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韩妤无神地收拾自己的包袱,直到一阵敲门声传来,她才勉强地打起精神去开门。
“韩姑娘,韵儿熬了一锅
茸豆腐粥想请表哥品尝,可是,韵儿第一次熬粥,道知不自己熬得好不好,麻烦韩姑娘试试,品尝看看,好不好?”易贞韵出现在门口,捧着一大碗粥,娇颜上羞涩的神情完全是为心上人所展现的。
易贞韵的心地虽不好,但至少是爱慕?的,这样,她可以放心让易贞韵拥有慕?…
“表小姐,你请别人尝吧,我要走了。”韩妤并不喜欢易贞韵,也就尽量避免和她照面。
“要走了?么什为要走?”易贞韵拉住往外走的她急切地问。
不需要凡事都跟你报备吧!“我有自己的家。”韩妤淡淡回答。
回家?那不表示以后不会再来,也不表示慕?不会去找她。不行,光让她走根本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易贞韵歹毒地想。
“既然这样,韵儿就不勉强韩姑娘了…韵儿这碗粥真的好想和韩姑娘分享…”易贞韵失落的表情几可
真,因为,这碗粥真的非让韩妤喝不可。
见不得别人难过的韩妤真的被唬过去了。
“表小姐,我喝我喝,你别难过。”反正易贞韵对她所做的都是为了慕?,她能体会这种痴傻的用心,慕?变了,易贞韵也是牺牲者,她们两人倒是有点像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真的?来,进房吃。”易贞韵的双眼发亮。
韩妤被易贞韵拉进房,满心期待地看着韩妤喝下她的粥。“怎样?好不好吃?”
“好吃。”韩妤真心赞道。
“太好了,韵儿好高兴喔!韩姑娘请多吃一点。”吃得愈多愈好。
“可是我不饿。”
“再吃一点嘛…”
韩妤推拒不了易贞韵的低声请求,又喝了几口。“表小姐,你的手艺真好,慕?一定会喜欢的。”
易贞韵掩嘴儿笑,韩妤当她是不好意思。
“表小姐,我该走了。”韩妤拎起简便的包袱。
“韵儿就不送了。”后会无期。
易贞韵的嘴角勾起
恶的冷笑。韩妤喝了她“加料”的粥,不用她送,自然也到不了门口,哈哈哈…走在回廊上,韩妤忽然觉得像是有把利刃不停地刺向她的腹部,穿刺的剧痛直
她而来,韩妤痛得弯下身跪在地上,冷汗直
。
肚子好痛…好痛…
韩妤缩着身子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剧痛愈来愈烈,她的眼前愈来愈模糊。
“救…命…”韩妤发出微弱的求救声,空无一人的回廊上,没有回音。
救我…
韩妤陷入昏
。
慕?忧心忡忡地望着
榻上面无血
的女子,心
如麻的感受纠
着他,心口淌血一阵又一阵。
“大夫,情况如何?”慕?焦急地问。
“这位姑娘中的是以五彩珊瑚磨制而成的剧毒,情况不妙。”老大夫摇摇头,又继续说道:“幸亏发现得早,老夫开的药你每个时辰都让她服一帖,今晚是危险期,若能平安度过今晚,这位姑娘会慢慢复原,若撑不过今晚…”
“会怎样?”
“穿肠破肚而亡。”
“救救她!”慕?抓住老大夫的衣襟。
“老夫已经尽力,再来就看这位姑娘的造化了。”老大夫收拾药箱自行离去,他不奢望受到创伤的“小?徒儿”能亲自送他,看样子慕?是爱上妤娃儿了,值得喝采。只不过…唉!怎么会出这种事呢?经过易容的蟾华老人摇头叹气。
慕?心痛地凝视
上虚弱的人儿,悔恨充
于心。
“妤儿,不准走…”慕?紧握着韩妤的手,试图将生命力传给她。
三
后
两个各有特色的颀长男子双双步出屋外,两人之间的气氛,冷冽。
“我要带走韩妤。”寒昭立在风中,身后不羁的银色发丝随风飞扬,暗褐的眼瞳不带温度,一片
异的气息笼罩在他周身。
“恕难从命。”慕?正对寒昭,神色严谨。
“她在你的地方几乎丧命。”寒昭面对睽违十年的师兄弟并无敌意,但眼前的慕?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寒昭点明的事实令慕?懊悔。
排除自己和展轩,府里买得起昂贵的五彩珊瑚的人只有易贞韵,循线调查,凶手的确是易贞韵。到想没他所疼爱的表妹竟然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他恨自己在府里置了个祸心,祸连韩妤。心凉之际,他将易贞韵
由官府,杀人未遂,这个罪名够一个女子背负永无止境的谴责。
“我会让凶手生不如死。”慕?咬牙。
“那又如何?韩妤依旧生死未卜。”
“她不会死!”慕?大吼。距离老大夫说的危险期已经过了三
,韩妤仍没有转醒的迹象,令他心悸。“这十年,韩妤算是我打小看大的,但我不曾见过她如此疲惫。这样的睡容,我会以为她累得不想再醒。”
寒昭间接道出和韩妤之间亲密感情的一席话在慕?心中造成滚滚巨
,翻腾再翻腾,但最后一句话让他心惊。
“你说她失了求生意志?”
“她不会放弃任何希望,除非…”
“除非什么?”慕?忽然厌恶起寒昭对韩妤的了解,他却不曾试着去了解她…
“除非,她的世界遗弃她。”
寒昭的话在慕?心底投下一颗巨石,砸得慕?体无完肤。
她的世界遗弃她…
韩浣曾是她满怀期盼寻找的人,他曾是她满心欢喜说爱的人。先是韩浣的狠心绝望遗弃她,再来是他的无情报复遗弃她…
见慕?不发一言,寒昭举步入屋。“韩妤在此并不快乐,我要带走她。”
“不准!”慕?伸手拦住楚寒昭。
“慕?,我不想动手。”
“那就滚!”
“恕难从命。”寒昭将慕?的话回给他。
“寒昭你——”
“道知我我是寒昭,不劳提醒。”他以剑柄隔开慕?的手,笔直地往屋内走去。
慕?气不过,
出
间的摺扇,扇柄一转,剑身气纵,转瞬间成了一把锋利的龙形剑,架在寒昭颈边。
“不要
我。”慕?森冷地说。意思很明白,寒昭若执意要带走韩妤,他会不顾情谊和他拼命。
“你变了,是因为韩妤?”寒昭若有所思,丝毫不被颈间的利刃所影响。
以前,当他们这几个师兄弟有口角时,慕?通常是站出来讲道理的人,而不是动手,慕?最常说的一句就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当其他三人扭打成一团时,慕?还是在一旁劝架,根本没人会理他。现在,反倒是他先动手了。
“不是!”正中下怀,慕?仓惶掩饰。
回答的太快,那就是了。“你在乎韩妤?”寒昭再问。
“不在乎!”又是一句快语。
死鸭子嘴硬的人必须自己承担后果。“那好,韩妤我带走了。”
“站住!”慕?凌厉的剑风削过寒昭一边的衣袖,一道血痕在寒昭手臂上划开。
“你真要动手?”
“她、不、走。”慕?紧握手中着剑柄,一个字一个字咬牙说道。
寒昭扫了眼慕?,暗褐的
肆眼瞳转红,以掌气让古剑出鞘,霎时一把剑气凌人的青铜剑在空气中散发着隐隐青光。
两人飞身相搏,铿锵清脆的剑击声伴随着变幻莫测的剑气在两人周围形成一道道银色与青色
的奇异光芒,尘沙漫天飞扬,树叶因剑风刮落纷
飞舞,各有一套的剑路难分轩轾。
韩妤扶着墙、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房门口,摇摇
坠的身子在看到慕?和寒昭大打出手的情景,心一急,跌出了门槛,尚来不及感受摔伤的疼痛,她硬撑起身子虚弱地喊。“住手…别打了…”
他们怎么会打起来?别打呀…
率先看到韩妤跌跤的身影是寒昭。“妤儿!”却在分神的同时被慕?在左肩开了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霎时血
如注。
“不!”韩妤惊呼,想奔上前却力不从心。
慕?倏地转身看向韩妤,却看到韩妤一双怨慰的眼眸无声地指控着他,他惊愕了,只能站在原地无法前进。
“么什为要伤寒昭大哥?”韩妤控诉。
酸楚苦涩盈满慕?全身,他看到的是一双恨他的眼。
“妤儿,你醒了。”寒昭来到韩妤身边,让虚弱的她靠在自己身上,轻抚她苍白的小脸。
“寒昭大哥,你的伤!”韩妤立刻用手去止血,焦急心疼溢于言表。
韩妤投入寒昭怀中的画面让慕?觉得好似有人在他心上捅一刀,力道之重,穿透了全身。寒昭叫她什么?妤儿!
该死!
“既然你已经有心上人了,何必出现在我的面前,你这个玩
男人的
货。”
慕?一字字刺入韩妤伤痕累累的心,她以为早已
干的泪却又汨汨而出,几乎淹没了她。
“慕?!”寒昭发觉自己真的想狠狠教训慕?了。
“寒昭大哥,带我走…”韩妤看出寒昭的怒意,出声要求,阻止了寒昭的念头。
“你是我的女人,不准走!”慕?发红眼睛地咆哮,脑中只知道不能让韩妤离开他的生活。
慕?还是只当她是“他的女人”吗?
没有任何机会了,没了…
韩妤的神情更加落寞,无声的泪没有停过。
“寒昭大哥,我想离开这里。”
“好,我们走。”寒昭横抱起韩妤。
“韩妤,你行!原来你在清纯的外表下藏的是一个狡猾的心,比易贞韵还不如。”搞得他乌烟瘴气、搞得他筋疲力尽、搞得他掏心掏肺,全都是她害的!
“那你去疼你的韵儿,从此你我…两不相干…”在他眼中,她比易贞韵还不如…
韩妤郁积于心,吐了口黑血,气若游丝地说完这一句便昏了过去。
慕?见韩妤又昏过去,心急如焚地想看她的状况,却硬是压抑自己前进的脚步。
她说,他们从此两不相干…
该死!她当真断了他们的情缘!
寒昭抱着韩妤要离开,被慕?以身体挡住。
“让路。”
慕?仍是死硬地不让韩妤离开。
寒昭不得已,只好出掌,一掌打在慕?
口,震退了慕?几步。惟有这样,才能让慕?无法阻止他。
“唔…”慕?的嘴角
出一道鲜血。
寒昭看出慕?眼底的痛苦。“我带韩妤回隐心谷,师父或许会有办法救她,你若真心爱韩妤,就到隐心谷找她。”
见慕?静默,他又补充了句。“我从来只当韩妤是妹妹,她看见我的剑伤没掉泪,却因你的话而哭泣,你应该能了解这之间的差别。”说完便带着韩妤离去。
寒昭留下的话在慕?心里炸开,他这才惊觉自己做错了什么。
慕?抱头跪在地上,愤愤地捶着地面,不顾拳头已然渗出血丝。
为了赌气而牺牲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到底被什么蒙蔽心神?
自己心爱的女人…
爱…
原来,他早就爱上韩妤,却始终不肯承认。
他亲手毁掉韩妤对他的爱,毁得很彻底。
失去以后,才懂得珍惜,来得及吗?
还有什么比发觉了爱而爱却已远更痛苦?
“可恶——”
怒吼声响彻云霄,风云鸟树都跟着静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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