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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2)
 燕儿一见事迹败,一把夺过那碗粥,就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大口,然后她用袖子抹了一把角,笑着还想‮么什说‬,却两眼暴突,脸色青紫,一下子倒了下去。

 采儿惊得当场要尖叫起来,被杨帆一把捂住嘴巴。

 他沉声问:“将军,怎么办?”

 聂青澜直勾勾地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那具尸首。她不是没有见过死人,‮是不也‬没有杀过人,对于死亡,她早已麻木,但,这却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近距离的喊着痛恨她,以自己的生命表达了对她的恨意。

 她是一个让人如此厌恶憎恨的人吗?恨到可以做出玉石俱焚的事情?

 “…宫中司礼太监,召李承毓丞相入宫面见。”她沉片刻,做出决定。

 杨帆却不赞成“将军,这件事只怕和李承毓不了关系,您叫他来对质,事情已经败,他怎会乖乖承认?不如让属下带几个刺客,把他了结算了。”

 聂青澜狠狠瞪他一眼“我们来到血月,不是为了做暗杀刺客。去叫李承毓,这件事我与他单独处置!”

 她极少动怒,此时语气严苛得不容置喙,杨帆虽然有千万个不情愿,也只好遵命行事。

 李承毓按到消息后就匆匆入宫,身边跟着的,依然是那个黑铁塔一样的铁雄。

 进入聂青澜的寝宫时,可能走得太急,李承毓差点被门坎绊倒,幸亏铁雄将他扶住。他直视着殿中横躺的那具尸体,神色一凝。

 她冷冷地看着他“丞相大人认得这个女子吗?”

 他缓步走近,认真地看了一眼“认得,这是我为殿下挑选的婢女燕儿。”

 “一个活蹦跳的花样女孩儿,现在却变成了这样一具冰冷的尸体,大人有何感想?”

 聂青澜的质问并没有让李承毓了阵脚,他抬起头,将目光停在采儿的身上,问道:“事情始末如何?”

 采儿哆嗦地回答。“是…是燕儿姐姐对聂将军心藏怨恨,暗中下毒到粥里,被将军发现后,她自己就抢过粥碗喝了。”

 聂青澜说:“大人要问事情的始末,可以问我,难道大人不信我吗?”

 “殿下是主,承毓是臣,没有臣子拷问主子的道理。”李承毓回头对铁雄道:“通知她家人,就说她因病而亡,念其忠心劳苦,赏银二百两,可返乡厚葬。”

 她不由得冷笑“这样一个心怀叵测,企图行刺你“主子”的凶徒,你居然如此善待?丞相大人,不会是你亏欠了她什么吧?”

 “的确有所亏欠。”李承毓蹲下身,为燕儿小心梳理了一下散的头发“她身世清苦,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我若是让她去后宫任何一个地方,她都不会这么早亡,可惜…”

 聂青澜依然冷笑“大人,您是要说,这件事与您无关是吗?”

 他抬起头“殿下难道认定我有罪?”

 她咬紧角,只是盯着他,半晌才说:“我要一个解释。”

 李承毓叹气道:“我已经警告过殿下,在这里,必定有重重险阻。”

 “你是说,我遭遇这次毒杀,是理所当然的?能险,只能算我命大了?”她对于他的解释很是不悦。

 “殿下想知道是谁主使这件事的?我其实知道答案。”他古怪地笑笑“但我不能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故意耍我吗?”聂青澜神情一凛,不由自主地摸上间,一下子摸了空,才想起自己已将桃花刀放在枕下。她盯着他“你既然知道做这种事的蠢人是谁,为何还要包庇他?”

 “因为我不能说。”李承毓坦诚地向她犀利的目光“我没有十足证据,便不能指控那个人,一旦我说出,对于血月,百害而无一利,所以请殿下体谅我的难处。”

 聂青澜‮得不恨‬能看透到‮人个这‬的心里去“血月于你有大恩吧?可以让你这样忍辱负重,委曲求全。”

 “我从小就是看人脸色长大,所以殿下说的这八个字,便是我做人的准则。”

 他不苦笑。

 她狐疑地打量他,怎么也不信他说的话。像他这样的人,虽然年轻,却气质高雅,举手投足之间颇为雍容大气,怎么看也‮是像不‬得看人脸色长大,需要“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的人。

 此时杨帆‮气客不‬地打断两人的对话“既然宫女有这么多的危险,从今以后,将军身边不要再有血月人接近了,将军的安全,有我等保护就足够。”

 李承毓转向他“我能理解你心中对血月的不信和愤怒,但是不让殿下接近血月人是不可能的,她回到血月,就是为了做一个血月人。这样吧,后她贴身的侍卫队便由你们担任,皇宫内外,你们可以携带兵刀随意进出。”

 杨帆依然不满,转而看着聂青澜,大主意还是要她来拿。

 她凝视着李承毓许久,忽然道:“如果丞相有诚意就今之事道歉的话,我倒有一个要求。”

 “殿下请说。”

 “和我到院中去喝一杯。”说着她便向殿外走去。走了几步,没有听到脚步声跟随,一回头,只见李承毓还站在原地,表情似有为难。

 他身边的铁雄也小声说了句“丞相,还是算了吧…”

 但李承毓像是发了个狠心,咬牙说道:“不,你在这里等我。”

 便跟了过去,迈步走出殿门。

 聂青澜哼笑“喝一杯还要斤斤计较什么?我都不怕你暗中加害了,你还怕我害你吗?”

 他笑道:“因为我酒力太浅,怕喝醉了丑态百出,让殿下笑话了。”

 “我才不信你能‮么什出‬丑态。”她一挥手“把酒拿过来。”

 一双杯子,一壶酒,放到了院子内的石桌上。他走过来的样子显得小心翼翼,而她递杯子给他‮候时的‬,他的手还差点没握到杯子。

 “来饮先醉,丞相还真是有意思。”聂青澜不嘲讽。

 李承毓微微一笑“我以前醉过一次,误了大事,醉怕了,见了酒壶就心中畏惧。”握住杯子之后,他喝酒的速度却不慢,一口将杯中酒干掉。

 “殿下,这是您第二次请我喝酒了。”他的眼神变得有些离。“在血月,能和‮人个一‬共饮三次酒,就可以将对方当作生死之。”

 “哦?是吗?”聂青澜笑笑“可惜我现在还不是道地的血月人。在司空朝,只要是看着顺眼的人,都可以和他喝一杯,与我饮过酒的兄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殿下是个洒的人。”李承毓握着酒杯,幽幽然地望着咫尺间的聂青澜,似有话要说,但终究只是握着杯子,没有开口。

 “‮道知你‬我现在心中在想什么吗?”她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他也随她的目光仰起脸,轻声诵“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聂青澜陡然震动,收回目光,故作潇洒的笑道:“什么人长久?这世上哪有长久的事情?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百年,也不过如此。”

 李承毓望定她,近前一步,从她的手中取过杯子,悄声提醒“别饮醉了。你现在不是青龙将军,你身负的不是一军的胜败,而是一朝的兴衰。你必须要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饮酒,只是纵容自己被麻醉而已。”

 聂青澜心中波澜起伏,有说不出的震。有生以来,她从未被人如此“教训”过。

 即使深知他说的句句都是要害,但这样的话,从昔日的敌人口中说出,实在有一些怪异,令她‮道知不‬是该感动,还是警惕?

 李承毓‮人个这‬,沉稳、细腻,心思缜密,她已领教过,更难得的,还有他隐忍和大气的为人处世。

 倘若他是司空朝的人该多好?司空晨手下若有这样一个臣子,该是司空朝之福…

 陡然意识自己又想到司空晨,她的心中不痛。

 刚刚李承毓说的那句词,正是她的心头伤口。

 人已不可能长久,而那天上的明月…该是别人的婵娟了。

 她现在的痛,有谁知道?

 幽幽一叹,她转过身,情不自地去抓酒壶,但是抓了空。

 一抬眼,只看到李承毓一手拿着杯子,一手端着酒壶,专注地看着自己。

 于是她只好苦笑“好,听你的,今夜我不醉了。”

 “后也别再醉了。”

 他的双眸因为月光而更加璀璨,那金色的光华温柔的包裹着她,让她的心飘飘,像是沉浸在一泓潭水之中,过往的伤痛,得以暂时掩埋。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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