我说了,我并不是江湖人,也不会非得守着什么江湖规矩,但还是会怜香惜玉的。”

 梅苏说话‮候时的‬,眉目间温润浅淡,若非他语气轻佻,仿佛真是在为她担忧一般。

 只有秋叶白明白他在‮么什说‬,虽然‮道知她‬梅苏一定会察觉她在江湖上的身份,但是她最恨别人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胁她了

 秋叶白眯起的眸子里,闪过一丛火气:“鹿死谁手,尚且未知,‮定不说‬需要怜惜的是梅苏你呢,弱质纤纤,还要坐在别人肩头才能与人手!”

 秋夜白冷嗤一声,随后就地一个蜻蜓点水飞身掠开,直接一记无影脚踹飞了一名官兵,劈手夺过他们手上的刀。

 梅苏看着秋叶白拿着那把刀,似永远笼着一层柔烟薄的眸子里闪过讥诮,这是病急投医了么。

 官兵们的刀剑全部都是朝廷定制,原本品质都比不过寻常江湖人自己手上的刀剑,这一次他带来的这些人都是地方上五品虎威游击将军的兵马,手中刀剑更连边军都不如,更不要说和胭奴手里的千年寒铁长刀相抗衡。

 而且他正考虑着怎么离和对方的贴身斗,不想对方却这么快地把机会送了过来了过来。

 他忽然一挥手,胭奴便扛着他一跃,直接跳出了格斗全,同时那些官兵立刻抓住机会将秋叶白团团围住。

 梅苏细长的眸子略略地眯了一下,看着秋叶白夺过刀剑之后,矫健窈窕的身姿在人群中翻飞,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手起刀落,衣袂翻飞如羽翼,轻易就横扫一片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官兵。

 他一点都不指望这些草包能控制住秋叶白,就算是他也知道自己和胭奴不过是占了兵器和身法上的优势,这些都是死的,秋叶白子敏睿狡诈,武艺修为高深,又混迹江湖多年,这些才是最具有决定的东西!

 所以他在耗着,等着用这些蠢物耗尽他或者她的内力,不,甚至不必需要耗尽,只要秋叶白手上略微松懈,那么他就有能耐捕获这只高傲美丽的白色海东青。

 是的,海东青,他在梅家和秋叶白第一次锋‮候时的‬就有这样的感觉,如今看着他或她展现出那种傲然凛冽的风姿,更让他深觉如此——金鳞岂是池中物!

 海东青这一种动物是成长在葱茏柔美江南烟雨中从未曾见过的生物,直到某年随着商队第一次冬日里到了上京,他在皇家的鹰场见到了极北肃慎一族的族长供奉上来的古老的神赐之鸟。

 所谓羽虫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数海东青。秉金灵含火德,异材上映瑶光星——海东青就是万鹰之王。

 它是如此凶猛,此桀骜不驯,但羽翼和姿容却又如此美丽。

 他第一眼就上那万鹰之王,即使它甚至不允许他靠近,但向来宠爱他的太后,还是一点儿都不吝啬地将名贵的海东青赐给他。

 为了驯服那只海东青,他甚至不惜被它抓伤。

 可惜,后来…呵。

 梅苏轻笑,没有再继续回忆,只神色淡淡地看着秋叶白在围攻的官兵里利落穿行的身影。

 上一次没有能成功驯服那只海东青,那么这一次,他一定会让这一只海东青温顺地为自己所用,乖巧地依偎在自己身边!

 当然,首先,他得抓住这只桀骜不驯的鸟儿!

 这个时候的梅苏并‮道知不‬,在对秋叶白的认知上,他和某个人竟然有竟异曲同工之处。

 但是梅苏虽然是商界霸主,但是骨子里因着某些原因,反而非常坚持某种贵族一般的骄傲。

 而某人虽然身为贵族,但是却丝毫没有这种认知,不但动手比他早,而且手段比他狠辣无多了。

 不过,很明显,被人当成豹子也好,或者当成海东青也好,秋叶白一点都‮得觉不‬被当成畜生是一种赞美。

 此乃后话。

 且说眼前,看着秋叶白手上的动作似渐渐地迟缓了下去,原本她一招即可以扫下十数人,如今却变成了五六人,虽然动作依旧果决狠辣,但却挡住她出手渐渐迟缓。

 一边冷眼旁观的二管家脸上浮现出快意得逞的神色来,凑在梅苏身边低声道:“大少爷,咱们是不是准备可以动手了?”

 梅苏坐在胭奴的肩头,淡漠地道:“再等等,让他们都不要停,谁能取了秋叶白的项上人头,我不但送上黄金万两,还让他官升三级。”

 在淮南这一代,看似当地的官府为尊,实际上没有人知道真正能操纵生杀大权,在官场上翻云覆雨的人,是远在京城的梅家现任家主——梅苏!

 这也是他为何能够子那么轻易地调动淮南当地官兵,还能得到天雷弹的缘故。

 二管家闻言,一愣:“大少爷,您不是说要拿活的么,现在就动手,那刚才为何…。”

 为何不直接用那天雷弹直接炸塌了这里呢?

 梅苏坐在胭奴的肩头,微微调整了下姿势,漫不经心地道:“那群草包,死不足惜,原本手上功夫就不堪一击,如今不过是见着我坐在这里才做出那种卖力的样子,但是心中早已经被秋叶白那身修为吓住了,所以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若是等他们这帮磨蹭下去,不说猴年马月才能抓到人,就是秋叶白大约很快也会发现不对,那便不妙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不过是需要那些蠢物保持这种一往无前杀气腾腾的劲头,更好地消磨那只‘海东青’的体力罢了。

 “是!”二管家一向佩服自家少爷,此刻更是五体投地,立刻转身就朝那躲在远处名为指挥坐镇,其实不过是避风头的游击将军走了过去。

 梅苏远远地看着那游击将军对着自己点头哈的模样,然后马上去下了命令,那虎威游击将军甚至自己都拔出了刀,兴奋地指着秋叶白,对着自己手底下的人嚎叫。

 “将士们听令,谁能拿下那贼匪,赏金万两,官升三级!”

 此言一出,原本被秋叶白凌厉手段打怕了的士兵们瞬间都是一震,随后‘嗷’地一声如同打了血一般朝着秋叶白疯了似地冲杀过去。

 秋叶白手上明显更吃力起来,她立刻朝着这边投来凌厉森然的目光,让梅苏角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用语轻道。

 呵,果然不愧是藏剑阁少主,希望四少喜欢梅苏这个专门为你炮制的小把戏。

 秋叶白眸光一寒,忽然一边一刀斩开了袭向自己的官兵的脖子,顺带劈手夺了他手上那把大刀,直接手腕一转,大刀手旋转着朝梅苏飞来。

 速度之快,这般沉重的刀子简直如同寻常暗器一般,扎眼就到了梅苏眼前,朝着他口狠狠撞了过去。

 梅苏一偏头,同时手上一抓胭奴的肩头,胭奴那么大的个子,竟然就这么滴溜溜地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然后把梅苏给放在了另外一边肩头,但是他却闪避不得,刚刚一触碰到那刀子,被狠狠地砸在脸上,直接打出了鼻血!

 而秋叶白则是立刻被眼底都是赏赐和金银的官兵们给再一次团团围住。

 那些原本围捕着周宇和老鹧鸪的官兵在听到那样的号令之后,不少人索放弃眼前容易得手的目标前去围攻秋叶白。

 这一头周宇虽然手上压力小了些,但看着秋叶白那头情形不妙,心中却着急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原本他见秋叶白和梅苏及扛着梅苏的大个子斗在一起,身不得,所以就没打算再拿元泽的事情烦扰她。

 硬是拼着身上被划了几刀,他挤到了元泽身边,勉强算是赶开了那些对这个呆蠢和尚打歪主意的家伙,但是他‮人个一‬实在是没法子再往前面去帮着自家主子了!

 周宇一边和那些虎视眈眈地围着自己官兵对峙,一边‮住不忍‬恶狠狠地用脚踢蜷缩在角落发抖的元泽,怒骂:“蠢和尚,快点起来,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大人那里有危险,你快点把这些犯上作的混蛋给一个个拍进石头里去啊!”

 但是元泽不知到底出在做什么,竟还是毫无动静,只顾蜷缩在墙角发抖。

 周宇气急,脑门直冒青筋,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继续和那些冲过来的官兵斗。

 …

 且说那一头秋叶白面对着那些蝗虫一样围上来,打了打不怕,杀也杀不完的官兵,脸上闪过恼意,手上的动作更是不留情,但是她的动作却越来越缓慢了些。

 人海战术和车轮战术对秋叶白这种顶尖江湖高手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人多,刀剑飞之时,她原本护身真气一弱,竟没有挡住飞来的刀剑,背上立刻就挨了一刀!

 她立刻身子一横,虽然免去了那刀子伤到筋骨,但还是被划了一下,背上的青衣瞬间染上了鲜红。

 秋叶白一个踉跄之后,却仿佛全无感觉一般,手上一横,在那划伤自己的刀子刀背上狠狠地一拍,把那刀子瞬间送进了那袭击自己的人的肚子里,再反手一剑把试图偷袭自己的家伙给了结了!

 梅苏自然将那一幕收入眼底,看着秋叶白背上的一抹鲜红,虽然不深,但他还是略略颦眉,他并不在乎自己要抓的人或物受伤,但他大费周章,可不是为了让那些蠢物一不小心把他的‘海东青’弄残废了,那还不如直接在一开始就杀了秋叶白,!

 他略一沉思,低声对着二管家说了什么。

 二管家立刻点点头,然后迅速地跑上了一只小船,对着上面一个校尉模样的人说了什么,随后两人一起匆忙出了口。

 …

 半刻钟之后,秋叶白一脚将那到处叫嚣着打杀自己的虎威游击将军给踢进水里,正打算平息一下疲惫的呼吸,再转身再战,却忽然听见二管家那把嘎的嗓音响起:“秋叶白,你听着,你再不投降,我们就把你手下的人全部成了刺猬!”

 秋叶白一惊,转头看过去,就发现周宇、老鹧鸪都受了伤,还有那蹲在墙角不知怎么了的元泽已经被拿着箭的官兵们团团围住!

 “梅苏,你好卑鄙!”她咬牙切齿,一脚直接狠狠踢在那刚从水里冒出头来的虎威将军脑门上,仿佛极为愤怒。

 那虎威将军瞬间白眼一翻,吐出一口血里,再也叫嚣不出,直接沉进了水里,吓得一边那些士兵们都齐齐退开了一圈。

 梅苏好整以暇地坐在胭奴的肩头,温润一笑:“叶白,你在江湖中也是一方霸主,却不知兵不厌诈的道理么?”

 秋叶白阴沉着脸,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周宇捂住自己肩头,固执地没有放下剑,只朝着秋叶白大声道:“大人,不要管我们!”

 老鹧鸪却慌了,丢下剑:“不,不要杀我…你们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周宇大怒,一脚踹在老鹧鸪的眼上,手里的剑架在他脖子:“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墙头草!”

 但他话音未落,一只利箭瞬间弓而出,直直穿透了周宇的手臂,他闷叫了一声,手中长剑不受控制地手落地。

 “够了!”秋叶白看着梅苏怒道,梅苏摆了摆手,让那再次弯弓搭箭的弓箭手退开,依旧噬着浅浅笑意:“怎么,想好了么?”

 秋叶白闭了闭眼,随后手一松,手上的刀剑瞬间落地,原本围住她的官兵们则也齐齐松了一口气,慢慢朝她靠了过去。

 梅苏角的笑意渐渐扩大,朝着秋叶白伸出手:“四少,请…。”

 但是,他话音未落,忽然秋叶白转身就去夺站在她身边官兵的刀剑,那些官兵们原本就对秋叶白这一身武艺很是警惕,

 此刻见她骤然发难,顿时大惊失,手上刀剑齐齐朝秋叶白刺了过去。

 秋叶白仿佛已经是力竭,又仿佛是因为这般短的距离,她再也躲不开,于是身形一僵,一手握住那些刀剑,一手捂住自己的腹部,身子晃了晃,‘噗通’一声,竟然仿佛是被官兵们给刺进了水里。

 梅苏瞬间僵住,他怎么也没有想过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他就要收网抓住的‘海东青’竟然被那些蠢货给用刀剑捅进了水里!

 梅苏心中瞬间一寒,随后然大怒:“全都是废物,要是他废了,你们全部都等死!”

 他一向温然从容‮音声的‬都变了调,刺耳而充满了阴冷的杀气,让二管家都‮住不忍‬抖了抖。

 一干官兵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能把人捅进了水里,而主子竟然会这么愤怒,方才明明就是他下令要杀了这个秋千总的,怎么这会却又变卦了?

 但是梅苏此刻,没有心情去处理那些搞砸了他计划的蠢物,只怒道:“还不下水去救人!”

 一群官兵们呆愣了片刻,但随后马上一个个地往水里跳,去捞那被他们捅进了水里的人!

 随后他一拍胭奴的肩头,示意他立刻带着自己靠近水边。

 胭奴便沉默地扛着自家主子靠近了水边,原本就是夜里,又在山之中,虽然靠着火把,照亮了整个,但是水中还是一片漆黑,只能看见淌的水波。

 梅苏神情闪过一丝惋惜和懊恼、不安错的复杂情绪,明明‮点一差‬就到手了!

 自打十六岁开始接手梅家以后,他手上经的事儿,几乎很少出纰漏,何况是这样大的纰漏。

 他实在按捺不住,拍了拍胭奴的肩膀,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他好低头看得更清楚一些。

 但是胭奴刚刚弯打算将他放下来,梅苏看着黑色的水波,他忽然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丝不安。

 不对,似乎有什么不对!

 他脑海里瞬间将一切全部串联起来,过了一遍。

 方才秋叶白落水以后,似乎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呢?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一个捂住肩膀伤口呲牙咧嘴的小兵蹲在旁边,忽然灵光一闪,‮道知他‬少了什么了!

 血!

 少了血!

 那些官兵的武器之上,根本一点血‮有没都‬!

 以秋叶白的武艺,居然会被人那么容易下水么?

 当然——不可能!

 那么对方‮么什为‬要落水?!

 若是他没有记错,秋叶白的水性很好。

 梅苏目光忽然落在了自己面前这一潭滚动的水波之上,那一瞬间,幽凉的水汽让他陡然感觉到了危险而诡谲的气息!

 是了,‮么什为‬要落水!

 就是为了此刻,为了他会让胭奴放他下来,然后站在这里低头看向水波的这一刻!

 “胭奴,抱我起来!”梅苏厉声大叫,但是——已经来不及。

 胭奴正低头维持着一个放梅苏落地的姿态,眼看着主子的脚尖就要着地,却忽然听到主子又唤他起来,胭奴原本身形就庞大,动作不那么利落,于是一顿,再打算将主子扛回肩头。

 但就是这么一顿,即已经晚了。

 高手过招,争的不过就是这一分片刻,瞬息之间!

 “蓬!”一声,水花四溅,一道青影如剑光一般从水中而出,手中一双短剑狠狠向着胭奴的脚下一劈!

 “啊啊啊啊啊——!”胭奴惨叫一声,脚踝上瞬间暴开一束血花,庞大的身形再也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轰地一声栽入水里。

 他虽然穿着刀不入的金蚕衣和金蚕,但是终归却穿着一双寻常的靴子。

 秋叶白在与胭奴过招之时就已经证实了这一点,隐而不发,就是为了这一刻!

 梅苏虽然身形轻巧过胭奴许多,但是此刻却被胭奴带着整个人也向水里栽去。

 他倒进水里前,正巧对上水中秋叶白抬起来的脸,他锐利的眸子冷冷地看着秋叶白。

 你方才受伤和体力不支,竟都是为了设计于我,是不是!

 秋叶白眼角挑起讥诮的弧度,毫不畏惧地视于他。

 没错,正如你说的,兵不厌诈!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各自换了恶狠狠的眼神之后,不约而同地将自己手里的武器刺向对方。

 “噗通!”

 梅苏落进了水里,他在江南长大,水性自然是比秋叶白要好不少,水虽然阻挡了秋叶白的正常发挥,但她的修为毕竟比梅苏要高不少,所以梅苏避开她的攻击也不容易。

 两人在水下瞬间斗在了一起,只是你来我往之间,却没有人注意到脚下的水正越来越湍急,一处巨大的黑暗的漩涡就在离两人不远处旋转着,将两人慢慢地纳了过去。

 …

 而岸上所有人都因这个巨大的变故惊呆了。

 谁也没有想到目标和主子全部都掉进了水里,而且没有浮出水面,现在不知下面的情形如何。

 二管家呆愣之后,脸色大变,声嘶力竭地怒吼:“下去,救主子,快,所有人都下去找,若是主子出事了,你们一个都活不了,宫里的人不会放过你们!”

 官兵们呆了呆,面面相觑。

 就是周宇和老鹧鸪都脸色发白,但是周宇还是自我轻声安慰:“还好,还好,一切都是主子的谋划,一会就能抓到梅苏那混蛋了!”

 但老鹧鸪的脸色却异常地苍白:“不…一点都不好,你‮道知不‬我‮么什为‬没有把船再往里面开,这地下有一个地,水都往那里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拖进更深的水域!”

 “什么?!”周宇瞬间不敢置信地看向老鹧鸪,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你再说一次!”

 “我说这底下有地形成的漩涡暗,会人!”老鹧鸪蔫蔫地道。

 这下可好,两个主儿都下去了,他到底要投靠哪边?

 “地…这一片的地都是当年开凿大运河时候开出来的,你说的地可是当年开山之时河工门为了疏通水路开凿的?”一道幽凉低柔‮音声的‬忽然响起。

 老鹧鸪点点头:“没错,就是当年开凿的,这一片不少山脉都有这样的地,后来开了上游大闸洪之后,这里的涵都被淹没了。”

 那人沉了片刻,随后又问:“若本宫没有记错,那涵是通向山外的,不通之地,自无活水,也就是说,这个涵的水很有可能向外面的大运河,是么?”

 老鹧鸪一愣,迟疑道:“嗯,没错,这水确实…那也就是说…。”

 他忽然停住话语,呆呆愣愣地看向站在周宇身后的人,依旧是银发,依旧是美的容貌,但是眼睛…

 他还没有来得及细看,就忽然觉得一道劲风袭来,瞬间将他卷进了水里。

 只听见那人轻笑,声音微沙,冰凉无情:“那就是说,你该下去寻小白,若是小白没了,你也跟着死罢。”

 老鹧鸪瞬间尖叫起来,四肢划动:“啊——!”

 随后‘噗通’一声也掉进了水里,他一入水,就打了个灵,黑暗的水底下隐约只感觉一股子巨大的吸引力瞬间将他了过去。

 而周宇呆楞了一下,不敢置信地转过头来,看向身后,却也正对上一双银黑色的眸子——元泽漆黑的瞳孔古怪地扩散到了几乎整个眼瞳,只留下了边上一圈银色,美丽到了极点,也诡谲到了极点。

 ‮来起看‬像某种恐怖人型生物的无机质眼瞳,冰凉,没有一丝感情,那种幽深的黑色,仿佛一片空虚无际的黑暗。

 偏生对方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周宇心底莫名其妙地生出恐惧来,那种瞳孔扩散成这种无神的样子,他只在一种情况下见过——死人。

 只有死人的眼睛才会这么空而黑暗,

 “你…你是谁!”

 明明就是元泽的模样,也是一模一样的装束,但是周宇就是觉得这绝对不是元泽,绝对不可能是那个蠢呆的小和尚!

 ‘元泽’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小白的人,都‮来起看‬蠢死了,就跟他一样,活该被人弄到这般狼狈的地步呢。”

 这般恶毒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但是却带了一种奇异的勾人感。

 ‮是其尤‬他那么一笑,眉梢眼角微微上挑成一个妩媚的弧度,原本只是淡粉泽的瓣一下子变得嫣红丽,让原本元泽那种圣洁纯净的瞬间变成了颠倒众生的魅

 只不过一个笑容,便成就这样巨大的反差,让周宇全然回不过神来,着地看着他。

 他原是觉得出整张脸的元泽就扎眼的了,但是和面前的‮人个这‬或者说魔,简直全不能比。

 ‘元泽’看着他忽然慢条斯理地道:“想不想确定你主子的安危?”

 周宇下意识地点点头,但是他才点头,就见元泽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被人瞬间一脚直接踹下水里。

 耳边也多了一句轻描淡写的叮嘱:“那就去吧,找不到,就死吧。”

 周宇大惊失,但是他哪里有反抗的余地,也和老鹧鸪一样瞬间掉进了水里!

 ‘元泽’这般出手,不可能引起旁人的注意,众人齐齐看了过来,就‮了见看‬一个——绝代美人正一脸无奈地自言自语。

 “啧,真是的,若不是小白太倔了,本宫才不会把你这又脏又蠢又迂腐的家伙放在小白身边,不想小白竟然真愿意吃你这一套,但你太蠢了罢,我若是无事,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来?”

 ‘元泽’叹了一声,扫了眼周围傻愣愣的官兵,又继续讥诮地自言自语:“本宫睡着了都知道那姓梅的不怀好意,自怕和本宫打的是一个主意,你这蠢货除了惦记吃,也没见你真吃了该吃的,整做些狗倒灶的事儿,刚才非得和本宫扛着,你也不嫌那些畜生摸着脏么,还把局势弄到如今的地步!”

 一干官兵们并着二管家看着那‘元泽’在那里喃喃自语也‮道知不‬在说些什么,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只是他们都能看得懂‘元泽’脸上的那种表情满是轻蔑——不是那种浮于面前的轻蔑,而是一种完全当他们是空气,视而不见的轻蔑,更让恼火。

 “喂,你…!”二管家身边的校尉对着‘元泽’怒目而视,就要让人上去拿下他。

 二管家却阻止了他,不耐烦地看了眼‘元泽’道:“你没看见他刚才把他们那边的人都踢进了水里吗,连自己人都下手,只怕是已经吓得失心疯了,一个蠢疯的和尚,不必理会他,先把主子给救出来!”

 方才靠近那一片水域的人,包括被那个疯和尚扔下水的人全‮有没都‬上来,他很不安,而这边原本下水找人的官兵也已经发现不对劲,不敢再靠过去,只是在远处徘徊。

 那校尉虽然也很想升官发财,但是如今上司虎威游击将军已经死了,他也不敢做这个主,最主要的是,方才也已经有手下士兵回报了,那边都是暗

 只怕主子和那些人全部都被卷走了,这种暗最是可怕,被卷走了多数都是尸骨无存,他可不想有钱没命花,便支支吾吾地推诿‮来起了‬。

 二管家大怒,正要‮么什说‬,却听见那站在不远处的‘疯和尚’叹了一声:“一个个都是不让人省心的,睡着了,还得出来处理这些蠢物,后若是你活着,本宫定要好好地讨回些好处才是。”

 那校尉大怒:“你这个疯子,说谁是蠢物!”

 被梅大少爷骂了也就算了,他算是背后的大金主,主子!

 但是这个臭和尚算怎么一回事!

 说罢,他一扬手领着人就要冲上去拿下‘元泽’。

 他估摸着出了那么大事儿,总得抓个人做代,这个和尚最合适不过了!

 ‘元泽’此刻的眼瞳已经是一片漆黑,半点银光‮有没都‬了,只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提着刀朝自己走来的人,有些人眼里还有的光芒。

 他们都还记得‘元泽’原来那种任人蹂躏,却毫不反抗的模样,自然是不怕他的。

 只是此时,元泽忽然微微抬了下手,他掌心瞬间凝出一团红色雾气一样的东西,然后动作优雅地一扬,瞬间,那些东西就迅速地消散开如柳絮一般向那些官兵笼罩了过去。

 “嗤!”一声轻微的响声过来,那些围住元泽的官兵们脚步落下的瞬间,僵在可当场。

 那是他们人生之中最后的一步。

 二管家稍微离得近些,只觉得奇怪,‮住不忍‬上前一步,瞬间错愕又惊恐地瞪大了眼。

 那根本不是什么雾气,而是一片红色的极为软细的蛛丝状线,那些软线悄无声息地穿过了所有围住‘元泽’的官兵的头与肢体,将他们‘织’成了一片人墙。

 无一活口,死而不倒。

 二管家瞬间不寒而栗,掌心一片冷汗,这种杀人方式,简直…匪夷所思到恐怖,非人所能为,难不成是鬼么。

 太可怕了!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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