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皎月河才刚刚结冰,现在可不能行马。”店小二说道。
杜海棠望了眼客栈外白茫茫的河面,柳眉微微蹙起“哪儿可以找到凿冰船?”
“您要凿冰船,咱们后村多得是,可,夫人,这皎月河这么宽,要凿到可以行船,少说也得个把月,您不如在小店住下,待冰结实了再走,那还快些!”
那太迟了!
杜海棠摸了摸藏在衣襟里的玉佩,他说过官府军队见了这玉佩,多少都得卖她点面子,但现在他人在狱中,这玉佩还有作用吗?
去试试吧!心里音声的这么对她说。
他要她无论如何,玉佩都不能离身,一定有他的用意。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几时变得这么客气了?
要是他在的话,一定会用他那惯有的纵容眼神瞅着她,苦笑地这么说。
打从他俩初遇开始,他便纵容着她的任
、她的固执、她的不识时务…
是不要本王,你这条小命死上十次都不嫌多!
他曾经很骄傲地告诉她,而讽刺的是,她根本无法反驳。
“乌炎国兵马在何处扎营?”
“月尾坳。夫人,你问这干嘛?你不是南夏国人吗?”
话未尽,杜海棠巳抛下银两,上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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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在哭了。
孛古野无奈地睁开眼睛,瞪着客栈的房板。
夜不得好眠。
“娘,我不想死…娘…”杜海棠仍啜泣着。
孛古野叹了口气,认命地披衣起身。
谁教他的房间就在她隔壁,谁教他的耳力如此之好,谁教他是乌焱国人民口中最宅心仁厚的三皇子!
他推开杜海棠的房门,走到
边,伸手摇她“快醒醒,你做恶梦了。”
“娘…”杜海棠紧闭双眸,哭得好不惨切,小手则紧紧地揪着领口,揪得小脸泛白。
她是想勒死自己吗?
孛古野皱着眉头,用力拉开她自残的双手。
“不要!”
杜海棠在此时惊醒过来,小脚猛力一踢,孛古野毫无防备之下,腹部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
他闷哼一声,诅咒起自己的多管闲事。“你醒了没?”
杜海棠眨掉蒙住视线的泪水,愕然地看着
边身着乌焱国服饰的英
少年“臭蛮子,你在我家干嘛?我娘呢?”
又叫他臭蛮子!
孛古野拧眉,不悦地道:“这里是东升客栈,你娘早死了。”
杜海棠一愣,立即想起夜里她娘想杀她,是这蛮子冲进来把娘拉开,后来…后来…
“臭蛮子,都是你害死我娘的!”杜海棠哇地一声,又哭来起了。
“是你娘要夺我佩刀,自裁而死,关我什么事!”孛古野臭着脸辩驳。
她当然知道是娘自己想不开,怨不得孛古野,可是不找个人来责怪,她心里又不舒坦,再说她娘之所以会自裁,是因为她爹降了乌焱国,又娶了乌焱国女子,而她爹之所以叛国别娶,还不是因为乌焱国南侵!所以说来说去,都是这个臭蛮子的错!
“都是你!都是你!”杜海棠踢着双脚,无理取闹地放声痛哭。
孛古野本来就不是有耐心的人,被她哭得心烦了,双目一瞪,霍然起身“你哭死算了!”
房门砰地一声巨响,杜海棠的号哭声骇得哽在喉咙里,她抬起头,呆呆地看着紧闭的门板,忘了哭泣。
好儿会一过后,她回过神来,突然觉得肚子好饿。
她爹厚葬了她娘之后,仍谎称是她舅舅,让她随娘姓凌,要带她上乌焱国的国都上京。她昏昏沉沉地跟了几
,醒来便哭,哭累便睡,几天下来还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呢。
杜海棠摸着肚子,下
套上鞋子,想去找些吃的,突然又想起自己身在客栈之中,身上又没银两,不
低叹一声,和衣倒回
上。
依她的经验呢,肚子饿又没东西吃候时的,最好睡觉,只要睡着了,就不会想吃东西了。
但是…
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破坏了她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睡意,她睁开眼睛,贪婪地
着浓郁的食物香味。
是哪家大爷夫人这么晚了还点消夜吃?好香呢!
“客倌,送面来了。”店小二在门外敲门。
有面吃?
杜海棠一听立刻跳下
,一拐一拐地跑去开门。
“牛
刀削面,客倌请慢用。”
好香!
杜海棠口水都快
下来了,盯着桌上浮着大块牛
的刀削面,万分不舍地说:“我没叫面。”
“隔壁房的少爷叫给你吃的。”小二答道。
孛古野?
杜海棠皱眉“你端走吧,我不吃,我娘说不能吃蛮子给的东西。”
“这一路往北而去,都是我们乌焱国的土地,你要真听你娘的话,不吃我们乌焱国的东西,铁定饿死!”孛古野音声的忽然自门口响起。
杜海棠闻言,张口无言。
孛古野打赏了店小二,径自坐到桌边。
“你不饿吗?”
饿!饿死了!但是…
杜海棠骄傲地一扬眉“不饿!”
“是吗?”孛古野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拿起筷子道:“你们南夏国人可真耐饿,我们乌炎国人可就不成了,晚上要是没来顿消夜,是会睡不好觉的。”
长长的筷子搅着香气馥郁的牛
汤汁,溢出阵阵
人的香味。杜海棠咽了咽口水,瞪着他冷哼。
“难怪你会胖得像头猪!”
孛古野当场变脸。乌焱国人的身材是比南夏国人来得高壮,他也确实比一般乌焱国少年来得高大,但…胖得像猪?她可知道在乌焱国有多少少女着
于他骑马
箭时的英姿?
“我这叫‘壮’!”孛古野咬牙切齿地说。
杜海棠扮个鬼脸“明明就是痴肥!”
痴…肥?
孛古野险些折断手中的筷子,他深
了口气,按下怒气,淡淡地说:“看来你是真的不饿,真可惜呀,我还特别吩咐厨房多加些牛
。你瞧瞧,是带筋的呢!还有这面条,可真有劲啊。”
杜海棠盯着不断在汤碗中翻搅的筷子,只见大块的牛
泛着油亮的光泽轻巧地滑下白
的面条,坠入香味四溢的汤汁中,然后又再陷入孛古野的长筷陷阱。
“向本王道歉,这碗面就赏给你吃。”孛古野得意地看着她脸上
出来的渴望。
又来这套!
她才不会再让娘失望呢!
杜海棠用力将快
到嘴角的口水
了回去,昂起头,大声地说:“我…我才不吃你们臭蛮子的东西!饿死也不吃!”
“真的不吃?”
“不吃!”
“那好。”孛古野失了耐
,放下筷子“若尔罕!”
“爷?”门外候着的侍卫立即进门。
“把这碗面端下去。”孛古野看着杜海棠,冷着声说:“没有本王命令,谁也不许给她送东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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孛古野下了
令之后,马车继续北行。
虽是出门在外,诸多不便,但皇子出巡,食物银两自是带得充裕,一
三餐,菜
仍是比寻常人家丰盛,就算是随行奴仆也不曾饿着,就只有杜海棠一整
,连粒米也不曾下肚。
杜兴邦看着,自然是心疼,但他三番两次想向孛古野求情,却被打了回票。
到了晚上,连铁兰公主也看不下去了。
一行人在宝来客栈投宿,铁兰公主沐浴过后,便来敲孛古野的房门。
换上崭新锦袍的孛古野正坐在案边读书,他放下书卷,抬眼冷冷地看向她。“她吵着要吃东西了?”
铁兰一怔“没,可任谁都看得出她饿坏了。”
“还不够饿。”
孛古野重新拿起书本,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
铁兰犹豫了半晌,才轻声道:“你一向沉稳明理,怎么会突然跟一个孩子认真起来了?”
“她不是普通孩子,她是南夏国人的孩子。”
“南夏国人的孩子?”铁兰不解。
孛古野低头翻了页书册“姑姑,你待杜兴邦如此之好,他可对你掏心掏肺了?”
“他…”
“没有是吧?”孛古野抬眼,目光如炬。
铁兰不由得心虚地垂下眼“你都知道了?”
“只怕只有杜兴邦人个一以为他瞒得过天下人!”孛古野冷哼“你就这么由着他?”
“他肯花心思瞒我,表示他心里还是在意着我的。”铁兰手绞着手绢,嘴角却漾着笑。
孛古野瞥了她一眼,不是很能理解她的想法“你要本王这么跟父皇说?”
“不,不能告诉圣上!”铁兰着急地说“这会害了驸马!”
“难不成要本王陪着他犯下欺君之罪?”堂堂乌焱国公主竟嫁了个有妇之夫,这要说出去,会笑掉天下人的大牙的!
“这…”铁兰一时无语。
孛古野见她惊慌,知道是自己吓着了她,声调放柔道:“姑姑,先别急,此去京师少说也得一两个月,覆命之前,我会想着法子。”
铁兰听他口气松动,有了维护之意,感激地跪了下来“铁兰谢过三殿下。”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孛古野连忙扶她起身“你是我的亲姑姑,又是母后的恩人,这礼我受不起的。”
怎会受不起?她虽是他的姑姑,隆庆皇帝的妹妹,但实际上她是卑微的宫女所生,连公主封号也是出嫁前才由隆庆皇帝赐下的,样么怎也不比上正得宠的孛古野尊贵。
铁兰擦干眼泪,到想没自己当年未出阁时,顺着太后语尾,随意说了一句废后不宜的话,竟会为自己挣得这么大的福报。
“那是娘娘鸿福齐天…”
孛古野摇了摇手“本王有眼睛,看得见。这事咱们别再争了。”
铁兰颔首“那海棠…”
提起那死丫头,孛古野心火便起。今
他明示暗示,给过她多少次道歉的机会了,她全不当一回事,还老拿白眼看他!他要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他这堂堂乌焱国三皇子的面子往哪搁去?
但这个中缘由是不能向铁兰透
的。
孛古野强
下脾气,换上谋士般深思的表情,冷冷地道:“就算今日本王不与她计较,你能保证来
父皇也能任她放肆吗?”
铁兰为之语
。
是啊,凌海棠那轻蔑的语气,有时连她自己听了都不免生气,更何况隆庆皇帝脾气火爆是出了名的,还有满朝的文武亲贵,哪一个不是她口中的臭蛮子?她这
子要是不改,到了京帅之后,恐怕会为她公主府带来不少麻烦。
“我怕她会撑不住…”
“我没让人拦着她,她要撑不住,大可自己来求我。”他就不信肚子都填不
候时的,她还有力气惦着她娘那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死教条!
孛古野重拾书册,不想再谈。
铁兰暗叹口气,识相地行礼告退,临走前,她忽然回头,试探地轻声道:“要是她和她娘亲一般的
子——”
她的话尾哽在喉咙,因为孛古野
来了不耐烦的凶狠目光。
“我先回房了。”
她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后,孛古野立刻站起身。
会吗?她会和她那
烈的娘亲一样吗?
他看向搁在桌上的佩刀,想起凌凤娘自刎时的决绝。
他罚她几
不许吃饭?
才一
吧?饿不死人的。
可是她还只是个孩子,身上又带着伤,这几
都没好好吃过东西…
孛古野拧起眉头,忽然推开房门,几个起落来到杜海棠的房门前。
厢房里一灯如豆,杜兴邦正在劝她。
“海棠,你听爹的话,去求求三殿下。”
“不要,我才不要跟臭蛮子说话!”杜海棠倔强地撇过脸,突然又回头“你刚刚叫他什么?”
“三殿下,他是隆庆皇帝的第三子。”
“他是皇子?”杜海棠十分讶异。
“所以爹才要你别和他斗,他要不开心,一刀取了你的小命都有可能。”杜兴邦故意吓她。
“就知道他们蛮子国没有王法!”杜海棠不屑地冷哼。
杜兴邦闻言一怔,房门外的孛古野右手已悄悄按住刀柄。
说真的,他真想一刀砍了这个臭丫头!
“这话你可别在他面前说。”杜兴邦吓得冷汗直冒。
“我又没说错!蛮子兵杀了人不偿命,见了钱财就要抢,见了女人就想
——”
“你是亲眼见到吗?”
孛古野音声的突然响起,杜海棠转头,只见孛古野双手环
,傲然地站在门口,那高大的身形和狰狞的表情,在在像极了那夜破城而入的蛮子兵。
她吓了一跳,猛然站起身,久未进食的身子自然虚弱得
不起这样的大动作,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杜兴邦急忙伸手扶住她。
他听到多少?
杜兴邦暗暗叫糟,脸色苍白地说:“殿下,海棠只是个孩子…
孛古野没费神理他,走近杜海棠,严肃地问:“本王问你,你是亲眼所见吗?”
杜海棠害怕地退了一步,支支吾吾的应道:“我…我听人家说的…”
没错,他乌焱国的律法是严
士兵
扰平民百姓,更别提入偃城的是大皇子厄鲁图的军队,纪律是诸将领中最为严明的。杜海棠这些奇怪的看法,不用说,一定又是那群死脑筋的南夏国人造的谣!
“没见过的事,也说得煞有其事!”孛古野冷哼道。
杜海棠闻言,心火顿起。他的意思是她在说谎罗?
“我、我虽没见到,可是我见到蛮子兵进了张大娘的家,张大娘叫了一夜,天亮就死了,还有张大爷和小愣子也没气了,大家都说是蛮子兵污辱了张大娘。”
有这等事?
孛古野脸色铁青,杜兴邦见状,连忙喝住杜海棠。
“不要胡说!”
“我没胡说!”杜海棠见着孛古野的神情,害怕地扯紧背后的衣裳,结结巴巴地说:“蛮…蛮子兵还喜欢剖…剖开小孩子的肚…肚子,要…是不要我跑得快…”
一句话还未说完,孛古野突然一把拉过她。
杜海棠早巳饿得手脚虚浮,哪
得起这般惊吓,她尖叫一声,人便晕了过去。
杜兴邦也没料到他有此举,吓得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赔罪“海棠还是孩子,说话不知轻重,求殿下——”
“别吵!”
孛古野扯下杜海棠的衣裳,目光落在她光
的背上,果然看见一条蜈蚣似的刀疤由她的肩头往脊椎延伸。
是旧伤,而且看得出来受伤之时身子应比现在小上许多…
他眯起眼,手掌覆上那道伤疤“还不快去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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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的月光——不,这儿曾是南夏国边境上的一座城镇,如今却是乌焱国的领土,距离乌焱国刚划下的疆界还好远好远。
但无论如何,月光仍柔得似水,缓缓地渗进小镇里,染在不知名的客栈中,某一间客房窗台一帘陈旧布幔上。
“这粥是给你喝的。”布幔后,少年音声的带着几许不甘愿和心焦。
杜海棠早就饿得七荤八素的了,此时也没心思去分辨这米粥是他乌焱国的,还是她南夏国的,见米粥送到嘴边,张嘴也就吃下了。
喝完了一碗粥,她擦了擦嘴“我还要!”
“不行。”孛古野一口回绝“你饿了太久,肠胃脆弱,不能吃太多东西。”
他的解释没能换得杜海棠的谅解,只道这臭蛮子又想折磨她。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吃就不吃,希罕啊!”孛古野皱起眉“你这丫头脾气真差。”
“你自己的脾气也没好到哪去。”她
着眼睛,有些困了。
那倒也是。
孛古野把空碗放到
边的茶桌上,回身为她将枕头摆正“你可知我是什么身份?你和本王比——”
他的动作突然顿住。对啊,他是什么身份,居然纡尊降贵服侍起她这个野丫头,还服侍得如此顺手?如此理所当然?
杜海棠可道知不他心里的错愕,见他摆好枕头,也就顺势躺下了“我要睡了。”
“嗯。”他皱着眉头,伸手为她拉高棉被,又瞪视她好儿会一,才闷闷地站起身。
“孛古野。”她突然出声唤他。
“什么事?”他不甘愿地转回身。
“我…”她犹豫了会儿,终于鼓起勇气问:“你可不可以等我睡着再走?”
“你不敢人个一睡?”道知他她会做恶梦,可是要他陪?他又不是她的
娘!
“才不是呢!”杜海棠涨红了脸,不想承认她害怕她娘又来找她。“人家只是…只是…”
“不敢人个一睡就不敢人个一睡,有啥大不了的?本王去唤杜兴邦来陪你。”要陪也该是她爹陪她才对。
孛古野再度转身,杜海棠立即扯住他的袖子。
“不要!我娘又不怕他!”
“你娘?”
“就…就…”杜海棠双颊绯红,支支吾吾了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孛古野转念一想,却是明白了“你刚刚喝了我们乌焱国的粥,怕你娘来找你算账?”凌凤娘恨死了杜兴邦变节投降,要是他来陪她,正巧教凌凤娘的鬼魂抓了一双凑数。
孛古野道知不是该笑还是该怒“本王陪你,你娘就不会来吗?”
“当然呀,我娘也怕臭蛮子的!”她瞪大眼,说得很有信心。
“把话收回去!”孛古野握着拳头,拼命提醒自己,对方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
“蛮子。”她嘟起嘴。
“是乌焱国人!”要是她再大个三、四岁,他一定将她打入天牢!
“乌焱国人。”臭蛮子就是臭蛮子,就只会趁火打劫。她在心里嘟囔着。
孛古野自然晓得她纵然爽快改口,也是口服心不服,然而人长得可爱就是有这个好处,在屋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掩映下,娇小苍白的她来起看可怜兮兮的,像只被吓坏的小白兔,教他再气,也不忍心丢下她不理。
孛古野叹了口气,忽然掀开被子“睡过去一点。”
“干嘛?”杜海棠眨着眼睛,不懂他么什为要
去外袍。
“你不是要本王陪你吗?都这么晚了,本王可不想等你睡了,才能安歇。”他不耐烦地将她推进
铺内侧,
鞋上
。
“可是…”
她话还没说完,孛古野身子一躺,她整个人已经被揽进温暖中。
“本王对你这
臭未干的小鬼没兴趣,你安心睡吧。”
他
声
气地说,不想她误会他别有居心,却到想没杜海棠既是他口中
臭未干的小鬼,自然也还没有男女之防的观念,纯粹只是讶异他这处处与她作对的臭蛮子会好心地答应陪她整夜。
她挣扎着拉下盖得过高的被子,孛古野早巳闭起眼睛,嘴里仍兀自地叨念“你们南夏人就是胆子小——”
“喂!”
杜海棠闻言,气得想破口大骂,却见孛古野睁开了眼,凶恶地瞪着她“你再不睡,本王就要回房去了!”
杜海棠立即闭上眼睛。
孛古野见状,不由得失笑,摇了摇头,再次为她拉高棉被, “你这丫头真的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不喝酒的。”她喃喃应道。
孛古野怔了一下才会过意来,更是觉得好笑。“教你乌焱语的人铁定是个半调子!”
孛古野的身子暖和,她本能地翻过身,偎进他怀里,半梦半醒地低喃“我跟蛮子兵偷学的,我娘不准我学,她说我是南夏国子民不需要学蛮子的土话。”
“但你还是学了不是吗?”孛古野皱起眉,这才发觉方才他乌焱语和南夏语
杂着说,她却是自始至终都只说南夏语。“说几句来听听。”
杜海棠不语,只是将脑袋埋靠在他的
膛。
他自然而然地伸手环住她瘦小的身躯,心头虽气她连乌焱语也意愿不说,声量却不自觉地放轻。“不要装睡。”
怀中娇软的小身子动了动,却依然没有声音传出。
孛古野瞪着她的小脑袋,只能无能为力地暗自叹气。
若说她孩子气,她还真的将十岁孩童的任
刁蛮使到了极致;若说她固执傲气,怕是没有一个乌焱国男子比得上她。
也难怪这些年南夏诸降城的将领叛服无常,素称难治了,南夏国里只怕多的是她这种倔强子民,教人斩了心疼,不斩又觉得芒刺在背。
孛古野忽然拧起眉,愕然地瞪着自己手指上
着的发丝。
他在干嘛?
“不要玩我头发,人家要睡觉。”伏在他
前的杜海棠突然咕哝出声。
像是做坏事当场被人活逮,孛古野尴尬得涨红了脸,恶声恶气地说:“本王就是要玩!”
“臭蛮子。”杜海棠模模糊糊地骂了一声,动了动身子,在他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子,再度沉入梦乡。
孛古野盯着她放心酣睡的小脸,嘴角扬起了一抹不自觉的温柔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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