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风劲看着她的举动,眼眶忽地一热。“珊瑚,珊瑚!”他揽她入怀,略微激动地唤她。“你说话吧!你告诉我,你究竟受了多少苦?你怕冷÷痛,是因为曾领受过这滋味吧?你常挨饿受冻吗?是否时不时就要被人毒打一顿?”
她不语,头埋在他
膛,小手还调皮地扯弄着他衣袖一角。
“我真希望能早些遇见你,真希望自己能及时将你救出火坑…”他在她耳畔痛楚地呢喃。“我出现得太迟了,是不是?我若能早点与你相识相知,兴许你就不会受多么那折磨了。”
她忽然轻轻推开他,芙颜扬起,对着他
出细白的贝齿,无声地娇笑。
这样的笑容,令他心酸,更心痛。
“你不恨我吗?”他痴痴地望她“道知我你很怕我丢下你,很怕我不要你,我甚至想利用这一点,让你乖乖听我的话,完成我的计划,我很坏吧?”他涩涩苦笑“珊瑚,其实你应该恨我。”
她只是微笑,清澈地、甜美地微笑。
她不恨他,一点也不。他想,他懂得这微笑的含义。
“我倒希望你能恨我,若是你能恨我,哪怕只是一丝丝,我也不会如此心痛。”
哪怕只有一丝丝,他也不会如此放心不下。
他咬紧牙关,凝聚所有残余的自制力,哑声坦白。“起不对,珊瑚,我不得不抛下你。”
她依然微笑着。
他却忽然不敢看,别过眸。“为了阻止父亲的野心,我打算亲自率兵
击。王城里有一半骑兵是我的人马,他们都奉我为主君,都以为我要夺取国君之位,他们只听我号令,只有我才能领导他们。”他顿了顿,阴郁地继续。“候时到,我将成为这个国家的叛国贼,身为女王的云霓,为了稳住政局,只能对我下格杀令。”
“格杀令。”她清脆地重复这三个字,像孩童牙牙学语,却对话中含义不明所以。
不懂也好。他也许不能活着回来——这事,她不懂最好。
风劲淡淡牵
,捧起她容颜,温柔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很久很久以后,你还会记得我吗?”他叹息般的问。
她不答话,只是睁着那水亮的乌瞳,瞅着他。
兴许会不记得了吧?不记得更好。不记得,她便永远不会再似从前那般心痛了;不记得,她便能永远如现今一般快乐。
不记得,最好。
他深深地、长长地凝视她,期盼着能将她此刻的笑颜永镌心版。
时光,在两人彼此相凝中,如沙漏般,无声无息地流逝。
落,
出,地老,天荒,凡人爱着,总盼着能锁住永恒,可永恒哪,也只是一首千古传诵的诗歌。
倏地,苍黯的天际划过一道
火,轰然巨响,震动了整座王城。
两人同时转头,望向
火映亮的夜天。
“好美啊!是流星吗?”海珊瑚好奇地问。
是信号。风劲眼神一黯,表面却若无其事。“嗯,是流星。好看吗?”
“好看。”
“那你乖乖坐在这儿看,我先走了。”他微笑地亲了她脸颊一记,站起身。
“你不陪我一起看吗?”她想留住他。
“我还有些事要做。”他温柔地望她“你自己看好吗?”
“嗯。”她点点头,不再强留,安静地目送他。
他推开门扉,走上通往树林的小径。她趴在窗边,凝望他昂然玉
的背影。
他忽然回首,朝她送来两束复杂深刻的眸光,她挥挥手。
“风表哥,要再来看我哦!”她微笑喊,清脆的声嗓好似最柔软的片羽,乘风远扬。
他一时怔立当场,衣袂飘然。
夜空
火,捎来的,是大军进犯边城的信号。
樱都里的文武百官见了,个个匆忙整戴衣冠,赶进王宫,与摄政王与公主共商大计。
没料到百官们一进议事厅,便让一群不知从哪儿来的叛军给包围了,领军的统领还分出一支骑兵队闯进凤凰宫,意
胁持公主。
可搜遍了凤凰宫内外,却寻不着公主人影,骑兵队掉头,愕然发现花信早率了
卫军等在宫外,瓮中捉鳖。
就这样,在遭到软
又迅速获得释放的文武大臣们还摸不着头脑时,一场精心策划的宫变,已消弥于无形。
而王宫偏门,叛军仰赖的主君风劲正预备出逃,他
立在月光下,牵着一匹白马,身上穿着一袭银亮的战衣,头戴银盔,英姿焕发,威风凛凛。
“你真的非走不可吗?风表哥。”披着绛紫斗篷的云霓扬起容颜,焦急地问他。
“定一我得去。”他坚定地回应“而且我走了后,你必须立即与我画清界线,将我视为叛国贼,下达格杀令。”
她刷白了脸“一定得这么做吗?”
“你若不如此做,花、火、水三大氏族便无法名正言顺地起兵讨伐我,风氏那些长老一定会趁机分化,甚至鼓动百姓作
。”
“可是风表哥,你明明不是——”
“听我的话!”他严厉地打断她“若是千樱因你一念之慈陷入动
不安,你担得起这责任吗?”
她惘然。
“我既被风氏一族奉为主君,他们的罪便当由我来承担”他放柔了语气。
“何况我和雪乡签了密约,这事迟早也会爆发出来,为免引来羽竹的报复,你更有必要与我撇清关系,将一切推到我身上。”
云霓一震。这恐怕才是风劲坚持自己非担上罪名不可的主因吧。他担忧邻国的战事或许会影响到千樱,所以才事先预防。
“你连这点都算计好了,表哥。”她怅然望他“我真的不如你,我…对不住你。”
“该说对不住的人是我。”他涩涩说道“这一切都是我惹来的,与你何干?”
“可是——”
“若你真觉得过意下去,就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他意味深长地望她,长久,才缓缓说道:“切莫将你的爱只给一个男人。”
她倒
一口气“你、你都知道了?”
“为以你你
落在外,我都不闻不问吗?”他淡淡微笑。“我自然派人去寻访过你的下落了,否则那
又怎会知晓你住在
宾馆?”
云霓苦笑。如此说来,她和羽帆的事,他都知道了。
风劲仿佛看透了她内心的思绪,端出严肃的表情。“你是女王,霓儿,你爱的念的当是千樱的黎民百姓,是这个国家,懂吗?”
水眸掠过一丝痛楚“我明白。”
“真的明白?”
她扬起眸,坚强地朝他一笑。“你安心吧,表哥,定一我会将千樱放在第一位。”
“那是最好。”他潇洒地跃上马,握住缰绳。
眼见他就要离去,也许永远不会再回来,云霓气息一促,心下发慌。“你就这么走了吗?那珊瑚怎办?”
他身子一僵,良久,才黯声说道:“她受了太多苦了,请你替我好好照料她。”
“我会然当照顾她,可你…难道你舍得就这么抛下她吗?”
他默然。他当然舍不得,这漫漫红尘,唯一令他牵挂的,也只有她了。
他探手入怀,轻轻按了按那紧紧贴在
前的香囊。这香囊,是她亲手绣给他的,香囊上浸染着属于她和他的香气。
他会记住的永远永远,会搁在心上…
“这场内
结束后,若我还能有幸活下来,我会回来带她走!”
语毕,他清啸一声,策马疾奔,踏上遥远的征途。
朦胧夜
里,一颗璀璨流星划过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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