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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拉薇妮亚”当然是化名,但业界因此猜测她是一名女,仅此而已。她通过网路与买卖双方联系,现金易概无赊欠,是安全的操作方法。她的印鉴图案便是一枚面具,连身份符号也贯彻神秘原则,所以近年来,业界索称呼她为“戴面具的拉薇妮亚”

 当然,安卓雅就是“戴面具的拉薇妮亚”这是从无人知晓的、安卓雅的最大秘密。

 现在,面具被人掀翻,这对于安卓雅所热爱的职业生涯不啻于致命一击。

 短短十数秒,宛如数十年般漫长。震惊的同时她快速回想着与眼前这男人接触交往的每一时刻,确定自己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结论是:她既然没有忽略任何细节,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正如齐默恩所说,他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谁!就像自己的底牌完全被掀开,面对的人却亮出一手王牌,这不是赢,这是屠杀。

 安卓雅脸上风云变,齐默恩微笑地道:“其实这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秘密。”

 他的神态轻松自若,似乎很有说服力,’但安卓雅怎肯轻易相信“我未必一定要选择相信你,齐默恩,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让我相信自己是‘拉薇妮亚’吗?”以她行事之谨慎周到,她才不信他有确凿证据+

 “聪明人都‮多么那‬疑吗?”他不在意地笑笑,走到一旁拉开抽屉,拿出一叠东西扔给她“我很乐意帮助你回忆啊。”

 安卓雅不明所以地接过它开始翻阅。

 明八大山人写意花鸟卷轴、日本桃山时代狩野派屏风、宋徽宗手迹影青瓷瓶、希腊狄奥尼索斯航海双耳陶杯、莫奈组画《睡莲》…

 每幅图片都很精致,下列的说明很简短,格式雷同:XXX,原收藏于XX处,X年X月,XX购得。下面是价格。再下面,则是安卓雅熟悉的面具印鉴。

 她觉得自己的额头挂下三道黑线和一滴冷汗…这叠图片中的古董全是她近年来的辉煌战果。这也罢了,可怕的是每一件的来龙去脉都一清二楚,了如指掌,那么弄清“拉薇妮亚”的面目当然更不在话下。

 惊讶之余,她的注意力落在最后一张图片上,那正是她最心爱的收藏——古董面具,,底下却没有任何文字说明,一片空白。

 “你怎么会有这个?”此时此刻,承个承认自己是“拉薇妮亚”反而不那么重要了.“这是…非卖晶。”

 齐默恩慢条斯理地回答:“因为我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输在谁手上啊。”

 两人对视,电光火石间,安卓雅脑中灵光一现,终于明白过来了。

 “是你!”她叫‮来起了‬“你就是那个人,那个…竞争者!”

 几年前,在安卓雅购进那张面具作为私人收藏时,有一个不知名的竞争对手与她竞价。出于对这张面具执着的喜爱与少见的占有,安卓雅使尽手段,不惜动用自己在古董拍卖界的诸多人脉,抢先一步取到手。赢了之后,她曾得意到开香槟庆祝。

 严格说来此中过程颇不地道,赢得并不光彩。

 胜利者安卓雅当然无从揣度失败者的心情,而且,这类事情在古董界每天都有发生,她并不曾想到,某人会对他不合理的失败念念不忘,甚至一路追查到今天。

 现在,这人居然会是Rakia的红人,神秘医生齐默恩。最糟糕的,她竟与他有了非理智的情感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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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斯庄园的诺斯费拉特亲王,非常恼火于目前的事态发展。

 以一城之主的身份,他清查过本城所有的血族成员,最后确定那几桩近来甚嚣尘上的案子不是任何一个小血鬼的杰作,那么就一定是某个卑的人类了,假借血族之名犯事者绝不可饶恕!

 一年一度的巴斯庄园狂舞会快到了,这是诺斯费拉特亲王最心爱的活动,今年尤其盛况空前,会有许多尊贵客人远道而来。这种时候,本地掀起对血鬼的恐慌与瞩目将是很糟糕的事。

 想到自己的尊名与威望难免因此受损,亲王的脸色如同乌云一般阴沉。主人的心情不好,客人当然不会轻松。

 齐默恩叹息一声:“亲王殿下,齐默恩应您的召唤而来,你有什么吩咐吗?”前天刚被那只血怪猫路西华扰了一夜,今天就被它的主人请来“做客”可见好人难为。

 “齐,”回过神来的亲王总算记起自己还有客人,放缓了脸色“给你看看这个。”他做了个手势,一叠卷宗自动飞了过来,落在齐默恩腿上。

 他拿起来翻了翻,原来是本地警局关于系列血凶杀案的调查资料。

 对此没什么兴趣,齐默恩随手把它丢到一边“殿下,您决定手人类的事务吗?”

 亲王简短回答:“我要那只搅风搅雨的耗子得到应有的下场!我讨厌扰秩序者!”

 “好啊。”齐默恩耸耸肩——本地管理者的决定就是至高无上的命令。诺斯费拉特亲王的脾气一向不大好,特别是盛会在即,有这样的反应完全在情理之中“你要我做什么?”

 作为外来者,他当然得尊重亲王的“领权”得到在本地行动的许可,相对的,亲王也无权命令他去做什么,但是,基于两人之间多年的良好关系,他愿意听听亲王的请求。

 警方证据显示,凶手极可能是阿米格斯俱乐部的会员,职业更与医生有关,因此,处于得天独厚位置的齐默恩,自然成为诺斯费拉特亲王心目中帮手的不二人选。同时,本城的血族亦已接到了“CLEAN(清除)”的指令,亲王动真火了。

 一般来说,血鬼的能力是由他们的年龄和所属的氏族大致确定的。每一个血鬼都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但是这种能力并不是生来就有的。年轻的血鬼的能力几乎和凡人相同。但是随着年龄和经验的增长,血鬼会逐渐发掘自身的能力,从而使自己变得强大。理论上来讲,越年长的血鬼拥有的能力就越强大。

 就氏族而言,齐默恩属于血鬼十三氏族中的Tore-ador,热爱艺术胜于战斗的一族。Toreador族外表优雅,喜欢在人类的—上社会活动,在密的七大氏族中,他们也许是最温和的一群,但是,没有人敢轻视他们的能力。在那些久远的岁月里,诺斯费拉特亲王曾与齐默恩并肩战斗,亲眼目睹过他强大的爆发力,请他出马帮忙理所当然。

 答应了亲王的请求,齐默恩问他:“这一次的狂舞会,我也许会带一位特殊客人来,殿下会介意吗?

 “当然不,”诺斯费拉特亲王毫不在意“你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齐。”

 但诺斯费拉特亲王绝不会想到,齐默恩听谓的“特殊客人”竟会是‮人个一‬类,从他认识齐默恩时起,他不曾陪同任何异出席这场舞会,更不要说是人类。

 “路西华到了你那里吗?”亲王说“它这—次玩得似乎很开心嘛!但愿它别再惹‮么什出‬麻烦。”他叹口气,对亲王而言,这算很罕见的神情。

 齐默恩失笑。血怪猫路西华的赫赫战绩甚至远超过许多有名的血族,最辉煌的一次,它玩得忘乎所以,以致于掀起两个城市一场绵延数十年的战争,可惜时代太久远,齐默恩都只是听说而已。

 “应该不会,”他安抚亲王“最近的路西华很温情主义呢,而且舞会‮候时的‬它一定会回到巴断庄园.这次它的许多老朋友都要来嘛。”

 “温情主义?路西华?”亲王对此嗤之以鼻“你是说你自己吧。咦,齐,你说你要在本地找一样东西,找到了吗?”

 齐默恩颔首,不但找到,而且买一送:二,买小开大,他发现的远多于所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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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凶手迟早会犯错。

 这句话被警局的许多资深警探奉为经典,事实再度证明了它的正确。最新发生的汽车旅馆凶杀案传来天大的好消息——现场发现了未知的体样本!最可能的估计是那属于凶手。以往的几桩案子里,受害人体内也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线索,,这一次则是在受害人的衣物上意外找到少许。这是立案以来所发现的最重大最直接的证据。

 所有负责此案的警员,包括格兰探长,都有眼前一亮的振奋感,人人翘首以待鉴证科的最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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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卓雅趴在柔软的大上,瞪着眼前的古董面具发呆。

 到底齐默恩是到Rakia做外科医生顺便来寻找它呢,还是他根本为面具而来医生只是顺带做?

 答案应该是后者…大事不妙啁。

 仔细想想,‮人个这‬实在是诡秘多端。温柔,开朗,从这些看,似乎是个非常易于了解的人,可一旦想要伸尹触摸时又总是在远处,是个彩虹一样鲜,却又像海市蜃楼一样无从抓住的人。

 他在Rakia光芒四,又轻易怒伊斯物·海勒;既是声名卓著的医生,又对艺术有着常大难及的品味;学识丰富,优雅,高傲,残忍——伊斯特曾在猛怒甲叫他“恶魔”从某种意义上看,或许恰如其分。

 齐默恩到底是对她有兴趣,还是对她的面具有兴趣呢?

 铃铃铃铃…

 因为正沉溺于思索中,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令她差点惊跳起来。会是齐默恩吗?她的心脏不争气地烈鼓动。

 “我是安卓雅,哪位?”

 “A ,是我。”

 伊斯特·海勒。她没来由松口气“有什么事吗?”她想起那束翠菊——我因妒忌而死于你的脚下…自那天之后,她与他再没任何联系,自然想不到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刻会接到他的电话。

 “有。明天晚上一起吃饭,半山酒店,可以吗?”

 安卓雅深深一口气,说:“…‮起不对‬,我最近很忙。”对她来说,这是最委婉的拒绝了。

 也许安卓雅尚未弄清自己对齐默恩的复杂感觉,但对于伊斯特·海勒,她从来就很确定,翠西姑妈的愿望恐怕要落空了。在很多事情上,她的血远比常人冰冷。

 屏息,然后——

 “我输了吗?”轻微的气声从话筒里传来“败给齐默恩那家伙?”

 沉默——

 “我不是战利晶。”安卓雅冷冷地回答。

 “‮起不对‬。”那边竟然传来伊斯特·海勒的轻笑,然而那笑声里却有一股自暴自弃的味道“我没‮会机有‬了吗?A ,你认识他甚至不够三个月…我真的很不甘心。”

 她拒绝伊斯特·海勒,是因为对他没有感觉,并非因为齐默恩的存在,然而无可否认,齐默恩的出现加速了这一结局。伊斯特·海勒的愤恨也许弄错了方向,但不能说毫无道理。

 但是安卓雅向来不习惯对人解释,她以自己的方式结束这段充满苦涩压抑的阴暗对话。

 她直接挂上电话。

 忙音虽然不大,却仿佛惊雷一般回在伊斯特·海勒的心中。砰!砰!砰!砰!“A …”他低声说,与其是对着话筒那头已经不存在的安卓雅,不如说是对着心中的另一个自己。他冷冷的、呻般‮音声的‬,在偌大的房间里仿佛幽暗的影子…

 挂上电话的安卓雅,突然觉得很可笑。为某个男人患得患失,这一点也不像真正的自己。她伸手拿起上的面具。

 “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安卓雅自言自语地说,一转头瞧见伯爵夫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索放下面具,抱起暹罗猫,对着那张别致的猫脸说:“伯爵夫人,你的朋友对我有兴趣,或者我对他有兴趣,那又‮样么怎‬?面具是我的,你是我的,我又不是他的!”

 恢复正常状态的安卓雅换上最心爱的丝绸睡袍,躺在大上,很快进入了深沉的黑甜乡。

 第二天清早,安卓稚被连续不断的门铃声吵醒,原来站在门外的是一个身穿花店制服的‮人轻年‬,怀里还抱着一大束黄郁金香,他递上一张小小卡片,上面只有伊斯特·海勒潦草的签名。

 将黄郁金香入花瓶,为着这个男人近乎悲壮的执着,安卓雅微微发怔。

 黄郁金香,绝望的爱。

 一旁的伯爵夫人打了个小小的嚏,似乎对花粉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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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局里,格兰探长正在发言:“这是犯罪心理行为分析科的报告,我拣要紧的念。”

 “…如果世事难以如愿,或者暴力、进、变态的行为主宰了他的思路和幻想,他终将付诸实行,因为只有那样才会更沉浸于这些情绪…暴力行为会滋养培育更多暴力的思想,而暴力的思想则导致更多的暴力行为。不久之后,暴力和变态的杀戮就变成了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他根本‮得觉不‬那有什么不对。

 “…这一系列凶杀案就是这样,所以四起案件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对凶手而言,这已成为他的癖好…食被害者的鲜血,也许是种象征或仪式,又或许只是他的幻想癖发作…啊!罗纳德的报告出来了吗?”

 罗纳德是鉴证科的法医,他手上拿着一份文件,应该是众人等待的分析结果。格兰探长把手中的报告扔到一旁,率先上去。其余刑警也围了上来,没人再对“犯罪心理”有任何瞥一眼的兴趣。

 “恐怕我带来的不是什么幸运的消息。”罗纳德苦笑“样本显示,他是不分泌者。”

 世界上有20%的人是所谓的不分泌者,这表示他的血型抗原不能在他的体,如口水、汗水或里找到。换句话说,如果没有他的血样本,就无法得知他的血型。罗纳德解释之后,看到众人面色统统发青,紧接着补充道:“‮你要只‬们先抓到嫌疑人,取得他的生物样本,同时确认他没有同卵双胞胎,则最新引进的DNA测试就可以排除所有其他人,指认出凶手。”

 一位警员失望地说:“除非我们手上有嫌疑犯,否则DNA检测根本一钱不值。”

 罗纳德接口:“除非我们的科技更进一步,所有的基因资料都像指纹记录一样储存在一个中央资料库内可供随时查询。”

 格兰探长务实地说:“期待明天的馅饼前先喝掉今天的酸酒吧…谢谢啦,罗纳德,我们会努力寻找更多线索的。”

 失望的气息再度笼罩重案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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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夜晚,本城笼罩着一片灰暗色彩,穿过城市的河带来雨后的,河岸旁朝气蓬的绿树如烈火般生动地衬托着一片黑暗的背景。

 一边打嚏一边强撑着往前走,安卓雅只觉得身体轻如气球脑袋却重似铅块。今天早上起时头疼裂,一量体温:三十九度!本来应该吃了药重新爬回上睡觉,却发现今天是事先约定的取货。富有职业精神的安卓雅自然不肯假手他人(这是桩地下生意),所以狂一把阿司匹林之后毅然出门,还好一切顺利,那只价值高昂的吉兰达约半身小雕像,连带包装一起妥当地装在怀抱的小提包里。

 走到半途又下起了雨,柳树沙沙地响着,风的吹拂以及雨水的拍打使得河面水波漾,呈现白蜡一般的颜色。天全黑了,也没有星星,河面上偶尔有船经过,远远地看不清楚,只是一点点光在晃动。沿着河的这条路,‮人个一‬也没有,因而显得太过安静。

 快要到平时光顾的小店了,安卓雅的心情好起来,一步步缓懂地挪过去,想买点热东西充饥。

 进入光明前的最后一段黑暗,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凶狠地捂住她的嘴死命地往巷子里拖。来不及有任何反应,提包掉在地上。

 安卓雅努力想把那手的主人摔出去,然而,手脚无力、呼吸紧张什么也做不了。雨点砸在地面上、身体上,几道不同的息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不是‮人个一‬,而是好几个!被按倒在地上的瞬间,安卓雅头一次明白什么叫任人宰割,深深的恐惧以及不知名的情绪让她整个傻住了。

 “…漂亮的啊!”电简微弱的光照在她脸上,住她的某个男人带着惊的口气,几个人发出令她全身冰冷的哄笑。一瞬间安卓雅用尽最后力气踢开按住她的某只脏手,爬起身往外冲,甚至忘了应该先高声呼救。然而立刻就被撞回墙上,背后的剧痛伴随着晕眩感袭来。

 安卓雅模糊而微弱的意识在徒劳地做着抵抗,脸侧向一边,望着似乎并不遥远却怎么也达不到的小店微光,没有办法呼救,那一声“救命”堵在喉咙口,就是喊不出来。最后,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有谁能来…

 砰!令人作呕的钳制消失了,在身上气的男人被什么人扔到了一边,然后,安卓雅感觉自己被抱‮来起了‬。‮人个这‬是谁?力量很大,动作却非常轻柔的双臂,是属于谁的?

 猛地一口气,浅浅的呜咽,双脚踏到厂地面。她终于睁开眼睛,正前方一双亮至炫目的深灰色眸子.皱着眉,深深地看着她。

 她认得‮人个这‬,齐默恩…

 脚步声再次围拢,靠着墙拼命支撑住自己的安卓雅,终于看清,除了躺在地上的家伙之外,还有三个男人正在近他们,手中闪着凶器的寒光。

 “没关系,不用怕。”他的脸突然靠近她,说完之后转过身,深灰眼睛中的凛凛寒光让那三个男人不由一怔,但想起自己手中的刀,胆气又壮。

 “干掉他!”老鼠的叫嚣。

 “垃圾们,你们全都活得不耐烦了!”因为看见安卓雅额头的乌青和血渍,心情大坏的齐默恩脾气更糟,上前一步。连动作都没看清,一人就已被一股莫可抵御的大力拎起来掷飞出去。

 “啊!”伴随着惨叫声与面而来的电线杆亲密相拥,当即昏死。

 另一个男人刚举起刀就被捏住手腕“我的…手要断了!”他的哀号还未结束“喀嚓”一声,腕骨粉碎,一声不吭瘫倒在地。

 最后一个歹徒此刻已吓成软脚虾,这…这个男人简直强得不是人!大喊一声,他扔下刀子拔腿就跑,只希望离这煞星越远越好!

 “齐默恩冷哼一声,右手凌空一抓,掉在地上的刀子跳人他手心,看也不看,挥手一掷,夜雨中刀光如同划过的闪电般一闪而逝,转瞬穿透男人的背心。那家伙脚下一滞,似乎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出体外的刀尖,慢慢软倒。

 短短数十秒,这场人数与实力具有奇妙悬殊的战斗便结束得干干净净。附近惟一剩下的是最开始被从安卓雅身上扔开的男人,清醒过来的他看见同伴一一倒下,惊吓得几乎再度昏厥,偏又动弹不得。

 齐默恩暂时不去理他,转身伸出手按住安卓雅的额头。受伤的她瑟缩了一下,随即额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心里渐渐真的平静下来。

 “发烧…多少度呢?”

 雨点不停地从他脸上下,俊美的容貌显得漉漉的。安卓雅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眼前这个温柔英俊到奇异的男人应该只出现在梦里,而非现实的人生。她轻轻甩头,想甩掉这种离感,眼光却瞄到趴在地上的那个歹徒。

 “…三十九度。”她推开他,艰难地一步步挪到那人身边。齐默恩跟在她后面,不知她要‮么什干‬。

 安卓雅蹲了下来,捡起掉落在他身边的长柄西瓜刀,冷冷看着地上表情扭曲的男人。

 “对…‮起不对‬…我、我…救命啊——啊!”惨叫声戛然而止,这次是吓昏的。

 以自己的力量独立站起身,头昏脑涨全身力的她再也撑不住,终于放心昏过去了。因为她朋白身后有一双冰冷而有力的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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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鬼热爱黑夜,享受雨天,所以齐默恩会在这样的夜晚出外漫游,但是.恰好救下安卓雅的原因,则是他下意识来到她的公寓附近。当然也算安卓雅洪福齐天,哪怕是齐默恩慢了一刻钟,后果…

 安卓雅醒来时,人目是白色天花板,身下是Kine-ske的柔软大,铺着黑色单。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全身的酸痛在睁开眼的一瞬间涌上来,清晰无比地倒卷回所有恐怖不堪的回忆,最后定格的却是齐默恩深深的灰色眼睛。

 被救了啊…她深一口气,那么这里是…欧佛莱尔庄园吗?

 松口气的安卓雅猛然发觉身上穿的是银灰色波希米亚风格的丝绸睡衣,而且每寸肌肤都很干净,受伤的地方也做了妥善处理。医生来过了吗?那么,又是谁为她洗的澡?她坐在上发呆。

 正在发怔,卧室的门开了,齐默恩端着一大杯温开水走进来“醒了?”

 “嗯。”她点点头,接过水杯,小口小口喝着“你…不用上班的吗?”她想起他是夜班医生。

 o莆假啊,”齐默恩耸耸肩“你比工作重要。”他也不在乎那份工作。

 调成浅的灯光下,齐默恩的头发有些凌乱,还滴着水,身上穿着法兰绒衬衣和长,散发着一种感的男人味。她瞄了一眼边的古典镂空彩绘小钟,凌晨三时不到。

 对他理所当然的回答有些不知所措,安卓雅垂头想了想,问:“那些人…后来怎样了?”她问的是那几个歹徒的下场。并非想回忆那场噩梦,但事情若不真正结束,就没有办法完全抛弃。

 “大概还活着吧。”他毫不在意。

 “我的…我的东西呢?”她的吉兰达约半身小雕像。如果不幸留在现场,她一定要去拿回来。

 “那里。”齐默恩随手指了指卧室半开的门外。安卓雅顺着他的手指看见门厅处七八糟扔在地上的东西,包括她的那尊雕像“你就是为了那种玩意半夜跑出来的吗?”

 语气虽然并无不屑,但用词显然讽刺,安卓雅不满,但一来气虚体弱,二来既然他帮她拿回来了,没必要非占口舌便宜。于是简单地回答:“是。”然后一言不发,专注于手中的水杯。

 齐默恩看着她“拉薇妮亚,”她突然叫她,安卓雅一怔,抬起头“你成为戴面具的拉薇妮亚,是为了什么呢?”

 安卓雅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杯上划圈“这个…她淡淡地说“这是所有高贵的人的弱点…没有钱而会快乐是难以置信的。”

 “只是为了钱吗?”齐默恩追问。这应该是事实,但绝非全部,没有来由,但他确信。

 还有什么呢?血里隐藏的追求刺与冒险的不安分因子吗?对无趣的人生的反叛吗?用金钱换取自由的下半生吗?还是因为必须要给自己找点生活下去的理由,不管它有多么无聊和渺小,哪怕就只是为了金钱…自己都感到茫然的双面人安卓雅,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也许吧。”她最后说“或者因为‘拉薇妮亚’比‘安卓雅’好听得多,所以一直做下去也‮定不说‬。”

 安卓雅,音乐剧女王蕾莉亚娜和安罗耶爵士的独女,翠西夫人的教女,上社会优雅的淑女,这个名字承担了太多自身之外的意义。而拉薇妮亚,则是古董界一抹幽灵般的存在而已,自由、无拘无束、随心所,隐藏在面具下恶地微笑的,是我。

 齐默恩沉思片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自古以来,据说红发绿眼的女子都有成为恶魔的潜质,也许她们和血鬼是绝配呢,为着这种突如其来的想法,他微微一笑“很好,那我以后就叫你拉薇妮亚,我‮人个一‬的拉薇妮亚。”

 “谁…谁是你的拉薇妮亚!”安卓雅开始结巴,脸发烫,为了转移话题随便抓了个问题:“是、是你帮我处理伤口的吗?”

 “是啊,”齐默恩注视着她的绿眼睛“我是医生嘛。不过,帮你洗澡,给你换衣服的都是我。”

 “你——”大惊,大窘,安卓雅差点没从上跳起来“你、你——”羞怒攻心,气急败坏,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脸涨得通红,连锁骨都泛起粉红色的安卓雅,尽管此时额角带伤,一身青紫,却透出无限风情,美得惊心动魄。齐默恩漫长的生命中见过无数美人,同族中更不乏容貌绝佳的极品,却从未像此刻般动了占有的心思。拥有无限生命的同时也丧失许多望,然而这一次,男原始的渴望在血里沸腾,而齐默恩,从来不是个喜欢忍耐的人。

 拿开她握着的水杯,伸长手将她拉进怀中,两人面对面,鼻尖几乎要贴在一起。他低声说:“我不会让其他任何人‮会机有‬看到你的身体,拉薇妮亚,你只属于我。”高傲超于常人的血鬼,其嫉妒心和占有也更加强烈。

 原本脸红心跳的安卓雅,不由自主地为他近在耳边低沉而磁‮音声的‬而起了战栗。黑色单上,两人紧紧贴近,各种复杂的情绪蜂拥而来。生气、惊恐、惑、甜蜜…一向拒绝接近的安卓雅,一向孤单酌安卓雅,从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暴过自己的身体,非关礼教世俗,而是本能地讨厌被束缚,被掌握。丽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叫做齐默恩、相识不过三个月、有着仿佛能够彻人心的深灰眼眸和冰冷体温的来历不明的俊美男子,已在不知不觉间越过了她所设下的无数道界限,直直迈向底线。

 可怕的是,她居然一点也不想推开他。生命中首次有这样的时刻,一直冰冷苍白的心底仿佛突然变得柔软而丰美,那种可以把自己完全付的喜悦——有人在自己身旁,了解并珍惜…

 安卓雅轻轻叹息一声,反握住他的手,很难说是谁主动,瞬间,两人,滚倒在上,浓得化不开的情味道在卧室里发散、升腾。

 是错觉吗?她迷糊糊地想,或许是惊吓之后对温暖的本能渴求吧!可是,这个男人一点也不温暖,他的吻像他的手指一样是冰冷的。那么,她‮么什为‬会觉得甜蜜呢?那种令人想要落泪的冲动,就算是错觉吧,这样乏味的人生,总需要拿一场美丽的错误来点缀啊…因为发烧而高热的肌肤与冰冷如大理石般的身体纠,不同的血在皮肤下同样热烈地奔。金红色皇冠般丰沛的长发披散在黑色单上,丽到仿佛要烧起来。汗水在起伏间滴落,失重般的眩晕感包围了全身,仿佛漫天星斗向着她坠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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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连续凶杀案而加强夜间巡逻的警车,终于发现河畔小巷里四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再晚片刻其中一定会有人因失血过多而完蛋。即使绵绵细雨一直持续,打劫现场仍然保持得很完整,连凶器都一样不少,独缺受害人。

 格兰探长赶到医院急救室而不是警局问讯室查看了至今仍昏不醒的歹徒。现场搜集证物的警探捡到一张被雨水浸的药品收据,期是今天,那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当班经理仔细看过收据上的药品单,非常肯定地说,那是今天下午六时左右安卓雅小姐所购买的,她感冒发烧了。安卓雅小姐是这里的固定客人,他记得很清楚。

 受害者是安卓雅?!格兰探长只觉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他以最快的速度联系附近所有医院诊所,一无所获。她的公寓确定无人,犹豫再三,他仍是通知了翠西夫人,想当然她也大惊失。两人找遍她平可能去的所有场所(其实寥寥无几),最后翠西夫人想到了伊斯特·海勒。他是医生,也算A 的朋友,她会去向他求助吗?

 临近天亮时分,格兰探长坐着巡逻车在街头搜索,翠西夫人和伊斯特·海勒等在警察局。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大手提篮里的白色短尾暹罗猫。几个小时前她和警察一起进入安卓雅的寓所,只看到这只宠物猫在大摇大摆充当主人,而且跟在她身后誓死不退,她只好将它带来。

 有一个歹徒在医院苏醒过来,三人赶去听笔录,终于确定:一、受害者的确是安卓稚;二、她被一个奇怪的男人救了,之后不知去向。三人先松一口气接着又提起心——她受伤了?她在哪里?焦点集中在那个陌生男人身上,会是谁呢?

 突然,格兰探长说:“还有‮人个一‬。”他‮音声的‬有些犹豫“Rakia的外科医生…似乎也是A 的朋友。”

 翠西夫人恍然一拍脑袋“啊!齐默恩!”

 伊斯特·海勒一怔,猛然站起身。

 在翠西夫人心目中,即使齐默恩是最令安卓雅动心的男人,始终也是本城的一个陌生人。以她所了解的情冷淡的安卓雅,这么短的时间内是绝不会同他太接近的。

 然而,世事难料,本就是世间常理。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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