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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亲卫统领
 夜空下白茫茫一片,素鸣衍隔着半透明的琉璃窗,看着院墙上支着的提灯与墙下错落的人影,小紫狻蜷在采儿的怀里,绒绒的兽头在采儿的间,香之极,让素鸣衍看了也眼馋不已。

 一行人走在积雪上,沙沙碎响,外屋有人掀开帘子,窜进来的冷风将外屋的暖香吹到内室来。素鸣衍还不习惯这种浓郁的香气,鼻翼微微一皱,外屋的女侍进来禀报:“尤统领过来谢恩。”

 采儿收敛肆意的坐姿,将手里的小紫狻放下,垂顺恭敬的立在一起;女侍瞥向采儿的目光满含羡

 素鸣衍冷冽明澈的眼神,让尤溪看了一怔,他可从没有看见过六王子有如此沉静‮候时的‬。

 “尤统领似乎很少跟我说起家人?”

 仓促之间,素鸣衍也‮道知不‬那个倒霉的檀那旃与他的这位亲卫统领平时是怎么相处的?但是以檀那旃冷漠骄纵的情,只怕不会关心下属的家人。尤溪心里还有余悸,听六王子提及家人,只当他隔山震虎警醒自己,震慑之下,怎会注意到眼前的六王子与往日不同?

 采儿心里奇怪,不知‮么什为‬殿下一句寻常的问话,竟让冷俊英武的尤溪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

 却是素鸣衍的这分淡定让一旁的巫弥生暗暗钦佩。

 巫弥生送摩提伯岑归来,恢复一贯的冷静与淡漠,巫弥生是惟一肯定被摩揭伯岑视为心腹的人,让素鸣衍更加认定他早上的震怒不过是装腔作势。

 素鸣衍皱了皱眉头,对尤溪的沉默有些不悦,伸了一下还没有十分知觉的右脚。采儿跟在他身边十多天,不用他吩咐,就明白他的意思,将他扶‮来起了‬。

 尤溪‮道知不‬素鸣衍‮么什为‬说话这当儿就站‮来起了‬,看采儿柔软无力的样子,正要上去掺扶,却见身侧的巫弥生目光一凛,微微站前一步。

 尤溪收住将要跨出去的脚,心想:殿下心里的疑心没有完全消去。

 素鸣衍将巫弥生细微的举动看在眼里,心想:巫弥生明知尤溪不会对我不利,还惺惺作态,这是要加深尤溪心里的疑虑。冷眼看见额头渗汗的尤溪,缓缓解开锦袍,抓衣襟往外一敞,出伤痕斑驳的上身。

 红褐色的裂爪伤痕几乎布满素鸣衍的上身,寻不着一处完整的肌肤,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结着紫黑的血疤,刺人眼睛;虽然主祭的回复术十分有效,浅的伤痕开始生出新肌,但是鲜红的新肌看上去更加恐怖。

 外面只是说殿下受了惊吓,腿脚有些不利索,但无大碍。尤溪看着那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脸上的血在一瞬间给尽,变得像羊脂纸一样苍白,扑通跪到地上:“尤溪失职,让殿下遭此磨难,请殿下降罪。”

 即使查明雷云兽癫狂一事与尤溪无关,但是如此严重的失职,也足送掉他全家的性命。

 素鸣衍瞟了巫弥生一眼,将锦袍合上,掩住颈下的刺目的伤痕,说道:“我能捡回一条命回来,全赖巫统领及时赶到。返回帝都之后,我将举荐巫统领顶替你的位置,想来你不会有什么意见。”

 “尤溪怎敢?”

 “你有没有想到谁会对我下此辣手?”

 “这…恕尤溪愚昧。”

 素鸣衍冷哼一声,弯身拿着手指顶着尤溪的头颅,厉声说道:“别忘了,这颗头颅是我寄在你头上的。”

 素鸣衍的神态骄纵狂肆,巫弥生恍然间以为站在眼前就是六王子檀那旃。

 尤溪又惊又怕,不停顿首,只说道:“尤溪愚昧,不敢妄加猜测,帝君久悬帝子之位,殿下若生不测,只怕最伤帝君的心,殿下的五位兄长最值得可疑,可是事无凭证,尤溪说出这样的话,已是死罪。”

 见尤溪趴在地上又惊又怕的样子,素鸣衍心里的感觉奇妙而诡异,心想:难道这就权势的妙处?尤溪若知道我是假冒的王子,只怕一手指就能将我碾碎。躬身将尤溪掺扶起来,脸上冷漠的神色稍褪,说道:“你起来说话,巫统领不是外人。”

 尤溪脸上迟疑不决,听六王子这么说,侧头多看了巫弥生两眼,暗道:摩揭伯岑终于决定参与帝子之位的争夺?

 巫弥生说道:“殿下在外,所处之地的官员需将殿下的行程报知内务司,苏总督让我来问殿下,此番变故,殿下准备如何用笔?”

 素鸣衍看了一眼尤溪,问他:“‮为以你‬呢?”

 “殿下远在羽嘉,不宜用重笔,免得帝君在帝都寝食难安,为殿下牵挂。来返回帝都再细加解释即可。”

 “苏总督与摩揭先生可也是这个意思?”

 巫弥生点点头,说道:“尤统领对殿下忠心耿耿自然不假,但是亲卫、近随之中,难免还有人心怀叵测,殿下以为如何处置?”

 素鸣衍见巫弥生话里的意思却是要将众亲卫与近随都羁押在羽嘉,失职之罪已不能免,又身负重要嫌疑,可见他们留在羽嘉的命运一定会非常凄惨。能有批发送人情的机会,素鸣衍自然不会错过,假装不知巫弥生的意思,侧头看着尤溪,问道:“‮为以你‬呢?”

 尤溪猜不透素鸣衍话里的意思,生怕忤逆了他,连自己也牵连进去,但是怎忍心看着袍泽在羽嘉遭难?硬着头皮说道:“尤溪平约束部下甚严,尤溪以为亲卫之中无人存有异心。”

 “巫统领以为如何?”

 巫弥生眼里闪过一抹异色,脸上倒没什么异常,用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尤将军为亲卫作保,弥生将具实禀报诸位大人。卓士吉迄今未归,亲随与女侍都需严加审查,这是诸位大人议定的,还望殿下体谅下面的周全之心。”

 素鸣衍说道:“你们先下去准备行程吧,摩揭先生可愿意跟我们一道走?”

 巫弥生说道:“没有帝君恩赦,摩揭先生不宜与殿下同行。”

 素鸣衍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有尤溪牵制巫弥生,这一路只怕不会太难熬,挥了挥手,让他俩人下去。

 灯影浮雪,巫弥生仗着一身修为,自然不惧清寒,尤溪身上的制刚解,气血还没活络,掀帘走出,让寒风一卷,‮住不忍‬打了冷战,待在暖香萦绕的内阁那么一小会时间,尤溪背浃前心都让冷汗浸透了。

 让这夜寒一,因畏惧担忧而晕涨的头脑立时清醒过来,侧着身子让巫弥生先行,‮住不忍‬感慨万千:“殿下经此变故,却是成许多。”

 巫弥生听他这么一说,脚下停了下来,借着浮来的灯光与雪光细辨尤溪的脸色,都是劫后余生的感慨,并没有对六王子的身份起疑。暗道:虽是经院仆役,心智却非常人能及。轻轻一笑:“先生也觉得殿下的心思沉静了许多,不过先生可为尤溪的事费了好一番口舌。”

 尤溪想想也是,摩揭伯岑连帝君的逆鳞也敢忤,怎会不住殿下的暴躁?当下就提出要登门去拜谢。巫弥生说道:“先生总归是待罪之身,结殿下身边的近臣,只会让人诟病,还是待摩揭先生返回帝都再叙情谊。”

 “摩揭先生也要回帝都?”

 “殿下来羽嘉,生出这么一番祸事,先生继续置若罔闻,未免太不近人情。先生已上谢罪表,只待帝君恩赦。”

 “大事化小,也是摩揭先生的意思?”

 “殿下在外没有援应,回到帝都又如何自处,殿下虽然受到一些惊吓,吃了一些苦头,此次大事化小,羽嘉众人多少要承些情的。”

 尤溪点头称是,与巫弥生并肩穿过回廊,往院外走去。

 素鸣衍隔着半透明的琉璃窗,看见尤溪与巫弥生站在回廊外站了那么一会才离去,起初时两人有些生分,离开‮候时的‬,显得更亲热一些。

 素鸣衍听不见他们说话,也不去为此事担忧。更关键的是抵达帝都之后还要蒙混过关,保全性命才是当前首务。素鸣衍转身仔细端详居室里的布置。檀那旃是没有封爵,自然轮不到苏盖文将总督府让出去,但是此处居所也是极尽奢华之能事。三进深的庭院,乃是总督苏盖文在这里的别院,在内城的庭宅之中,算不上抢眼,但有甬道与总督府相通。前院有耳房、大厅,为议事之所,中院为正室,亲卫与近随居住后院,三进院子都以走马回廊相连。

 素鸣衍不良于行,不单前后的院子没有去看过,便是此处的居室也没有逐物逐处的摸索过。素鸣衍让采儿掩门在外屋候着,端详起放置在墙角的那只箱子,心里想:檀那小弟,可留下什么好东西给我?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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