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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要命的案子(6)
 常言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其实官场也一样,当张允因为万历的提拔而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毫无疑问的就成为了一个靶子,不管他愿意与否,攻讦紧随而来。

 当张允被宫里的小太监传唤到万历的御书房里后,行了君臣之礼,万历就把厚厚的一叠子奏折推到了他的面前,眯着眼睛道:“这都是弹劾你的奏折,还有些老臣认为你一个七品知县出身的人办不了这样的泼天大案,求朕撤换其他人做主审。”

 张允刚要拿起一本来看,万历又道:“你要是想看的话,那边还有一百多本呢。”一听这话,张允连研究别人究竟是怎么攻击自己的劲头‮有没都‬了,抬起头来看了万历一眼却一句话都没说。

 万历难得看到张允默不作声‮候时的‬,低着头看了张允‮儿会一‬道:“小张允呀,你这一来可是给朕出了个难题,你说说,我该如何是好呀?!”

 张允见万历发问,知道再不说话是不成了,于是道:“那要看皇上想要什么了?微臣有二策,可视万岁爷的心意而定。”

 “讲!”

 “皇上若是想求个耳清静,不使宫廷之内生‮么什出‬子,那是极为容易,想来众大臣的心中对此案的推测不过一种,那就是人犯张差乃是受郑贵妃的指使,这才有胆量冲进内苑,企图行刺殿下,其图谋也不过就是皇太子之位,既然皇太子并没有受伤,只是受了些惊吓,那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须郑贵妃肯和皇太子说上一说,求皇太子不在追究。外面再找几个替死鬼,此事也就可以不了了之了!”

 “史书上我就是这么办的?”万历忽然问道。

 张允一愣,随即点了点头道:“是!”“此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万历冷森森地问道。

 “略有耳闻,不过按照历书记载该出在明年才是,是以微臣方才没有告诉万岁,毕竟此事说来忒有些荒唐!”张允知道万历是在怀疑自己既然后知五百年,怎么就没有提醒他预防此事。为了避免万历后把他当成神来用,随后道:“万岁,历书中的记载未始就没有疏漏,常言说,牵一发而动全身。打个比方,若是这案子换个办理的法子,只怕微臣在梦里所见的那些事就不会再出现了!”

 “你指的是什么?”万历问道。

 “政,阉贼横行!”既然要找一个大靠山,张允自然得多拿出点资本来。若不是担心万历会过河拆桥,张允倒是真想好好得跟他聊上一聊。

 “什么臣?什么阉贼?”对此万历倒是颇为用心。

 张允也不大好隐瞒,毕竟万历过不了多久就得死。而后整个大明朝就算是彻底毁在了魏忠贤这个死太监的手里,若是能提前知会万历,多半能防患于未然,于是将现在多半是陪着朱由校游玩的太监----魏忠贤后会祸患朝廷地事说了。

 此事讲完,万历的目光逐渐冷了下来,一字一句地道:“依你这么说,朕殡天之后将传位与皇太子,而朕的江山则是毁在了他们父子的手中了?!”

 “不能这样说!”张允此时才猛得意识到自己今天这番话未免说的太轻率了一些。只怕万历一怒之下废了朱常洛这个太子,‮候时到‬自己怎么混去,‮定不说‬还是个杀头之罪,‮这到想‬顿时浑身吓了一身冷汗出来,忙道:“微臣已经说过了。凡事都会变的,此事也一样!”

 “哦?!”

 “万岁你想。在历书里根本就没有我张允‮人个这‬,想必当我前往河间上任时原本是要坠马而死的,不想微臣命硬又活了过来,以至于做了那样地一场怪梦,窥视到了后的变故,说起来有些怪诞,可细一想,未始不是我大明朝的列祖列宗保佑,希望借微臣的嘴,帮万岁解开亡国灭种的危难!”

 “若是万岁希望将此事平息下去,后之事多半会如微臣梦中所见地那样发生,可若是以此为由,整顿一下朝纲呢?只怕非但不会生‮么什出‬子,大明朝也会一改往日的疲乏之态,重新焕发出生机也未可知!”

 “你的第二策是什么?”万历忽然又想起了方才岔开的话题。

 张允等得就是他这么一问,于是道:“若是万历想励图治,就该狠下决心,把此案查下去,或者借此案把朝廷上的一些贪官污吏清个一干二净,不只是对皇上,对后地继承者也不无好处!”

 “继承者?!”万历看了张允一眼,冷冷得道:“你说的是皇太子吧?”

 “这个…”张允也算是听出来了,这个万历是真的不大喜欢朱常洛,不过呢,他还是希望改一改万历地观念,毕竟历史上记载,朱常洛此人还是有些本事的,至少他当皇帝的一个月期间做了些好事。

 于是张允道:“微臣不同于其他的臣子那样讲什么国本,只以自己梦中所见来说一说自己的看法,望万岁先恕微臣的大不敬之罪。”

 “哼,你对朕不敬‮候时的‬还少吗?!”万历横了他一眼道:“说吧!”

 “是!”张允深了口气,淡淡地道:“从历书记载来看,皇太子将来会是个好皇上,可惜在位不久就离奇驾崩,以至于才有了阉贼政之事,可是归咎于皇太孙(历史记载万历临死才指定朱由校为皇太孙,为了叙述方便,故把这个名号提前了)因贪玩而荒废政务,以至于大权旁落生出这许多的事端,似乎有些失之于偏颇!”

 “‮么什为‬?”

 “因为错不在太子和后地继位者,而在于万岁您!”

 “朕?”万历的脸色顿时变得很糟糕,瞪着张允道:“朕将天下给了他们,他们守不住,与朕有什么干系!?”

 张允淡然道:“因为他们都不曾好好的上过几天的学,微臣斗胆问一下万岁。让一个连四书五经都不曾读好的皇上来管理这偌大地江山,试问他能不能治理好?若是管不好,会不会连管都不敢管了?”

 这话恰如一把刀子生生得进了万历地心窝子里,他一天到晚地窝在皇宫里不肯出来,归到底还不是在躲避这种巨大的压力吗?他可是正儿八经得上过学的,可他‮有没都‬足够的信心治理好这天下,可以想像的到从来‮有没都‬好好上过几天学的儿子和孙子又怎么能办地好?

 只怕朱由校不大乐意上朝。以至于被阉贼所乘,了朝纲的罪责,真该归咎到自己的身上。万历有些没了主意。“那你说怎么办?”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依微臣所知。皇太子后将是个好皇帝,即便是他福缘不厚,若是万岁能把皇太孙调教好的话,这大明的江山也可保百年无忧!”

 “朕若立福王为太子呢?”万历忽然道。“那微臣就‮道知不‬后会怎样了。”张允摊开手,一脸地无奈。

 “你把这些话告诉了朕。就不怕朕杀了你吗?”

 “怕!不过微臣为了皇上的万世江山却不能不说。”张允颇有些大义凛然的意味,不过心里也是真没底。

 万历盯着张允清澈的眸子看了半晌之后道:“好吧,朕就再信你一次。加封你个东宫讲官,替朕教一教太子如何?”

 “厄!”张允当即石化,脑门子上顿时泌出了一层的汗水,苦着脸道:“请万岁收回成命吧,微臣虽中过探花,可自从坠马之后,以前学过地那些诗词歌赋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就连奏折都是子代写。实在无法做这东宫讲官,‮然不要‬真要误国误民了!”

 “无妨!”万历淡然一笑道:“朕不是让你讲诗经,只是命你教他们一些西学,这你可是颇为精通的,开阔一下眼界总没坏处。正如当在河间所说,作为一个好皇上不能总是躲在深宫内苑之内。该有放眼四海,怀天下的气度,朕老了,怕是学不来了,可朕地太子和太孙还年轻,该留些东西给他们了,否则总这样下去,怕是后朕死了,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呀!?”

 “皇上圣明!”张允这话倒是说的真心实意。

 “少拍马!”万历冷哼了一声,用手拍了拍桌子上的折子道:“这些朕会留中不发,你尽快去把梃击案办起来,朕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尽早的水落石出,不过在此之前,你也得先让那些大臣们先把嘴闭上,这有一个案子,在刑部快有一个月了,你去把它办好了,自然就不会再有人说三道四!”说着将一张纸扔给了张允。

 张允接过来,磕完头退了出来,拿过纸来一看,眉头就是一皱,心道:“妈的,这帮杂碎,拿这破案子来考我!”

 原来当时有个强盗,凶悍狡诈,常常翻供,以至于虽然被捕却始终难以定罪,这才在刑部关押了月余而没有判刑,不想却被人拿了出来为难张允。

 张允从宫里出来就直奔刑部大堂,刑部郎中胡士相,提牢主事王之连忙出来接,这胡士相白面微须,倒是仪表堂堂,在张允面前也是满脸的恭敬,而王之则要黑瘦多了,不过眼眸却极明亮,倒是满脸的正气,三人寒暄了一番之后,就说到了这个案子上。

 胡士相笑地问道:“张大人,几可了结此案?”

 “这等蒜皮一样的小案子,有三就绰绰有余!”张允不以为然地道。

 “需要用什么刑具呢?”胡士相又问。

 “刑具?”张允呵呵一笑道:“等有时再说吧,现在最需要地东西是下酒菜三样,外带好酒一壶,聊且靠这些东西助一助言谈,决不可少!”

 胡士相一愣,不过还是应了声好。

 一旁的王之却始终没说一句话。

 东西备好了之后,升堂问案,张允主审。其余二人旁听。

 张允看了看那堂下跪着的人满脸的横,目光闪烁,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滚刀,笑嘻嘻得端着酒杯泯了一口酒,翻了翻案卷,问道:“你是真定府地人吗?”

 强盗回答:“是的!”

 “你多大年纪了?”

 “三十七岁!”

 “你住在城里还是乡下呀?”

 “住在城里!”

 “你可有父母吗?”

 “小人不幸,自幼父母双亡!”

 “可有兄弟姐妹?”

 “兄弟三人。小人是老大。”

 “你有子儿女吗?”

 “小人有两个儿子,大地十八岁了,能打猎了,小的才十三岁。”

 “你是做什么的呀?”

 “无事可做!”

 胡王俩人原本还以为张允会有什么审案子的高招,不料来来回回都是这些琐碎小事。根本就跟案子没什么关联,案子没什么进展,可酒却是喝没喝,眼瞅着脸就红了,舌头也不利索了。而后张允眨了眨醉眼道:“今儿就问到这,明天接着问!”

 等到了第二天,又是小酒喝着。小菜吃着,而问题呢照旧。

 “你是真定府人吗?”

 “是。”

 “多大了?”

 “三十九,明年快四十了!”

 “你住城里还是乡下?”

 “乡下!

 “有父母吗?”

 “父亲早死了,母亲已经被休退!”

 “有兄弟吗?”

 “兄弟三人,小人是老

 “你有子儿女吗?”

 “小人有一子一女,都还年幼!”

 “你在家以何为生呀?”

 “家里有几亩薄田,种田养家!”

 胡王二人面面相觑,心说:“这张大人是不是个话涝子呀。两天了总问这些无关紧要的话,怕是没什么本事跑过来蒙事的吧。”心里这么想,可俩人却都没明说,眼瞅着张允又喝高了,晃晃悠悠得退堂回家。

 到了第三天。胡士相问道:“大人说三天了结此案,这已经是第三了。可有把握?!”

 张允淡然一笑道:“本官从不吹牛,说三天就三天,等着看好戏吧!”说着传令衙役们预备刑具,听命行事。

 等升堂之后,张允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又喝了口酒,问那跪在堂下的强盗道:“你是真定府人吧?”“是地!”

 “年龄多少了?”

 “去年四十,今年又添了一岁。”

 “你住城里还是乡下?”

 “有时住城里,又是住乡下。”

 “你有父母吗?”

 “小人有个父母,已经七十了!”

 “有兄弟吗?”

 “有两个兄长,都已经死了。”

 “你有子儿女吗?”

 “小人有个儿子,抱在手里已经会哭了。”

 “你是做哪一行的啊?”

 “家中无田可耕,有时打鱼有时打柴。”

 问到这,张允将杯中的残酒一口喝光,板起了脸道:“看案卷前面几任审讯的官员所定的罪名铁证如山,你为何屡次审讯屡次翻供?”

 强盗苦着脸道:“小人实在是冤枉呀,还要恳求大人怜悯详察!”

 啪

 张允狠拍了一记惊堂木,吓地那强盗一哆嗦,而张允厉声呵斥道:“你少来这一套,人家说你狡诈果真没错,我和你闲聊了三天,都是些家常小事,你三天所答前后都不相符,小事尚且如此出尔反尔,更何况问及案子本身了,你倘若从实招来,还不失为一个英雄好汉,若是在狡辩掩饰,本官就算是严刑拷打致死也不为过,你想清楚,休要自讨苦吃!”

 强盗还想狡辩。

 张允的脸色一寒,拔了签子往地上一扔道:“狠狠用刑,打死勿论!”

 众衙役如狼似虎一样走上前来,吓得那强盗磕头如捣蒜一般,连声求饶,情愿代,发誓再不翻供了。张允不动声地令他在供词上签字画押,这案子就算是了结了。

 胡王两人这才算是看出了些门道,忙起身道:“盛誉之下确实是名不虚传呀,下官佩服!”

 张允呵呵一笑道:“过奖,过奖,本官喝多了,先回家去睡上一觉,明就开堂审理梃击案如何?”说着不等二人答应,已经摇晃着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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