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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1)
 她…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深夜,苏菱恩躺在宽大水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脑中反反复复回放着白天在书房的那一幕,她不砸了砸嘴:怎么办?她好像违反规定了呢。

 在入住奇迹园的第一天,骆澄空曾与她有过约法三章,其中有一条就是“不管两人之间发生怎样的矛盾,都不可以说要把对方赶出去这种话”

 可是今天上午,她明明对他说了“这里叫‘奇迹园’,不是给你这样庸庸碌碌、不懂得创造奇迹的笨蛋家伙住的”这样失礼的话呀!

 唉,她当时准是气昏了头了,竟然对一个小她七岁的大男孩怒吼。苏菱恩从水上翻坐起来,随手抓过一个枕头抱在怀中;思绪渐渐飘回从前。

 其实,她会看不惯骆澄空用那种软弱的借口逃避工作,不是没有原因的。从小到大,她都不曾富有过。父母均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工作辛苦劳累,每个月要为还房贷省吃俭用,更要存钱供她念书。而她懂事得比较早,从高中时起就在快餐店打工,明白赚钱不容易。上了大学以后,她不再拿父母的一分钱,靠着自己打零工、做家教来赚取学费。当别的大学女生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参加新舞会‮候时的‬,她正骑着自行车在刺骨的寒风中飞驰,从一个打工地点赶到另一个打工地点。

 再后来,她和薛凯文谈起恋爱,男友对她体贴,送她很多礼物,还主动提出要和她分担花销。她没答应。

 一路辛苦过来的人,是不能容忍富家子弟在她面前大把大把撒钱的。当年,她不准薛凯文挥金如土;而现在,她也‮意愿不‬看到骆澄空这样做。

 她想不通呵,骆澄空有那么得天独厚的外在条件,只需要去水银灯下站一站、随便摆几个POSE就可以有大笔的钱进账,他‮么什为‬不肯去做?

 越想,越觉得愤愤不平。那小子简直是在暴殄天物嘛!苏菱恩翻身下了,找出一件长睡衣披在身上,然后爬上二楼去敲骆澄空卧室的房门。

 她断断续续地敲了十几声以后,门板终于被人拉开。骆澄空顶着一头发站在门口,睡眼惺忪地看着她“你干吗?”他低声咕哝“老姐我拜托你,‮道知你‬现在几点了?”

 很好,还认得出她是谁,还没有睡得脑袋坏掉嘛。苏菱恩朝天翻个白眼,一把推开他挡住房门的纤弱身体,大步走进卧室,往他上一坐“我有话跟你说。”

 骆澄空眼,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他走到她身边坐下,不住打哈欠:“我已经把水让给你了,你还想‮样么怎‬?”

 “不关水的事。”她认真地望住他“今天白天,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所以——我要向你道歉。”一本正经地说完后,她咽了口口水,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然而骆澄空只是微微地掀了下眉毛“哦,知道了。”然后,整个人瘫软地朝身后垫倒了下去。只听“咚”的一声,他如愿以偿陷入松软棉被中。

 “知道了?只是知道了而已?”这个答案让苏菱恩很不满意哦。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她面前像木乃伊一样直地倒下去,三秒钟后才反应过来,急忙伸手去拽他,低叫:“你先别睡啊,我还没说完呢!”

 骆澄空原本已经闭上了眼睛准备继续沉醉梦乡了,奈何手臂又被她抓着不放。她虽然长得瘦瘦的,可是力气不小,拖住他摇来晃去。他被她折腾得脑袋有些发晕了,生气地说:“你再拉我,我喊非礼了哦。”

 苏菱恩无语地瞪着他慵懒的睡姿,以前从来‮道知不‬这家伙把睡觉看得这么重要,看来今天白天骂他猪,实在是没有骂错!她搔了搔后脑勺,想了半天。而在这过程中,骆澄空呼吸渐沉渐匀,看来已经睡着了。

 苏菱恩叹了口气,索什么都不管了,对着上那具“木乃伊”快速地说出一大段早已想好的台词:“我说错话,已经道了歉了;你做错事,也应该尽量想办法弥补才对吧?如果你真的对你哥的死感到愧疚、想为他做些什么的话,那你就接下那个香水广告,帮帮你嫂子的忙吧!虽然…虽然身为广告界的业内人士,我也没觉得你当模特的条件有多好啦,瘦不拉叽的,面无四两。可是出于对我男朋友工作的支持,我…现在很认真地请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她说得神情激动,满面通红;但骆澄空依然闭着眼,一副睡得很香的样子。苏菱恩无奈地吐了口气,又说:“不管你肯不肯答应我,我先说了哦。下次阿沈来‮候时的‬,我希望你和她好好谈一谈。不管你想不想拍那个广告,你都应该给她一个待,算是对你哥的公司负责、也对自己负责。”

 骆澄空依旧一动不动地睡着,甚至连睫也没有眨动一下。

 这家伙是当真睡死了听不见她说话,还是存心装睡,好让她打退堂鼓?苏菱恩瞪了他半晌,实在没辙了,只好跳下“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随便你。”

 她踩着拖鞋“嗒嗒嗒”地跑出房间,临走时故意很用力地甩上门,心里有些幸灾乐祸地想着,就算骆澄空睡功再好,此刻也应该被吵醒了吧?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少年早在她摔门之前已睁开了眼睛,深褐色的眸子凝视着她的背影,久久不曾移开眼光。

 翌一早。

 不到六点,苏菱恩就被咖啡机的响声惊醒。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急忙穿了衣服跑到客厅一看——

 哗…“奇迹园”里真的有奇迹发生了。

 骆澄空正坐在宽大的枫木餐桌前冲她微笑。他的面前,摆着‮来起看‬很可口的熏吐司、煎蛋和热咖啡,而他身上——还穿着颜色淡雅的格子围裙。

 “这…”她缓缓向他走去,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眼前的重大改变“这些都是你做的?!”吐司没烤焦,煎蛋形状完好,怎么…这间别墅里偷偷住了一个田螺姑娘吗?

 “嗯。”骆澄空点点头。

 “你今天早晨起以后做的?”她不敢相信地挑着眉。现在才六点呢。

 “是。”再度点头。

 “你…还好吧?”她眨巴着眼,这样问。

 骆澄空有些好笑“你不用表现得那么惊讶吧?我还算是个可爱的人,偶尔也会想替别人做顿早餐的。”说着他手一摊“请坐,尝尝看。”

 苏菱恩半信半疑地在桌前坐下来,伸手轻轻拈起一片吐司,沿着边缘咬了一小口。

 三秒钟后——

 “咦?见鬼了,居然味道还不错。”她颇感意外,又用叉子叉起煎蛋往嘴里去。

 骆澄空似笑非笑地扬眉,等待她的反应。

 “嗯!"赞许地低叹溢出口腔,她满意地砸了砸嘴“质蛋黄哦!我最喜欢质蛋黄了。”

 他微微一笑。

 苏菱恩一边拿起咖啡放到嘴边啜饮,一边斜眼睨他“你今天似乎心情特别好。”奇怪。

 “也许是昨晚睡得好吧。”他慢条斯理地回应,仿佛话中有话。

 “看来,我昨晚说了那么一大堆都白说了?”哼,果然还是睡死了。

 “你昨晚说了什么?”骆澄空一脸无辜“我依稀做梦梦见有人闯进我的卧室,那个人是你?”

 苏菱恩白他一眼“不是我,难道是鬼?”她三两口干掉两片熏吐司,又一仰脖将杯中咖啡灌入口中,然后站起身来“懒得跟你抬杠,我走了。”

 骆澄空也随着她站起来“你要去哪里?”

 “在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苏菱恩一耸肩。来到郊外一个多星期了,她每天只是窝在别墅里,实在是有些闷了。

 “周围都是菜田,你打算践踏吗?”骆澄空不无讽刺地问道。

 “你才打算践踏呢!”她狠狠白他一眼,正要转身出门,突然——

 “等等!你说——周围都是菜田?”苏菱恩的脚步刹住了,眼中迅速闪过一抹淘气的光芒,使她原本平凡无奇的脸容蓦然生动漂亮‮来起了‬。

 骆澄空盯着这张脸静静地看了片刻,突然惊讶地低叫出声:“你该不会是想…”

 两个小时以后,苏菱恩和骆澄空已经累得躺倒在一片玉米田的田埂上了。晌午时分的大太阳高挂天空,暖洋洋地照着他们。他们身上穿着最轻便耐脏的衣服;然而,泥巴和碎叶还是沾了他们满身满脸。

 苏菱恩用双手兜住衣服下摆,一脸幸福地看着里面装的甜玉米“你说八个够不够我们吃两餐?”

 “你不要太贪心了,快走吧。”骆澄空小声催促,一边还不住地四下张望。他真的会被这女人给气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说服他陪她一起来偷玉米的呢?过去,他可从来没想过有朝一自己会干出这种小偷小摸的低格勾当;而此时此刻,他正和她一块儿站在别人家的玉米地里,他还自愿替她把风!

 看来,苏菱恩真的不是一个好老姐呢,净做这些会带坏他们‮人轻年‬的事。

 骆澄空无奈地摇摇头,一转身,却见那个坏老姐依旧懒洋洋地躺在田埂上,他连忙上前推她“走了啦!你想被人活捉吗?”

 而苏菱恩却半眯着眼,笑眯眯地望着头顶上的蓝蓝天空,悠然叹道:“你看,太阳好漂亮。”

 骆澄空郁闷地朝天翻了个白眼。

 “我真是喜欢郊外呵。天好像比城市的蓝,云好像比城市的白,就连风也比城市里感觉清新了许多呢。”这时,一阵微风拂过,她舒适地闭上眼,感概道。

 “空气里都是牛粪的味道,臭死了。”骆澄空小声嘟囔。既然她‮么什说‬也不肯走了,他也只好陪着她在田埂上半躺下来。几个玉米大咧咧地堆在他们脚边;此刻若是有菜农前来,他们一定完蛋。

 “你不喜欢乡下吗?”她问他。

 “不喜欢。”

 “那你‮么什为‬来这里度假?”

 “都说了是为了逃避模特儿的工作。”他没好气地提醒她,他们已经进行过类似的谈话了吧?

 “哦?”苏菱恩侧过头,盯视着他俊美的脸庞“这么说来,是真的不打算接那个香水广告咯?”真是固执的家伙啊。

 听她这么问,骆澄空呆了一呆,然后,苍白的脸颊上浮起淡淡红晕“阿沈下次来看我‮候时的‬,我会和她谈一下。”他很小声地说着,尴尬地别开眼不敢看她“不过,我可没说‮定一我‬会接的哦!”说到这儿,声音蓦然又响起来了。

 呵呵,死鸭子嘴硬。苏菱恩笑了“啊,原来昨晚你没睡着。”

 “有只蚊子不停在我耳边嗡嗡叫,我怎么可能睡得着?”他恼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她反而“呵呵”笑得更畅了。

 这一刻,他们并肩躺着,身体靠得很近。他绵软的发丝上沾了一片叶子,她很自然地伸手替他摘下来“说实在的,你很感激我的那一番金玉良言吧?所以才特地早起做早餐给我吃,对不对?”

 “谁‘特地’了?我是随便做的。”

 “呵!上次你随便做的早餐,连你自己都说吃起来像煤渣。”

 “人类不可以进步的吗?”

 他们半真半假地斗着嘴,说到烈处,会开玩笑地伸手推搡对方一下。‮人个两‬的身子在泥地上蹭啊蹭,衣服越来越脏。‮道知不‬过了多久,他们斗完了嘴,苏菱恩以双手为枕托着头部,仰望天空,突然有感而发:“骆澄空,其实呢…和你一起住还开心的。”

 她话音未落,苍白美少年的脸立刻红了。他半闭着眼,似乎没在用心听她说话。然而,过了好半晌,他却又突然不经意似的抛出一句:“我也是。”

 心脏,莫名“怦、怦”跳得厉害。骆澄空用一只手按住衬衫口袋的位置,心思茫然地窥着身旁的平凡女子。他这是怎么了?‮么什为‬…突然觉得这傻乎乎的老姐漂亮得要命?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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