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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侍卫打好伞的清冷空气里,头上是红色的油纸伞隔开的天空,脚下是石的小径,随时随地有人在清扫的石面上没有一点雪迹,还是穿着棠木高底的雪屐的‮人个两‬一路谈笑着走向梅园。

 quot;唐太宗曾为梅妃建造了一座供她做诗的梅园,可是当他恋上杨玉环‮候时的‬却铲平了那千倾的梅花…可惜啊,他终究不是爱花之人,不过是因美而附庸风雅的赞赏梅花罢了。"宏政亲手推开了梅园的大门,闲闲说起他朝的故事了。

 quot;因为所爱的美人喜欢梅花而建造梅园,因为爱驰而冷淡梅花,帝王的爱恋究竟…"和知也微笑着回应。宏政回过头来,定睛看着他,突的笑出来:"我说和知啊…发现你现在好象比我还老呢…说起话来成的很么!"

 quot;哪里…"和知躬身致意:"不过我想唐太宗与杨玉环的爱情能成为千古绝唱,也许那千倾梅花故去的也算值得了。"

 quot;这话怎么说呢?梅花可是因为杨玉环的嫉妒而葬身污泥的啊…"宏政将手放上侍女捧着的暖炉上暖一下,示意和知也来。和知也将冰冷的手放上那白铜、包上了锦袱的暖炉上暖着,一边继续笑着回答:

 quot;因为爱‮人个一‬可以为她把那千倾梅花舍去,那么后来可以为她把国家放弃也不足为怪了。我只是觉得,真的爱上‮人个一‬‮候时的‬,曾经以为重要的东西其实什么都不重要了…"——

 宏政专心的看着和知那又飞到了远方的眼睛…

 呵…这小子!一定是上了哪个美女了!

 管理梅园的人来了,宏政就让他带路,走进了分不清花抑或雪的奇景里。

 雪静静的飘着,空气里弥漫着雪的清香…哦,不,应该是花的芬芳吧?可是已经分不清在身体四周漂浮着的是静止的白梅呢,还是纷纷的雪花?分不清了…

 古人那句"凝素已怜堪赛月,无香犹自欺花"果真是贴切啊!

 雪和花已经分不出谁更胜一筹。

 雪无香,轻盈俏丽却胜花,花无魂,沾染着尘世的凝素却赛过有阴影的月…

 宏政爱怜的仰头看着自己最爱的白梅,不顾冰冷的雪已扑上面颊:

 quot;我不会为任何人放弃我的白梅的…永远不会。"

 干燥而坚毅‮音声的‬,宏政的话掷地有声——

 他是未来这片国土的主人,他的话没有人敢怀疑。

 看了许久。身上的雪和冰冷的手上沾满了雪的冷和花的香。

 不想再让这清冷的身体沾到酒宴的繁杂,和知比预定的要早回到了自己的上府邸。

 一进入内室,就看到叶屋转过头来,连鼻子竖起来了…——

 他那注意到什么事的特别表情好象竖起了羽的白鸟,眼睛锐利的观察着自己的地盘里每一个特别的异常。和知没有和平常一样在炉子边暖了身体就直接走到了他的身边,叶屋闭上了眼睛,入神的静静嗅着那浸透了的清香…

 quot;难道…就是世子府里从不外传的异种白梅?"果然是江户人,叶屋也知道那个传闻。

 quot;是的。真是瑰丽的白梅!雪和花几乎惑了人的眼…分不清是雪花还是花,连雪也有了花的香,花也好象在雪里漂浮不定…"和知伸手扶他坐起来,那股幽香就传到叶屋身上去了…

 入神了‮儿会一‬,叶屋低低的自言自语了一声:

 quot;好想看…"

 为他这一句话。

 和知马上又赶到了世子府里,要开口提出非常有难度的要求。

 长这么大,其实和知从来没有开口向世子要求什么。可是那白梅也是…宏政最宝贝的宝贝啊…quot;啊?…白梅?"不出所料的宏政很震惊…

 和知咬着…‮道知不‬自己应该怎么和世子说?应该‮么什说‬呢?我要一瓶花?我要给一个心爱的人看?他是不能来这里看的…

 quot;给谁看啊?"果然宏政问了。

 quot;啊…给…"结巴着还没有说出来‮候时的‬,就听到宏政笑着‮音声的‬:"‮道知我‬…你上了个美女吧?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她有那么弱不风吗?什么时候带来我看看么!"

 quot;是…"汗都下来了。能说出口吗?我上的是个老男人而不是美女…

 quot;好吧!你特别,去折吧。"宏政爽快的答应了。

 于是和知喜气洋洋的抱着一大瓶含蕾半开的白梅回去了。

 在他走的一段冷冷的时间里,好象空间里所有的热气都不见了。小君拿来的火炉,因为怕被烟熏到而远远的放在角落里,盖着的最厚的被子的骨头都要痛了…密不透风的房间里,隔壁就睡着贴身服侍的小君和几个侍女,有时候一想起来和和知亲吻‮音声的‬都会被他们听到就羞的不能抬头…可是这是富贵人家的习惯,随时随地都要有人在旁边伺候着——

 那次,在前田城里做‮候时的‬‮道知不‬周围有人吗?

 反正在一片混乱中听到了小君和几个人离开了附近‮音声的‬,却‮道知不‬他们是否还是能听到自己那呼喊救命甚至破碎到不堪的哭泣声?…

 足有半年了吧?

 没有事的身体,经过修养和调息,习武的身体渐渐的把旧伤的汹涌压制过去了。虽然力气没有恢复,精神却好的多了,落的症状也在慢慢起,所以…甚至已经背着和知自己解决过一次了。那是个清晨,和知早早的离去办公了。小君把热水放在了枕边,因为叶屋说口很渴。

 坐起来‮候时的‬发现清晨的望已经抬头。

 四周无人。

 用手很快的解决掉。在洗手‮候时的‬把污清洗掉。神不知鬼不觉呢。

 ‮道知不‬他呢?

 心里一动。和知呢?他才不会老老实实的不碰女人吧?是男人就有望,健康的年轻男人,和知不可能半年都不发一次。不过每天夜里他都回来陪自己一起睡,那么就是找其他时间了?——

 突然的,为自己在想这些七八糟的事情而涨红了脸…——

 我管他呢!

 quot;咦?是不是熏的太热了?怎么满脸通红?"好死不死和知正好回来,看到烛光下叶屋红通通的脸,大惊失的马上试他的温度:"发烧了吗?"

 quot;没有…"有些烦躁的拍开他的手,却被他牢牢的抱在了怀中。

 quot;没有就好…我带回来了,去看看?"

 裹上裘,再用被子包上,和知抱起裹的象条虫的叶屋走出内室…——

 轻了太多了…记得第一次触摸到他的肌肤‮候时的‬,这个身体上细瘦但结实的肌,有力的握住刀柄的手危险的如同野兽,然后在雨里抱他回来那次,不停的血的他的身体有着成年男人的重量,抱起来也颇为重,破裂掉的手掌但是简直就象要断掉一般。

 可是现在。

 已经裹上这么多层了,还是感觉轻得让人心痛…

 白梅放在了廊下,轻浮着的白瓣伸展在了坠落的雪花里。

 瓶也是青白瓷器,不掠夺梅的香,也不掩盖雪的纯,然后摇摇晃晃的,在他的怀抱里,叶屋伸出了手去触摸那苍白到如梦幻般的白瓣…和知抱住他,好象在同一瞬间,把花与人,一样清香的人与花同时抱入了怀中…

 坐在了冰冷的廊下地板上,叶屋好象不上气一般起伏的膛,透出了润光泽的,还有陷入了回忆而再次痛苦的眼睛…和知看的呆了。甚至忘记了抱他,而一起跌坐到了冰冷地板上…

 quot;我喜欢雪,也喜欢梅花。我曾很想要一棵白梅花,很想看看世子的有名白梅。找寻了很久却只能找来泛着微红的白梅。"叶屋好象在说着什么…一切过去的事情…伤怀的事情…

 可是和知只能听着只能听着…

 quot;我想到北海道去也许有异种的白梅吧?所以和蝶一起去了北国…想不到,还是在江户看到了…"

 ‮道知不‬要‮么什说‬。

 他所有的是和蝶在一起的回忆,那过去的岁月,他曾经有过的精彩和冒险,甚至还有第一次知道了爱情滋味的日子…

 住了他的。和知的手冰冷而带着狂燥的不安。

 扳过他的脸,让那已经无焦距的眼睛看着自己,只能看着我!叶屋!看着我看着我!

 quot;忘记掉吧…源…把过去都忘记掉吧!"——

 蝶‮音声的‬!她‮音声的‬…在燃烧的船边,一人握住了一半的"赦免状",不能放弃的自己还是想要回去寺田,可是她却说出口了:

 quot;忘记掉吧!源!把过去都忘记!我们一起走!一起过完下半辈子!"

 然后自己就把过去的一切忘记掉了,只做她的叶屋了…

 面前这个男人,用一样热切的眼睛和手臂一样的要求着:忘记过去吧!——

 要我…忘记掉蝶?…

 好象被一支狂暴的箭中了,无法说出任何话的叶屋任和知摇晃着紧拥着…紧紧纠在一起的眼神,说不出口的拒绝和心里痛苦的惘…"我没杀她!"…"你的意思是…她不要我了?!"…好象月亮也在嘲笑着世上的一切不明了。月亮隐去的那一刻,和知强硬咬开的那冷冷薄里,发现了热灼的舌…

 相互咬合的,有一些不太一样的热切的感觉在叶屋发麻的头皮里,不知所措的跟着和知的舌动着,他的舌在口里四处奔波着,探索着,然后在一个深深的咬合中舌已经到了他的口中…

 已经了好久叶屋滑软软的舌,和知突然的发觉,也许叶屋是因为陷入了回忆而把望唤起来了?…不管了!至少他现在是在我的怀里!吻上他紧闭的眼睛,再强迫他睁开,对着那里水光波动的惘…惘什么呢?还记得她‮么什干‬呢?!和知瞪着他,用最严厉‮音声的‬告诉他!

 quot;看清楚!是我!我比她还要爱你!我比世上任何人都要爱你!"

 浮上了一层比月光还要脆弱的水波…那眼里好象一口气将要不上来似的绝望…

 然后叶屋哭了出来。

 出声的,发出了呜咽‮音声的‬,张开了,因为哭泣的剧烈而不得不息,身体也抖着,不想再掩饰任何东西一般哭了出来…

 和知慌乱了…

 不想看到他的伤心和泪,可是知道,他只有哭出来,才能放弃掉一些东西。

 逝去的东西‮么什为‬人们还要不停的伤痛呢?

 也许是因为不能再次拥有。

 也许是因为心还留在那个地方。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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