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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回 众英雄投宿山村人家
 胜英听了守财鬼王大发的一番鬼论,感慨颇多,看来是人鬼同道,混淆在一起,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便点了下头说道:“哎!鬼施主悟彻人生,也称得上是半仙之体了。”说着话,从怀里摸出来一张二百两的银票,放到火上引燃,很快便化作灰烬。

 王大发接过纸灰,呜呜地哭道:“只恨我变成了鬼,才遇上人间一知音,怪不得人间常言三生有幸之语,我只是一生半有幸啊!”说着以手掩面,化作一阵旋风,围着胜英转了三圈,才肯离去。

 胜英忽然觉得周身一阵说不出来的轻松,好似做了一场大梦,刚才的情景历历在目,就像真的一般,自个儿也纳不过闷儿来。管他呢,梦就梦吧!反正人生也不过是一场大梦而已,有些人梦里很舒心,有些人梦中多坎坷罢了。

 吃四方迟尚清气呼呼地埋怨他道:“你叨叨咕咕了半天,干啥又烧了一张二百两银子的银票啊?你真是太阳落山烧钱帖子,受穷等不到天黑!那可是穷苦人家要干上二十年的工钱。就让你,嗨,一把火儿给燎啦,啧啧!”

 李小牛说道:“我‮了见看‬,又是那个山里的鬼影子。”

 胜英也没说啥,低着头来到火堆旁,伸手抓过来烤羊满了一嘴,大口地嚼着,噎得直抻脖子。老和尚那副吃相,逗得小牛“嗤嗤”地直笑,双手捧着吃四方迟尚清讨饭的大海碗,给他送去大半碗凉水。铜头铁臂僧“嗯嗯”地朝小牛点点头,接过来“咕咚咕咚”地一憋气喝了个底朝天,油渍麻花的大手一抹嘴巴,这才开口问道:“唔?小牛!兰芝公主和若霞姑娘哪去了?”

 小牛撇了撇嘴,红着脸答道:“啊?她们去山泉里洗澡去了!”

 胜英吃喝足,往树根上一栽歪“呼噜呼噜”地鼾声像打雷似的。

 迟尚清拿出针线包,眯着老眼引线纫针“得儿”地一声揪断了了线,手指一捻绾了个扣儿。小牛光着股蹲在一旁,看着迟尚清老前辈,为自己子的开口处。那一双大手看上去很糙,起衣裳来飞针走线,针脚儿密密实实,临了打了个结,用牙咯噔一咬,线齐斩斩地被磕断开来。他把针往线板儿上一进针线包儿里。“来!穿上吧。”老帮主把子翻正了,递给李小牛。

 李小牛乐呵呵地道:“老爷爷!你的手艺还蛮不错呀!”

 迟尚清轻轻抚摸着小牛的脑袋,仰着脸望着天空的云,感慨地说道:“孩子!这都是一个穷字出来的呀!想我那成千上万的苦兄弟,哪个都得学会自生本能的。他们有的光一条,有的拖家带口,风里来,雨里去,除了宿街头,便是破庙度,挨门乞讨,受尽人世间的白眼,也不知啥时候让狗咬了,被树枝挂了,随时就得把破衣服巴上几针。有道是富穿衣服,穷穿线哪!这个小小的针线包儿,说起来也算不上啥值钱的东西,它可是我们穷苦百姓的传家宝啊!”李小牛望着迟尚清那满是皱纹的面孔,频频地点着头。

 吃四方迟尚清接着又道:“我们穷苦人,活着就是为了混口饭吃,也不怕他们官府衙门,有时候被抓了去,挨上一顿板子,他们也榨不‮么什出‬油水,便给放出来,还是一打狗儿,一个讨饭篮子。唉!越扯越远了。人老了,没啥出息了,整天唠三扒四地穷拉呱。”

 “喂!兰芝姑姑回来啦!”

 迟尚清抬头望去,也不知小牛啥时候爬到大树上,去掏鸟蛋了,这会儿猴似地往下溜。听到喊叫声,胜英马上翻身坐‮来起了‬,用衣袖擦掉眼角儿的眵目糊,睁眼往开满野花的小路上看去,见兰芝公主、若霞姑娘换了一身丽的服装,头上高高地挽了个髻,面似出水芙蓉,丽照人。圣僧不敢仰视,暗自连念了三声“阿弥陀佛”

 兰芝和若霞回来了,众英雄略作整理,便举步登上路程。

 虎怪在前面开道,双虎随后而行,速度甚是快捷。

 兰芝、若霞两位姑娘奋足紧跑,少时便累得香汗淋漓,娇吁吁。

 一望无际的原野、树木、巍巍群山,天上的白云披上五彩霞光,继尔月影山岗,森林幽暗,不时地传来夜莺那“咯咯咕咕”的啼鸣声。

 待绕过一座山脚,前面出现一湾潭水,幽谷里传来“叮叮咚咚”的瀑布声,好似古琴夜弹,悠悠扬扬,给人以神秘、幽雅、超脱的不凡之感。

 小山虽不高,却似有仙人隐居,潭水清清,又像神龙潜伏。

 群山环抱处,疏林可数,月影透隙,隐约可见一处山里人家,一束灯光呈现在众人眼前。

 灯光、月溪、小山,构成大自然壮丽的图景。

 绿树润弱,清风尤自寒。

 蝉鸣溪上柳,月在树梢头。

 众人观罢,心中大喜。正是腹饥口焦,若寻个人家,吃上一顿饭,有间屋子,美美地睡上一觉,足可避一下西域夜风寒

 安顿好一怪二虎,众人沿着花草丛生的曲径小路,来到三间草舍前。

 这三间小草房,建在背风向处,屋前是剪柏围成的院落,种植着黄瓜、西红柿、豆角等菜蔬。甬道两侧,各有两株桃树,上面挂满拳头大小的水桃。廊檐下挂着锄头、铁锹、大镐,还有几串火红的辣椒和金黄的玉米子,垛子上用土坯砌成两个鸽巢。看上去分明是个庄稼人家,胜英暗自赞叹一声:阿弥陀佛!真是个修真养真之所。他上前轻轻敲击三下木门。“喂!老乡!我们是过路人,冒昧前来打扰施主清梦了!”

 屋里停止了说笑声,听一个女子宛若莺鸣的说道:“夫君!听口气是来了个僧人,你去看一下,可要多加小心啊!”“嗯!来了!”屋里人答应着“吱吜”一声,木门开了个五寸宽的隙。

 胜英退后丈余,借着月光,见此人约在四十上下年岁,满脸胡子茬,头上扎了条宝蓝色布巾帻,双眉倒立,二目烁烁放光,狮子鼻,菱角口,耳毫二寸余长,身高在八尺开外。上身穿一件淡蓝色对襟便袄,米黄中衣,叠得棱角成线,脚步移动,呈虎步龙骧。

 胜英是识得人的,观其面色,足知此人出可安江山社稷,隐则松鹤长寿,内室定然是位贤良好洁净的奇女子。

 此人在门内双拳一抱,非常客气地道:“诸位是远来的贵客,请恕在下不能出门恭之罪!待小可禀明夫人,再恭诸位客官不迟,请各位稍待片刻。”说完扫视了一眼众人,见前面站着一位僧人,年纪在七旬以上,身后是一位叫花子打扮的老人,紧随身后是两个少女,还有一个少年。看情形是远途奔波,身疲体乏,便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屋内。

 李小牛笑道:“嘻嘻!他怕老婆哦!”胜英呵斥道:“小娃娃休得多言!此乃是相敬相爱,才不失家庭之和睦。”

 听屋里传出那位中年汉子‮音声的‬:“启禀夫人!门外来了一位僧人,一位老者,两位姑娘和一个少年,是前来借宿,请夫人示下!”

 一个女人庄重地说道:“既然是贵客,就请客人进屋便是。夫君就多多辛苦一番,替妾身把客人安顿在西屋便是了。”

 “谢过夫人了!”中年汉子再次出来,敞开了木门,面现喜悦之,客气地说道:“各位客官请进,且在西屋安歇。”

 胜英双手在前一合,宣了声佛号道:“无量寿佛!夜半冒昧打扰施主,实在是罪过,还请施主多多海涵!”

 “不必客套!请诸位进屋便是。”中年汉子掌上一盏獾油灯,径入西间屋内。

 借灯光胜英闪目一看,只见室内摆放着一张书桌,一把木椅,擦得一尘不染,桌角上有只茶杯,杯口有三条金线,四周有团龙图案,隐于云雾中,张口探爪。单看这只茶盏,胜英心里“扑噔”一下翻了个个儿,此乃是皇家之物,怎会落在此人家中?其中必有原委!西墙下是一座书架,上面整齐地摆满了书,左边是《秋左传》、《孙子兵法》、《齐民要术》,中间是《黄帝内经》、《姬氏五行八卦图谶》,右边是十几部武林秘籍,靠上面的是《九朵莲花功入门》,《大力金刚无形掌》、《风云雷电魄指》、《惊天雷》,中层有《奇门遁甲》、《腾云术》、《入地要诀》、《法轮超度经》,最下边一层就看不到了,都用黄缎子包裹着,一摞一摞地也有十几层,都整齐地摆放着。

 里面有很多书籍,都已经失传了数十年,谁能料到这里竟如此齐全?胜英是佛门弟子,心里四大皆空,‮见看一‬这些稀世宝典,那两只眼睛可就再没挪窝儿了。这些书可真是太好了,任何一部,要想把它研究到家,没有个三四十年那是难以登堂入室的!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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