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白衣君相
林昕宜见哥哥出来,便轻声问:“你怎么出来了?不在旁边兜着?万一方大哥惹了父亲忌讳怎么办?”
“瞧你这点出息,还没嫁出去就胳膊肘往外拐。哪能处处护着他,还把他捧到天上去不成,总要有个人来敲打敲打才是。要不,你就不怕将来进了方家受他欺负?”
林昕宜扁了扁嘴道:“这么急着
他做什么?不是还有母亲在呢…”
“咳咳…你没听过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
快么?这种弹
的活,当然要交给泰山老丈人来办了!行了行了,上楼玩去吧,别在这候着了。没一两个点只怕出不来。”
正说着呢,方天林探头出来了,冲林善存问:“嗨,有棋么?”
“啥,啥玩意儿?”
“有围棋么?你爸说想跟我下一盘。”
“…”林家兄妹面面相觑,脸上都带着惧
。林义琛有三大忌讳,白衣,围棋,还有就是姓上官的。
别看林义琛平时不温不火,谁要犯了他的忌讳,下场绝对惨烈,林家上下在他面前对那三样一向是绝口不提的。
家里放围棋?别逗了…
“没有,象棋行么?”林善存还是向着妹夫的,怕他触怒父亲太盛,好心引导他。不过怎么听他说是父亲想跟他下棋来着?
方天林直纳闷,心说怎么这个大个家,连盘围棋有没都,于是回身进屋了。过了儿会一又探出头来:“你爸说,三楼那间储物室,第二个柜子第三个抽屉里有,去拿吧,给,这是钥匙。”
说着把一枚黄灿灿的钥匙递给他,林善存接过那枚钥匙,也顾不得心中疑惑,上楼去取东西了。果然在那锁着的抽屉里,找到一副古
古香的围棋来。沉香木的棋盘,象牙棋子,他细抚了下便来出看这副棋年代久远,价值实属上品。
他捧了棋盘下楼,林昕宜也是一脸惊讶,这公馆里头居然真存着围棋呢。他们从小只知道父亲痛恨围棋,所以学都不敢去学,也不去碰它,心里都猜测是老爹样样都行,唯独围棋下得不好,所以恨人家下得好的呢…
方天林接过棋子就要回书房,林善存见事已至此,只能对付着说了声:“老弟,手下留情啊…”“林兄真是说笑…”方天林当他开玩笑呢,也没放心里去,就进屋了。兄妹俩看他那不以为意的样子,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儿会一,可别打起来啊。
两人对坐手谈,落得三十多手,林义琛问:“你是随何人学棋?”
“我养父。”方天林占了弱势,正在专心看着棋盘,便随口答道。
林义琛轻哦了一声,心道难怪棋艺平平…哎,到底不是她的孩子,我真是傻,寻他下棋作甚。
他随手落了一子,方天林眼睛一亮,窥到破绽,落子怦然有声。这一手只让林义琛暗自心惊,这棋路倒是有几分相
的影子在里头。快速应了一手,方天林自这手起也是下得很快,两人你来我往,连连厮杀。
林义琛越下越摇头,只是一招妙手罢了,后面下得
七八糟,不成体统不成体统。
见他摇头,方天林也有点不好意思,对手实在太强,他已经尽力了。其实他也奇怪得很,自己又没说围棋很强,只是会走罢了,怎么林世伯会想要跟他对弈。
中盘便大势已去,方天林弃子认输,林义琛也不与他为难,道了声:“就到这吧,不下了。”
看着方天林收拾棋盘,林义琛忽然问:“你母亲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外祖家的事…”
虽然奇怪怎么会突然提到苏家,但他还是答了:“没有,母亲很早与外祖家断了干系了。有来往的,只有一个舅舅,也已经过世了…”
“哦,我不是说你外祖母改嫁后的那户人家,而是…是…哎,瞧我这记
,你母亲那时也就两三岁,怎会记得。”林义琛摇摇头道“贤侄勿怪,只是因你与存儿年岁相当,我一时想岔了。”
他看着方天林那双眸子,忆起往事来,脸上挂着笑:“说起来,我还抱过你母亲呢…”忽然想想不对,又解释道“我是说,她小时候!”然后做了个抱婴儿的姿势出来。
“哦…”方天林点了点头表示了然,心里却是问号连连,林义琛见过还是婴儿时的苏姗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他神情疑惑,林义琛解释道:“你外祖,姓上官,在北镇,开棋馆为生。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母亲本名上官蕊姗,三岁时随你外祖母改嫁东城,才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林世伯经常去我外祖家的棋馆下棋?”到想没苏姗姗的出身还有这种典故,居然让林家家主都记挂在心。出于什么理由呢?
“不常去,”林义琛摇了摇头道“只是偶然一次,路过那棋馆,见到一个…一个女人走进那家馆子,才跟了进去…”
“那个女人很漂亮吧?”方天林笑问。
“漂亮,”林义琛陪着方天林笑,因他身份特殊,对这世侄他全然端不起架子来“全北城,我当时见过的女子堪称绝
的也有数位,但唯独她,才当得起倾国倾城这四个字!”
从书房出来,方天林思绪万千,难怪林义琛会对他另眼相看,本以为此行总是要作势打
他一下,到想没事实截然相反,对他极为亲切。
倒不是一眼就相中他为女婿了,而是因他的身世来历。
三十二年前,北城上官棋馆,馆主育有二女,其一芳邻二八,另一位尚在襁褓。那年,林义琛十八岁,与上官琴在棋馆相遇。
那是场美丽的邂逅,属于白衣君相之间的邂逅。
原来自己的大姨便是那不知去向的白衣相,真不知,她当年与少年意气的林义琛纵横江湖,指点山河时是何等风采啊。
上官琴的父亲在她与林义琛相识三年后突然辞世,一时间世代经营的棋馆关闭,母亲携妹妹改嫁,上官琴便在那时起从林义琛身边消失了。
林义琛当然寻找过这位红颜知己的下落,但苦无线索,她没有去找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活生生的这么人个一就此消失不见,只留下那一张张棋谱,还有那一首辞句:踏雪无痕三千里,曲终人散终有时,白衣去处莫相问,酒尽歌毕度空门。
听完辞句,方天林便问他难道没有去各处庵院里头打听,林义琛苦笑道:“大江南北,尼姑庵院何止万千?更何况,她智绝天下,既然要走,怎么会留下线索让我去探寻,只怕是故意引我去那里找罢了…”
话虽如此,最初几年,林义琛可把各地的名庵古刹给翻遍了,只是已经过去近三十年,他不再言起。
也许,他心里宁愿相信那仙子般的人物,是真的
离尘世,而不是嫁作人妇了吧。
方天林和那位白衣相的关系,他也是派人查探方天林外祖家底细,才无意间发觉的。原来,竟是那人的亲外甥。
上官琴为何要离开他,林义琛至今仍想不明白,若是因为别的女人,是绝不可能的,因为当年他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他现在的
子,是事隔五年,在他二十六岁之后才
娶的。
既然想不通,自然由爱生恨,于是便有了白衣,围棋,上官三大忌讳。
不过当着她的外甥,看着那双上官家族特有的眸子,他便完全恨不起来了。说起往事,林义琛一时轻快,还跟方天林打趣:“你大伯当年只有十多岁,有一年夏天来北城我家中做客。见了你大姨,可是连话都不会说,看得口水都
下来了!哈哈哈…不信你可回去问他,看世伯有没有诳你。”
这个北方黑道霸主
科打诨之际,全然没有了肃穆威严之
,眼中尽是笑意。当年他身边有那等绝世红颜,可是何等得意啊。
但就算真有此事,方天林也不敢去问呐,这不是揭大伯的丑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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