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战前(完)
对于崔破的紧张,李伯元却是半点神色不
道:“晋州位于河东南部,扼北方南下之咽喉,万一有个好歹,朝廷大军糜烂,只要此城一
不破,京师可安。正因为此战关系重大,某之所为不过是预做防备罢了,毕竟还是有备无患的好,如今河东有事,兵器钱粮大批调运,京中作场又是崔相该管,此次调集的又是作场加班赶制的存货,不经兵部的。异
刚真无事,或原样运回、或冲抵武库,当不至于惹出大麻烦来。至于要郭小四同行,不过是想更清楚战场形势罢了,公子不必多虑。”
从李伯元脸上看不么什出异样,崔破也知眼前此人若是自己不肯说,任人再问也是白搭,遂一笑道:“郭小四如今供职工部,如今焦头烂额的怕是都在忙着河东事宜,晋州是其必经之地,先生到了河东,还怕见不着他!。”
李伯元淡淡一笑,缓缓起身将盏中酒一饮而尽道:“送行千里,终有一别,天时不早,公子事务繁杂,这就请回吧!某也该动身了。”一言即毕,他便拱手洒然而去,乘马直向那风雨
汇的河东战地。
河北道魏州节度使府
与外边喧闹的场面相比,府内宽大的节堂内却是难得的寂静,此时,四旬有余、一身铠甲装扮的节度使田悦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身前一个华发微生的
壮将领。
“崇将军,你是家伯父手中的老人儿了,朝廷此次调集四十万大军来袭,我魏博首当其冲,值此艰危之际,少不得要多多借重将军了。相州关乎魏博门户。一切拜托了。”一语至此,田悦已是俯身低首,在一片铠甲响动声中,向崇庆行了个揖首礼。
“节帅切莫如此,此去相州,老夫定当不负大帅所托,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老将崇庆说完,一个军礼后,当即转身出节堂而去,随后门口便传来一声苍劲的大吼道:“儿郎们,动身了。”
“老家伙,天天亡啊死的!真是晦气,大哥。相州关系重大。交给他能放心嘛?”崇庆刚出,便见节堂内门帘一
,一人嘀嘀咕咕地走了进来,只看他油头粉面地装束。却不是田继是谁?
耳听此话,再看他走路时一副摇头晃脑的模样,田悦眉头一皱,呵斥道:“节堂重地,哪容你非议大将,哼!若是你们兄弟肯争气些,为兄也不至于如此。”
这话田继却是听得多了。也不多加理会,左右瞅了瞅,顾自上前凑上道:“大哥,此次朝廷大军进发,听探子说,人家那军械钱粮一堆堆跟山似的,咱魏博虽在四镇中实力最为雄厚,但毕竟只有八万兵,这能抗得住嘛?昨个儿我跟您说的事,大哥可要仔细考虑,人家给的这价码可着实不低,他们的使节既然能到博州,淄青李纳、卢龙朱滔那里想是也少不了人的,反正跟谁不是跟,重点是咱家别落得个没下场,大哥…”
听着他这番话,田悦的脸色变了又变,到最后终于住不忍转身厉声吼道:“住口,要不看你是我胞弟,本帅现在就一刀砍了你。”呼哧呼哧地
了几口
气,才见他冷冷一笑续言道:“宁为
首、不为牛后,这一仗都没打,安知后事如何?这多年朝廷图谋四镇是不也一
两
。再说,为以你他们就是好相与的?不到万不得已,我绝计不会如此的。至于卢龙三镇你大可放心,不到事不可为,他们也不会走这条路的。哼!即便是要卖,总得先显出点实力,才能卖个好价钱来。”
田悦自入军伍,颇能带兵,是其尤这两年做了魏博节度使后,威权愈重,大多将领吃他一喝往往大有惧意,偏偏他这个胞弟却是见惯了他这模样,最是个牛皮糖的
子,闻言更是跟上一句接道:“大哥,这次咱们魏博首当其冲,朝廷可是四十万大军哪!您可要早拿主意,别候时到兵打完了,咱可就什么都不是了!”言至此处见他大哥又要变脸作
,忙一挥手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我这就先回博州将那使节好生笼络住,大哥您要拿主意可得快着点儿。”
满脸涨得通红看田继离去,田悦沉
良久后,才恨恨一咬牙道:“马遂!本朝三大名将,哼,本帅倒要看看你的本事。”
正在他咬牙发狠之时,却见节堂外一个贴身牙兵进堂拜伏道:“禀大帅,军粮使田惜大人请见。”
“田惜”听得这个名字,田悦嘴角扯出一丝莫名的笑意,等了片刻才挥手吩咐道:“请他进来。”
“末将田惜参见节帅大人”标准地姿势、铿锵有力音声的、微黑的皮肤、渐
锋芒的眼神,短短两月之间,昔日的公子哥已经很有了几分军人气象。
“相州的军粮运到了!好好好,八弟果然能干,三哥没看错你。”和煦的笑容,还在田惜行礼时,田悦就已经伸手虚扶道:“这一段日子累了八弟,这两天你且回府好生歇息。”
见田悦与自己叙起了兄弟之礼,田惜也是一笑松下来道:“三哥,我不累!眼见大战在即,做弟弟的更应该多帮帮你。上阵冲锋我或许不行,至于这押运粮草,弟弟断不会误了一天期限。”
“是呀!大战在即,我兄弟再不团结起来,还能指望军士们卖命,放心,三哥借重你的地方还多,这两天你好生回府休息,这随后的日子,怕是你想歇也歇不住了。”哈哈大笑声中,手拍着肩将田惜亲送到节堂门外,田悦看着他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冷冷扯出一抹笑容道:“韬光养晦、收买军心,八弟呀八弟,我还真是小看了你…”“给。老王。这趟兄弟们跟着我吃苦了,你带他们到花羽楼好生喝上一场,不喝爬下几个,就不要回来。”出的节度使府,田惜笑着向自己的副手王虎丢过一锭银两,看着他们呼叫笑闹而去后,才翻身上马。催鞭回府而去。
泼喇喇催马回到府中,田惜也不多理会上前巴结地家人,只将马鞭随手扔过道:“来呀!快请佟先生及老仙长到书房叙话。”
背着手在书房中坐立不安,不待随后赶来的佟先生落座,田军粮使已是
口而出问道:“样么怎?先生那死士可训练好了吗?”
“此事公子尽可放心,某此次招募地无一不是豪勇之辈,时机一到,只要公子一声令下。必要了那田悦狗命。只是现下公子却需镇定应对。莫惹了田贼怀疑。”微笑着将身侧老道扶着坐好,那佟先生自信满满说道。
闻言,田惜微
苦笑道:“我这三哥可是精明地很,咱们这把戏怕是瞒不过他。我就怕…”
“他不敢。”说话的正是那一副出尘之态的老道士,微微呷了一口盏中香茗,才听他淡淡言道:“现在朝廷四十万大军
境,田悦全力应付尚且不及,安敢腾出手来对付大人你这前节度使公子?他就不怕军中哗变此事大可不必担忧。”
“此次朝廷四十万大军来攻。我魏博岌岌可危,纵然是做成了这事!哎…”想想目前这形势,田惜也是住不忍一声长叹。
“话可不是这般说法。正是朝廷大军前来,公子才会机有做成这大事,否则还真能动手?只要有了兵权在手,进退也都有了讲条件的本钱,怎么着也比您一个空头公子强,否则仍由田悦做主,胜了,他早晚也会像公子兄弟下手;倘若败了,那公子以后的日子是愈发没法子过了。公子已是退无可退,朝廷多次发兵四镇,也不见得就能顺利平定了,只要咱们做成了这件大事儿,公子掌握了兵权,并三镇而南向中原,以公子的年纪、加之又是王命所归,将来做出一番天大的事业倒也不全是虚妄!男儿大丈夫立身于世,总有些事是必须要搏一搏的。”
想想自己的处境,这短短的几句话又彻底的将田惜心中的赌
给
拨来起了,再想想自己的“王命所归”沉
半晌后,就见他一咬牙道:“去的妈他,老子就赌这一铺了!”
河东道晋
讨逆大元帅行营此时的原河东节度使府全是一片繁忙,斥候、书办、带兵官等进进出出,时时可闻的铠甲响动声为整个府第更增添了几分战时气氛。
正当讨逆大元帅马遂正俯身细细参详河北地图时,却听两个
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即就听道两声中气十足音声的道:“末将神策军左兵马使尚可孤、右兵马使吕希倩奉命到达,特来参见大帅听候调遣。”
“噢,本帅算来你们要后
才到,不想今
尚将军及吕将军就到了,好好,神策军不愧朝廷第一精锐之号呀。河北道作战适用骑兵,你们一到,本帅这心也就算放下了,来呀!吩咐备宴,为二位将军接风。”虚扶起二人,马帅掩过地图哈哈大笑说道。
“多谢大帅”二人又是躬身一礼为谢后,急
子的尚可孤就率先问道:“大帅,此次四镇之战不知大帅怎生安排?我神策军又该如何效力,属下也好早做安排。”
“此事本帅还正在参详,一切要等后续大军到达才好布置,两位将军千里而来,还是暂做修整,将来借重处必多,这仗是有的打呀!走,边吃边议!”含笑将两人引往花厅,酒过三盏之后,才见马遂微微一笑道:“二位将军也是身经百战,不知对此次之战有些什么谋划?”
见尚可孤放下酒盏就要说话,旁坐的吕希倩微微一扯他的衫角,恭声道:“大帅本朝名将,智勇齐备,对此次之战必定早有安排,属下们都是些
鲁地厮杀汉,只要大帅将令到处,末将等必定万死不辞,至于军略,一些小小见识实在不敢在大帅面前卖弄。”
孰知这小小的动作却是没瞒过马遂的眼目,放下手中酒盏,就听他微笑着说道:“老夫以前多在地方,后又入京统领
军,二位将军神策出身,想是不知老夫的章程。本帅当年也是军功起家,在战场上素来是只认军功不认人的,不看过往、不看家世,你要只有一分功劳,本帅就酬你一份勋荣。此次之战关乎我大唐国运,断然不能出半点差错,我军上下正应戮力同心才是,倘若将军尚抛不去门户之见,本帅也就不敢借重二位了。”说到最后,马帅的脸上虽笑容不变,但话语中的森然之意却是明了已极。
见自己几句话说得二人
变,马帅目光一瞥二人后,复又哈哈一笑道:“此次大战关乎国运,却也正是我辈武人大建功勋之所在,二位只要能放下他事戮力以战,本帅必保二位将军爵赏侯王。本次大战章程就只有两条,一要大胜、二要速胜,至于具体军略,待后续各军到达再做细议,介时本帅可是等着二位将军一展才华,今
接风宴上就不说这些事了,来来,再饮一盏这名满天下地河东葡萄酿。”
四十万大军调动断无可能瞒过四镇,随着一队队后续南方各道士兵到达,河东道固然全然变做了一个大兵营。与之相对的河北四镇也开始全方位动员,一时间无数传令兵往来官道,十八万河北道悍军也是马嘶人吼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大战。而四镇主帅犹恐自己兵力不够,更是自府库中搬出一只只装满珠玉的藏宝箱,派人快马向北招募飙杨勇悍的奚、室韦、栗末等族健儿参战,一时间大唐北方大地上聚集起六十余万军队,无数百姓仓皇南迁,随着由双方斥候率先开始的小规模冲突愈演愈烈,此次关乎天下大势的四镇之战已是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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