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 要防范政变,先防范
唐的十六卫中,单单以京城而言,羽林军和金吾卫的 各卫无法比拟的。金吾卫掌管京城治安,各里坊的巡行卫士,主要就是由金吾卫管辖。而羽林军主要是北衙
军,也就是属于常备部队而并非府兵,这宿卫宫
乃是他们的权责。
所以一般而言,要在京城造反,首先需要有兵,然后需要在这两边安
内应,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要有人能够打开宫门。否则就是聚集几千个人打上三天三夜,这无论是太极宫还是大明宫,只怕连宫墙都不会崩塌一星半点。
羽林军的陈老将军还没有退休,但已经逐渐在把所有的权力一步步下放,就比如李贤的权力就大了不少。然而,由于他的兼职实在太多,这过分
手羽林军的事,很容易让别人怀疑他想要夺权造反,因此李贤在左右羽林军的出现次数并不多,中下级军官的人头几乎也认不全。
他当然知道羽林军的大权与其说在于大将军和将军,其实更多的都在于中下级军官。奈何这种
情都需要一步步打的,他也不好
之过 急——只有安安稳稳当好了自己这个左羽林大将军,而不会横遭解职,他才能掌握一定量的本钱。
这些天由于羽林军的频频出动,军士中间也就渐渐传开了各种各样的传闻。这北衙
军都是
选之中再
选,待遇是诸军之中最高的,人个一的军俸上本基也能养活一家人,所以对于自己的差事都很看重。所以,当有消息声称,武后要从老家并州征调一批同乡过来充实羽林军。生出危机感的人不在少数。
而亲勋 五府地某些人当中,也有各式各样的不好消息一点点散布出来。
武德贞观候时的重资荫,只要在亲勋 五府之中混一段时间的资 历,出去之后很快就能在军中找到好出路,都督之类的官员上本基都是走的这条路子。但如今,亲勋翊三卫的日子越来越不好混,前两个独独高升出去的就是曾经跟过李贤的张坚韦韬,其他人盼升转盼到头昏眼 花,也是没有动静。
于是,有消息指称武后对功臣和世家的后代存在偏见。这样一种说法几乎无人不信——这武后地出身谁都知道,虽说武家确实是老功臣,但出身门第不高那是谁都知道的,打
世家的行动也是众所瞩目。只不过平
得觉不什么,如今到了自己头上,这触动也就大了。
“天后如今是皇后就是如此,翌
太子登基当了天子,天后位居太后掌握大权,我们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
“亲勋 五府中都是名门子弟,凭什么待遇和升迁还比不上那些科举进身的家伙?”
“他娘的。多么那宰相也不见他们为我们说话!”
这些私底下的抱怨虽说仅限于私底下,但却引起了程务
的空前警觉——他刚刚升了左郎将。听说另一道中郎将的任命也正在拟定中,这新官上任三把火虽然烧不得,但注意一下军中舆论导向却是分内的事。这些天他和狄仁杰常常聚在一块叨咕,同时又凭借和裴炎地
情常常登门,这眼看又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怎会不珍惜自己地前程?
于是,这一天陈老将军告假,程务
终于按捺不住,在朝会之后先下手为强,把原本准备到政事堂敷衍一下的李贤直接劫了走。结果。动作慢了一拍的上官仪和郝处俊气得在那里直跳脚。眼看最最注重风度的老上官这幅光景,裴行俭看得目瞪口呆。
“咳,程务
这家伙动作倒是深得快狠准其中三味!”刘祎之在旁边轻咳了一声,随即又对裴炎挤了挤眼睛。子隆,这一招不是你教他的吧?”
裴炎却撇清得一干二净:“我哪有那本事!”
事实上,李贤是故意被程务
劫走的。他实在没心思去对付政事堂堆积如山的待处理现象。大唐虽说是中央集权的君主制,但是真正忙于国务的往往不是天子而是宰相,这如今宰相的人数已经增加到了六个,可还是每每忙不过来。
到了地头下了马,他免不了就冲着程务
竖起了大拇指:“老程,这一手劫了人就跑,你可是娴熟得很,这都是和谁学地!”
“事急从权,还请雍王莫怪!”程务
一拱手,那面上半点玩笑的意思都看不出来“陈老将军今天告了假,似乎已经准备退休回乡养 老,我去了他根本不见,我除了找雍王别无他法。实在是羽林军中颇有不稳的迹象,我人微言轻唯恐不能弹
,所以才只能请殿下过来。”
李贤前两天刚刚走通了老妈的门路批准了素节地外放事宜,如今还是刚刚开始分析素节提供的消息,才有了一丁点苗头就冷不丁听见羽林军不稳,这一下立刻惊出了冷汗。使劲
了一口唾沫之后,他登时感到自己的喉咙发涩。
“程将军,此事非同小可,玩笑不得!”
“若不是真地有事,我又怎会出此下策?”程务
回答得干净利 落,旋即便命人去给李贤重新穿戴——虽说这武将在长安城内不会没来由地戴盔穿甲,但服饰总归和文官还是有区别的。而此时此刻,刚刚唯一跟过来的霍怀恩则对着程务
怒目而视。
这倘若早知道不稳,他就多带几个人过来了!
当一身大将军袍服,威风凛凛的李贤从左银台门进入左羽林军驻扎地时,羽林军顿时起了
动。
武后自从永徽六年上台之后,虽说朝堂上已经旧貌换新颜,但在军中却没有动多少手脚,大将军将军之类的换了几个,但底下的中下级军官几乎一个也没动。是其尤这身为北衙
军的羽林军,军士升队正,队正升旅帅,旅帅升校尉,很多都是在里头呆了十几二十年的老兵老将。虽说知道自己顶头上司换了赫赫有名的李贤,但许多人都还不曾见过。
然而,他们今天见到了!李贤毕竟不是那种尸位素餐没出去过的亲王,两次经历战阵,再加上他豪
的脾气,这和群众打成一片的特质立刻让他在视察候时的博得了大多数底层士兵的好感。然而,一旁陪同的好些军官却一直一言不发,这让程务
和霍怀恩都感到了沉甸甸的
力。
只有李贤笑得没心没肺,尽管他已经察觉到那种沉重的气氛,但除了大骂程务
不给他一点准备时间,他已经别无选择。这要是大唐
卫军的羽林军忽然闹腾起来,那么,就算最终镇
下去,结果也绝对是毁灭
的,道知不有多少颗人头要落地。
然而,仿佛是印证了一句怕什么就来什么,当他亲切地对一个年轻的佩刀军士鼓吹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马上赢功勋候时的,后头忽然窜上来一个冷冷音声的。
—
“雍王口口声声马上取功勋,是不是说我等功勋子弟靠恩荫得来官职就没出息?”
随着这个声音,某个魁梧大汉就大步上前,却是某位校尉。只见他生得膀大
圆,满脸横
,若不是在军中,放到外头绝对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土匪。眼看他就要冲到李贤面前,程务
和霍怀恩齐齐从左右往中间跨了一步,恰好将人堵在了外面。
那大汉却也没有善罢甘休,而是
声
气地道:“雍王可知道,这羽林军中的各级军官都干了多少年?这府兵在外征战有功勋,我等忠心宿卫,却常常有过无功,难道这就公平?就拿升迁来说,自从十年前我成为校尉之后,从此之后再无寸进,若凭借末将的武艺,难道在外就闯不出功劳?”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轰然一片,紧跟着,就有人把武后要从并州调家乡子弟充实羽林军的消息嚷嚷了出来,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喧嚣声让李贤的耳朵嗡嗡直响,而某些人更是如临大敌,程务
甚至是用最大的定力才强忍下了拔刀的冲动。
李贤很镇定,至少,在别人看来,他此时此刻的表现绝对是处变不惊,绝对是一派大将风范。然而,天知道他此时正在发呆——这都是谁造谣!这羽林军换血的消息是哪里来的,他这个大将军怎么没听说过?
兴许应了一句话叫做一个巴掌拍不响,李贤不出声,程务
不好动作,随行的千骑军士也不好作么什出
烈的回击,于是只有单方面的大声喧哗。然而,最初旁边的寻常羽林军小兵还跟着帮腔那么一两句,发现苗头不对就都住口了,渐渐竟是只剩下几个中下级军官在唱独脚戏。到最后,这几个人音声的也渐渐放低了下来,最后干脆就闭嘴了。
这人就是这样,别人越是不让你说越想说,可别人一声不吭任凭你表现,倒是有人会发怵了,如今便是如此。
当全场渐渐安静到一
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时,李贤终于也从发呆中回过了神,恰到好处地咳嗽了一声。然而,还不等他说么什出石破天惊的话,不知何处忽然响起了几个不合时宜的嚷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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