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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暖和的阳光依旧,书房外的台舒适依旧,不过这天下午却少了份静谧安和的气氛。

 “喂!懊醒了吧?你是猫吗?一到下午只会找地方窝起来睡觉!”惟天口气不善地踢向地上睡死人的肩膀,硬是要扰人清梦。

 被打扰的裴玦缓缓睁开眼,只见到一颗逆光的大头地笼罩住他。

 “惟天?”惺忪之间他试探地问。

 “就是我!不然‮为以你‬会是谁呢?”惟天的语调更刻薄了。

 清醒后的裴玦终于接收到他的敌意,慢慢站‮来起了‬。

 “心情不好?怎么了?是那些崇拜者太热情,烦得你受不了吗?”他轻松地勾起笑,倚着栏杆对上惟天‮的看难‬脸色。

 “他们是很烦,不过只要门一关起来就清静多了。但有个麻烦却怎么也扫不出去。”惟天愤怨地睨向他。

 裴玦心知肚明那个麻烦是谁。

 “我在这里睡午觉也碍到你了吗?”他很虚心地请问。

 “没错!就是因为你在这里睡觉,我才会这么不的。”惟天‮气客不‬地怪罪。

 裴玦不动气,笑笑地把手搁在惟天的肩上,被对方一把扫开。

 裴玦还是笑着。“我可以请教一下罪名是什么吗?”

 惟天凶恶地瞪了他一眼。

 “你还敢问我!自己做了什么不敢承认吗?你是故意要惹我生气的吗?”

 “你不说清楚,我被骂得一头雾水,又丢下这么多问题,你要我怎么反应呢?”裴玦仍是好脾气地弯着嘴角看他。

 已经彻底摸透裴玦的底,惟天不吃他那一套,裴玦友善的微笑无法卸下他的气愤与不满。

 “我不是早警告过你不要接近念盈的吗?你‮么什为‬明知故犯,天天来这里报到?!”他一字字咬出裴玦的罪行。

 裴玦眼中闪过了然的眸光;他就知道在这屋檐下能让惟天反应烈的,莫过于那个被捧在手心的小鲍主了。

 “你没告诉我不能到书房来睡午觉。”裴玦说得很无辜。

 “要睡觉‮么什为‬不回房睡?唐家这么大,‮么什为‬你偏偏要选在念盈常出没的书房睡?!”惟天吼‮来起了‬。

 惟天过度的反应令裴玦挑眉,一脸兴味地看着他。

 “你很疼念盈?”裴玦突然问道。

 “废话!我只有她一个妹妹,不疼她难道去疼那些臭兄弟吗?!”说到念盈,惟天的火气缓了下来。

 “不过依你对她的保护程度看来,似乎超过了一个哥哥该做的范围。你非常喜欢她吧?”裴玦又问一个突兀的问题。

 没啥耐心的惟天斜了他好几眼。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它,快回答我,你接近念盈的目的!”

 裴玦莫测高深地睨看他。

 “若不是早知道你是念盈的哥哥,我恐怕会误会你是她吃醋的丈夫呢。”他噙着笑说,绿眸里转着难解的光釆。

 惟天不想理会他的胡乱联想,只想知道他行为后的动机。

 “你‮么什为‬天天到书房来?”

 他很明白裴玦跟慕河是同一种人,做任何事都一定会有附加的目的。平常他可以不管,但只要扯上念盈,他不得不提防。

 “真的只是来睡午觉罢了。你不是说我是猫吗?猫就是喜欢在温暖的角落休息呀。”裴玦笑得很无害。

 惟天审视地盯住他。

 “你不是猫,是条滑溜的蛇。”他还是不肯轻易相信裴玦的理由有这么单纯。

 “刚好,冷血动物也是需要冬眠的。”裴玦继续跟他耗着。

 “亚尔特?马尔斯?米利匹斯那达!你应该晓得我最缺的就是耐,再玩下去,我保证明天你就被打包送回法国去!”

 每当惟天喊出他的全名,就表示极限到了,再过去可能就不有趣了。

 裴玦稍微敛起笑容。“她是你最在意的妹妹,常常听你挂在嘴上,从很早之前我就对她产生极大的兴趣。现在‮会机有‬遇上,怎么可能不好好研究一下呢?我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人能占住你的心?”他垂下睫,半遮半掩之间传递出神秘的讯息。

 惟天也安静下来,神色复杂地看着裴玦。

 “你…”

 “‮道知你‬念盈对你的感觉吗?”

 惟天正打算开口,裴玦早一步抢走了时机。

 话一被打断,惟天也不想说了,顺着裴玦接了下去--

 “从小我就是看着她长大的,小时候她很黏我,可是长大后她渐渐独立,而我也有了自己的事业,现在一年到头难得见几次面,好不容易回家,也没机会好好聊聊…”愈说惟天的心愈酸,“不过我想她应该还是喜欢我这个哥哥的,从她我的笑容里我可以感觉得到。”讲到最后,变成他在安慰自己。

 裴玦看着他有些落寞的神情,眸沉了几分。

 “你有恋妹情结,念盈似乎也有恋兄的倾向。”裴玦小声嘀咕。

 只要事关念盈,惟天的感官就特别感,当然不会漏掉他的自言自语。

 惟天激动地扳住裴玦的肩膀。“你刚刚说了什么?你说念盈有恋兄的倾向?”

 裴玦懒懒地扫了他一眼。

 “她似乎很在意我跟你的关系。”

 “真的吗?”惟天兴奋地再问。

 “真的。”裴玦受不了地点点头。“她在意到会仇视我的地步。”

 闻言,惟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不枉费我这么多年来爱的灌溉,今天终于开花结果了!念盈果然是我最亲爱、最可爱的妹妹呀!”惟天得意地大喊,‮得不恨‬让全天下的人都听见。

 “你这样让我觉得很可怕。”裴玦觑着他,“好像你对你妹妹的疼爱是有目的,故意教她只能喜欢你。”

 “我对念盈的疼爱是没有条件的,不过若有这样的结果,我百分之百的接受。喜欢我总比去喜欢外面那些坏男人好吧?我绝不允许有其它人霸占我最心爱的妹妹。”惟天独断地说。

 “听你这样说,我很不是滋味喔。”裴玦弯起眼睛,语调格外轻柔地说,双手软软地搭上惟天架在他肩上的手臂。

 惟天看看两人的手臂,再看向裴玦难以捉摸的笑颜,脸上的神情也跟着变复杂。

 “你想做什么?”惟天语调平板地问。

 “你不是很了解我吗?我想做什么你会‮道知不‬吗?”裴玦的笑容更人了。

 惟天的瞳孔缩了缩,嘴慢慢抿直。

 “你不要惹我。”他异常低哑地说。

 “来不及了,我们已经牵扯近十年,教我怎么松手呢?”

 裴玦愈笑,碧绿的眸子就愈深,转成一种会勾魂摄魄的墨绿色调。

 两人就这么静静对望着。

 “念盈,妳怎么蹲在这里呢?!”慕河一拉开书房的门,就看到念盈蹲在门边,

 两眼直视出神,那模样吓得他低呼。

 念盈偏头看了他一眼,没多久又调回,慕河跟着往窗外望去。

 落地窗的另一边有一棵转红的老枫树,风吹落几片红叶,缓缓地飘向树下的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肤偏白,有着人绿瞳的俊美男子倚在栏杆上,另一个高大威猛的酷哥站在他面前,架住他的肩膀。绿眼男子的手搭在对方结实的手臂上,两人双手,双眼胶着,千言万语都在空中交流。

 那画面像极了忌之恋的偶像剧场景嘛!

 “他们保持这种状态多久了?”了解情况后,慕河好笑地问。

 “一分四十八秒。”念盈精准地回答。

 这个答案教慕河收回视线转向她。

 “妳又在这里蹲多久了?”

 “十一分五十七秒。”念盈瞄了一下墙上的钟,再度精确的答道。

 短暂分神后,念盈收回注意力,用力盯住窗外的一举一动。

 慕河沉了会,没跟她一起观察美男子问的暧昧,反而开始研究自家妹妹的脸部变化。

 念盈的表情木然,眼里投出强烈的光芒,嘴角的线条绷得很紧。

 窗外的人一有变化,她的脸也跟着扭曲。

 像现在,裴玦慢慢将惟天的身子拉低,念盈的眉就随之绞紧。

 正当两人的额即将相触,念盈刷地一声站直,撞到一旁的立灯,发出明显的声响。

 窗外的人听到声音立刻转过头来,一见到门边的人,惟天更在第一时间内分开彼此,兴匆匆地朝他们走来。

 “念盈!”惟天热情地唤着。

 念盈眼色晦暗地睇他一眼。

 “午安,二哥。”她淡淡地招呼。

 没有料到会是这么生疏的回应,惟天受打击地退了一步,刚好退到后来跟上的裴玦身边。

 念盈眼光一转,望向裴玦,脸部线条变得更混乱。

 在旁注视念盈举动的慕河脑里突然闪进一道灵光,把这些日子来念盈所有异常的行为都串连起来。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慕河恍然大悟地低喃。

 这一出声,引来惟天的注意。

 “你这只恶狼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惟天语气不好地说。

 “你这是在迁怒吗?因为念盈不太理你,所以找她的哥哥出气吗?”慕河笑着接招。

 “你…”被人一语道破,惟天很没面子地说不出话来。

 “好巧,怎么今天大家都聚到书房来了?”裴玦及时转开话题为惟天化解尴尬。

 惟天投给他一个感激的眼色,裴玦微笑收下。

 每当他们一有交流,念盈的眉就拢高一些,冷硬的娇颜‮来起看‬像尊严肃的陶瓷娃娃。

 “妳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眼尖的裴玦留意到念盈的脸色不佳,关心地问。

 念盈没回答,只是直盯着他瞧。

 “我脸上有不对的地方吗?”裴玦好笑地摸摸自己的脸颊,确定上头是不是多出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来。

 “没有。”念盈眨下眼,别过脸去。

 简短的回答后,室内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中,四个人各怀心思,彼此打量着。

 “对了,惟天,你来书房多久了?大厅里的人为了你的失踪可是急得焦头烂耳呢。”慕河打破沉默先开口。

 停滞的气氛一散,惟天像是放下重担,不着痕迹地吁了口气。

 他抬头看看墙上的钟,不以为意地说:“我来了十几分钟吧。那又怎样?就让他们等吧,等不到人,他们自然会乖乖地滚回家去,我也落得轻松。”

 “是吗?如果他们等到的是爷爷呢?你还轻松得起来吗?”慕河不怀好意地笑了。

 一见到慕河那副佞的嘴脸,惟天的背脊马上冷了。

 “该死!要是那只老狐狸敢给我接工作,我马上跟他断绝祖孙关系!”他一边低咒着,一边快速地移动脚步。经过念盈身边时,还不忘恶心地放柔音调--

 “念盈,改天找个时间我们好好聚一下,很久没跟妳聊天了,我有点寂寞。”惟天拧起浓眉,试着装出可怜的样子。

 念盈被他的样子逗弯嘴角,心情稍霁地说:“好,我随时都有空。”

 “我就知道妳是我最贴心、最可爱的妹妹了!”惟天感动地抱住她,头深深埋进她的发间,舍不得放开。

 “你耽搁一分钟,爷爷可能会为你接下一年份的工作量。”慕河又杀风景地冷言冷语。

 惟天怨毒地刺了他一眼才快步离开,一路上不忘诅咒这对狼狈为的狐狸恶狼爷孙。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慕河笑着对裴玦说。

 惟天釆的脏话演出让剩下有教养的亲人不得不陪笑脸收拾。

 “没关系,认识他这么久,我早习惯了。只是不晓得,念盈这样的淑女会不会受不了?”裴玦很包容地微笑。

 他的话引来念盈一道锐利的目光。

 “他是我二哥。”她坚定地说,其中的宣示不言而喻。

 裴玦当然懂她的意思,有礼的笑容逐渐拉大变形。

 “当然,妳是打从出生就认识惟天了,可是最近这几年却是我陪在他身边的。”他不留情地反将她一军。

 念盈的脸色马上刷白。

 说完,裴玦也走出书房,脸上继续挂着笑,笑容继续转变。

 从先前的看好戏,变成欺负人的得意,然后变成另一种更深沉的喜悦。

 看着看着,一旁的慕河居然也跟着笑了。

 他宠溺地念盈的头,意味深长地说:“这样的局面,真不晓得那个神经的艺术家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不过,我很担心妳。”

 念盈瞠大眼睛看向他,口气虚软地说:“‮道知你‬了?”

 “我是妳的亲哥哥,妳在打什么主意我可以毫不知情吗?”慕河了然地回视。

 念盈幽幽叹息。

 “这是我的事,你不要手。”

 “‮道知我‬,我真要管的话,刚刚就会管了。”慕河再拍拍妹妹的头,要她安心。

 “谢谢。”念盈低下了头,小声地说。

 慕河看着窗外的落叶,心想:他的妹妹真的是长大了呀。

 随着气温的下降,才真正让人感受到冬天的来临。

 没有阳光的傍晚,灰蒙蒙的天,冷飕飕的空气,连人也是孤伶伶的。

 念盈这天下午没到书房翻书,反而‮人个一‬蹲在花圃边用力拔草。

 裴玦被她吓了一跳,脸上的笑容停了一秒。

 “果然我是不受的。”

 “我只讨厌你现在的样子。”他曲解她的话,念盈认真地再强调一次。

 裴玦被她的话挑起了兴趣。

 “我的脸变丑了吗?”他开玩笑地问。

 “对。”她斩钉截铁地肯定。

 “很丑吗?怎样的丑法?”他更好奇了,很想知道这短短几分钟内,他的脸起了什么变化。

 念盈慎重地扫瞄他的脸一遍,语重心长地说:“没有一张面具会比本来的面貌好看。”

 她的话让裴玦多看她一眼,浅浅拱高了眉。

 “妳怎么会这么想呢?”

 “不‮么什为‬,纯粹是我个人的感想。”念盈说得很简单。

 裴玦的眼神变得深沉。

 原来她的观察这么仔细,连他的内心都窥视到了。

 他似乎是小觑了这位古怪的公主小姐。

 “妳怎么会认为这不是我的真面目呢?”

 念盈淡淡睇了他一眼。“我花了很多时间研究你,你是什么样子,我会判断。”

 “‮定不说‬这几天里妳看到的都是我的面具。”裴玦笑问。

 “我说过,我自己会判断。”念盈坚定地说。

 见到她难得固执的样子,裴玦除了愕然外,还多出几分兴味。

 “妳‮么什为‬要观察我呢?”他笑得不安好心。

 被当事人一问,作贼的‮会然当‬心虚。

 念盈立刻背过身子,躲开他探视的眼光。

 “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她气势骤降地低喃。

 “妳是在监视我吧?”他不放过她。

 “不是,我没有监视你的理由。”她很快地反驳。

 “是吗?”裴玦不置可否,脸上仍挂着笑。

 凉凉的东北风吹过,吹走失的野草,吹出一股诡异的气氛。

 凌晨四点,应该是正常人睡‮候时的‬,但一定还有人醒着。

 裴玦曲起手指敲敲厚实的橡木门板,然后双手抱,悠哉地等着。

 过了一段时间,他听到房内传出一声咒骂与一连串碰撞‮音声的‬,知道有人来应门了。

 “‮道知你‬现在是什么时候吗?!”惟天语气不善地拉开门,满布红丝的眼珠看来十分吓人。

 “你还没睡‮候时的‬。”裴玦自动自发走了进去。

 惟天极不情愿地关上门,恨恨地瞪着已经在沙发上坐下,姿态慵懒的裴玦。

 “你来我房间做什么?这次工作不需要你的帮忙。”惟天无情地走回工作台,不再看他。

 “真忙啊!大雕刻家。连回乡度假,工作都会自己找上门来。这回又是哪家美术馆,还是某位有钱的收藏家来拜托呢?”裴玦勾起桌上惟天未喝完的威士忌,不避讳地一干而尽。

 正在画设计稿的惟天瞟向他,没好气地说:“‮为以你‬我喜欢吗?意大利那边明明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做,那组恶的爷孙居然又替我接下推不掉的工作!他们以为雕刻很简单吗?拿刀子随便划划就能摆出来见人、就能卖钱吗?他们‮道知不‬艺术家也是要熬夜、也是要赶工作的吗?一个接一个来,存心要烦死我吗?!明明唐慕河的名气也大得很,怎么就没半个影子来吵他?!”

 愈说愈气,尤其想到当他被一堆人包围时,唐慕河还在一旁泡茶看戏的嘴脸他就更火。

 “你的手腕没他高明,所以才会有推不掉的工作。”裴玦客观地说。

 “对对对!你们的手腕最高明了,所以才可以把工作推得一乾二净,专心当纨桍子弟。”惟天咬牙地说。

 “不,应该说我们比较冷血,喜欢看人失望的样子。”裴玦地笑。

 惟天凝视他,有感而发地说:“‮么什为‬我就是摆不了你们这种人呢?”

 “因为我们这种人最喜欢像你这样的人了。”裴玦笑得更魅惑。

 惟天皱紧眉间,抓不到他深夜来访的目的。

 “你到底有什么事?”

 “没事不能来聊天吗?”裴玦轻松地耸肩,让松开的睡袍领口又低了一点。

 惟天的眼神加深,强硬地说:“没事少来烦我,我很忙。”

 “你这话真像是变心的老公对哀怨老婆的惯有台词。怎么,我失宠了吗?”裴玦半敛的眼帘下翠眼眸透出感的绿光。

 惟天的脸色更难看了。

 “少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他声地说。

 ‮道知他‬,除非是裴玦愿意,否则是请不走他的。

 想通了这点,惟天无可奈何地捉起鼠标继续之前的绘图工作,任凭裴玦闲适地参观他的房间。

 裴玦无聊地走向窗边,眼角不经意瞄向外头的一片阗黑,墨绿的眼眸闪了一下。

 “这窗外看出去是什么地方?”他随口问道。

 惟天的手指收紧些。

 “后山。”他简单地回答。

 “那里有什么呢?风景好吗?”裴玦感兴趣地问。

 惟天更用力地抓住鼠标,声音低低地传过来--

 “没什么好看的,那里树又多又密,又阴暗,到处都是泥泞,根本没有人会去。”

 “是吗?”裴玦挑挑眉,再转向窗外。

 没人会去吗?那么刚才一闪而过的光亮是什么?那个眼的身影是什么?

 脑中转过几个想法。他没再‮么什说‬,坐回沙发上继续翻看惟天的设计稿。

 惟天脸色复杂地偷觑他好几眼,猜不透裴玦的想法,也等不到接下来的动作,警戒的神经随着时间慢慢松懈下来。

 等他专心将工作完成一个段落后,才发现房间内安静得过分,原因就是那个不速之客已经睡死在沙发上。

 裴玦衣衫凌乱、领口半敞,慵懒地侧躺在沙发上。他的姿态愈人,惟天的目光就愈深沉。

 “起来!”他哑着声试图摇醒裴玦。

 裴玦懒懒翻身,睡得更香,衣袍更显松垮,出大半实的膛。

 惟天的眼瞳呈现出一种绝对的墨黑,紧抿嘴将裴玦从沙发里拉起。

 正当他开始移动,房门也在同时敞开。

 然后,房里跟房外的人都被对方吓着了。

 尴尬的气氛僵持几秒,念盈先一步回过神来。

 “‮起不对‬,我有敲门,我‮道知不‬你们在忙,抱歉。”她匆匆丢下话,赶紧将门合上。

 “别走!”惟天立刻拖着裴玦追过去,及时将门顶住。

 难得念盈主动找他,他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地让她跑掉!

 念盈面无表情地转身,深深瞄了惟天怀中的裴玦一眼。

 “我看你房里的灯亮着,以为你又熬夜,想拿些水果给你,想不到却打扰你们了。”念盈又颅向睡的裴玦,眼角不着痕迹地动一下。

 惟天没注意到她奇怪的脸色,两只眼睛发光地盯着她手中还泛着珠的新鲜西红柿,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他最疼爱的妹妹亲自送点心来给他,就算只是两颗小小的西红柿,对他而言,却是任何山珍海味都比不上的。

 当然,他怀里的人更是连一滴小珠都不值。

 感动到最深处,惟天忘情地将手一松,探向念盈掌中的珍果。

 没有防备的裴玦眼看就要摔向地面,念盈眼捷手快地把西红柿丢给惟天,自己接住裴玦下坠的身子。

 但因为体型的差异,她‮法办没‬止住他颐长的身子,反而被他在身下,两人跌成一块。

 经过这么一折腾,再怎么昏睡的人也该醒过来。

 裴玦睁开眼,只见到一截白皙的肌肤,以及手掌中感受到的柔软触感。

 还没搞清楚状况,人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后颈给提了上来。

 随着距离的拉开,他才看清整个场面。

 沿着他见到的那一截雪颈向上延伸,颜色渐渐转为旎的粉红,衬着念盈那张娇颜更显丽。

 而他的手离开她的纤后马上被另一双糙的大掌抓过去。

 “把你的手擦干净,把你的手擦干净,把你的手擦干净…”惟天包住裴玦那只偷香的左手,使劲,嘴里一面念着,眼珠眨也不眨地死瞪着他。

 “请问,在我意识不明当中,我的手是沾到什么脏东西了吗?”裴玦被瞪得很无辜。

 惟天甩开他的手,狠狠赏他一眼,没‮么什说‬,反身将念盈扶起来,细心帮她抚去灰尘。

 “妳没受伤吧?裴玦人高皮,摔个几下就当作是活动筋骨,妳根本不必管他。瞧瞧妳,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成垫背,还给人吃了豆腐。妳‮道知不‬二哥看了有多心疼吗?”他一边检查念盈的状况,一边叨念,一有空隙还不忘送裴玦几道杀人的目光。

 念盈默默站着,绝美的脸上还留着烈运动后的酡红,水漾的长眸滑过裴玦时,总闪着异样的波光。

 看到这对兄妹的反应,裴玦马上掌握到重点。

 “我该向妳道谢还是道歉呢?”他朝念盈拉开人的微笑。

 念盈面不改地盯着他。“道歉。因为你毁了我要给二哥的西红柿。”

 话一出口,两个大男人都楞住了,视线从她不妥协的脸蛋移向地上那两摊在混乱中牺牲的西红柿泥。

 “念盈,现在该计较的不是西红柿的存活问题吧?妳刚刚被这浑球在地上,偷摸了好几把!只要妳一句话,二哥马上替妳讨回公道!”惟天嗜血地扳扳指头,准备大开杀戒。

 再怎么稀奇的宝贝,也比不上念盈的清白。他可以忍痛不吃念盈的爱心水果,却不能原谅任何染指她的行为,就算是不小心,也一样罪不可赦!

 “我只要他的道歉。”念盈坚定地摇摇头,目光直直锁住裴玦。

 裴玦出神的视线从西红柿泥移回念盈,脸上犹带着几分愕然。

 “‮起不对‬。”他讷讷地开口。

 “不是对我。”念盈摇头,眼睛往地上看去。

 裴玦顺着她的视线,焦点再度回到那两颗不成形的西红柿泥上,又傻眼了。

 活了近三十年,他从没想过有一天需要向西红柿低头。而她居然能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诧异过后,一股无法遏止的笑意突然涌了上来。

 “‮起不对‬。”他的大大勾起,第一次这么开心地对两颗西红柿表示歉意。

 她真的是怪得好有趣、好可爱呀!

 收到满意的结果,念盈睇了他的笑脸一眼,转身上楼。踏上几步阶梯,她‮音声的‬不预警地飘下--

 “以后记得锁门,我不喜欢打扰别人。”说完,人也消失在楼梯头。

 这句话又让楼下的两个男人想了一会。

 惟天先冲开谜团,反手揪住裴玦的领子,面目狰狞地说:“都是你害的!都是你的搅和,害我再也吃不到念盈送的点心消夜了!”

 念盈刚刚那段话该不会是在暗示他,她再也不会来敲他的门、再也不会请他吃西红柿了吧?

 “你这只该死的手,毁了我的西红柿、毁了我的幸福,还吃了念盈豆腐,该死,该死!懊死…”惟天失控地把裴玦的手架在墙上,大有一斩为快的冲动。

 裴玦也看着那只碰过念盈柳的左手,掌心依稀还能感受到那时的柔软,以及那股灼人的热度。

 热度缓缓地蔓延到他的心窝。

 然后,他又笑了。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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