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子夜,两道黑影从西内苑的玄武门潜进了皇城,黑漆漆的一片正好成了他们的保护
,没有人发觉他们的行踪。
李琛身着夜行衣,蒙着脸,趁着月黑风高,以王爷之尊,竟用这种方式进入宫城,他的目的很简单,他要拿回属于他的东西!翟云!
他来向皇上要回翟云!
紧跟在她把首饰卖了,跟翟风在杭城开了间酒馆,两人就这么进营生边照顾翟母,日子他身后的是放心不下的赵奇,在得知主子疯狂的劫人计划后,他就知道劝也没用,只能跟着来冒险,以行动支持他的决定。
事实上,李琛的功夫比他还强,但他相信多人个一照应总是多一分安全,何况要闯的是高手云集的深宫内苑,他怕他们还没见到翟云就被拦下了。
说起翟云,她的声名更是远播了,皇上正式册封她为“
山人”她就这么歪打正着,莫名其妙地由“假”变成了“真”了,更夸张的是,当大家都得知秘戏图乃由一名女子所绘之后,那些图的价码更飙涨了三倍,这样的乌龙事件真是让所有知道内情的人哭笑不得。
不过,在李琛心里,翟云是不是
山人无所谓,有没有身份地位也都不重要,他只是深爱着她,想跟她厮守在一起,为了她,他甚至可以放弃所有的财富与头衔…
夜更深了,天上马云密布,没有月亮反而让他们更容易混进都城内,李琛在熟悉的小径上疾奔,很快地就来到了太极宫。
太极宫的东侧为东宫,是太子之居;西侧为掖庭宫,为嫔妃们的居处,他听见是上要将翟云送入这里,便更加加快脚步,来到宫外。
“王爷,这里可是嫔妃们的居所,除了皇上,没有任何男人能进去啊!”赵奇浓眉紧攒,提醒李琛。
“道知我。”李琛冷冷地看着宫门,忽地心生一计,他朝赵奇耳边低咐一声,两人对看一眼,各自分开行动。
没多久,一道火光从掖庭宫的四方窜起,守夜的侍卫一看马上大声惊呼,敲锣警告。“掖庭宫失火了!失火了!快救人…”
突来的騒动惊动了所有的嫔妃,被安置在其中的翟云也跟着大家奔出了寝居,就在这场混乱中,一个身影如风地袭向她,她还来不及看清,就已被拥进来人的怀里。“王爷?”她错愕地低呼。“快走!”他二话不说,拉起她就跃上屋檐。“你怎么来了?”她这才明白所有的騒动都是他引起的,马上感到惶
不安。“我来带你离开。”他在屋宇之间轻易地跳越。“这样太危险了,要是让皇上知道…”她害怕地缩在他
前,不敢想象后果。“让道知他更好,这样他才会了解我的决心。”他抱紧她,一个纵身,在掖庭宫外悄然落下。
赵奇早已等在那儿,见到主子安然带出翟云,不放松地说:“快走,玄武门外备有马车,我们可以从
明门出长安,那里的守卫我已打点好了。”李琛点点头,执起翟云的手,往玄武门的方向逃逸。
可是,眼见玄武门在即,一群侍卫忽然从两侧冲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紧接着,一阵熟悉的狂笑声响起,太子李琰从传卫后方慢慢踱了出来,大咧咧地阻挡在他们面前。“李琰!”李琛剑眉一耸,心想怎么老是摆
不掉这个死对头?“我一听见翟云被父皇留下,就猜到你会做出这种事…哼!就为了个卑
的女人,你竟私闯嫔妃的掖庭宫,现在不用父皇下令,我就有理由将你拿下!”李琰一径咧嘴直笑,他可以好好藉着这次机会出口怨气了。
“你再怎么立功,也无法再当太子了,李琰。”李琛冷冷地讥弄。
“是…都是拜你所赐,我才会变成这样…”他说得咬牙切齿。
“自己种的因果,就自己去承受,你活该!”“住口!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出玄武门,我要活活拆散你们,让你们都不得好死!给我上!”李琰癫狂地怒吼,一挥手,他的私人侍卫就杀了过去。
李琛一手护着翟云,一手对抗四、五名大汉,为了不让她受伤,他难免捉襟见肘,渐落下风。
赵奇利落地对付其他人,仍不忘帮主子退敌,翟云怕自已影响李琛,于是乘隙钻出他的怀抱,喊道:“别顾虑我,小心!”
李琰岂会平白放过落单的她,他冲过去,一手扣住她的手臂,心中一喜,只要捉到了她,不信李琛不乖乖就范。
但李琛不让他得逞,他几个旋踢将
着他的人
退,一个空翻来到李琰身后,一把将他扳过身,毫气客不地朝他脸上挥出一掌。
“啊!”吃痛惨呼,李琰生平第一次被人揍得眼冒金星。
“谁允许你碰我的女人了?”李琛怒斥,将翟云揽过来,两人衣衫飘飘,有如一对神仙壁人。
“李琛,你敢打我?”坐倒在地上
气,李琰气得眼布红光。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他哼道。
“你别得意!我在来这里之前已通知父皇,你
翅也难飞了!”
像在回应李琰的恐吓,从太极宫中已传出杂沓的脚步声,李琛脸色一变,将翟云推向赵奇,急道:“快!快带着翟云先走!”
正打得不可开
的赵奇愣道:“那您呢?”“我会追上你们的!”
“不!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翟云生怕这一别,会再也见不到他。
“别说傻话,你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他转头大喝。
“我不怕死!”翟云喊道。
“但我怕!我承受不了失去你的痛苦,所以,云云,快和赵奇先走!”他真情
,激动地盯着她。
“走吧!翟姑娘,王爷只是垫后,他会追上咱们的。”赵奇一个横踢,将李琰的手下扫开,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往玄武门奔出去。
“李琛…”翟云担心的叫声随着赵奇的迅速移动而渐渐远离。
“‘好感人的一幕哪!这将会是你们最后的相见了…
”李琰话中有话。“你什么意思?”他心中一凛。
“我已找了高手埋伏在你们的马车上,假扮成车夫了,只要赵奇和翟云一上车,便难逃一死,哈哈哈…”李琰开怀大笑。
“不!翟云!他倒
一口气,苍白着脸,拔腿往玄武门狂奔。翟云!赵奇!你们千万要小…“拦下他!”
李琰的手下追了上去,他也没有闲着,拿出准备好的弓与箭头沾了毒的羽箭,冷冷一笑。
“李琛啊李琛,我就等你失去戒备的这一刻,让我送你上西天吧!”他将箭搭在弓弦上,瞄准着李琛的背心,只要此箭一出,李琛这个眼中钉就能彻底拔除了!
夜
漆黑如墨,天上地下突然陷入了某种诡谲的气氛之中,风声凄厉,卷起了一片沙尘…箭
去出了!
划破夜空,直朝着李琛的背疾飞,仿佛索魂的符令,不见血绝不停歇!满心焦慌的李琛所有的心思都在翟云身上,一想到她满身是血地躺在马车上,他就几乎要断气。就在这要命的一刻,平地响起一声清脆的警告“小心!背后有暗箭!”
李琛闻讯一惊,足尖轻点,身形飘逸地向上窜升三尺,毒箭险险从他脚下擦过,他随即像只翻飞的大鹰,长手一捞,握住了那支飞箭的箭身,一回头,用力一
,将箭原封不动地奉还给李琰。
眼看着他不用弓就能将箭
回,李琰顿时杵在原地,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毒箭挟着劲风朝他飞来。
“啊…”他惊煌地叫着,但恐惧使他喉咙紧锁,根本发不出声音。
这时,皇上的御卫队赶到,一名高手丢出剑鞘,适时地将箭打掉,箭头断落,正好不偏不倚地划过他的手指。“啊…
血了…快救我…这箭头有毒…啊…”他吓得四肢虚软,瘫倒在地,像个疯子般狂叫。
李隆基见儿子丢人现眼,愤怒地喝道:“还不快将他带走!”
“是”之后,他远眺着玄武门上那抹黑色的身影,久久没有出声。
这个儿子,看来是留不住了…‘李琰不再焦虑了,因为出声警告他的正是江雨浓,他还看见翟风与赵奇正站在翟云身边,他们都安好无恙。
他放了心,回过身,盯着皇帝李隆基看了许久,才深深一揖,转身跃下城墙,与翟云会合离去。从此,再也没有“安乐王”这号人物了。
‘皇上,要不要追回安乐王?”李隆基身边的太监低声问道。
“不用了…”李隆基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道知他,李琛再也不会回来了,可是他也明白,唯有放他走,他才不会失去他。“皇上?”
“唉!既然朕封了他‘安乐王’,也只有放手让他去追寻平安和快乐了…”
云淡风清,宫城内的肃杀之气也随之消散,李隆基
了一口气,转头朝呆立着的
侍卫轻斥:“看什么看?还不去帮忙灭火?”
“遵旨!”大队人马又往掖庭官移去,只剩下李隆基人个一喃喃自语:“这下好了,你这混小子跟‘
山人’跑了,教我怎么跟镇国大将军解释?啐!有珍珠不拿,偏要一颗石头,我怎么会生出这么笨的儿子…”安乐王和“
山人”私奔了!
这消息闹得长安城
飞狗跳,大家议论纷纷,都难以想象堂堂一个王爷为何会不顾皇上的旨意,放弃一切,跟个
宫书画师在一起?太奇怪了!
不过也有人说,海畔有逐臭之夫,搞不好
山人正好对了好
王爷的胃口,人家高兴嘛!管多么那?
但市井小民闲着没事,不就爱拿这种事闲嗑牙,所以有关安乐王李深和
山人翟云的故事就这么从长安
传到江南,听说,还有许多梨园戏班拿此当剧本演出呢!
不过,传到了后来,大家对“
山人”这号人物的
别全搞混了,有人说“他”是男的,有人说“她”是女的,还有人为了这芝麻绿豆般小事在酒馆里争得面红耳赤哩!“我说
山人该是女的,否则怎么跟安乐王私奔呢?”
“人家明明说他是俊俏少年,你这死脑筋怎么转不过来?男的跟男的又有什么不可以了!”“男的!”“女的!”“我说
山人是个女的!”
“我偏说他是个男的!”
就在两人争得面红耳赤时,一个娇媚声音来当合事佬了。
“我说,你们也别吵了,
山人是男是女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画现在可是捧着千金也买不到,有力气在这里斗嘴,不如去找一幅来收着,保证比堆银子还划算。
”美丽的女老板娘笑着替他们送上小菜,她不是别人,正是随着翟风回到杭州从良的“雨玲拢”江雨浓。过得平淡而充实。
“哦?
山人的画真有这么值钱?”
“当然啦!她那名号可是皇上封的,你说值不值钱?”擅于做生意的江雨浓仍改不掉一身江湖豪气,许多人都是冲着她来的,因此酒馆生意一直非常兴隆。“那可得赶紧去找找,说实在,我还真好奇那些秘戏图是怎么个德行哩厂‘什么德行?还不就是你和你老婆夜里做的那回事吗?”说着,两老又斗起嘴来了。
江雨浓没好气地摇摇头,看了柜抬后的翟风一眼,抿嘴一笑,眼光飘向外头树枝上的新芽,心中却想起了李琛与翟云。
他们现在在何处呢?当初从皇城逃出,为了避开流言,他们离开了中原,到南方去了,听李琛说,南方的国外有许多珍奇之物,翟云便毫无犹豫地跟随他一起逍遥海上,如今一去就是两年,音讯全无,就不知两人是否平安?
翟风看出
子的心事,他踱到她身边,看着外头一片初
的景
,轻声道:“放心,云云他们不会有事的,两年期限即满,我相信他们就要回来了。”“
,我哪有担心他们啊?我是怕翟云再不画点什么,我
山人的招牌可要被
她给砸了!”她故意笑呻。“那你可以自己画啊!”翟风笑道。
“画?不,那些
宫画我已经不画了,我都用‘做’的,瞧瞧,咱们不就‘做’出个小壮丁了吗?”她意有所抬地瞄了瞄丫头青碧手里的小婴孩,与翟风两人互看一眼,彼此
出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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