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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8:神仙局阎王废计,菩提心伏龙
 “你便是孟元帅?”

 乍闻“十殿阎罗”这个令人不觉一阵寒颤的名字,阿铁等人却完全没有任何的惊讶。

 因为,他们来此就是冲着“十殿阎罗”而来。

 “我们为何又要相信你?”

 “我今天已格外留情,其实,我根本便不需要你们相信!”

 那声音冷冷地笑道。

 “擅入第十殿者一一”

 “杀!”

 “杀”字甫出,蓦然从前方的无边风雪中这地闪起两道光,直向四人扑面而来!

 寒光极急,由远弗近仅是刹那之间的事,就在寒光飞近众人身前一丈之位时,赫见,这两道寒光居然是——

 牛头!

 马面!

 寻常的牛头与观并不可怕,可是若这里真是幽冥地狱,那便可怕之极!

 更何况,此刻扑近队铁的是两上彼斩下来的牛头马面。那双牛角,那一嘴密麻麻的马齿,早已给嵌上泛着蓝色寒光的金属,看来锋利无比,断石分金!

 牛头马面来势甚急,眨眼之间已到眼前,四人在风雪之中又腾挪不便,眼看热必被那双锐利的牛角与密麻麻的马齿撕为片碎,就在此时——

 “一夜春风凌波影…”

 无咎的剑光,猛然在雪地之上亮起,就连那漫天风雪,仿佛都为之惊叹。

 “——剑挽梅花不许谢!”

 冷剑挽狂花,平地一声雷,卷起漫天的冷,剑影过处,寒光三千,如那雪中猛然炸绽一株傲骨寒梅。

 剑气如飘零的梅花一般悠悠,毫不着力,然而,就在那牛头马面和漫天花雨接触的那一瞬间——

 “轰!!”

 一声震天巨响,天摇地动,风止雪散,霎时,剑停,人止,梅花落。

 “噗噗”两声,牛头马面落地,化作一地的碎铁屑,竟是在一瞬之间,被那看上去毫无威力的漫天梅花雨劈个稀碎,滚到雪地之上!

 然而,还未完。

 见第一击无法奈何众人,寒光闪处,又是数十个牛头马面,扑面而来,杀气之盛,令人咋舌。

 苏夜眉头轻轻一蹙,剑左手!

 忽见此状,阿铁、聂风、雪缘心中都不由得一凛。

 寒光闪处,苏夜的右手上,竟又握上了一把刀,却不知这般武器,究竟是放在这小小的女孩身上何处?

 沧痴水涤此剑,九霄狂月映我刀。

 刀剑起,卷开一地红尘飞雪,在那满天的冷傲之中,一道寒芒如电,探,剑走刀锋,急如惊鸿,猛似游龙。

 剑势疾走,一触即退,一收再发,待到那些牛头马面冲至近前之时,其攻击的强弱方向极其个中机巧,已然了然于

 寒光萤蓝刺眼,含杀机的尖锋已到眼前。瞬间,那一地的茫茫之中,绽出一团寒光闪烁,重影如峦,层层叠叠。自谦,刀行剑旋,手的刀化作一轮银月冰盘,飞旋之间,将那四面八方围拢而来的牛头马面尽数阻挡在外,不得寸进。

 然而骤见那被苏夜击退的牛头马面,竟是在空中轻轻一扭,再次回转,来势更急,竟是内藏机簧!

 双眼骤然一冷,在最后一颗牛头被击退,而第一颗被击退的牛头还来不及再回至多近之时,反手后扬,刀柄沉稳入手。

 刀曰刀狂,剑曰剑痴,狂刀狂舞,痴剑痴绝生,必胜,掌中刀剑势起无回,天地暗无光,月失颜色!

 刀光如月,剑影如雷,纵横错之间,刀走留痕,剑行有迹,并无之前那一式满天梅花雨的绚烂,然而一刀一剑指点之间,却完美地在每一击之中,都将一颗牛头或是马面劈开两半!

 其出刀之快,出剑之准,足以令身为刀法名家聂人王之子的聂风也为之赞叹。

 “嗯?刀剑齐用?令人趣味…”

 渐渐,声音靠近。

 显而易见,声音的主人已在接近,心知来者并非庸手,其他三人也不由得暗提真元,严阵以待。

 可是,满以为只待声音近至三、四丈内时便可远远瞥见这名神秘高手,但——

 错了!

 眼前的茫茫雪海之中,还是没有半条人影!

 不可能!刚才分明听见声音近,为何如今竟会全没人影?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适才的神秘声音,真的并不是人,真的是十殿阎罗孟元帅,真的——

 是鬼!

 然而,聂风双耳忽然一动,同时,他发现苏夜竟然低着头,看着脚下。

 惊骇的眼神骤然下沉,望向脚下的地面!

 “在下面!”

 听见聂风的惊呼声,阿铁和雪缘慌忙定睛向脚下一看,透过那半透明的冰面,如今他们方才发觉原来自己一直踏着的雪地下,竟是一条冰河!犹可隐隐看见厚厚冰声下的淙淙水,还有——

 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

 天!来者好深厚的内功!‮人个这‬竟能浸身在冰河之下而不被冻僵,且可把声音隔着厚厚的冰声传上来。功力非同小可。

 “彭”的一声巨响,一双蒲扇般大的手已抢先破冰而上,闪电捉着阿铁的双手,硬生生把他拉进冰河之下。

 雪缘惊呼一声,同时手上却毫不怠慢,白练急闪,直指来人的双手。

 然而雪缘不慢,有人更快!

 三声风声险,一腿,一刀,一剑!

 腿卷风神,刀挽狂月,剑挟痴水!

 四方巨力齐下,重重轰击,顿时方圆冰面一震,现出无数裂!

 所幸冰河甚厚,再加上河上众人皆是轻功高绝,才不至于冰河裂开而跌入水中。

 见不可为之,来袭之人慌忙放开,任凭雪缘的白练将阿铁拉回岸上。

 “哗啦”一声,一条魁梧的人影已趁着三人顾及阿铁的同时,跃上了冰面。

 “什么?是…你?”

 在跃上冰面的同时,那人也同时看清了阿铁的面目,不由得一怔。

 然而,刚才那一下来得突然,再加上冰河之水何其之冷,阿铁却是已被冻昏了过去。

 “不!怎可能会是你?”

 “你根本不是你!你是——”

 “谁?”

 那自称孟元帅的神秘人惊恐地看着昏不醒的阿铁,也不顾其他三人的疑惑,也不顾阿铁听不听得见,如同魔怔了一般迭声呢喃。

 ===

 “曲姐姐,我家就在前面,屋子有些简陋,莫要见怪…”

 玉儿推着那装盛着她所做夜叉面铺的木车,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在她身边,曲怀觞一手帮她把持着木车,一边悠哉漫步。

 才这么一路同行的功夫,就从“曲姑娘”变成了“曲姐姐”了,两人的关系进展倒是不慢。

 若不是玉儿坚持要自己来的话,她恐怕早就把木车抢过来帮玉儿推着了,毕竟以她的眼力,自然能够轻松看出,这辆木车绝不轻巧。

 “哈,纵有良田千万亩,寄身仅需半尺宽,哪有什么简陋不简陋的问题?”

 笑着摇了摇头,曲怀觞抬头向前望去。

 然后她的表情就在一瞬间闪过了一丝僵硬。

 因为,在她的视线中,出现了很明显就是玉儿的家的房子。

 何止是“有些简陋”就可以形容的房子!

 四壁漏风,屋上茅草,门户皆破,虽然还有个房子的形象,但是‮上本基‬已经没有房子的机能了…

 “你…就住在这里?”

 “…让你见笑了…”

 显然也知道曲怀觞的尴尬,玉儿不由得勉强笑了笑。

 曲怀觞摇了摇头。

 “万象…”

 轻轻嘀咕一声,曲怀觞手中文竹卷轻轻一挑,一道柔光普照,数十条木枝藤条如同活蛇一般慢慢从地上爬起,慢慢地绕满了整间屋子。

 树枝藤蔓慢慢将绕着房子铺了一圈,把隙破旧等处尽皆挡上补齐,不多时,整间已经是四面漏风的破屋已经焕然。

 即便玉儿是盲女耳清明,却也没有听见这似慢实快的变化。

 “玉儿姑娘,‮么什为‬你会突然觉得要造这夜叉面谱呢?”

 曲怀觞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一次,然而此刻却又问了一次。

 然而玉儿却很清楚,北窗伏龙口中的问题,并不是同一个问题。

 她想知道的,并不是之前那个答案。

 只因‮道知她‬,虽然看不见,但是曲怀觞分明已经察觉了她家旁边,那个可怕的池。

 夜叉池。

 “其实…许多小时候的往事,我…已不大记得清楚了;缘于我在出世时不知何故,曾患了一场…不知是什么病的大病;事后听爹娘说,我几乎病死了,幸而最后都救活过来;只是命虽保住,但这个病在我五岁时又再复发,且我的一双眼睛亦因五岁这次病发而保不了;从此我便双目失明,而且可能因病呆了,我对五岁前的事,都不大记得…”

 “我仅依稀记得娘亲说,我爹在我出世前,好像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造陶也仅是他的嗜好,并非他的谋生技俩,他甚至在我四岁时,便已迫不及待将其陶艺传给我,所以最后我尽管忘记了许多事,还是无法忘记他传给我的陶艺…”

 “我已经记不起自己的爹叫什么了,只记得,他在我出世之后,便再一无所有!后来听娘亲说,爹是因为要医好我的病才会失去一切,但仅为了医治一个小女孩的病,何以要我爹付出了一切的名望?我一直都一无所知,后来我在五岁时的那次病发瞎了,爹为想治好我那双瞎了的眼睛,便离开我和娘亲,出外去想办法,之后,忽然有一天,娘亲便对我说,爹已死了…”

 “足够了…”

 曲怀觞突然伸指,轻轻点住了玉儿的,止住了她的话头。

 不知为何,这似乎是她完全无意识之中,自己觉得最简单就能停下‮人个一‬说话的方式。

 完全没有发觉,她这个动作不止让玉儿停下了说话,更让玉儿的脸上一阵飞红。

 她完全没有发现,虽然是作为女子,但是她的举手投足之间,却很难让人将她和“女子”联系到一起。

 倒不是她多么鲁,相反,她很多举止之间出来的气质比一般的女子还要细腻温柔。

 然而她身上那股文竹卷的清香,却总是给人一种“儒子”的感觉。

 儒子,那自然是男子了。

 再加上她的名,她的号,她那‘劣者’的自称,谁又会觉得“北窗伏龙曲怀觞”‮人个这‬,会是一名女子?

 然而此刻,北窗伏龙却完全没有注意到玉儿的变化,因为她已经想起来了。

 这是理应还要过多几年才被揭的真相。

 那是改变了断一生,让原本理应是风起涌,肝胆相照的一对挚友,从此形同陌路,甚至最终刀剑相向的故事。

 夜叉!

 眼神轻轻一黯,曲怀觞的双眼不由得轻轻瞥了一眼,那血红的夜叉池。

 虽然看不见池底,然而她却知道,在这池底,正潜着‮人个一‬。

 一个甘愿为了兄弟和侄女,为了一场恩仇,放弃自己原本俊美的表相,以身饲夜叉的人!

 “你…想不想能看见?”

 轻轻一叹,帮玉儿将木车放好的曲怀觞突然问道。

 玉儿不由得一愣。

 想不想能看见?这是一个听起来很蠢的问题。

 谁会不想看见?

 越是经历过黑暗的人,越是不愿放弃那好不容易抓住,甚至只是“即将抓住”的一丝微弱的光明,就如同地狱里的蜘蛛丝一般,即便是那一点点毫无意义的希望,谁又愿意放弃?

 然而,玉儿却迟疑了。

 她并非愚笨,自然听得出曲怀觞的话外之音。

 她既然如此一问,自然就意味着,她能够治好她的眼。

 但是她却犹豫了。

 不‮么什为‬,只为——

 她怕!

 她自然也记得那个为了她和她父亲,投身夜叉的“叔叔”

 人说夜叉丑陋不堪,恐怕不只是丑陋,更是恐怖。

 她虽然明白,如果那个叔叔回来,恐怕也是一张可怖的脸,一副可怖的样子。

 她虽然明白,那个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和她的父亲。

 她当然明白,她没有害怕的资格,更不可以害怕。

 但是她没信心。

 她害怕自己在见面的瞬间,看到那个人的模样时,会因为他真的变得可怕的面容,出一丝的害怕。

 不需要太多,只需要一丝。

 要毁了‮人个一‬的心,真的用不着太多的心。

 她没有信心,在看到那个人的瞬间,能够不感丝毫的恐惧。

 “劣者知道你在想什么…”

 曲怀觞笑着,伸手摸了摸玉儿的头。

 她比玉儿年纪要长几岁,又刚好是横跨了长个子的年纪,所以看上去,她倒像是比玉儿要年长许多的样子。

 “不必担心,劣者既然有治好你的想法,又如何会让你为难?”

 这么说着,北窗伏龙轻轻一笑。

 同时,她的眼睛看向了旁边的夜叉池。

 毫不意外地,隔着血水,对上了一双——

 鬼神的眼睛!

 ===

 其实人生在世,始终难逃一死,早死迟死还不是一样。

 最重要的是,是人自己能够清楚知道,自己的一生没有在过,无悔今生!

 这已经很足够。

 可是有一些人,他们的求生意志异常炽盛,而且上天似乎亦已为他们安排了种种命运,一定要他们活着面对,绝对不能逃避!

 就像阿铁,他的路早已被神于“百多年前”便已有所安排了,他根本无从逃避。

 正如即将发生在他身上的命运,对阿铁来说,可说是一场一场要命的挑战。

 然而这些挑战在神的眼内,只是一场游戏而已。

 是的。

 只是一场游戏…

 当他再度开眼睛‮候时的‬,第一眼,他便看见,坐在他身边,用手帕帮他擦拭着脸上冷汗和冰水的雪缘。

 而在他坐起身来‮候时的‬,他赫然看见,在其眼前坐着的一一他自己!

 不!应该说,眼前的自己,仅是一幅壁画。

 原来阿铁如今身躺之处,是一座殿堂正中央的地面,这座殿堂偌大无比,而且无论殿顶、殿壁、地面与及柱梁,尽以血红色的巨石雕细琢而成,人处身于这个血红的空间中,简直置身于烧着熊熊烈火的阿鼻地狱!

 这里真的是地狱?

 阿铁不敢肯定,他只知道,这里的主人一定与他有莫大关连。

 因为当他开眼睛之后,第一眼瞥见的,在殿堂尽头,又是一幅与坚立在海螺沟口壁画一样的壁画,壁画中所绘的当然又是那四个人,其中那个坐着的人,仍是阿铁!

 阿铁一惊,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不由得随即环顾四周,接着,他便发觉,这座血红殿堂虽然凄寂,但是此刻除了他,坐在他身旁扶他坐起的雪缘,还有坐在旁边闭目养神的聂风和苏夜以外,却原来,在其中一面血红的墙壁前,有‮人个一‬正在恭敬的向这边跪着。

 阿铁第一眼未能发现此人,是因为此人头戴一朵血红帽子,身披一袭血红武衣,且还深深的垂下头,于是骤眼看来,整个人除了一片红色以外。别无其它颜色,似与身后的那面血红高墙融为一体…

 那人虽低着头,但似乎亦已听见阿铁醒来,遽然道:

 “应该来的人终于来了…”

 “你可知道,为了等你,我已在此等了一生。”

 声音低沉而沙哑,阿铁一听之下骤然变

 这个声音,正是在冰川之下,那个自称“孟元帅”的人‮音声的‬。

 “这里到底什么是地方?”

 阿铁并不问那男子的身份,也不问他为何将他们带到此处。

 因为他早已明白,眼前此人就是那个所谓的“孟元帅”

 因为他很相信,雪缘是不会害他的,自然不可能将他带去险地。

 “这里深藏在冰川十丈之下,是——”

 “第十殿内的血殿!”

 随着男子一边说,一边抬起头来,阿铁随即一愣!

 他错愕,非因他听见“血殿”这两个字,而是因为他已‮了见看‬这个男人的脸,这个看来年近五十的男人的脸!

 他的脸,居然与壁画中站于最后的忧郁男子有八分相似!

 他,可会也是画中人?

 “他不是。”

 突然的,原本阿铁以为是坐在旁边睡着了的苏夜突然开口说道。

 “他并非那个壁画上忧郁的男子,仅仅是和他长得七八分相似而已。”

 而坐在另一边的聂风也睁开眼说道。

 “那,他是准?”

 阿铁指了指壁画上那个男子。

 “他,才是真真正正的十殿阎罗孟元帅‘孟山’;而我,是他唯一的嫡孙——”

 “孟恨!”

 “孟元帅”似是对阿铁十分的恭敬,见他提问,立刻回答道。

 孟山?孟恨?阿铁愈听愈虽纳罕。

 “原来…世上真有‘孟山’其人?那民间所传关于他的事迹…”

 “民间所传关于我先祖父的事迹,有真有假…”

 “哪些真?哪些假?…

 “关于我祖父‘孟山’释放所有死囚的事一直都是真的,至于那些囚犯重获自由与新生后,这之后的故事便截然不同了。”

 “哦?”

 阿铁益发兴趣了。

 他蓦然发觉,民间大部分哀美丽的神话传说,竟然全皆真有其人,当中包括白蛇传里的白素贞、法海、小青,有那个传说中的地狱之王——

 十殿阎罗孟元帅…

 “一百二十年前,我祖父孟山有感于那八百多名死囚能立志改过自新,一念之仁,便贸然私自把他们统统放掉,反是自己却没畏罪潜逃,因他自知死罪难免,所以向上司自行请罪,决以一命抵他们八百多条人命。”

 “终于,先祖父在百词莫辩之下,被上司囚在狱中,等待九个月后的秋后处斩…”

 孟恨的口中,带着无限的唏嘘。

 阿铁闻言,不也为孟山当年那份牺牲自己的精神再次有所感触,道:

 “孟前辈高义实在令人敬重。只是,后来他的际遇如何?”

 孟恨摇首轻叹。

 “他的际遇实是比传说中的不幸多了,对于我先祖父而言,死,已是老早豁出之事,能够为八百多人而死,死何足惜?可是他随后方才知道,世上原来有一些事。甚至比更能令人痛苦…”

 “哦?”

 “就在先祖父快将被问斩的前数天,他的上司斗地前往狱中向其讪笑,说我祖父愚不可及,死有余辜,他说,我祖父所释放的八百多名囚犯,已全被官兵捉回。他们被擒,是因为他们出狱后虽然也会有感于我祖父的恩义而学乘了一段日子,然而时间最终证实‘本难移’这句说话,贼终是贼,不久之后他们便故态复萌,穷困的生活令他们逐渐忘记了对我祖父的承诺,继续烧杀掳掠,杀人如麻,被害被劫被杀的无辜百姓多不胜数,我祖父一听之下当场呆住,老泪纵横…”

 阿铁开始明白何解壁画中的孟元帅如斯忧郁了。

 “所以他很痛苦——他恨?”

 自己异常信任的人居然背信弃义,重蹈覆辙,自己不但平白在自为他们牺牲性命,更害了许多人的性命,试问如何不痛”如何不恨?这点,阿铁十分明白。

 “嗯!”

 孟恨点点头,叹息着答道。

 “我祖父十分痛恨自己轻信他人,更对人异常失望,他恨!为何世间没有真正重义的人?为何?为何?为何?”

 “以己度人而已。”

 在一旁听着的苏夜蓦然开口说道。

 这个故事,他们似乎‮有没都‬听过的样子,看样子孟恨是打算一次过告诉他们,所以并没有在阿铁醒来以前说些什么。

 “如他,重信义之人,世有;不如他,背信义之人,世多…”

 一言道尽。

 世上若都是重情重义的好人,佛陀何须渡,神佛何须悲,英雄何须有,恶人何能狂?

 “不错…如你祖父那般,已是重信重义的大丈夫,这个世上这种人亦多的是,只是他碰巧遇上一些意志较为薄弱的人罢了。”

 阿铁也点点头。

 他身在局外,自然比局中人看得要清楚得多。

 孟恨乍闻两人称其祖父是重信重义之人,双目不期然泛起一丝感激之

 “这之后,我祖父委靡绝望了数天,就在行刑前夕,正当夜阑人静之时,赫地,坚厚牢房墙壁突破矗开,竟然有一个和尚闯了进来。”

 “那和尚是谁?”

 阿铁皱了皱眉问道,他好像已经隐约猜到了。

 孟恨一瞟壁画上的那个和尚,道:

 “就是他一一法海和尚。”

 “就是搜神宫的法海和尚?”

 孟恨点了点头。

 “正是他!法海甫进牢狱,便问我祖父想不想改变这个令人失望的人间?想的话便跟他一起走!我祖父见此情景先是一怔,接着考虑片刻,终也随法海一起离去。”

 听至这里,阿铁逐渐了解固中底蕴。

 “于是,法海便皆同你祖父回搜神宫晋见那个神?神更对他为十殿阎罗孟元帅?”

 孟恨一瞄阿铁,目光似在嘉许其聪明之处,答;“嗯!而且为免我祖父终被官兵寻回,神便在此渺无人烟的冰川下建了一座‘第十殿’给我祖父栖身,并散播谣言。故弄玄虚,说这里是十殿阎罗审判世人之地,以图唬吓闲杂百姓,免他们会在误打误撞之下发现我祖父踪迹…”

 “但我仍有一点不明,神每干一事必有其目的,恕我宣言,令祖父只是一个狱吏武官,神为何会对他为十殿阎罗?他断不会真如民间所传,是因为有感于你祖父悲天悯人的性格吧!”

 阿铁听罢当中因果,皱眉问道。

 “当然不会!这个世上,已甚少会有人干赔本之事,何况是精明老练的神?他救我祖父出狱,只因他有一种神也自觉不如的才能。”

 孟恨凄然一笑。

 “这可奇了!神不是无事不、无事不晓的吗?他还有什么会不如孟山?”

 这下,就连聂风也来兴趣了。

 轻轻点了点头,孟恨继续说下去。

 “我祖父自幼天资聪敏,且有一项专长,就是对火药深有研究,他能以火药制成各类威力无比的武器,例如火弹、火针、火,甚至一些更匪夷所思的奇门火器和暗器,这种本事,反而是向来自恃武功无敌的神一直不屑深入涉及的…”

 “因此,神便建了这座‘第十殿’,让你祖父专心研究更新更利害的火药武器?”

 听音知意,阿铁已无需孟恨再说很多,已经逐渐能够大概想明白这整件事情的情形。

 “不错。我祖父为要报答神的知遇、相救之恩,且深信神会改革人间,故每皆孜孜不倦,废寝忘餐,替其研究更新的火药武器…”

 “而神为要让我祖父专心研究,亦把‘第十殿’列为地,除了法海可与其联络,其余任何搜神宫门众皆一律严踏进‘第十殿’,甚至海螺沟口那幅壁画范围亦是地之列,务求我祖父不会受到任何扰,故除了神和法海知道十殿阎罗到底是谁,其他搜神宫人一概不知,也不知到底十殿阎罗是敌是友…”

 “但,神为何要你祖父研究这些火药武器?”

 聂风疑惑。

 毕竟以神的能为,已然可以说是天下无敌,却为何还要借助外力?需知火器威力虽大,但是按照雪缘所说的神那般无所不能一样的实力,理应是远比火器要来的方便才对。

 “那只因为,神虽然武功盖世,才智超群,且其时搜神官旗下有不少像法海般的奇人异士,可惜要征服整个神州,甚或苍茫天地,这一小撮人的力量仍是微不足道,神的搜神宫必须拥有大量的火药武器,方能以寡敌众,百战百胜。”

 是了,这也是绝世高手最为无奈的地方。

 就算是百万军中来去自如,也仅仅是自己‮人个一‬,绝不可能主导整个战场,哪怕是天下无敌的神也不行!

 倘要入侵人间,强大的群体力量始终是需要的。

 若欠缺这项条件,那么任神如何精明,也绝不能以寡敌众,那些“众”,当然是世上所有国家。

 “既然如此,那你祖父真的一生都在为神制造火药武器?”

 “并没有一生那样长,不过也是相当长的时间。我祖父埋首苦研,眨眼间竟已过了十年,十年岁月,他共研究了为数一千种不同的火药武器,每件武器皆有其独特的威力,一枚火弹已可炸平一个小山丘,更遑论其它较大的火药武器,若神再命门众助我祖父这千种武器依样大量制造,不出一年,便能有数万件毁天灭地的武器…但就在这个时候,便开始出现子…”

 孟恨摇了摇头,说出的话让聂风和阿铁不寒而栗。

 “一,正当我祖父埋首研究之际,法海骤至,且面色异常苍白,并告诉我祖父,说神已处死其女儿白素贞,极度丧心病狂,而且法海还说,他自己也要履行诺言前赴雷峰塔下自杀,他此番临死与我祖父一会,是希望他千万别把那些火药武器献给神,否则若给神有足够军火力量征服天地之后,他绝不会造福人间。他只会成为一个千秋万世的独载者。”

 “我祖父眼见法海临危恳求,和法海为救苍生的一点慈悲。于是不由分说点头应承,而法海在临别之前,还把一本记下其一生武学的秘友赠予我祖父,希望他能勤加锻炼,把平庸的武艺臻至高手之列,以图自保。”

 以图自保?如何自保?

 神的武功神秘莫测,纵使孟山能于短期内把法海武学融会贯通,也绝非神的敌手,他如何能不就范,如何能不把那批武器献给神?

 这也是众人的疑问。

 孟恨忽然一笑。

 “别忘记,我祖父有本钱。”

 “什么本钱?”

 “就是那一千种火药武器!法海教他,把那些武器统统埋在这血殿下的一个密室‘血牢’之内,井在血牢之门装置一道特别机关,必须要一条特制的钥匙方能开启,否则血牢之门若给人妄行撞毁,邻室所贮的万石火药便会立即爆炸,爆炸力足可把这座冰川夷为平地,届时候,不但那千种武器会一同付诸一炬,就连擅闯密室的人亦难幸免…”

 “故此,我祖父虽然坚决不把这批武器献给神,神也不敢贸然派人前来强行抢夺,更不会亲自前来,因生怕我祖父会不惜牺牲自己,燃点那万石药与那些武器,与神一起玉石俱焚!”

 静听至此,众人也终于领悟神为何会不敢对第十殿有所行动,盖因神纵能长生,若给万石火区一炸,也绝对不能不死。

 再者,倘贸然差遣其他人代其来抢,也只会令这千种匪夷所思的火药武器毁于一旦,更不化算,惟有机静守。

 “不必了。”

 苏夜突然说道。

 “什么不必了?”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孟恨感到疑惑。

 不只是孟恨,就连雪缘、阿铁和聂风也感到疑惑。

 “神仙局,不必了。”

 苏夜定定地望着孟恨说道。

 “神仙局”三字一出,孟恨脸上表情顿时更变。

 “你…从何得知…这个局…?”

 乍闻孟恨的疑惑和震惊,其余三人皆是摸不着头脑。

 神仙局?那是什么?

 “因为,有更重要用途。”

 苏夜摇了摇头。

 “可是…那机关早就已经…”

 “不要紧,可以解决。”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又要如何…”

 “天生风云,克制;他,没底牌。”

 “你为何知道…”

 “因为,‮道知我‬。”

 两人一问一答,让其他三人越发的摸不着头脑。

 岂止是摸不着头脑,简直是根本莫名其妙,甚至构不成对话的问答。

 越是听不懂,三人越是想要弄明白,但是他们‮得觉总‬就算去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种没上没下的感觉很令人抓狂。

 “…你可以肯定吗?”

 孟恨沉声问道。

 他和苏夜所谈的事情牵涉太大,他实在是不敢赌。

 “九成把握。”

 苏夜并没有用“可以肯定”回答,而是用一个更令人安心的说法。

 因为所谓的“可以肯定”,就意味着满满的自信。

 但是,这个世界上绝不可能出现任何的“绝对可以”的完美布局和计划。

 大道天下,也只不过是天衍四十九,还少了遁去的一。

 任何的计划都有可能发生完全不可预料的变化,而越是完美的计划,在这“遁去的一”出现‮候时的‬,就越是容易全盘皆输。

 若是一个自信十足的人,和一个胆小谨慎的人对弈,或许大部分时候都是自信之人占上风,但是胆小谨慎之人,却永远可以给自己留下一席之地。

 布局,永远都是越谨慎越好的。

 “可是,那个机关无解,你究竟有什么法门…”

 “安心。”

 苏夜突然拍了拍孟恨的肩膀,一道真元缓缓度过,帮孟恨抚平他多年未眠的油尽灯枯。

 ===没看懂苏夜说的“神仙局”是什么的请去看原作搜神篇===

 石屋之中,玉儿静静睡着。

 北窗伏龙却尚未入眠,而是悄悄步出了门外,来到了夜叉池边。

 “出来吧,她睡了。”

 轻轻‮音声的‬,仿佛是担心惊醒在屋内睡着的玉儿。

 对着这夜叉池,却是在和谁说话呢?

 倏然,原本如同一潭死水一般的夜叉池,开始产生了涟漪。

 原本只是一圈细细的涟漪,然后是逐渐的沸腾。

 而就在夜叉池沸腾的同时,骤然,夜叉池之中,蓦然传来一阵令人感到头皮发麻的“簌簌”声。

 曲怀觞眉头轻轻一皱,手中文竹卷看似习惯一般在手掌上一敲。

 如同倾下一泓洌酒,白色的薄雾在北窗伏龙身畔慢慢盘开,渐渐化作一道蒙的太极,将她和身后的屋子护在其中。

 “簌簌”‮音声的‬越来越响,在声音到达那沸腾的水面的一瞬,从那池子之中,骤然爬出的是——

 蜈蚣!

 蜈蚣,虽是一种毒虫,惟在神州的寻常百姓家里,也自存在不少,本来并不是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然而,不论是多么寻常的事物,如果在一瞬间,出现成千上万呢?

 从夜叉池里,飞快地爬出数之不尽的蜈蚣,而且这些蜈蚣,赫然还是——

 血红色的!

 红得像血!

 不单红如血,这些蜈蚣还较一般蜈蚣巨大逾倍,俨如世外异物,令人见之骨悚然。

 万千巨大的血红蜈蚣不断从池边爬出,那种千虫万蚓的恐怖,竟如一副地狱之图!

 这些血红的蜈蚣,在爬出夜叉池之后,也不离去,而是徘徊在夜叉池附近。

 说来奇怪,这些看上去宛若凶兽的血红蜈蚣,却对曲怀觞身周的白雾避而远之,仿佛甚是惧怕。

 北窗伏龙脸上无悲无喜,静静地看着夜叉池的水面。

 渐渐的,血红的蜈蚣终于不再爬出。

 然而水的沸腾还未停止。

 蓦然的,从水中,出现了人影。

 从水中慢慢步出的,是“半个人”

 他只剩一半的人样了。

 他还是人的那一面,看上去是个长相不错的人。

 然而他的另一面,赫然——

 一片血红!

 他已然不成人形!

 这便是真正的“夜叉”之相?

 他的浑身散发着一股红雾,将他半边身体完全笼罩在内。

 不仅如此,就凭那红雾聚散之间,出的一丝皮肤,就可知道,他此时的半边身体半边脸,都和地狱中的恶鬼毫无差异!

 “还好…”

 北窗伏龙在这人从水中踏出的同时向后退了几步,好让他有踏足之地,同时上下打量着这“半边人”

 “好在还有半边…若是你完全变成夜叉,劣者也救不了你…”

 “我不要你救…”

 那半边血红的“夜叉”开口冷冷说道。

 他‮音声的‬也很诡异。

 那就像是‮人个两‬同时用同样的语调同样的感情同样的速度说同样的一句话一般,半边是低沉的男子声音,半边是嘶哑的鬼哭声音。

 他竟连说话声音,也是半人半鬼!

 “你若有能为,治好玉儿的眼便是…”

 “可是若不治好你,她不肯睁眼。”

 曲怀觞笑着摇了摇头。

 “劣者可是答应过她了,不令她为难…”

 “若是你治好我,那是否意味着,我如今得到的力量也会失去?”

 “舍不得?”

 “…我还要杀死那个人…”

 “你们和雄霸的恩怨,劣者也知道…然则,你就算是再泡上几年,整个人都成为夜叉,也依然不是雄霸的对手…”

 一边说着,北窗伏龙一边摊开了手中的文竹卷。

 文竹卷轻展,在单薄的月光之下,数银针闪过冷而柔的光。

 “劣者知道,劣者的理由说不服你…”

 一边说着,曲怀觞一边捻起一针。

 寒光照耀,这针仿佛凭空长长了几寸。

 “唔,那就生米成炊再说!”

 一声轻笑,带起了“夜叉”的紧张。

 然而,在“夜叉”惊诧的目光之中,银针入体!

 这夜叉池的效力,即便是一个普通人,在方法得当的情况下跳入浸泡一夜,也足以媲美一个一高手。

 然而他在这池中浸泡,已是几年,却竟然还是跟不上眼前这少女的速度。

 银针入体,一股棉柔而浑厚的劲力立时传遍“夜叉”全身,将他浑身被毒水改造过的经脉完全封死。

 经脉一旦被封住,就算是大罗金仙也和凡人一样动弹不得,只是一瞬,“夜叉”便已败,倒在了地上。

 “哎呀呀,莫要让劣者难做…乖乖的趴好…”

 “夜叉”眼睛的余光,清楚地看到北窗伏龙一边笑着,一边从文竹卷中,出了一怎么看也‮是像不‬能藏在那小小的文竹卷里,长近三尺的“针”

 “这、这么长…是要刺哪里?”

 “你不会想知道的…”

 伸手捻住针头,曲怀觞的微笑让“夜叉”都为之感到寒冷…

 无人知道那夜究竟发生何事,唯有后来,这夜叉村,又多了一个“夜叉啸月”的传说。

 传说在红月当空的夜晚,夜叉池之中,会有从地狱之中爬回来,充满了怨恨的夜叉,将那一腔的怨忿,化作一声长啸,仰天啸月。其声凄厉无比,哀转久绝,闻者惊心,听者破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次,依然是云淡风轻,鸟语…呃,没有花…

 夜叉池的水剧毒无比,使得周围的土地也染上了淡淡的毒,虽然树木草石不至于影响,然而那娇的花又如何能生长得了?

 玉儿的眼皮轻轻动了动。

 她已醒了。

 然而尚未睁眼,却已经发觉了不对。

 盲者虽然无需睁眼,然而玉儿却并非天生失明,而且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向“眼盲”的弱点屈服,她每都和常人一般睁着眼。

 即便睁着眼,依然什么都看不到也无妨。

 然而今天,她尚未睁眼,却惊觉眼前所见,并非往日的一片漆黑,而是——

 红!

 那是阳光照在眼皮上,映照出的颜色。

 “莫要睁眼。”

 一只温柔的手猛然抚上玉儿的眼皮,阻挡了她想要睁眼的动作。

 试想,若是‮人个一‬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窟之中失方向,若是在快要发疯‮候时的‬,却骤然发现了一丝光明,自然会欣喜若狂,想要尽快重见光明。

 玉儿对自己的残疾并不自伤自怜,然而是否自怜自伤,和对于光明是否还憧憬,是两码事。

 她乍见红光,自然想要快些睁眼,看看是否真的复明。

 然而眼皮却被人挡住,让她不得见光,怎能让她不急?

 “令你失明的‘铁尸雄蚕’的毒已解,自然也就能‮了见看‬,还好并不是很难的毒,再加上你本身已服了一半的解药,毒已经解了大半,只剩下聚集在眼睛的部分…但是久未见光,你的双眼已经变得比一般人还脆弱,不能立即睁眼,不然骤见强光,很有可能会永远失明…而且,为了防止还有毒素的残留,这几天还要敷几天药,放心,不会很久的…”

 那只手上有一股很熟悉,很温暖,很令人安心的清香,很容易就安抚下了玉儿的心情。

 “曲姐姐?”

 “是我…安心好了,你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一手抚着玉儿的眼皮轻轻的着,另一手轻轻拍了拍玉儿的头顶。

 “我保证,你睁眼时,一切都会好的…”

 “曲姐姐…你要走了吗?”

 听出了曲怀觞语气之中隐含的告别之意,玉儿问道。

 被说中的曲怀觞双手一颤。

 她的双手正放在玉儿的头顶和眼皮上,这轻微的一颤,玉儿自然也感觉到了。

 “我还有一定要做的事…所以…我必须动身启程了…”

 “不能…多留几天么?”

 “迟则生变,若是生变,则是祸害苍生的大灾…”

 “…”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曲姐姐,你刚才说…我所担心的不会发生…是说,叔叔回来了吗?”

 玉儿突然问道。

 曲怀觞一愣,然后转头看了看被她包成了粽,丢在屋角,而且恢复了相貌,散去了武功,到现在还因为昨晚的“医疗”而“卧不起”的某“夜叉”…

 “呃…虽然是回来了,但是为了帮他治好脸,费了不少功夫…他现在还在‘睡’着…”

 曲怀觞用更加自然而温和的语气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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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茫茫,阵阵,海天共一

 在翻滚的涛之间,静静穿梭着意味着刀兵的黑影。

 那是一条船队。

 每一艘船都是足以撞在近五百人的大船,其中一艘更是巨大,显然是船队之中的领队。

 船上并未扬帆飘旗,似是为了隐藏行踪。

 逐随波,一路向西而来。

 在那最大的船上,一个身披铠甲,头梳和式独髻,留着小胡子的男子静静坐着。

 身形壮硕,虽然并不是很高大,但是那一双眼中却闪烁着令人感觉尖锐无比的光芒。

 一个以恐怖鬼面蒙脸的黑衣人推门进来,跪在他的面前,似乎说着什么。

 “哼…”

 男子冷冷一笑,并不说话。

 然而,很快的,船队开始了移动。

 不止如此,在那船队之后,十数艘小小的木艇,以快极的速度,向着船队前进的反方向破而去,显然是后方,还有大部队。

 暗,逐渐要翻到明面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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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语:好吧,咱不小心就又让玉儿百合了…难道说咱都已经习惯了竖flag了吗(挠墙)…最后这段应该都看懂了吧?这算是本卷的一个极高的**哦~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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