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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张啊!”韩大喇叭肥实的大手掌里抓着一叠长短不齐、宽窄不一、皱皱巴巴、呲牙咧嘴的票据,摇头晃脑地吩咐我道:“去,拿着这些票据到会计室去,把它们报销喽!”
“嗯,”望着雪花般的票据,我不
犯起愁来,韩大喇叭看出了我的表情:“小张啊,如果会计嫌太多,说这说那的,你就这么、这么地对付她!”说完,韩大喇叭站起身来,将肥得
油的大嘴巴附在我的耳
上,一脸神秘地嘀咕起来,我无可奈何地答道:“好吧,就照你说的办吧!”
我忐忑不安地走进会计室,当我把数不清的票据推到主管会计的案前时,这位脾气古怪、冷冰冰的面孔永远也看不到一丝笑容的中年女人咧着干巴巴的嘴
母狮般地吼叫起来:“什么,什么,这都是什么啊!”“韩、主、任、让、你、报、销!——”我挤牙膏般地回答道。
“报销?”主管会计随便拿起一张票据:“什么,又是饭费!”
“韩主任说,这是我们下乡检查工作时的午餐费,韩主任说,不能到基层吃饭,给农民增加负担!”
“这,这,”主管会计又拿起另一张票据:“什么,又修汽车了!我说小张,你们宣传部的汽车怎么总修啊,并且,修一次就上千啊,这,这,这是怎么搞的啊!”“韩主任说,汽车太旧,总得修修补补,…”
主管会计虎着脸一张一张地审视着票据,每拿起一张便愁气冲冲地吼叫一番,我像个小偷似的哆哆嗦嗦地坐在桌边,随时应对她审讯般的提问。
看到我这幅可怜相,身旁一位正整理着帐册的女同志非常同情地悄声对我说道:“你哆嗦个啥,你怕啥啊,又不是你花的钱!”
女同志的话提醒了我,我突然回过神来,是啊,我凭什么哆嗦,这些钱都是韩大喇叭用掉的,他不好意思来报销,让我给他擦这个脏
股,我越想越生气。
“你是新来的吧?”女同事问我道。
“嗯!”我简单地答应一声,很随意地扫视她一眼。
女同志年龄并不太大,凭我的经验,不会超过三十,可是,她的衣着却相当的简单,浅蓝色的上衣裹着一对深蓝色的套袖。
在这流行烫发的年代里,她依然留着两条
硕的、乌黑闪亮的大辫子。
她的面庞方方正正,五官虽然并不出众,却端正庄秀丽,且不着任何脂粉,更没有一丝人为的雕琢。
她的皮肤是白净的,透着淡淡的浅红。
看到我在注视她,她冲我友善地一笑。
“啊——这,这,”主管会计又拿起一张票据正
冲我吼叫,年轻的女同志突然转过脸去,和颜悦
的对母狮般的女会计说道:“姚姨,消消气,你跟他发火有什么用啊,他说了又不算,有什么疑问你可以直接找韩主任啊!”“哼,”主管会计啪地将票据推向一边:“小张,你先回去吧,明天,让你们韩主任亲自来!”
我低着头站起身来,灰头灰脸地走出会计室:“喂!”身后传来那个帮我说情的女同志的喊声:“喂,等一会!”
“什么事?”
“小张,不想认识认识我吗?”
“想啊,您贵姓!”
“姓徐,小张!”徐同志站在走廊的中央对我说道:“你别往心里去,我们的主管会计就是这样,你别看她又吼又叫的,她也就是敢跟你这样的小职员发发火气,等韩主任来候时的,她乖乖的都得如数地给报了。她可不敢得罪韩主任,韩主任是个大能人,这个大楼里没有几个人不求他的!
主管会计今天发这么大的火气,我估摸着,她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想求韩主任办。她先给韩主任出出难题,然后用这些票据要挟他:你给我办事,我就给你报销!”
“哦!”真到想没,韩大喇叭的能量的确不小哇。
“小张,”徐同志诚恳地对我说道:“不瞒你说,我也有件事想求韩主任!”
“那,你就去我们的办公室找他呗!”
“不,”徐同志摇摇头:“不,我烦他,他太
啦,小张,道知你不,韩主任就是因为女人,屡屡犯错误,否则,他早就干上去啦,哪能像现在,在宣传部瞎混呢,没有一点实惠。前些日子,我们会计室有个女同志求他办点事,豁,这下子啊,他可来了神,就那点事,三天两头地找人家吃饭,你说,不出去跟他吃饭吧,他一生气,就不给你办事啦,跟他出去吧,他,他,喝上点酒就跟你动手动脚的,唉,真是左右为难!”
“那,你不去找他,怎么求他办事啊!”“是啊,”徐同志开门见山:“小张啊,刚才,在会计室看到你,我突然灵机一动,我求你吧,然后你再替我求主任!”
“嗬嗬,”我鳖不住笑来起了:“同志,你真聪明啊!”“嘻嘻,”徐同志顽皮地一笑:“没有办法,只好这样,小张啊,你可一定要帮助我啊!”“没说的,徐同志,你说吧,什么事?”
“嗯,”徐同志想了想,然后冲我神秘地一笑:“这事吗,一句话、两句话的说不清楚,这样吧,下班候时的你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
“不跟对象出去
马路吗?嘻嘻!”
“同志,我还没有对象呐!”
“嘻嘻,那好,我请你吃饭,然后把事情慢慢地讲给你听,对了,还有一袋材料,样么怎,一言为定,下班后,我得先回家取那个材料袋,你在蓝天影都的门前等我,行不?”
“好的,我等你!”
“好,晚上电影院门口见!再见!”
“再见!”
下班后,我如约赶到电影院,当我
完第三
烟卷候时的,徐同志终于笑容可掬地出现在马路对面,她穿着一件淡宗
的风衣,衣领高高地竖起,两条细长的大腿三步并成两步地向我跑来,当她笑
地跑到我的身旁时,非常自然地挽起我的手膊,这让我好不自在:“小张,”她向电影院呶了呶嘴:“想不想看个电影!”
“想,”
“那就走吧!”
我们在电影院的小餐厅里双双落坐,徐同志点了几份果盘,我们一边喝着罐装啤酒,一边东拉西扯地闲聊起来,从聊天中获知,徐同志的年龄并没我想像的那么大,她仅仅长我一岁半,于是,我便改称她谓徐姐。
当徐姐喝下第三口啤酒时,她放下易拉罐拽过自己的小皮包,小心奕奕
出一个档案袋,至此,一切进入了正题。
徐姐将档案袋放到餐桌上,用手指不停地点划着:“小张,这是我弟弟的个人档案!”
“哦,”我点点头。
“唉,”徐姐突然叹息起来:“小张,我这个弟弟啊,别提啦,小时候就淘的没边,整天跟人家打架,不是把这个脑袋打坏,就是把那个腿给要折!然后,我的爸爸就领着人家去看病,或者赔人家钱,唉!”
“嗬嗬,”我微微一笑,安慰道:“法办没,男孩子都这样,我小候时的也很淘,没少给妈妈惹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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