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随无极子遍走天下,魏凌君见识过的妖物灵鬼不计其数,尸灵附体在江苏、河南、淮北各见过一次,其余十几次就不是很记得了,大多是几天之内即可破解。
“要解尸灵附体首重破其
源!”
无极子在河南坞郼河旁点破三
地时说的话,魏凌君时年十七,记得一清二楚。
“
源?”魏凌君在回村子的路上问。
“看见没有,十五里外有山,三面环绕,正成了个『拱
护主』之势。”无极子手指道路东侧、南侧、西侧说:“加上河水三叉拢聚,镜光平伏,河岸百柳成林…这是个绝佳的聚
地。”
魏凌君记得清楚,要破尸灵附体,先破
源。
魏凌君下了阁楼,屋内一片宁静,佣人除了必需的时间外,都在楼下大厅。
看这房间,面积约有七、八十尺大小,靠外的墙壁有一扇大窗,窗下有一直立画架,白布盖着。正中间是个大木桌,上头摆着十几支画笔以及笔筒、画盘、颜料等等绘画用的器材,可见这里以前是个画室。
另一侧是下楼的楼梯,魏凌君羽
般飘下,点地即起,正要往前,一股冰冷的
气又卷了过来。
气里头带着布满整个走道的腥味,速度极快,没儿会一楼下就传来人体倒地音声的。
“没洗澡吗?女孩子这种习惯不大好!”魏凌君冷笑,大步来到
气卷出的门前,一推,门轻易打开,正是监视器里看到的房间。
没人?
魏凌君走入一看,正前头的
上人个一有没都,原本应该绑住雪璃的救护衣掉落在
上,上头满是恶心的褐色血迹和唾
,大窗户已经被牢牢钉住,房间除了大
以外什么有没都。
“会躲?算你聪明。”好久没有遇到这些鬼灵妖怪,有那么一瞬间,魏凌君还蛮怀念。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事先画好的“
人符”食中二指夹住甩出,内蕴的劲道让
人符直线前移,在空中顿住不动。
这“
人符”最早是记载在晋朝梁莫山所著《九茅本源》里的“
符篇”是茅山道术里专用来模拟人身的符咒,大多数的
怪灵鬼魂都会把
人符当成真人攻击,而施符者则是黄雀在后。
一阵令人牙酸的尖锐声从右方天花板传来,一道身影迅速跃下,双臂狂扫。
轰!
人符被雪璃不成比例的双臂扣个正着,一下子爆了开来,碎焰纷飞。
雪璃明显一愣,迟疑了那么一下子。
“哼!”一个跨步,魏凌君欺近雪璃身旁,右手单指命中她不及反应的头部,顺道灌入潜劲。
碰碰碰!连续三道的疾
劲把尸灵打翻,雪璃头部夸张的往右一甩,全身翻出落在
铺上。
“你是谁?”魏凌君走近,手指间夹住三张“破
符。”
呜呜呜呜──吼!
铺上的雪璃弓身站起,狞声说:“你是谁,敢冒犯我伟大的马特拉伯爵!”
伯爵…和清朝的中堂谁大?
魏凌君
出
笑的表情,到想没这个尸灵居然还有官位,不,搞不好只是鬼当久了,产生幻觉。
沈声低吼,雪璃往右一蹬,迅速上了左后方墙壁,脚尖借力,再度点过魏凌君头上天花板,十指直贯天灵盖,腥风咻咻。
两眉微扬,魏凌君
出些微讶异的眼神,以往尸灵附体大多是力大无穷,少有如此智慧之进攻手段。不过…
“你太近了,鬼伯爵!”魏凌君大笑,单掌五指瞬间穿过雪璃急驰的双手,遮住双眼,罩上她的头顶,一拍一
。
剧劲罩顶,纵然以附身在雪璃身上的尸灵亦无法
离。
碰!
雪璃的头随着魏凌君的右掌猛撞地面,同一时间,破
符分别盖上天灵盖、脊椎神道
、命门
。
入
消,
灵囚牢!
符镇处登时
出不规则的灰色烟雾以及烧
似的嗤嗤声,魏凌君掌下的雪璃口中发出沈闷的浊声,像只被勒紧的獒犬,拚命挣扎,试图突破越来越紧的桎梏。
“哈哈哈…你赶不走我的!你赶不走我的!”雪璃的脸紧贴着地板,四肢撑地试图跃起。
魏凌君到想没破
符居然没效,看来师父无极子说要先破
源没错。
先让你安静几天。
魏凌君心中打定主意,一把翻过颤抖的雪璃,中指
出一滴血,疾点额部天庭以及喉下中突
。
内含真命天
的鲜血一触两
,雪璃登时像是被沸油泼中,浑身弓来起了,张大的嘴不断涌出血泡,发不出声音,两眼大凸反白上翻,痛苦的表情像是绷紧的弦。
“放下我妹妹!”
就在此时,芮秋突然在门口出现,眼见雪璃的惨状,大叫一声就往魏凌君推去。
从未练过武的芮秋根本无法撼动如铁柱般的魏凌君,正要跳上他的背部,只觉身体一麻,浑身无法动弹,动作还保持在弓身纵起前一秒。
我…我的身体…
从未见识过东方古武学的芮秋只能惊骇的瞪着魏凌君,旁边的雪璃身体软下,一动也不动。
保镖、裘顿和布洛斯跟着赶到,一进房间,只看到昏倒在地上的雪璃,以及身体僵住的芮秋。
从阁楼的窗户跃出,魏凌君身如闪电在森林大树上头飞驰。
根据八方灵鹤指路,这个偏素尸
应该在东南方。
正常的尸灵附体通常力量都不会太强,附身在雪璃身上的显然不是普通尸灵。
一个尸灵可能会展现生前意识、个性、脾气、嗜好,力气也大了些,但是不会这么离谱。
魏凌君想起刚刚那三度空间跳跃的身影,那种智力和对空间速度的掌握,这个尸灵生前绝对不是普通人。
美国这个国家自建国以来一向崇尚科学,甚少习武,怎么会出现一个对武学有概念的尸灵?
魏凌君记得昨天的灵鹤指路燃的是“贪”所谓的“贪”指的是八灵之一的贪灵,也就是该灵体生前对某些物质异常执着,连死亡后成为尸魂甚至是尸灵都无法抛除。
“小君,尸灵是尸魂所成,尸魂是人所变,既然是人,自然有生前的贪、嗔、痴,这也是必须要了解的。”无极子每破一个
怪或是鬼灵都会向魏凌君解释其中原理和诀窍。
他们两人之间很少用书籍来教育,无极子认为,实务永远比书籍有效。
要学除灵,有空就打怪杀妖;要学武功,就练功练到吐血。
事实如此,魏凌君除灵破魔的功力成长飞快,除了穹苍内气丝毫不受控制,其余都还好。
第一次单独面对尸灵时,魏凌君用了一大迭的符纸,还被尸灵给抓伤。
有一次面对尸灵,应该是在淮北那一次,那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身上被一个死十几年的老书生给占了。
魏凌君和无极子先破了
源,再面对尸灵时,它甚至连起身的力气有没都,一张简单的破
符就让它投胎去。
可是这次完全不同,和尸灵附体很像,不过不全是,魏凌君从没看过如此奇怪的附体模式。
根据无极子的传授,首先是附体的模式有三大类,一种是人类死亡后成为尸魂、尸灵,然后附在人体上。
其次是动物修炼成
,无法成仙,只好依赖天地灵气的帮助,占据人类躯体,这称为“夺舍。”
夺舍的目的自然是为了人类的躯体,人体
纳灵气的效果极好,有利夺舍的畜灵修成畜仙。
最后是山岚瘴气,天地灵气附着在微小昆虫、花草上头,
久成
,成
后占据人体躯壳,此称“厘夺。”
雪璃的情况和这些都不同,面对她,魏凌君有说不出来的别扭。并不是打不过,而是没见过这种形态的附体,这让他不免怀疑起是不是因为这里是美国,无极子的经验并不完备?
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体内的穹苍自动运转新生,魏凌君速度更快了。
大枫树顶。
魏凌君只靠一
拇指
的树枝支撑他全身重量,五月的凉风竟也带来寒意。
就是这里,聚
地果然温度比较低。
临空卓立,凛冽的寒气在他一尺外自动分开。
好一个标准的偏素尸
,外环拱聚,内
凝停。外头虽然不是柳树,但是以森林浓荫环抱之处看来,却犹有过之。可是,偏素尸
毕竟不是素尸
,怎么有办法造成如此厉害的尸灵?难道还有其它的因素?
在邻近的树枝间来回跳跃,森林里的鸟吓得纷纷飞起,魏凌君落在一处凹地。
说是凹地实在不对,这个地面可以说是“壑”也就是受水的山坳处。
这个山坳区域不大,四周却有百来株不知名的大树围绕,阳光根本照不进来,距离最近的马路起码两百公尺以上。
如果不是魏凌君,大概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山坳中央草丛有一些眼
的东西。
魏凌君捡起草丛里的画笔,仔细端详,刚刚在关雪璃的那个阁楼中的木桌上也见过一模一样的画笔。
是巧合吗?
不!
魏凌君在附近又看见未拆封的颜料罐子、画纸、背袋,背袋正面印着雪璃的英文名字,看来雪璃的确来过这里。
可是,这里不是平坦大道,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够进到这里?
是她自己进来,还是有人带她来?如果是有人带她来,是谁?
懂得用偏素尸
的人现在应该很少了,是刻意还是巧合?
这些都是必须要厘清的重点。
魏凌君在附近搜索,希望可以找到一些不一样的蛛丝马迹。
山坳范围对他来说不大,但是对雪璃来说绝对是困难重重。灌木丛混在巉岩
石中,一条河
从远方奔来,
向草丛内的岩
里,像是奔入地狱般。
魏凌君可以确定,这里就是整个偏素尸
的
源。
这
源便是供应大量天地
气给那个什么
七八糟伯爵的源头。
可是无极子曾经说过,真正的
源通常范围不大,有的大如十尺平台,有些小如太师座椅,不一而定。
能肯定的就是
源不破,雪璃必定无法完全恢复。
没有惯用的罗经来校正天地方位,要找
源还真是有点麻烦,魏凌君抬头看天空,当年无极子曾经说过,如果无法校正方位,那就先看天上二十八星宿。
刚过黄昏,森林的光线急速下降,百多棵的大树罩着这个区域,连带的遮住了视线。
几个借力,魏凌君轻易上了树顶,正抬头远望时,一片突如其来的大雾几个眨眼间笼罩了整个山坳。雾的范围极大,一下子蔓延开去,四周只能看出十尺开外。
皱眉下树,魏凌君只觉得远方一股
孳气隐约罩着自己。
哼!
五雷正令!
他伸手从头顶拔下五
头发,放在左手掌心,握住;然后握拳向下,拳眼如凤,右手五指凌空飞舞似的虚空绘出一道符。
“破
!”他左手五指翻起,五
黑发急
,角度正是五雷正令的巽、离、坤、艮、干位。
急
而去的黑发在夜空中发出荧光似的芒,如金蛇、如神龙,夹天雷令破八方
。就像是电影里头的镜头变换,原本眼睛难见远方的大雾如退
般往虚空消失,一切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果然有
物在此!
怪雾退的虽快,以魏凌君的眼力还是发现雾最后消失的位置。
那是河
入的大岩
,外头有一整片约五十公尺宽的丛木杂草,正好遮住那岩
。
魏凌君顺手从河边捡起树枝,拨开岩
口的杂草,那
一眼看去黝黑无光,潺潺
水声绵绵不绝,落在很远的地方。他又从脚下捡起一颗石子,稍一运力往内掷去,里头传来打水漂声,连续几声后消失。
看来有几百丈远…魏凌君根据自己的劲道判断。
又找了几
树枝点上火,魏凌君大步跨进岩
。
地面的水不深,魏凌君很快前进五十公尺,火把的火焰摇晃不定,墙上的影子忽而长至
顶,倏忽短近身边。墙壁上有时会出现许多以前从未见过的昆虫,发出窸窸窣窣的怪声,还有些被火把的光线给惊吓,四处飞窜。越往
内移动,温度越是降低,这已经相当不寻常。
岩壁宽度越往内越是宽敞,空气不但不浊,反而新鲜,显然这个
不只一个出入口。
大约是往内走了数百公尺,魏凌君眼前突然一个转弯,河水绕成了一个圆潭,再往地下
去,而右侧边则是一个大空地。
好重的
气!
魏凌君讶异此地蕴含的地
,这种地方要形成尸灵绝对是足够了。空地成不规则状,最高处超过七、八层楼高,宽有五、六十公尺,窄处却只可一人容身。
摸到了地头,魏凌君却找不到这里的
源,也就是提供天地
气给那个伯爵的区域,或是东西。
内外走了几圈,有没都发现异状,而手上又没有罗经可以帮助判读方位,魏凌君伤透了脑筋,正考虑是不是干脆回去取罗经时,那圆潭突然发出哗啦哗啦音声的。
圆潭
烈翻涌,像是沸腾的水般滚动,许久,两颗大如拳头的灯光浮出水面。
随着两个灯光的移动,魏凌君清楚看见这爬上岸的“东西”居然是头大如小牛的怪物。
怪物的脸长有喙,鳞甲坚硬结实,外貌似鳄鱼,却是个站立的四足生物。牠高约两公尺,前足不大,却有五指利爪,后腿
壮强劲有力,背后有一条极长的鳄鱼状尾巴,张嘴发出“喝!喝!”声,嘴部
出锐利的排状牙齿,紫
舌头分双叉,两颗大眼盯着魏凌君,一动也不动。
魏凌君从未见过如此奇异怪兽,以前曾听无极子说过,大凡极凶险恶之地或是有天地宝物之地大多有凶兽守护,看来那个传说是真的。
魏凌君单脚一挑,地上一
树枝来到
前高度,加入火把位置,火势稍旺。
原本以为怪物会发动攻击,到想没这怪物只是盯着他,不走也不退。
魏凌君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沿着岩壁移动。
黑暗中,怪物的两眼像是两盏灯光,直盯着他,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就在魏凌君思索时,上头突然传来一阵劲风夹着腥臭味往他头顶扑来。
血光迸现,一道由右肩至
的长血痕让魏凌君痛的几乎要昏过去。
猛力提振精神,魏凌君翻身往右前方滚了两圈,还未站起,两道强劲的腥风从上
下,他双手往地一推,以奇异的角度在地上划出攻击范围。
黑暗中,妖兽的吼声震的岩壁窸窣落下,声音在不规则的岩
弹跃、翻滚、忽大忽小,难以辨识。
魏凌君根本来不及看,连续的腥味又扑袭而来,岩
内因为巨脚奔走发出砰砰回音。
妖兽有两头,一头在水潭边负责
敌,另一头在上偷袭。
“好妖物!”魏凌君蹬足,子弹似的往上翻起,瞬间从怀里掏出石子,弹出。
可以对人类造成极大伤害的石子就像是蚊子叮水牛,石子弹在妖兽身上只发出扑扑闷声。
两头妖兽的速度虽快,魏凌君更快,几个借力弹上岩壁,以妖兽极佳的视力也只能看见魏凌君留下来的影子。
“吃我的五雷符!”
两道符纸在古老咒语的催动下,带起牠们天生最害怕的自然克星,雷电。
五雷符无声飘近妖兽颈部红纹处,贴上。
数十道焦雷闪电凭空出现,烧灼着妖兽
壮、坚硬、难以损坏的皮
神经。
五雷闪电在岩
里迸出大量光线,空气中传出焦
味。从来道知不痛的妖兽发出剧烈哀嚎,巨大的身体在
内横冲直撞,岩壁撞碎,
散如箭。
如果不是穹苍在短时间之内
住伤势,长达数十公分的背伤就可以让魏凌君死定了。
以前跟着无极子游历天下,魏凌君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妖兽,湖南嗄慕河见过的“蛇妖”
就已经算不小,可还是比不上眼前这两头。
看着两头妖兽焦黑倒下,魏凌君才意识到,自己的五雷符比起以前强了不少。
刚才剧烈的移动下,伤口没有时间愈合,背部的
痛感让道知他又
出血。
皱眉把已经烂掉的外套
下,魏凌君拾起地上只剩一点火花的树枝重新点上。
借着火光观察,倒地的妖兽兀自颤抖,两眼无神的看着魏凌君,直到渐渐闭上。
什么样的地方会需要两头妖兽来守护?魏凌君搜遍整个岩
,除了这两头妖兽以外,就是第一头妖兽游上岸的潭水了。
难道在里头?
魏凌君伸手试了试潭水的温度,温度很低,但还不到冰冻的程度。
正思索着要不要下去,魏凌君突然想起无极子的一句话:“江湖人说,逢林莫入。”
而对我们道家除魔的人来说“逢
莫入”是最重要的话。
“哪里是
?”
无极子和魏凌君之间的教育学习模式,一问一答。
《素问.
应像大论》说:“
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
举凡动的、外向的、上升的、明亮的、温热的都属
,反之为
。
“师父,逢
莫入那怎么斩妖除魔?”魏凌君一脸不解。
“如果你的功力不足,进了
地非但不能斩妖,倒是成了妖物的粮食。”无极子笑说。
“那…我怎么知道该不该往前走?”
“傻小子,你忘了『探令』?”无极子空无一物的五指间突然出现一道符。
正是“探令!”
魏凌君从怀里取出五张事先画好的探令,催咒甩出。
他催咒的速度极快,甚至连要求严格的无极子都曾经称赞他的催咒天赋。
面对动作比人类快上数十倍的妖物,动作慢的茅山术士都成了牠们肚子里的粮食,或是年轻术士的教学案例。
五道探令一离开魏凌君五指就往冷潭四旁飞去,从抖动的程度就可以知道妖物的强弱。
如果妖气很强,探令会停留上头,抖动示警,如果妖气很弱,探令会往潭水钻,直击妖物本源。
就在探令出手,飞至冷潭上头时,五道符令却不约而同一个转弯,往上空飞去。
魏凌君皱眉转身,循着探令的角度看去。
轰轰轰!三道探令同时在半空中自燃,微弱的火光后头赫然出现一具横架在半空中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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