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冰肌梅蕊傲寒霜3
送走了田柔,不觉已经是未时将尽,窗外的阳光也暗淡了不少。我半倚着引枕,斜躺在贵妃榻上仔细回忆着陈惠的话,暗自思忖起来。
自从刘启宣布了我的真实身份以后,宫中一切看似平静的令人感到份外不安,这种太过反常的情况实在让我有些暗自惊心。
为了排遣心底的不安,我随便翻看着几本琴谱,却只觉心情更加不好。放下手里的书卷,看到外面天色不早,正要打发小婵前去看看张启散朝没有,便听殿外隐隐地传来一阵脚步声。我以为是刘启,急忙起身向殿外
去。却正好看到刘启脸色铁青地大步而来。
看他脸色不好,我心中一跳,急忙上前笑道:“皇上怎么这时前来?莫非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启冷冷地扫视了一眼殿内的众人,珠儿和霁月见状急忙知趣地退出了内殿。这时,刘启才双目微红地瞪着我,声音沙哑地道:“你说你与朕十年前在宫外相遇,可有人证?”
我心中一阵突兀,惊讶地道:“十年前臣妾与陛下相遇,尚有臣妾的
母和当时的轿夫为证。皇上何处此言?莫非…”
刘启闷哼一声,并不说话,只是举目向殿外望去。我这才看到赵信和两名内侍正小心翼翼地簇拥着一名双十年华的美
妇少走进殿来。
我道知不她是什么人,只以为是什么命妇,不觉笑道:“皇上,这位姐姐是谁?怎么看着如此眼生?”
刘启看了一眼那妇少,冷冷地点头道:“你所说的人证是否可以找到?”
我心中暗惊,脸上却依旧笑道:“此事已经过去多年,臣妾进宫后又从未和家中联系,
母的情况现在究竟如何,绾秋并道知不。”
说到这里,我心底深处忽然涌起一种强烈的不安,刘启今
一反常态地冷淡,已经使我隐隐地感到了一丝难言的恐惧。
这时,只听刘启冷笑一声,向那妇少点头道:“你把实情向朕的淑妃说说吧。”
那妇少不安地看了我一眼,小心地跪在地上道:“民妇刘张氏,十年前曾在去朝恩寺还愿的路上,遇到一位锦衣少年,当时那少年只有十四五岁,民妇命随身嬷嬷将他从一群恶汉手中救出,并替他寻找走散的家人,想不到那人竟是当今天子,如今见到陛下才知此事,陛下既问,民妇不敢不说实情…”
说到这里,她微微有些紧张地望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刘启,继续低声道:“皇上虽然与民妇相隔了十年,眉目却依旧如初,所以民妇才能够一眼认出。连我那嬷嬷都认得陛下,可见陛下的变化并不大。”
我听到这里,便登时恍然大悟,原来竟是有人诬告我冒名欺君,想必这就是太后任由皇帝册封我的原因了。
那妇少后面说了些什么,我已经再也听不清楚了,我只能感到眼前一阵阵无力的眩晕,脚下虚软的更像是踩在棉花上,软绵绵地向后倒去。
这时,守在外殿,早已惊得骇然
绝的珠儿惊呼一声,竟然不顾一切地冲进殿来,一把扶住摇摇
倒的我,低声泣道:“娘娘,保重身体啊!”我有些模糊的神智被珠儿的话一惊,忽然意识到不管我自己如何,腹中的骨
还需要我的保护啊。
这到想些,便觉身上忽然生出一丝力气来,挣扎着扶住珠儿的手,难以置信地举目望着刘启寒声道:“皇上是觉得绾秋…冒名欺君?”
刘启脸色狰狞地瞪着我,咬牙笑道:“此事若非丞相向朕上奏,朕才知竟被你骗了!想不到朕的一番真心,竟然被人利用!你…”说到这里,他一步冲到我面前,揪着我右臂,用力扯进他的怀中,狞笑道:“绾儿,你居然这样费尽苦心地骗朕,枉我有眼无珠!”
我想不到他竟然如此轻易相信外人的一句话,也不肯相信为他生儿育女的我,心中一阵揪心的剧痛,浑身又是一阵阵地无力。
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熟悉体味,我心中冰寒彻骨,只好怆然笑道:“皇上见到绾秋不是大觉眼
吗?那晚是陛下主动与绾儿相认的啊!”刘启闻言,呆了呆,才恨恨地一把将我从怀中推开,冷笑道:“朕今
才知道,那八珍豆腐竟然根本不是你一家独有的密制之物!”
说到这里,他指着那妇少,冷笑道:“这人为何竟然也会做你的那道‘八珍豆腐’?她的嬷嬷竟然能在一群人中一眼认出朕,这又如何解释?”
看着那越发显得狰狞的面孔,我忽然觉得眼前的人竟然是那样的陌生,这一切很显然是有人在栽赃陷害,可是我却有口难辩。如此的翻脸无情,竟不容我辩白,果然是帝王无情啊!
我瞥了一眼那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妇少,心中便明白了大半。只是,事到如今,我无论如何辩白恐怕都已无用,面对已被怒火烧红了双眼的刘启,我只能愤然笑道:“既然如此,臣妾任由陛下处置便是!”刘启怒极反笑地点头道:“好,朕知道你的一番苦心付之东
,恐怕不甘心吧?!”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听刘启向殿外冷喝道:“来人!”
话音未落,十几名身穿青衣的内侍一拥而入,直把我团团围来起了。殿内的气氛的登时肃杀起来,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大殿里一片死寂。
刘启望着我,狠狠地咬牙道:“白绾秋冒名邀宠,欺君罔上,本应白绫…赐死。今念其身怀皇嗣,着即废为…更衣,暂囚永巷,待生产之后再行处置!钦…此!”
说毕,脸上苍白的没了一丝血
,竟看也不看我一眼,喟然长叹一声,带着赵信等人拂袖而去。
这时,只听那十几名青衣内侍中,一名中年内侍上前冷冷地点头道:“娘娘,请随奴婢前往永巷吧。”
我勉强扶着珠儿挣扎着向呆立在殿内的众人淡淡地点头道:“珠儿暂时陪我去永巷,其他人就等着上面的旨意吧。”
说毕,转身向那中年内侍点头道:“公公容我收拾些贴身衣物,绾秋等下随你前去便是…”
珠儿这时早已是泪眼模糊,泣不成声:“娘娘您…永巷…怎么受得了…”\
我抬眼望了一眼奢华而冰冷的大殿,冷冷地道:“珠儿,别哭,大不了就当是一场噩梦罢了。我们走吧!”
好一个白绫赐死,从这一刻起,我的心也已寸断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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