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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严忍冬在枢密院的书房里撰写奏折,听见窗外惊人的雷声和风雨,不稍微垂下手中的笔,蹙着眉朝窗外一望。

 “好久没这么大的风雨了,来得真突然。”也正在他身旁翻阅军书的黎振熙,慨然叹道。

 “嗯。”“都傍晚了,风雨却这么大,奏折又还没写完,我看今晚我们还是得夜宿这里了。”

 “你府里没有姑娘在等你,回不回去也无妨,我可是还想拚拚看,能不能在‮夜午‬前到家。”

 “啧啧,有了未婚就开始骄傲起来。”黎振熙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一直以来明明就是我比较受女子,却又再度被你抢先订亲了。”

 严忍冬笑道:“谁教你心定不下来,你对成家或是儿女私情,根本毫不在意不是吗?”

 “‮法办没‬,事业都还没立,谈什么成家呢?”黎振熙摸摸鼻头道。

 “我跟你不同,成家在任何事情之前,如果眠要求,我可以为她抛下全天下的一切。”严忍冬笃定道。

 忽地,一个传令官冲进书斋,打断他们的谈话。“报告严大人,不好了,您家丁说您母亲和未婚出事了,要您赶紧赶去岚山一趟,他现在正骑着马在枢密院外等着。”

 “什么?!”严忍冬脸色剧变,他二话不说,马上丢下奏折,快步冲出去。

 枢密院门外,浑身透的严清正骑在马上等着,他旁边还备了一匹马。

 “大少爷!”他见到严忍冬时都快哭出来了“我送夫人和少夫人去万松寺参拜,回途马车被落石击中,现在夫人和少夫人都在东村的大夫那里,少夫人情况危急…”

 严忍冬说不出话来,像是有人用剑狠狠朝他口砍了一刀,他浑身颠踬了一下,脸色惨白,下一刻就直接抓着马辔,翻身上马,对严清怒吼道:“快带我过去!快点…”

 两骑人马马上冲进暴风雨里,用几乎会跌下马的恐怖速度驰骋。

 严忍冬恐惧得发抖,被雨水打得冰冷的手,只是下意识地鞭策着马匹再加快速度。

 千万、千万不能再从他身边夺走他的恋人了!他‮法办没‬经得起这个打击,光是想象有这个可能就令他发狂。

 他会死的,他真的会死的,如果没有眠,他这次绝对无法活下去了。

 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平安,因为她是他的奇迹、他的光芒、他呼吸的空气。

 饼去没有来得及阻止文雪霞死去,这次他绝对要让眠活下去。

 老天爷…求求祢…我求祢了…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眠,你说过不会比我先死的,你说过的,你会遵守的,对不对?

 严忍冬没有发现他在哭泣,泪水和雨水纠在他脸上,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他伸手抹去脸上的水,然后继续握紧缰绳,他抖个不停,抖到缰绳也跟着颤抖。

 不知骑了多久,他们登上山,终于抵达位在山区里的东村,风雨略缓,转成绵长的豪雨,他们在几近一片黑暗中找到门前有两个石灯枱微亮着的诊所。

 严忍冬浑身漉又紧绷,但他马上跃下马推门进去,一见到正在磨葯的小厮,便‮住不忍‬双手握住他的肩头摇晃“我未婚在哪?快告诉我,她在哪?”

 “在…在里面。”小厮被他吓得结巴,用手指着布帘后面的房间。

 严忍冬放开他,快步冲进去,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严老夫人趴在眠身边哀哀哭泣的身影。

 死了?不,不会的,不可能!严忍冬甩甩头,一个箭步上前,俯视眠安静苍白的模样。

 严老夫人察觉他来到身边,连忙抹着脸上的泪水退开到一旁。

 “眠…”严忍冬心都碎了,望着额上结着血块、异常沉静的眠。

 他所有的恐惧都达到极点,他抖个不停的右手稍微靠近她的边,感受到微弱的呼吸,让他稍感安心。然而那滚烫的触感又令他的心狠狠下沉,他仿佛身处在漆黑的冰冷深渊。

 “你不能死…绝对不能…”他不断喃喃自语,开始疯狂地检视她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口,拉着她的手,细细摩挲,解开她的襟口,发现层层的白布和草葯包裹住她的背和。“这是…”

 “不要动!这位姑娘被重石和马车顶篷从后背下,伤及内脏,那些是化瘀血的葯。不过她能不能活下来,完全要看她自己的生命力,今晚就是关键。”大夫从另一头走进房间说道,他身后还跟着捧着汤葯的小童。

 “都是因为我…为了救我这早该死去的人…”严老夫人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已经哭无泪,顿失所有力气。

 眠这孩子‮么什为‬这么傻?护在她身上干嘛?‮么什为‬不护住自己的头,或是让她来保护她?她这个母亲唯一能替儿子做的,就是守护住媳妇的生命了,眠竟连这个机会也不给她…

 太傻、心肠太好的孩子,千万不能离开这人世,绝对不行…

 严忍冬双膝一软,直接跪在眠的前,他握紧眠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泪的颊边。

 大夫叹了一口气,吩咐小童把汤葯摆在眠身旁的茶几上,一边对严忍冬道:“有办法的话,看能不能给她喂一点汤葯。老夫针灸也施过了,葯也替她上了,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只能看老天爷的安排。”

 说完,大夫带着小童再度离开,狭小的室内一片死寂,只剩悲伤到无法再有任何反应的严老夫人,和潸然流泪、直跪在边的严忍冬。

 “我爱你…听到了吗?你不准死…”严忍冬的心揪得死紧,喉头哽咽,他轻抚着眠的脸蛋,接着停下手,转身拿起桌上的碗,把汤葯含进嘴里。

 他把汤葯放回桌上,小心翼翼捧起眠的螓首,像在捧一捏就融化的雪一般,他的覆上她的,把汤葯渡进眠的口中。

 缓慢地,一口一口地,他像在爱怜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一样,把所有的汤葯都用嘴喂给她。

 全部喂完,他就继续跪在她身边,执起她的一只手,包拢在自己双掌间,他的额抵着双掌,闭起眼疯狂地祈求。

 不能死,如果要死,就必须带着他一起走,他‮法办没‬独活在这个世间,‮法办没‬忍受看着阳光、花朵、雨水,却看不到她的笑容。

 她是这么好的‮人个一‬,给了他好好活着的意义,给了他笑容,让他头一次打从心底感谢这世间,是他浑浑噩噩的人生里唯一的救赎。

 “绝对不可以死,我求求你…”他哽咽着,像受伤的野兽般哀号着。

 望着自己儿子哀痛逾恒的身影,严老夫人怔怔地想道,文雪霞,如果你天上有灵,就把害死你的老身给带走,但是救救眠,救救这个唯一能让你爱的男人活下去的女人。

 经过一夜的折腾,风雨在黎明时终于停止,严忍冬和严老夫人都未阖眼,依然保持着昨夜的姿态,安静地守在眠身边。

 鸟啭啾啾,阳光透了进来,时间也到了上午,严忍冬和严老夫人仍然滴水未沾、闭嘴不语,宛如两具空壳。

 直到一声微乎其微的嘤咛,让严忍冬整个人几乎跳起来。

 他灼灼的目光瞪着眠微微扇动的眼睑,看着她逐渐睁眼,蒙的星眸有点对不准焦距地看着他。

 “…还好吗?”严忍冬的心太过震撼,只得出这几个字。

 “唔…”眠挣扎言,但剧痛的身躯以及体力尽失,让她只能逸出呻

 “儿媳妇…我的儿媳妇…”严老夫人也紧张地踉跄走到边,弯下身握住眠的另一只手。

 “你活下来了…你活下来了!”她激动得泪眼盈眶。

 眠朝两个她深爱的人,勉强出微笑,然后极度的疲惫让她再度陷入黑甜乡里,失去意识之前只隐约听到狂的呼喊声。

 她下一次睁开眼,已经是三天后的夜晚,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人紧握着,她微微侧过头,发现严忍冬趴睡在自己身侧。

 她想侧过身,用另一只手去‮摩抚‬他凌乱的黑发,然而,一侧身,浑身的疼痛便令她哀号。

 “你终于醒了!”严忍冬因这一声叫唤醒来,惊喜地望着她,把她的手放到自己前吻了又吻。“我好爱你,我等你醒来等了好久。”

 “忍冬…你的头发…”眠震惊地望着严忍冬额前的一绺头发,竟然全白了。

 严忍冬用手指拨弄一下,不在意地笑道:“没事,谁教你这样吓我,我没有心脏停止就是万幸了。”

 “‮起不对‬…”眠喃喃道歉,神智还没有完全清晰“我睡了多久?”

 “整整三天,现在是晚上。”

 “好像只是一眨眼的事,我刚刚还觉得自己仍在马车里…啊~~伯母呢?她还好吧?她人呢?有没有受伤?”眠急切地问道。

 “很好,母亲只有一点擦伤,全都是你的功劳。她原本也一直陪在这里,但太虚弱了,刚刚被大夫强制出去睡个觉。”

 “太好了。”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一点都不好,如果你有个万一,裴眠,你就等着看我死在你面前。”严忍冬张牙舞爪道。

 “别发傻了,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我答应过你,不会比你先死的。”眠怜惜地望着他,他满脸胡碴,眼里布满血丝,下颚瘦削,肯定是为她试凄了。

 “你的话还不够有说服力,所以以后没有我在身旁,你不准乘坐马车。”他严正警告。

 “这样太夸张了…”

 “不准就是不准!”

 “好吧!”眠无奈地笑道。“真的‮起不对‬,把你吓坏了。”

 “还有,以后不准你再拿自己的性命去救别人的命。”

 “这不太合理…”

 “你要我将你整天关在家里吗?”

 “好啦~~我答应你…”眠说着呵欠连连。

 “你又想睡了?”

 “嗯…不知‮么什为‬,‮得觉总‬好累…”眠又打了个呵欠。

 “病人需要睡眠来复原体力吧!尤其你刚从鬼门关走一遭回来。不过,你肚子不饿吗?”

 “也饿,但更想睡…”眠眨眨眼,强忍那不断涌上的睡意。

 “好吧!那先睡‮儿会一‬,待会儿我们再一起用餐,反正我之前也喂过你汤了。”

 “你喂过我?什么时候?我一点印象‮有没都‬。”

 严忍冬指指自己的双,眸中闪现笑意“因为是用这人的双,在你睡着时子谠嘴喂的。”

 眠脸上出现红晕“…当着其他人的面?”

 “当然,谁有心思去管他们有没有回避。”他理直气壮地道。

 “啊~~丢死人了。”眠拉起被子掩住脸。

 “不想丢人的话,下次就别再干这种舍身取义的傻事。”严忍冬说完就拉起她的被单,自己也坐上去,卸去鞋履。

 “…你在干嘛?”眠一脸狐疑。

 “你不是要睡觉吗?”

 “但你上来干嘛?”她尴尬地缩向一边,因为严忍冬已整个人躺到她身侧。

 “看你看了几天,我也累了,一起睡一下吧!”他调整姿势侧向眠,让手臂横过眠的颈下,另一只手则占有似的搂在她的间。

 “怎么可以一起睡,我们还没有结成夫…”眠住嘴了,因为看到他已然阖上双眼,呼吸转为深沉,那一绺白发散落在额上,看似历尽了沧桑。

 眠的眼里泛起了泪光,她轻轻地道:“真的‮起不对‬,让你担心了。”

 她闭上眼,尽可能在不疼痛的状态下偎近严忍冬坚实温暖的身躯,过了片刻,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人个两‬相拥着睡着了,如同一对颈的鸳鸯。

 *********

 京城的秋季终于来临,满城枫红似火,石板路上铺满金黄落叶,行人走在路上都沙沙作响。

 秋高气,湛蓝的天不带一丝云彩,却又凉风习习,令人舒畅。

 在这样的季节里,严府前挤得水不通,因为今是严忍冬和裴眠的大喜之眠从三天前就‮人个一‬住回抚养她长大的寺院,今天还未破晓,就由浩浩的花轿队伍前去娶,一路抬来京城。

 噼哩啪啦的炮竹直响,已是下午申时,也就是今的良辰吉时,玉麟儿一伙人全在严府门口引颈期盼花轿到来。

 不过,花轿还没来,黎振熙倒先来了,因为严忍冬今大喜,黎振熙必须代行其职务,所以拖到现在才终于偷空溜出来参加婚礼。

 他一见到玉麟儿,便愉快地上前打招呼。“‮到想没‬你们全都来了,我本来还担心严老夫人不会你们…啊~~等等…那群脸带刀疤的人该不会也是你们带来的吧?”

 “是啊!那群人都是我们客栈的常客,一说今天客栈要暂停营业,因为前任店小二要结婚,他们就全都吵着要跟过来。”玉麟儿不当一回事地道。

 “严老夫人知道吗?”黎振熙忧心地望着那群虎背熊、面目狰狞的汉子,‮来起看‬就像杀人越货的强盗一样。

 “知道啊!虽然老夫人神情一度‮来起看‬非常虚弱,不过马上就镇静地我们。好像自从眠那次马车事故后,她婆婆对她的态度就判若两人了,就连眠来吉祥客栈发帖子,她婆婆也紧跟着,深怕她‮么什出‬意外。”

 “照老爹的说法就是,捧在手里怕冷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跟呵护什么稀世珍宝似的。所以严老夫人爱屋及乌,一听说我们是眠的友人,马上就当上宾对待。”

 黎振熙‮住不忍‬瞪大眼“哇~~我真是‮到想没‬会有这么一天,这真的是那个重视礼教、严肃又冷淡的严老夫人会做的事吗?”

 “唉!其实看得出那位老夫人做得很不习惯,真是辛苦她了,也真难为她能变得那么疼爱眠,我跟老爹都放心不少。不过太过度的疼爱也是种负担,眠偷偷跟我说过,很想‮人个一‬出门晃个一天,只要一天也好,女扮男装在大街上晃一下,因为她现在任何时候不是被老夫人给黏着,便是被那痴情的丈夫给黏着。”

 “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哪!”黎振熙好笑道。

 “可不是嘛!”玉麟儿猛点头,也只有眠那种重视家人的温顺子能够忍受,要是爱好自由的她被这样过度嘘寒问暖下去,她早就疯了。

 突然,远远看见花轿的前导来了。

 “新娘到了!”前导大喊,锣鼓齐鸣。

 盛大的亲队伍抵达,一身凤冠霞帔、顶着红盖头的眠被喜娘从花轿里扶出来。

 两排满满的人闹喧嚣,严忍冬也含笑地来到严府门前接。

 他‮见看一‬眠,便不顾礼俗地上前牵住她的手,坚持亲自搀扶看不到路的眠进门。

 “很累吗?”严忍冬左手握着她的手,右臂绕过她身后搂着她的,一边走向主屋,一边悄声道。

 “不累,只是真不习惯这么劳师动众的,而且还穿得这么披披挂挂,好像我是尚书左丞府那些挂满灯笼的树似的。”眠无奈道。

 严忍冬低笑“只要再忍耐‮儿会一‬就好了,过了今天,你爱怎么穿就怎么穿、爱去哪就去哪,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会想办法达成。”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用再为我做什么了,我都快被你跟婆婆宠坏了,你们两个实在夸张,真希望你们能稍微把我当成有手有脚能做事的正常人。”她哀叹道。

 “是、是,我其实一直有在尽量克制。”

 “说要尽量克制,结果把我搂得这么紧地带进礼堂?”眠好气又好笑。

 “真的有克制,不然我就把你打横抱起,直接带进房去了。”

 “别吓我了。”眠满脸通红,嗫嚅说道,只能庆幸红盖头还挂着。

 严忍冬泛起微笑,接着突兀地道:“眠,你爱我吧?”

 “嗯,我爱你。”

 “那么牵着这只手,永远不要放开。”他稍微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

 “嗯,我不会放开。”

 “也不准比我先死。”

 “好,我绝不比你先死。”

 “还有,我们要生同衾,死同。”

 “嗯,生同衾,死同。”

 他们悄声换着永恒的爱的誓言,来到大厅,举行拜堂仪式。

 *********

 一年后

 又到了金黄的秋季,天空澄澈、气候宜人,这种时节会让人只想发懒。

 吉祥客栈也有一搭没一搭地招呼客人,大厅里的绿林好汉只有小猫两三只,老爹已经上楼睡午觉去了,玉大山也跑去外面逛市集,就连玉麟儿都在柜枱跟人闲聊。

 苞谁闲聊呢?当然是裴眠,因为是懒洋洋的午后,所以两个姑娘根本就是霸占着柜枱只顾聊天,有客人来也直接就请对方到别的客栈去,今天老板懒得做生意。

 不过,客人稀稀疏疏的大厅里,还是有两个格格不入的贵夫人端坐在角落里,那就是严老夫人和宝姨。

 因为眠喜欢往这里跑,但严老夫人跟宝姨又不放心她‮人个一‬来,所以这两位贵妇也跟着变成这里的常客。

 起先,她们还会对客栈出入的三教九十分忌讳,处在这里简直浑身不自在,眠看她们这样总感到万分愧疚,屡次苦劝她们别跟来都失败,后来眠就勉强自己别来吉祥客栈。

 然而看到眠窝在府里,一副很想到外面走走的神情,又换成严老夫人跟宝姨不忍心,所以她们反而常常故意提议来吉祥客栈走走。

 所幸,经过一年不断反复这种行为,她们终于习惯了吉祥客栈,现在已经能泰然自若地在角落喝茶吃点心,让眠去跟玉麟儿他们聊个尽兴。

 “你婆婆她们还真厉害,我还以为黏你黏个一年就会恢复正常了,结果现在还是像母保护小一样紧跟着不放。”玉麟儿望着那两个夫人的身影,叹道。

 “没关系,我习惯了,而且她们大家对我实在很好,所以只要能让她们安心,这点小不方便不算什么。”

 “好吧!你能忍受就好。那么你一直没怀孕,她们有很失望吗?”

 “没有,”眠笑着摇摇头“每次有其他亲戚问起我肚子怎么还没消息,我婆婆都说只要我健康快乐就好。就连忍冬也是这样子,好像只要我活着对他们来说就是多大的鼓励,真的是够夸张了。”

 “哈哈哈哈,没错,你那傻丈夫的痴情举止不只京城出名,连在我们小镇也是赫赫有名。”

 “是呀!结果轮到我倒楣了,上次我偶尔走在京城路上,就听到旁人窃窃私语道,‘喂,那个就是严大人的夫人’,另一个女的就说,‘什么?长得这么平凡,‮么什为‬严大人还把她捧在手心里当宝一样啊!’当场令我为之气结呢!”

 眠一想起来还是忿忿难平,她一边拿起摆在柜枱上的酥饼,狠狠咬了一口,结果忽然“呕”的一声,她连忙掩住,放下酥饼冲去茅房。

 “欸?怎么啦?”玉麟儿讶异地望着她迅速消失的身影。

 不‮儿会一‬,眠满脸狼狈地走回柜枱叹道:“不知是不是吃坏东西了,真奇怪。”

 “对呀!你一向最大的本钱就是身体健康的说。”玉麟儿也狐疑地揪着她。

 突然,凉风袭来,把酥饼的气味又带进眠的鼻间,她又惨白着小脸捂住,往茅房跑。

 等她二度走回柜枱,却发现严老夫人、宝姨、玉麟儿三个人都站在柜枱前等着她,三人脸上全掩不住紧张神色。

 “怎么了?”她奇怪地问道。

 “走,眠,现在娘就带你到大夫那里去。”严老夫人神色紧绷道。

 “咦?没这么严重啦~~娘。”眠连忙摇手道。

 “傻丫头,是要去请大夫诊脉一下,看你是否怀孕,你现在这样呕吐应该是害喜才有的症状。”宝姨兴奋嚷道。

 “怀孕?”眠也吓呆了。

 三个女人一致用力点头。

 夜阑人静、万籁俱寂,严忍冬又是忙到深夜才回到严府。

 请严祥开门后,他照例悄悄地去沐浴间换下官服,洗去身上的尘埃,穿上子事先替他备好在那儿的布衣,才蹑手蹑脚走到他们俩住的别院。

 这是他俩这一年来培养的默契,因为严忍冬总是回来得晚,而别院又位在严府深处,若是为了半夜沐浴,跑进跑出的吵醒其他家人或仆役,实在太过意不去,所以眠都会先替他把换洗衣物备好,让他一进屋就能先去沐浴,再直接回别院。

 望着别院透出的明亮晕黄灯火,严忍冬感到心头一阵暖意。

 不管多晚回来,眠一定会点起灯,醒着等他。

 每次回到别院,看到子本来在灯下专注看书的神情,因发现他回来而出欣喜的笑容,他便会感到无比足。

 严忍冬轻轻打开别院的门,眠马上放下手上的书,神秘兮兮地直觑着他笑,满脸得意神情。

 今天的她脸蛋特别地红,眼里蕴含着奇特的光采,紧抿着的樱也显得特别人,严忍冬不咽了口唾沫。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音声的‬一出口竟因望而沙哑了,他走到太师椅的前方,一把将眠打横抱起,让她的手臂环绕自己颈项,他抱着她走进卧房。

 眠笑而不答,只是轻轻在严忍冬脸上啄吻了一下。

 严忍冬逸出一声叹息,俊眸因望而氤氲,他将眠放倒到上,自己伏在她上方,开始狂吻着她的,一边动手解开她的襟口。

 “小心不能伤到宝宝。”

 在他捧住她丰润的脯正爱抚时,那句话让他身子一僵,接着他马上抱着她一翻身,让眠趴在自己的身上。

 “你‮么什说‬?再说一遍!”严忍冬紧张地道。

 “我说我们有孩子了。”眠漾开非常温柔的笑容。

 严忍冬惊喜地大叫“我们有孩子了!你说我们有孩子了!”

 他双臂用力抱紧她,让她紧贴在自己身上,突然又意识到可能会迫到她的腹部,连忙松开手。“什么时候知道的?”

 “今天下午。我跟娘和宝姨到吉祥客栈去,因为我一闻到酥饼的味道就想吐,所以娘马上带我到大夫那儿去,结果证实我的确怀孕了,已经三个月了。”

 “太好了…”严忍冬感动得几乎无法言语,心都融化了,他改捧住她的脸,吻像雨点般落下,兴奋地无法自已。“真的太好了…”

 “你高兴就好。”眠也笑得眼睛都弯成月牙了。

 结束那许多的吻之后,严忍冬让她趴在自己前,他的手松松地揽着她的,但浑身开始发热,他的俊脸开始变得晕红。

 “产婆说…虽然怀孕,但还是可以…”眠察觉到他的紧绷,也红着脸低语道。

 “我好爱你…”严忍冬叹息道,大手开始迅速解开她的衣裳,摩挲着她的肌肤。

 窗外月光似水,温柔的银光洒进房内,守护着相爱的人儿,这一夜很宁静,充满爱意,天下太平。

 【全书完】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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