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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六章 气节壮士
 战方歇,还是在一片混乱之中。

 薰俷也面临许多难题,比如大战之后的俘虏,又该如何处置?

 五万多联军俘虏,数量远远超过了的西凉军和并州军的总和,已经构成一种威胁。

 不过,董俷并不担心俘虏。

 在他看来,虽然俘虏人数众多,却抵不住西凉军精锐的一轮冲锋。只要没有大的外因相引,联军俘虏‮是不也‬傻子,难道赤手空拳的站出来和长大刀抗争不成?

 让董俷感到头疼的,实际上是另一批俘虏。

 广陵军的臧洪,曾举为孝廉。父亲臧旻,曾为匈奴中郎将,是一个与大汉朝廷有功劳的人物。洪是当今名士,有雄气壮节,与刘王朗同时外放为县长,政绩颇为卓著。后来十常侍张让曾试图招揽臧洪,却被洪拒绝,甚至从此不再为官。

 广陵太守张超仰慕此人之名,故而邀请他为广陵功曹,非常的干练。

 此次酸枣主盟,就是臧洪所主持。

 按道理说,‮人个这‬不但是该杀,而且应该千刀万剐才是。毕竟,他算得上是首恶。

 但偏偏这样‮人个一‬,不仅仅是杨定、李通等人为他求情,就连贾诩这样的人,也出面向董俷求情。‮么什为‬呢?洪的名气太大了,如果杀了洪,就会产生许多麻烦。

 用贾诩的话说:这是气节壮士。杀之不祥。

 气节壮士,天底下有多少人能担当这种评价?连贾诩都这么认为,薰俷真地为难。

 杀,不详。

 不杀,与法却说不过去。

 薰俷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不由得左右为难。沉声问道:“此人可否招降?”

 招降?

 贾诩等人相视一眼,轻轻的摇头苦笑。

 若是可以招降的话,还能称得上是气节壮士吗?

 薰俷苦笑道:“即不能招降,又不能杀害。老师是有大智慧的人,可否给我一个主意?您也知道,‮人个这‬为关东诸侯主盟之人,只怕太师和林乡亭侯都不能饶他。”

 贾诩也颇为难“以我看。主公还是见见此人,再做主张!”

 “也罢,那就带他前来。”

 “不,主公你最好还是…亲自去比较好。”

 薰俷不明白贾诩的意思,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也只好答应。说实在地,薰俷心里腻歪和这些名士们打交道。蔡他们还好,这人…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洪被关押在府衙后院,由成蠡率人看押。

 薰俷见到他‮候时的‬。洪正在饮酒,看上去是逍遥自在,丝毫没有半点恐惧。

 +<。洪的年纪,大约在三十多,比袁绍略显老相。长得文文弱弱,丝毫没有董俷想像中的雄壮。至少。在薰俷看来,洪没有袁绍的雄武,不过却多了几分亲切。

 看到董俷,洪笑道:“一人独饮,好生无趣,侯前来,正好相伴。”

 薰俷不由得愕然。

 看臧洪的样子,并没有许多士子所表现出的那种咬牙切齿地痛恨。相反还很亲热。

 弄的董俷觉得洪才是这里的主人。

 不过,心中愕然,董俷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示,在臧洪对面坐下。

 “侯。请满饮此杯。”

 薰俷举杯,一饮而尽。他也不说话,只是好奇的看着臧洪,突然道:“我所见过的士子人,对我莫不是彻骨痛恨。甚至不屑与我同席而作,公为何是如此态度?”

 +<。洪笑了“我与侯,素无恩怨。相反,侯之名,我早有耳闻。想当初侯与广陵火烧盘龙谷,实在是一件快事。待我知晓此事‮候时的‬,侯已经远遁而去。我深以为憾事…又常听飞白先生之赞誉,今一见,果然威武,不愧虎狼之将。”

 说着话,臧洪为董俷满了一觞酒。

 “侯定然奇怪,既然无冤无仇,我为何要与你作对?”

 薰俷点点头“我正想请教。”

 “公为赳赳武夫,我本文弱士子。论较征战疆场,当以侯称雄。但若论令天下大治,则武人必不可掌权。高祖之时,陆贾时时谈及《诗》《书》,高祖就说:我得天下靠的是天下强勇,马上征战,与《诗》《书》何干?陆贾就回答:马上得乎,宁可以马上治乎?武夫和士子的分歧,自那时就有定论,恩怨纠葛,已四百年。”

 薰俷点头“这个我略知一二。可是我父亲一直都致力于武夫和士人的合作,为何…”

 +<。洪大笑道:“那只能说董凉州太天真。自古士人和武夫不两立。其分歧延续四百年,令尊何人,竟想消除分歧?实在是不自量力,荒谬…我敬侯,是侯忠君报国;我主盟约,却是因为彼此政见。在私,我可与董凉州为友,在公,我誓杀令尊。”

 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董俷也无话可说。

 听上去似乎是很有道理,可不知为何,这心里总是很怪异。

 这世上,难道武夫和士子,真地没有合作的可能吗?士有士的好处,武有武的用途。‮么什为‬二者不能合作?‮么什为‬彼此要相互争斗,却平白让外人得了好处呢?

 这个问题,董俷实在是想不通。

 +<。洪道:“侯,我再说明白一点。士与武人,只见也并非没有合作的可能。可这种合作,必须要建立在主从的关系之上。也就是谁为主,谁为辅。政见不同,士不可能以武为主,但武人有时候,却可以依附士来达到目地。我等之争,就是主仆之斗。”

 薰俷沉默了许久。突然说:“说穿了,不就是谁掌权?还不是权利之争。”

 +<。洪愕然“侯这样说,也未尝不可。”

 薰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来说:“这么说来,我劝降。公定不相从?”

 “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明白了!”

 薰俷叹了一口气,转身要走。

 +<。洪道:“侯,我有一不情之请,还望侯成全。”

 “但说无妨。”

 “我虽反董凉州,但家人无罪。我死之后,还请侯代为照顾。”

 有时候,人与人地情感很奇妙。特别是在这个时代生活的久了。薰俷几乎忘记了,自己的灵魂,是属于未来。我们可以互相攻击,我们可以相互残杀,但并不能因此,而失去了敬佩之心。

 古人常会在杀戮之中,求敌人来照顾自己的家人。

 而作为敌人的一方,也往往会答应这样的请求,不得不说,是一种很奇怪地事情。

 知己。也许就是在不经意间出现。

 薰俷停下脚步,扭头古怪地看着臧洪。

 “你不会死!”

 +<。洪一怔“侯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不会死,你就一定不会死,除

 到七老八十,自然的老死。病死…我会囚你,实在权利之外,还有很多东西要去把握。子原公,你千万别死,若‮道知我‬你自求死路的话,那我就杀了你全家,株连你九族。明白吗?”

 +<。洪愕然的看着董俷,不明白他话中地意思。

 “先生是气节壮士,杀之不祥。我也不想千夫所指,所以先生。您最好能长命百岁。明我会命人送你去一个地方。在那里,你可以随便的走动,但是此生,休想再回中原。你的家人,我也会派人送去那里,什么时候你能想出一个让士人和武人平等合作地办法,我什么时候放你回来。否则,你子子孙孙,都呆在那个地方吧。”

 也不理目瞪口呆的臧洪,董俷走了!

 —

 你求死以全气节,休想…

 我不杀,我也不放你。我让你呆在外为我想办法,否则你就去做个化外之民。

 薰俷这一招,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杀了臧洪,难不成让天下人指责他吗?

 回到了书房里,董俷立刻让人找来了贾诩。

 “老师,我想请您代我护送臧洪去张掖,告诉黄劭、陈到,给我看死‮人个这‬,不能短了吃穿,不能少了照应。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和他接触,就算是卢师也不可以…总之,给我看死了他,不能让他再回到中原。”

 贾诩点了点头“如此,倒也妥帖。”

 他沉了一下“不过主公,臧洪这些人好办,其他人…该如何处置?”

 “这个,押送,由父亲来处置吧。”

 “那些联军俘虏呢?五万多人,不但要消耗我们大量的粮草,还会对我们产生威胁。”

 薰俷一蹙眉“以老师之见?”

 “我有两个方法,供主公选择。”

 薰俷点头道:“请老师指教。”

 “第一个办法,非常简单。明命人在水河畔挖一深坑,将这些人就地处置了。”

 坑杀俘虏?

 这种办法,的确是很简单。

 而且在这个时代,杀俘‮是不也‬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成王败寇,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

 可董俷却感到不妥。

 战场上,我们手拿兵器,可以各为其主,如同野兽一样的凶残杀戮,那是生存之战。

 可战场下,对方手无寸铁…

 薰俷实在不忍心,对这些人痛下杀手。这一场大战,已经死了太多的人,实在不应该再有血了。

 沉片刻“那第二个办法呢?”

 贾诩笑了“我就知道,主公不会选择第一个办法。第二个办法,就是戍边屯军。”

 “戍边屯军?”

 薰俷瞪大了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贾诩“怎么戍边屯军?往张掖去吗?”

 贾诩摇头道:“主公难道‮得觉不‬,你手中除了巨魔士之外,再无可用之兵吗?”

 “还好吧,西凉军,并州军…还有张掖军…”

 “西凉军是主公你地吗?并州军听从主公的调令吗?张掖军虽强,可主公现在要把他们调入中原吗?”

 “这个…”

 薰俷挠着头,对贾诩的话语,颇有些意动。

 不错,西凉军也好、并州军也罢,名义上虽然是他董家的兵,可实际上呢?

 有些时候,手里有些人马也是好事。

 至少有一些事情,总不成事事都去烦劳老爹出面吧。

 薰俷今年已经弱冠,倒也可以自领一军了。张掖军,最好还是不要轻易的出动吧。

 ‮这到想‬里,董俷向贾诩看去。

 “想必先生已经有了主意。”

 “此战结束,想必主公的下一个目标,应该是朔方。”

 薰俷先是一怔,旋即明白了贾诩话中地含义。没错,下一个目标,就是朔方!如今已经是新的一年了,算一算时间,那段仇恨已经延续了八年,是该了结‮候时的‬了。

 韩遂…

 这个名字在董俷心中,始终是一个痛。

 “先生的意思是,将这些战俘,屯于北地、安定、石城一线,而后出兵朔方吗?”

 贾诩点头“这些战俘,需要一番修整。主公何不向太师请命,领三地兵马,震慑北方?非是我挑拨,经此一战,太师大获全胜,其心思难免…主公虽为太师亲子,却不能不小心一些。领三地之兵,一来可以让太师放心,二来主公可趁机训练出第二支兵。而朔方,正是主公的练兵之地。何况,朔方土地肥美,弃之可惜。”

 薰俷明白贾诩的意思。

 所谓功高震主,鸟尽弓藏,虽为亲父子,但难免也会有些许的别扭。

 有时候,所谓的矛盾,就是在不经意中出现。贾诩地话虽有挑拨之意,可也说的在理。

 朔方的朔,有寒冷之意。

 朔气指的地北方的寒气,朔方,也就是寒冷之地的意思。

 自汉武帝时,大将军卫青北破匈奴,取河水南土地,置朔方郡,辖河套西北和后套地区。东汉光武帝,出于休养生息的目的,废朔方县,改朔方郡治所为临戎。

 可实际上呢,等同于抛弃了早先的河套地区。

 名义上归于并州,但实际上…

 如今,河套地区为南匈奴人所占据,此次关东诸侯会盟,河套的南匈奴也出兵威胁。

 但有李傕郭所部震慑,使之不敢妄动。

 南匈奴和鲜卑人走的很近,也时常对中原进行掳掠。

 最好能趁着狙杀韩遂‮候时的‬,顺便把南匈奴也干掉。省的将来,养虎为患。

 薰俷当下表示同意,由贾诩执笔,写下了一分奏折,请董卓将各地所俘虏的兵马,全部行戍边屯军之法。而后,董俷又写了两封信,分别是给陈到和卢植二人。

 张掖军,看样子是时候告诉董卓了!

 再隐瞒下去,肯定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屯军,董俷也面临着巨大的难题。在北地、安定和石城三地屯军,也就必须要有三个足以信任的人来治军。谁,可以担当治军的重任?薰俷的麻烦,可真不小。

 当然这些事情,已经不是贾诩要考虑的问题了。

 在第二天,贾诩率领三千西凉军,押送着臧洪,往张掖去了。出于考虑,董俷命武安国随行保护,连带着郝昭,一同被送往了张掖。

 且不说贾诩和董俷洒泪而别,踏上了回转张掖的归途。

 薰俷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不过很快的,他就接到了李儒的书信,薰卓病了。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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