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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鬼胎
  林相府邸

 夏季的午后,酷暑难奈,偶尔几丝微风却似灼人的热和着那不休鸣叫的知了声,不免让人心浮气躁。然而长廊里对坐的二人却神色不明,兀自喝着杯中的清茶。

 一旁打扇的丫头大气也不敢出,鬓发干了又,手下却一刻不停,生怕一个闪失便大祸临头。

 “下去!”独孤傲放下茶盏,头也不抬地说。听不出任何情绪,可冰冷的语调却让人觉得跌入了冷窖,周身的寒气同着酷热的天气形成强烈的反差。

 丫头暗自松了口气,额角的汗珠终是畅快地滴落在地,福了福身匆忙告退,与其在这忍受主子不怒而威的寒气,还不如在这酷热天里大汗淋漓来得舒心。

 “林风,我倒是不知你的青莲竟这么大本事,经商之道可不逊于男子,亦或更胜一筹。”独孤傲伸手拨弄廊外盛开的芍药,很是意外的说。

 “我也很讶异!”林风闻言皱眉,近来的消息就连他这个绝对是最有发言权的人也想不明白,难道真的是太不了解她了吗?

 “听说她死过一次?”独孤傲似在求证什么,这样一个女人会去寻死?

 林风点头,疑虑却不曾消除,联想起过往种种,待看今,这人死而复生连情也会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确定是她本人?”不是他置疑林风的办事能力,虽没亲眼见过青莲,可以前总会听其说起,但这对比之下当真是大相径庭。这青楼女子能有多大能耐?真若说到能耐,莫不过惑人之态,然林风那若有似无的情素却不让人怀疑他对自己的棋子动了心。

 “我不会认错,她确是青莲。”那眉、那眼犹在眼前,只是再见之下的神韵、语态不似之前般柔弱。究竟是什么变了?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却不可否认,这样的青莲反倒更让人在意了。

 “如此便是你调教得好啊!”两指一掐,那朵娇的芍药便离花枝,移至鼻尖轻嗅,闭眼闻着花香再次开口,“白匀之虽不成器,好歹也是皇亲国亲,不指望他能成什么大事,却如此窝囊客死异乡,还是那女人开的店,偷不成蚀把米,竟误食砒霜还让人抓不着把柄!”

 “这样看来,也确实该死!”面上笑得温存,嘴里的话语轻飘飘而出却又如此残忍,手指一收,鲜花被捏了个粉碎,抬眼,“不过…这青莲倒勾起了我的兴趣。或许,我该见见这位你深藏两年的佳人呢。”

 看着他随手丢弃的残花,又一听此言,林风心下“咯噔”一个灵,二皇子这又是何意?

 收起心神,面不改地说:“邺县近来水灾为患,多处塌方,难民流离失所,倒是可以以此向皇上请旨。”

 “好,明你便上奏。”独孤傲舒心一笑,这林风果然有副好脑子,“顺便也去见见传说中的龙翔山庄,如能为我所用,当是再好不过。”

 “是。”如此一来,自己也可以再见青莲,是时候见见了。

 养心殿内,龙涎香萦绕,皇上正斜靠在椅背上闭目,独孤傲和林风端坐一旁不语,不知上面之人在想什么。

 “儿臣给父皇请安!”飘逸的身影翩然而至,语气却极其诚恳。

 来人一身白袍,发辫高束,白玉星冠正戴,间金丝蟒带束身,步履轻盈,说不出的风倜傥,正是有天朔第一美男之称的六皇子独孤冥。

 虽不得其母待见,可皇上自小却从不曾亏待于他。依稀记得父皇抱着自己坐在腿上的慈爱模样以及十岁那年的焦虑,这种自然的真情谁能说不是切切实实的父爱呢?而父皇当年的丰功伟绩也着实让人敬佩,所以面对这个高高在上的父皇,独孤冥打心底里是景仰而敬重的。

 眼波转,看到一旁两人,笑道:“皇兄和林丞相也在啊。”

 这便算打了个招呼,说着便一衣摆,在他们对面坐下。

 “冥儿来了!”独孤擎天睁眼开口,看着堂下几人,轻抚额头,“父皇老了,许多事不能亲力亲为,这天下的百姓受苦,父皇心里难受啊!”

 “父皇您在说笑吧!咱父子俩站在一起,‮道知不‬的人包准以为是两兄弟,何来老字一说?”独孤冥嘻笑着开口。

 “你这浑小子,整里就没个正经。”上座之人出言训斥,却是满脸堆笑,一旁站立的贴身老太监也不由掩嘴偷笑。

 “父皇,六弟就是会说话,您本就该多笑笑,成里皱着眉头,可不益于身心健康,这天下的百姓可是盼着父皇您给他们谋福呢。”独孤傲挑眉,这父慈子孝的画面看着着实刺眼,自己却又不得表现任何不满之情,扬起笑容也接了句。

 “哎,这人不服老可不行,转眼你们都这么大了,也是时候历练一番。”独孤擎天看着底下两个器宇轩昂的儿子,有欣慰,也有心忧,这二人的心做父亲的怎会不明,“眼下邺县灾情严重,百姓无家可归,你们随林相走一趟吧。”

 “儿臣愿为父皇分忧!”独孤傲率先起身,拱手恭敬道。

 “那儿臣也随着林相去长长见识。”

 “好,传朕旨意,命林风为钦差大臣出使邺县,独孤傲、独孤冥从旁协助,务必救百姓于水火,将损失减至最低。”

 “微臣领旨!”

 “平身吧。”独孤擎天只手一挥,帝王风范彰显,跟着笑说,“林卿家,这一路可别把他们当娇贵的皇子,谁吃不得苦、摆皇族架子、任妄为,你只管替朕教训。”

 “臣遵旨!”

 自打和龙天逸开诚布公,结成统一战线,他也便不再瞒着柳依冉。时不时来雅园小坐,与她说着这天朔皇朝的时局。

 这天朔皇朝本是立了太子,这太子乃前皇后孟氏所出,又是皇宫里的大皇子。这孟皇后是当今太后的侄女,虽谈不上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家族背景摆在那,再者其人贤良淑德、温柔大度、不骄不躁、不争不妒,深得太后喜爱,皇上对其恬然的子也是赞誉有佳,便理所当然立其为后。

 只可惜孟皇后身子向来赢弱,生下小皇子不久便撒手西去,皇上念及结发之情、其操劳后宫之功,而小皇子打小聪慧伶俐,深得帝心,便立了太子。一切都是这么顺其自然,太子也果不负众望,文韬武略无一不,无奈三年前突发奇病,暴毙而亡。真是天妒英才,一夕之间皇上如老了十几岁,心痛自不言而喻,此后对再立太子之事是只字不提。当然了,太子之死如此突然,谁又能保其中没点猫腻?然而,无凭无据,谁又能开口说得什么,倒是朝堂之内逐渐显两极分化之势。

 这两极便是分别以两相为首的二皇子和以国舅等武将为首的六皇子。左相乃三朝元老,劳苦功高,其地位自是不言而喻。二皇子乃丽妃所出,而丽妃的父亲乃吏部尚书。她自己却是以贤得名,可能心和那已故的前皇后颇似,又或许是皇帝的愧疚而移情,这些年丽妃可谓是风景独好,羡煞一干妃嫔,其恩宠可比当朝皇后。而这二皇子确也突出,其母又难得贤惠而圣恩不减,这左相的支持也不无道理。林风这右相又是他得意门生,且受恩于二皇子,两相意见统一也就不足为奇了。

 至于这丽妃是否真有这么好,柳依冉一定是持保留意见,更甚者嗤鼻。能做到一人独宠又安然无恙且获这么多人支持,不是真如其名,便是手段极好。但看二皇子的狠辣和那白匀之的行事之风,想必是后者居多,这皇宫之中的女人,说到底有谁是没点心计的呢!

 当朝现任秦皇后,其势力便不用多说。国舅爷秦怀玉乃护国大将军,就其手中的兵权绝不容小觑,这完全就是以实力说话的典型。以其为首的天朔武官倒真紧随其后,坚决拥护皇后之子。这姓秦的声威浩大,从龙天逸口中说出却透着一丝不屑,柳依冉虽猜得几分,却还是好奇询问。说来奇怪,这六皇子并不得其母后喜爱,无奈只此一子,她还能指望谁?可这秦怀玉之心就不好说了,谁能保证他明里是支持六皇子,暗里又做些什么不见天的勾当呢?毕竟这皇帝不是都对他顾忌万分么!若真如此,她只能说,这姓秦的人果真没一个好东西!

 这两派人各持己见,互不相让之势时已久,可皇帝依旧不予理会,推之辞从皇子们年幼到前太子之死的打击太重,不愿太早立皇储为由,三年来这太子之位就是悬而不立。众人虽在一旁干着急,却也不敢妄自揣测君心。君心难测,谁知道这帝王在打什么算盘。只听得天朔皇朝有人说皇上是怕再次遇上前太子的憾事而推迟此事,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各皇子的安全;也有人说两位皇子各有千秋,皇帝也在为难立谁为好;更有人说皇帝此举就是要看看这二人谁更胜一筹,谁是真正的众望所归…不管他人如何说,心底有个声音告诉柳依冉,这个皇帝可不简单!

 而对于六皇子和他二人的关系柳依冉相当好奇,她可不认为这二人是甘愿为皇室卖命的主。

 龙天逸也不隐瞒,说六皇子十岁那年不知何故淋了场大雨之后,高烧不止,御医们束手无策,不论如何下药,这人总是不见好转。有了前车之鉴,这皇帝自不敢大意,听闻得道高人“无道子”仙风道骨,医术了得,便送了六皇子上山疗养,直至五年后才重返宫闱。而外人所不知的是,龙天逸和萧珏正是这无道子的关门弟子。

 这无道子果然是名不虚传,在他的调理下,六皇子又再次生龙活虎,一身本领是湛,而无道子只对他二人说六皇子乃心病所至。想他六皇子之前本是勤奋好学之人,心也活泼开朗,这一病之后却是沉默寡言,小小年纪竟深沉得让人看不透心思。

 这五年中,对龙天逸和萧珏慢慢敞开心扉,笑容终重回脸面,三人遂结成异姓兄弟,发誓不离不弃。回京后,一改往日之态,不再刻意迫自己做到最好,反倒随心所起来。我行我素,看似逍遥无比,他人却不知这暗地里竟做了这许多。听到此处,柳依冉知他十岁那年那定是发生了重大事件!心病么?龙天逸关于此点却不明说,她便也不再多问。有些秘密还是‮道知不‬的好!

 不过对于这六皇子却起了几分在意之心。

 话说小桃,自那夜过后确似变了个人般,对人多了几分热情,不再那般怪气拿探究的目光看人。在店里也能和大伙打成一片,连带唤柳依冉为小姐也更显诚意,听着自然也顺耳许多。小絮更是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依旧和她有说有笑,就她这处世态度也不由让柳依冉啧啧称是,这丫头真真是前途无量啊。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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