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节:鬼诈神天 天崩地陷
“走吧!”卓南雁陡地一声长啸,扬手抓起那老者脖领,身形一晃,疾步向前。慕容智等人慌忙跟上。六人直欺入五行天阵内,都觉一股怪力横
而来。耳听卓南雁在前面呼声连连,慕容智、南宫铎诸人也只得勉力前行。
诸般怪力连绵而来,万千情愫
相闪耀,百步之距似乎漫长如千山万水,娄千绝等人正觉难耐,猛听卓南雁叫道:“好了!”与此同时,诸人只觉周身一轻,各种怪相一起消逝。
南宫铎功力最弱,此时犹在阵中,忽觉心头升起一股悲恸的怨气,想到家族残破,住不忍便放声大哭,猛觉脖领一紧,一股大力推涌,他飞身出阵,才回过神来,眼见林逸烟面无表情地立在身侧,忙颤声道:“多谢…多谢教主援手!”
卓南雁此时却觉心底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这五行天的阵中怪力怎地颇有些不同,较之从前,似乎变得弱了许多?”
出了五行天,便已到了没甚凶险的太极天。行到太极泉前,慕容智等人均感疲乏,心底对这蕴藏无尽宝藏的大阵,都生出一股油然惧意。众人饮了泉水,林逸烟便命诸人暂且休息。
四周都是混沌沌黑沉沉的高山,天上的星月显得无比得高远。山谷间的夜风冷得像刀子,好在太极泉旁还有道道热气腾起,娄千绝和南宫铎又燃起了篝火,稍减寒意。卓南雁忽道:“林教主,你出生入死进得大阵,定是为了那些传说中的宝藏了。你取出财宝来,又有何用?”林逸烟的眼神在寒夜里凛凛一闪,冷冷道:“干你何事!”
“你是要造反!将那些珍宝金银用做造反的资财。”卓南雁音声的沉缓冷定“教主神机妙算,本想宋金大战,拼个两败俱伤,你才好从中得利,却料不到这场宋金大战这么快就了结了吧?嘿嘿,眼下宋军气势正盛,光建康就屯兵二十万。明教徒众却不过万人,教主又威信大失,便取出财宝来,又如何能成大事?”
“住口!”林逸烟终于冷叱一声。在风中挣扎扭动的火光将他那张脸映得忽明忽暗,倍增
森之气。卓南雁依旧不紧不慢地说下去:“眼下金兵溃散,宋军士气大振,起事之天时已失;
庭湖大云岛与池州齐山皆无险可守,明教实无地利可言;教主以一己之怨,击杀曲明使,大失人心,万千徒众离心离德,哪里谈得上‘人和’二字。教主天时、地利、人和皆失,怎可起兵举义?”
林逸烟再不言语,只死盯着他。四野老树的干枯枝杈在夜风中摇摆碰撞“咯吱吱”的响动酷似野兽磨牙凿齿之声。卓南雁也不由得心底发冷,却仍道:“这一场无谓征战,又不知要搭上多少人的性命。大地重归光明,万民永享太平——教主若得了这些财宝,何不用于救济百姓,使天下百姓皆知此理,为我明教聚些民心,岂不更好?”
不知怎地,林逸烟听他说到最后,目光中的寒意倒敛了许多,双眉微蹙,似乎意有所动。慕容智却一声长笑,沉声喝道:“无知竖子!教主圣学渊深,
中包罗万有,凭你这
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在教主驾前大放厥词?”他这话一说,林逸烟长眉一展,脸上立时又回复了往日的傲兀深沉。娄千绝也怒喝道:“是啊,姓卓的小子,你忘了进阵之前是怎么答允咱们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放过了
便忘个干净,算哪门子的好汉?”
卓南雁只得悠悠一叹,暗道:“便让他们找到宝藏却又如何,若真有重大财宝,往返运送,必然多费周折。林逸烟也难在月余间兴起万兵之
,那时自有工夫对付他们。眼下当务之急,乃是救出小月儿,我又何必跟这些人多费
舌?”一念及此,只淡淡地道:“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咱们寻到宝物,便烦请教主将霜月的下落告知于我。”林逸烟阴冷着脸,微微点头。
众人休息一夜,再向前行。到了两仪天内,风云变
,怪象迭出。六人
互扶助,终于捱到那对铜凤凰前,由卓南雁搬开石球,停了阵内枢纽。经此一劫,慕容智等人更是心惊
跳,便连林逸烟都不
脸上变
。
到得三桓天时,天色已沉黯下来,卓南雁寻到了父亲桌藏锋当年破阵时砍断的那块石柱,凝望父亲的留字,念及往事,不
怅然。林逸烟也在暮色中凝望着剑狂遗下的那道剑痕,若有所思。
卓南雁忽道:“其实在家父心中,也深盼着光明重临大地,只是眷顾苍生之心犹多而已。”林逸烟幽幽地叹了口气,没有答话。三桓天阵十多年前便被剑狂毁去,照理说决无险困,但众人行走之际,都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怪异之感在身周萦绕。四野暮色混沌,光影离合,几人心思忐忑,默然前行。
“有些古怪!”行不多时,林逸烟当先顿住步子,沉声道“地中戾气太盛!”他近
修习三际神魔功中的大光明天雷术,因其中有
取“九天雷、十地火”之法,对地气感应犹为机敏。听得林逸烟这么一说,慕容智等人才明白让自己周身不自在的缘由,各自点头称是。
“戾气?”南宫铎忽地打起颤来“难道那些传说都是真的?”慕容智冷哼道:“还有什么传说?”南宫铎定了定神,才道:“据传这大阵所在的地下,原有一条万载毒龙,凶残暴戾,其后九天司命天君看出地下的戾气,知道毒龙难驯,便在飞升前留下成道真身,才镇住了这股毒龙戾气。再后来,本门先祖建成了无极诸天大阵,用以供奉九天司命天君的真身。先祖更留下话来,万万不可冒犯天君真身,不然…那毒龙的戾气爆发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卓南雁听他所说跟当
南宫修老人讲述的大阵缘由颇有不同,不由便想到了当
“血猱役魄”、“火鸟拘魂”和妖鬼之说,心道:“南宫世家自来崇奉巫术,生出这些真假难辨的诸般传说,原也不足为奇,但南宫修老人所言,与史实相符,想必更可信些。”
南宫铎
息几下,才又道:“家父曾言,所谓毒龙戾气,实则便山河煞气,暴戾难驯,沛然难御。”慕容智冷笑道:“什么煞气,都是吓唬野老村姑的言语。”南宫铎瞪大双眼,道:“本门镇山神功天星剑法的最后一重,名为‘地火剑气’,便是以自身剑气,调动身周山河煞气,以成地火蒸腾之势…”蓦地想到了其父南宫参之死,不由狠狠瞪视卓南雁。
“这还有些门道。”林逸烟想不到南宫世家的绝顶武功倒与他
研的大光明天雷术颇有相通之处,悠然点头,陷入沉思。一片冷寂中,忽闻前面密林内怪啸隐隐,苍茫的暮色中,也不知那黑沉沉的林子内还藏着什么怪兽。
南宫铎惊道:“教主,这…这大阵太多凶险,咱们还是走吧?”饶是娄千绝、慕容智都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枭雄怪杰,此时也不
心内生出些莫名惧意。那破衣老者忽地剧烈咳嗽,卸下肩头竹笼,满笼
鸭立时大声聒噪。
“走!”林逸烟的脸上异彩闪烁,满是目藐云汉之气“传言志怪,岂足为凭!”大袖飘飘,当先疾行。娄千绝先横下一条心来,骂道:“有教主在,你们还怕个鸟,临阵退缩,岂不成了娘们?姓卓的,劳驾过来带路吧!”卓南雁叹息一声,也只得跟了过去。南宫铎等人也疾步跟上。
自三桓天寻到那水帘
,一路倒是有惊无险地穿越了四象天,到得八风天前。
众人听得卓南雁的述说,都知这八风天最为难
,各自加了十二万分的小心。但这大阵不知是否真是戾气发动,还是运转不灵,八风天远不如上次卓南雁所见的那般可畏可怖。卓南雁推算出了天门、地户所在,众人随之一路前行,居然有惊无险地穿越了八风天,到了无极天的神殿前。
娄千绝长出了一口气,尖声笑道:“什么狗
大阵,我瞧也不过如此。”慕容智斜睨他一眼,道:“你当是你本事大吗?有教主圣驾在此,方才万事顺畅。”娄千绝面色微变,也只得连连称是。
无极神殿前的数十丈方圆,仍依先天八卦之理做了数重
制,林逸烟
罗锦绣,略略扫了一眼,便看出了其中堂奥,霎时脸现肃穆之
,微微点头道:“果然巧夺造化!”夜风吹到这里似乎也柔和起来,殿前东首的草木似乎不是长在隆冬,居然郁郁葱葱,殿前的水池内波光粼粼,一切都显得那样妙趣天成。
林逸烟白润的脸上愈发焕然生彩,轻叹道:“万物谐畅,是为天道!”他苦修魔功多年,已晋“魔极入道”的化境,窥得天元境界后,他对天道的追求实不弱于“沧海龙腾”完颜亨,但因近
筹谋叛
,反将心思都用在了阴谋诡计上。此时凝目前方那犹如活物般的神殿,林逸烟竟忽然生出一股难言的感动和久违的酣畅。这一瞬间,他几乎便想抛却满腔的抱负,遁入山林,重登天道之途。
“万物谐畅,是为天道!”听得林逸烟这淡淡一语,卓南雁便知
庭烟横于天道上也有超人领悟,心内暗赞。
“教主,咱们该进哪一座神殿?”慕容智的一声轻唤,将林逸烟的悠思斩断。林逸烟微微点头,入阵之前,他曾细问了卓南雁中央无极神殿内的设置,这时便道:“前面三座神殿,中央的无极神殿是为大阵总枢,其中‘大化红
’的
制太多凶险,陷身其中,稍有不慎,万难解救。咱们还是直取左右偏殿…”
慕容智笑道:“教主灼见!既然金银财宝都在偏殿内供奉,咱们还巴巴地冒险进那正殿做什么?”林逸烟将手一挥,一行人疾步向前。
费尽心机地突破神殿前的重重
制,慕容智等人才惊骇地发现,这两座偏殿全被高高的院墙阻住,竟然无门可入。几人的脸上都现出骇异之
,林逸烟却沉声低笑起来:“这才对了!实则虚之虚则实之,那正中的无极大殿殿门大开,正要引得来此的外人贸然入内,深陷‘大化洪
’之中。实则那没有门的偏殿内,才是埋宝重地。”
众人均觉有理,但话虽如此,到底如何进入偏殿,依旧是桩难事。卓南雁凝立在东首偏殿之前,暗中施展忘忧心法探查,但觉那高强之后的气息怪异至极,似有道道雾气盘旋萦绕。他心下称奇,暗将功力提到十成。正待细探明白,猛觉一股怪力当头横
过来,卓南雁只觉脑顶嗡然一痛,住不忍退开两步,骇然收功。
“知道厉害了吗?”林逸烟就如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样,向他淡淡一笑“此地戾气极盛,你适才探出了什么?”卓南雁知道自己暗施心法探察,决计逃不过这大魔头的眼目,但也不愿示弱,冷冷道:“你倒厉害,自己去探探便知。”
林逸烟冷笑一声,双掌轻挥,指间都生出莹莹异彩。那彩芒渐渐耀目,竟似十指都燃起火来一般,暗夜中瞧来,分外诡异。众人均觉骇异,慕容智更是竦然动容,道:“大光明天雷术!”一语甫毕,林逸烟已将双掌按在地上,东拍西按片刻,蓦地一声低叱,双掌上的火光熠然一闪,随即齐齐熄灭。
“恭喜…”慕容智音声的竟已微微发颤“恭喜教主三际神魔大法…功成圆满!”娄千绝、南宫铎全不知那大光明天雷术是什么魔功,忙也跟着贺喜,那哑巴老头却脚底发软,骇得一脚坐倒在地。
“果然厉害!”林逸烟脸上有一层银光游走不定,缓缓地道“自入得大阵以来,以此处地下的戾气最盛,乃至…较正中无极神殿的戾气还要胜强几分。”
南宫铎变
道:“那…那定是毒龙戾气了,料来那九天司命真君的真身便在这殿内,咱们还是莫要冒犯得好。”慕容智满面不耐,冷冷道:“南宫铎,当
你怎生答应老夫来着?你若不冒险,南宫世家就此一蹶不振,你可心甘吗?”南宫铎顿时住口不语。
“在这里了!”林逸烟霍地斜身踏上两步。他的大光明天雷术对地煞之气感应犹深,此时默察良久,终于指着一处高墙,道:“此处地气最是古怪!若我所料不差,天君真身,便在此条直线上。”
那高墙高可数丈,光溜溜得决无攀援落足之处,谁也不知墙后有无机关埋伏。慕容智抓起两只
鸭,扬手仍过了高墙,但听嗤嗤
响,一阵惶急的
鸣鸭叫响过,随即了无声息。
“有
箭机关!”慕容智目光闪烁,又要抛入
鸭。林逸烟却冷笑道:“何必这般费事!”身形疾闪,双掌平推,只听轰隆巨响,那高墙已破开一
。烟尘四下飞腾,林逸烟大袖飘飘,已当先走入。几人齐声欢呼,连卓南雁也不
心内一震:“林逸烟身为一代宗主,果然气魄过人。”
高高的院墙内是空
的庭院,破
所在正对着一道青石铺就的甬道。广大的庭院黑沉沉空
的,只寥落疏旷地散步着十几块青石,连树也没有一颗,衬得对面的偏殿也有些虚无缥缈。
娄千绝要在教主跟前显出些锐气来,虎吼一声,飞身前跃,但双足才踏到甬道的青石板上,猛觉两股怪力分从两侧袭来,顿觉全身如遭万千冷箭攒
,难耐至极。他一声惊叫,要待后退,却觉浑身无力,惊骇之际,陡觉脖领一紧,已被林逸烟一把拽回原处。
“教主!”娄千绝惊魂甫定,兀自觉得浑身发冷“那是什么机关?”林逸烟缓缓地道:“是不那机关,是阵法。”他的眼芒在黑漆漆的夜
里灼灼跃动,望向卓南雁“右首的阵势,你看得出吗?”
卓南雁苦笑道:“教主果然高明!我也只能看出右首的阵势,那该是道家水法绝阵之一。那几块怪石的摆布,玄机暗蕴,四周更被一股地煞戾气笼罩,若我所料不虚,那该是失传已久的习坎凝
阵!”顿了一顿,又道“左首的阵法,我却全然窥不破玄机,只觉有一股难言的凶戾之气。”
“左边的是巫教阵法。地下埋了被灵力加持过的法器…”林逸烟深
了一口寒气,闭目探察片刻,才幽幽地道“那是尸骸残骨二十七具,嗯,灵灯数盏,一、二、三…居然是九盏灵灯!”
“莫非是九灯定魂阵?”慕容智倒
了一口寒气,惊道“属下只听说过三灯定魂阵,最厉害的也不过是七灯定魂阵,怎地又多出了两灯?”林逸烟缓缓地道:“多出的两灯是‘罗睺灯’和‘计都灯’。此九灯定魂阵在唐末传自天竺,在中土失传已久…”卓南雁听他侃侃而谈,心中一动:“林逸烟精通魔功巫道,这些巫教阵法自然难他不倒,但右首的道家阵法,想必他未能看得出来,只是
我说出。”
“他
的,”娄千绝惊道“这南宫先人好不厉害。居然布下了道家、魔家两门阵法!”林逸烟冷笑道:“更厉害的,是这两般阵势互为犄角,攻左则右援,攻右则左援。”娄千绝恍然大悟:“怪不得属下适才觉得左右两股怪力,好险好险。”
慕容智皱眉道:“南宫公子,令祖的阵法,你可破得了吗?”南宫铎忙道:“本门阵学渊深,这个…术业有专攻,属下只
习剑阵,这个什么习坎凝
阵,可不明破法。至于那些巫教阵法,更是失传已久,属下连听也未曾听说过。”他生怕林逸烟让他上前相试,一口气地全推个干净。
“南雁,”林逸烟居然望向卓南雁一笑“听说你师从易绝多
,得其真传,这习坎凝
阵可有破解之道吗?”卓南雁微一凝思,道:“八卦之中,坎为水,双坎为习,习坎为险难之卦。此阵之下想必便有暗
涌,被布阵者聚集水汽,凝结水煞戾气伤人,急切之间,实难破解。”林逸烟冷笑道:“易绝弟子竟也没有破解之道?”
“若要破解,只有一途,”卓南雁却不愿示弱,道“以毒攻毒!”林逸烟双眸一亮,道:“你是说,使二阵自相攻伐,令其两败俱伤?”卓南雁点头道:“此法虽然凶险,却也是目下最神速的过阵之法。”慕容智奇道:“过阵?”卓南雁道:“这两大绝阵一时三刻是破不掉的,只能将其
制打开一条通路,容咱们过去!”
慕容智似懂非懂,道:“那你这以毒攻毒之法,到底该怎么
行?”卓南雁道:“习坎凝
阵的阵眼便是那几块怪石,只须变换怪石方位,其凝聚的水煞戾气便会随之转向。若将这四散发
的水煞戾气尽数聚向左首巫阵的阵心,同时调动左首的九灯定魂阵,使其巫力
向右首习坎阵的阵心,让它们二力
征,相互抵消,咱们便可找到一条戾气最弱的通道。”
他这番话言简意赅,便连全然不晓阵法的娄千绝都连连点头。卓南雁又道:“但这以毒攻毒之法,须得左右两阵同时下手,我只有把握对付那道家的习坎凝
阵,对那巫教绝阵却全然不懂。”
“铤而走险,在此一举。”林逸烟笑道“那巫教的九灯定魂阵,就由本座出手吧!”二人恰恰各是当今道家、巫家中
研阵法的顶尖人物,似乎天然的风云际会来此破阵之人。两人详细计议了出手的方位时机,便各自运功遥探前方阵势玄机。
慕容智等人不明所以,只能心惊
跳地看着他二人。眼前这条笔直平坦的通道两侧,居然凝布着两大绝阵,一侧是神,一侧是魔。由神魔共同守护的神殿内,该蕴藏着怎样的宝贝?几人想到此处,忐忑的心底又都生出一种莫名的
越。
片刻后卓南雁和林逸烟相对视点头,各自一声长啸,齐齐跃起。两人都知身入巨险之中,身法都是快如利电。
所谓阵法,实则多是调动或改换天地间的磁场以困住入阵之人,至于那些偷天换
的具体手段则各自不同:道家阵法乃依五行八卦之理,颠倒
,凝聚地煞布阵;巫教阵法则以巫法加持,调集法器或鬼物的灵力伤人。这些所谓的地煞与灵力,实则都是某种不为世人所知的磁场,其中自然有许多深奥难解之处,只能靠道、魔两家代代耳口相传。
卓南雁在阵外揣摩良久,已看出那些怪石看似错落有致,其实外围的石头都是故部疑阵,只中间的七块巨石是按斗、牛、女、虚、危、室、壁的玄武七宿阵势布成。玄武为北方水神,故而南宫先祖以之调动本地水煞,只要转动七宿方位,则其水煞戾气必会随之而动。
一冲进石阵,便觉一道道的沉浑巨力四下袭来,这凝
阵的地煞之气委实惊人。卓南雁早将天衣真气运到了第五重的境地,浑身如同天衣罩体,当下奋勇向前,出手如电,已将第一块“斗宿石”平移三尺。
那边林逸烟一入阵内,也觉眼前鬼影幢幢,飘飘
地四下里围上。
正如慕容智所说,中原巫教有三灯定魂阵传世,那是以三盏天灯为法器,用灵力锁住入阵者的心魂神智,灯盏越多,阵法越是狠辣,最多可到七灯定魂。但眼下这定魂阵居然设有九盏天灯,多出的二灯名为“罗睺”、“计都”那都是得自天竺神道中的恶魔之名,据传能
噬
月。
林逸烟先前默察良久,已看出这“罗睺”、“计都”二灯,正是其阵眼所在。此时眼见四处鬼气森然,忙双掌托天,暴喝一声,掌心上已现出一道电芒。身入绝境,他一上来便祭出大光明天雷术,只闻霹雳震响,雷发电
,顿时震得身周鬼影一黯。
“摩尼明尊,赐我光明。灭神除魔,万世太平…”林逸烟口中念念有词,双掌在地上连连拍动。此时他功运绝顶,眼中都似要耀出火光来,又是一声大喝,双掌破土而入。再探出来时,掌上已擎了两盏样式奇古的灯盏,想必那就是“罗睺”、“计都”二灯了,在暗夜里
出鬼火一般蓝幽幽的诡异光芒。
庭院中霎时腾起一股
森森的鬼气,远观的慕容智等人都觉浑身发冷,如坠冰窟,均是心内惊骇,张皇后退。林逸烟忽又厉声大喝:“九灯悉备,三魂无依!”随着喝声,他身上也发出一团红光,犹如裹了一层红霞,红霞与那蓝色冷芒一
,风雷之声连绵不绝。众人惊骇之间,他已转开身子,将两灯再向地下
去。
卓南雁真气发动,越推越快,已将牛、女、虚、危等四块宿石巨石相继推开,但推到那室宿石时,突觉一股
寒之气当
袭来,如同怒
决堤,竟将他
前的护体真气撕开一道裂隙。危急之际,忽听林逸烟那一边雷声震响,九灯定魂阵的煞气已横击过来,正将他
前的寒气撞开。
“他得手了!”卓南雁心神一振,乘势连推室宿石和壁宿石,终于将玄武七宿的阵眼横转了过来。
只听轰然震响,两大绝阵搅起的煞气撞击一处,顿时满院怪风飞卷。卓南雁看那甬道当中,两阵煞气
界之处,反风力最弱,忙飞身横跃。
“成了!”林逸烟哈哈大笑,身形电
,已跟卓南雁并肩而立。慕容智、娄千绝等人才如梦初醒,飞身赶来。南宫铎吆喝一声,那呆愣的老者也仓皇跟了上来。
一行人战栗着向前,但闻阵阵怪声,或如雷鸣,或如牛
,或如鬼哭。慕容智等人心旌摇曳,只顾拼力疾赶,忽听前面“咯吱”一声,沉厚的殿门已被人推开,耳畔怪声一敛,才知已穿过了那甬道,到了偏殿之内。
眼前一团漆黑,慕容智摸索火石,正要点燃手中火把,林逸烟屈指一弹,指间飞出一团火光,已将火把点燃。众人这才看清眼前这座殿堂竟是向下倾斜的,前方一道黑黝黝的
口,也不知还暗布着什么玄机。慕容智将手一挥,两只
鸭被抛了进去,一路只闻
鸣鸭叫之声远远传来,久久不绝。
林逸烟长眉一轩,左臂倏长,已扣住那哑巴老者的脖颈,凌空提起,猛向那
口挥去。他这下出手快如鬼魅,事先又全无征兆,便以卓南雁之能,也猝然难防,待得惊觉,那老者已一路呜呜哀鸣着滚入了
中。卓南雁向林逸烟怒视一眼,自慕容智手中夺过火把,大步闯入
中。
内居然没有什么阵法机关,那老者正趴在石阶上呻
。卓南雁忙上前将他扶起。林逸烟、慕容智等人远远瞧见他二人无恙,均自欢喜,忙疾步冲下。
众人拾级而下,便觉一股
燠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卓南雁暗运忘忧心法遥探多时,心底蓦地生出一种奇异感觉:这偏殿的下方正与中央无极神殿下的深
相通,那
热的
气正是那地泉发出的。
这深
极是深长,越向下行,身周的热气越浓。卓南雁不时觉出
口有道道清凉之气,沉寂多
的天罡轮又有些异动。“道知你自己要回家了吗?”卓南雁拍了拍怀中的天罡轮,也不知是凶是吉。
忽见前方耀出一片金光,慕容智等人齐声惊呼。闪耀的火光下,只见地下倒着两只檀木大箱,箱内滚出的珠玉和金锭,光闪闪地摊了满地。
娄千绝惊道:“他
个熊,这箱子怎地倒了,难道是有人先到了?”慕容智摇头道:“不是。这箱子必是自然塌倒的,不然这满地宝贝怎地没被拿走?”抓起一串玛瑙,立时双目发亮“好啊!教主,上好的锦红玛瑙。”
忽听娄千绝“哎哟”一声惊呼,高举起手中的火把,叫道:“前面还有!”众人举目望去,果然见类似的箱子竟有连绵两排。箱子都是五尺见方,雕饰精美华贵。慕容智手忙脚
地撬开两只箱子,却见里面都是满盛金银。
一时间,众人都觉口
发干,
内便有阵阵
息之声。南宫铎更是双目
火,乘人不备抓起几把珍珠,偷偷地
入怀中。娄千绝则一路大呼小叫地向前飞奔:“六、七、八…一共十只!哎哟,他
的,这是什么?”
众人听他喝声有异,急忙跟上,却见一道石门正自缓缓转开。原来娄千绝
手
脚地竟触开了一道石门的机关。石门打开,众人全都惊呆了。
眼前都是神像,有黄澄澄的纯金神像,有白润润的玉石神像,更有剔透玲珑的各
宝石、翡翠、玛瑙雕就的神像,当真五光十
,异彩纷呈。众神像小者二三尺,大者与真人仿佛,或坐或卧或立或跃,神态生动,冉冉
飞。
这道神秘石门背后的地宫中,竟是一个仙界,由道、魔共同守护的霞彩氤氲的仙界。林逸烟和慕容智都是眼光绝顶之人,一眼便看出那些神像非但质地昂贵,更兼雕工
绝,都是罕见的宝物。这满室神像,委实可算价值连城了。
“果然、果然有宝藏啊…”慕容智音声的都颤了。“这一个最大!”娄千绝大叫着,手指着当中那一人高的漆金坐像。林逸烟看他
手
脚地便要上前,生怕他踢倒了那尊玉像,忙喝道:“仔细些!”娄千绝立时驻足不动,指着那神像笑道:“教主,咱只要摸摸它,看看他是真是假。这神像最古怪,怎地跟个真人似的?”
当中那金色神像黄光霭霭,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神态真与活人无异。“真身!”南宫铎叫道“那…是九天司命真君的真身!万万动不得!”娄千绝笑道:“他
的,只怕真是动不得,这上面有字。慕容兄,你学问大,来看看是什么?”
慕容智上前两步,凝目盯着那神像莲花座上的几行金字,不由变
道:“果然九天司命的真身,这是几句谶语,说真君降服了妖鬼,告诫后人,万不可移动天君真身,不然妖鬼复生,此地将沦为魔域…”
“哎哟,给真君按着的,可不正是妖鬼吗?”南宫铎蓦地惊嗥一声“这…这真身可万万动不得。”那真君的莲花座下还雕着一个背生双翼的怪物,正被真君那指地之手按住。卓南雁早瞧那怪物眼
,听南宫铎一叫,才想起那正是在五通庙地下中见过的屏风上所绘的妖鬼形状。
“为何动不得!”久不言语的林逸烟忽地一声断喝,闷闷音声的在地宫中滚滚回
,震得众人耳际嗡嗡作响。
“本座只信明尊!”林逸烟大笑道“什么妖鬼天君,岂足一哂!”不知怎地,此时林逸烟
臆间一股狂气冲
,恍惚间山河大地都在掌握之中,大袖挥出,一股雄浑劲风直撞过去。那真身呼呼摇晃几下,居然不倒。
卓南雁心头一震:“这林逸烟的举止怎地大有魔气?”余孤天的影子忽在他眼前闪过。那时余孤天执意去斗仆散腾,战败仆散腾后,又赶去撕打完颜亮的尸身,最终触毒殒命。此时林逸烟那灼灼闪烁的眼神竟与余孤天颇为相似。
慕容智眼芒闪烁,幽幽地道:“这小小司命真君,居然敢跟教主顽抗!”林逸烟脸上异彩闪烁,大步上前,横臂扫出。便在南宫铎惊惶的嘶叫声中,那真身轰然倒塌。
神像倒塌下去,那巨大的莲花基座也被林逸烟的掌力毁坏,但听地下响如闷雷,滚滚远去。卓南雁猛觉
前的天罡轮发出一道热
,热
到他身上,竟让他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似乎这神奇宝轮正在痛苦嘶叫。一瞬间他心底也闪过一幅古怪的画面:这巨大莲花基座下存有某种枢纽,遥遥地与天机神殿下的巨大玉盘相连,神像倒塌之后,那覆盖在热泉上的巨大玉盘也随之断裂。
这画面怪异至极,却又无比清晰。
前的天罡轮兀自传来道道热
,那画面愈加清晰,卓南雁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不知所措。
朦胧之中,忽听那哑巴老人呜呜痛呼,卓南雁心神一震,才见到那老人正被南宫铎揪住
踢
打。慕容智哈哈大笑:“这老儿留着也没什么用啦,一掌料理了最好!”身形一晃,便向那老者欺去。
“住手!”卓南雁斜刺里抢上,挥掌架住了慕容智的穿心指。慕容智怒道:“我自超度这老儿,干你
事?”卓南雁冷冷地道:“老子瞧着不顺眼。”双手随意圆转,便将慕容智急风暴雨般的疾攻阻住,陡地反腿踢出,将蠢蠢
动的南宫铎踢得惨号倒地。
慕容智被他
得手忙脚
,心下大骇,忙喊:“教主,这小子不守规矩!”林逸烟怒道:“南雁,快快住手!”生怕他二人一个不慎,毁损了金玉神像,忙横身上前。此时他心内急如油煎,十指疾飞,向卓南雁的双腕抓落,指间带起咝咝尖啸。
卓南雁哪敢怠慢,忙翻掌横切向林逸烟的脉门。林逸烟见他急切间变招,仍是圆转灵动,不带丝毫人间烟火气息,心内大震:“这小子的功夫当真业已大成了。”他素来在意脸面,既已当着众下属的面答允了事成后让卓南雁与林霜月相见,自然不会与他为难,但此时一招之间,嫉才之心油然而生。
“大伙动手啊!”慕容智忽地暴喝一声。林逸烟心内微震:“当真要乘着人多势众,在此地做了这小子?”一闪念间,卓南雁的铁掌已横切在他右腕上,二人都知对方了得,忙各运内力相抗。这时慕容智和南宫铎已自左右拥上。
林逸烟见慕容智五指成爪,扣向卓南雁的咽喉,心内霎时劈落一念:“我林逸烟岂能如此卑鄙!”他大喝一声“不可”陡觉风声飒然,一股
狠掌力已印向自己背心。这掌力来势甚是隐秘,但
庭烟横魔功之高,当时已不作第二人想,左掌斜推,立时封住那人掌力。哪知便在此时,慕容智抓向卓南雁的手爪陡然一弯,化爪成掌,端端正正地击在了林逸烟的小腹。同一刻南宫铎长剑疾挥,竟刺入林逸烟的左肋。
异变陡生,卓南雁不由惊呼出声,忙收攻后退。“巫魔!”卓南雁指着那满面狞笑的老者,大叫道“你是巫魔萧抱珍!”他一见这老者身手,便知是巫魔萧抱珍。他实在料不到,素来优雅飘逸的太
教主居然会纡尊降贵,扮作贫苦老者,更不惜让人打骂呵斥。
南宫铎的长剑刺破林逸烟的长袍,陡觉林逸烟的肌肤诡异滑动,他的长剑似乎刺入了一团水波中。恍惚间他觉得刺中了林逸烟,又似乎根本没有刺中。慕容智一招得手,便待后退,却觉林逸烟的小腹生出一股粘力,将他双掌牢牢黏住。
适才林逸烟心思浮动,双掌又分别被卓南雁和萧抱珍粘住,正给了南宫铎和慕容智二人可遇不可求的一瞬偷袭之机,竟让两人一击得手。只是南宫铎胆气不足,在林逸烟积威之下,这一剑出手虚浮,未曾刺中林逸烟的要害。卓南雁掣掌退开之后,林逸烟更发功将慕容智
得进退不得。
饶是如此,林逸烟小腹中掌,实是受了不轻的内伤。“巫魔?”林逸烟呵呵冷笑,左掌稳稳封住萧抱珍源源不绝攻来的
寒掌力,却向慕容智森然笑道“你何时跟他联手的?”
震惊无比的娄千绝这时才如梦初醒,怒喝一声:“够贼,竟敢背叛教主!”掣出
间伏魔杖,疾冲过来。萧抱珍心叫不妙,厉啸声中,一股雄厚掌力暴吐出去。林逸烟身子微震,终于斜退两步。慕容智一个踉跄,也
开了他的掌握。南宫铎早撒手放
了长剑,战战兢兢地退到一旁。
萧抱珍觑见娄千绝扑得凶猛,连绵两掌凌空拍去,登时将娄千绝
得退开两步。慕容智咧嘴冷笑道:“何时?便是知道风满楼乃是你林大教主假扮之时。舍弟对你忠心不二,你却为何杀他?”
原来他为人阴沉毒辣,却始终与慕容行兄弟情深,当年闻知慕容行在临安失踪,便
赶去相救,但听得林逸烟说慕容行必然无恙,便也没有在意,及至听得兄弟惨死之事,实是悔痛不已。后来他在金鲤初会上重伤逃遁,觅地潜修,事后不久,便听说了林逸烟不慎失手洗兵阁之事。慕容智一直以为兄弟慕容行是被那怪人风满楼所杀,得知风满楼便是林逸烟乔扮的真相之后,实是恚怒
狂。
痛定思痛,慕容智才知自己兄弟都不过是林逸烟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生死存亡,实在无关痛
。其后一段时光,慕容智一直跟林逸烟虚与委蛇,心内早在盘算复仇之策。他思前想后,便想到了投靠巫魔萧抱珍,
借金人之力与林逸烟相抗。只是那时宋、金大战将起,萧抱珍忙于征战,只跟他约定了联络之地,命他待机而动。后来完颜亮兵变身死,萧抱珍才去寻他。
这时慕容智正受林逸烟之命,全力筹措入阵寻宝事宜,二人一番计议,便定下了先借林逸烟之力入阵,事后乘机杀林之计。南宫铎本就是被慕容智收服的,被慕容智软硬兼施,已是服服帖帖。萧抱珍更许以事成之后,帮他重振南宫世家,南宫铎便也全力效劳。
为绝林逸烟的疑心,萧抱珍不仅化身为贫苦老者,更不惜锁住一身真气,让慕容智和南宫铎不住折辱厮打。最险的一次是林逸烟适才在偏殿外揪起 他抛入地宫,萧抱珍惊骇之下,几乎
身份,好在那偏殿地宫内没有埋伏。也因这一着,让林逸烟对他再无怀疑。这计划本来天衣无
,最终却因南宫铎这位世家子弟胆小畏死,那一剑出手犹豫,没有要了林逸烟的性命。
“好,连你也敢背叛我!”林逸烟眼
寒芒“那你便去寻你的兄弟去吧!”身形一晃,便向慕容智欺去。萧抱珍忙斜身阻挡,哪知林逸烟的身子倏地一弯,已揪起呆愣一旁的南宫铎,掌力到处,南宫铎哼也未哼,便即毙命。
巫魔见他重伤之下,出手仍是如鬼如魅,心内震
,尖啸声中,修罗
风指绵绵攻到。林逸烟肋间还
着那把长剑,脸色被那些璀璨珠宝映照,兀自惨白如纸,但信手挥洒,已将萧抱珍的疾攻阻住。一旁的娄千绝奋不顾身地冲上,慕容智急忙上前拦住。慕容智的武功原比娄千绝高出一线,但自当
重伤之后,功力打了折扣,一时竟与娄千绝斗了个旗鼓相当。
这地宫甚是广大,四人便在诸多神像面前捉对厮杀,道道劲风扰得火把光芒忽明忽暗。卓南雁静立一旁,一时也不知上前相助哪一方,但见那四人生死相搏,奇招妙式层出不穷,他心内反生出一股难言的厌恶之感,只想掉头走开。
“你们自寻死路,也怨不得我了!”林逸烟蓦地仰头大笑“天雷殷殷,地火熊熊…”狂笑声中,掌上耀起道道电芒,轰然击落。萧抱珍心内大骇,他已自余孤天手下领教过这大光明天雷术的厉害,只觉林逸烟掌间带起的雷声罡风,较余孤天犹有过之,但此时此地,也只有勉力运功
上。
四掌訇然相
,地宫内如有闷雷响起。便在此时,忽听隆隆怪响,连绵而来。“不好!”卓南雁大叫一声“这阵底的戾气发作啦!”喝声未落,便觉有一股
气自莲花座下涌入。一时间红芒闪烁,厉响不绝,整座地面都在微微颤抖,忽然头顶掉下一块砖石,将一尊白玉天女砸得粉碎。
战中的慕容智一个哆嗦,叫道:“哎哟,难道是妖鬼当真要复活了?”话未说完,一股热
猛自莲花座下
涌而出,沉闷了千载的地泉终于如怒
决堤,
发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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