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明山的夜很美,大台北璀璨的夜景提供了眺望的乐趣,有些别致的小陛便设在这种景点上,让人既能享受美食,又能沉淀心事。
“心泉居”正是这样一间优雅的餐馆,幽静的环境和温馨的气氛,临窗而坐,别有一番远离尘嚣的优闲。
佟朗青坐在杨恕对面,望着大大的木格窗外那片有如被坠落繁星占领的台北盆地,蓦然发现,自己这十年来一直是盲目地活着。
“好美…”她喃喃地说,目光落在远方。“住在这里这么多年,我从道知不
明山也能有这样的美景…”
“因为你心里有事,所以看不清四周的一切。”杨恕正视着她的脸,才三天,为何他会觉得她变得不太一样了。
是他眼花?还是月光的关系?她向来戒慎冷漠的娇容上有了新的光彩,少了晦暗,多了温柔,好象一个沉睡了许久的睡美人终于醒来,那份妩媚更胜她耍手段时特意造作的妖冶。
“或许吧…”她把视线调回来,看着他。
“愿意谈谈那件事吗?”他试探着,对李世杰披
她的过往仍有着相当的好奇。
她沉默地浅尝一口薄酒,
口气,才说:“你想知道哪一部分?”
“全部。”
“全部?那并不是个有趣的故事。”她哀戚一笑。
他被自己倏地兴起的不舍吓住了!
清醒点!杨恕,别忘了你的计划!他马上如此警告自己,生怕把持不住那颗逐渐向她靠拢的心。
“道知我,但我想更了解你。”喝一口酒醒醒脑,他勉强自己重新建筑对抗她的心墙。
“我是个很糟的人,从以前就是。”她支着下巴,低头看着桌上的方格桌巾。
“是吗?一定有原因使你变成这样,难道,真是你父母的关系?”他直接切入主题。
她轻微地抖瑟一下,才道:“应该是吧。”
“那年…出了什么事?”道知他关键时间是在她十四岁那年。
“那年…我十四岁…其实,之前的日子就不太好过,可是我总相信会熬过去…到想没…”她又顿住了,翻开不堪的往事,常会痛得比死还难受。
他没
她,耐心地等待她自己开口。在心理学的理论上,引导病人自己说出心结是治疗的重大课题,所以他不急。
“我母亲原本是个千金小姐,她爱上了司机的儿子,那份浓烈的恋情,让她宁愿舍弃家人和富裕的生活,与情人私奔。这件事把我外公和外婆气坏了,从此不准她进家门,可是她不在乎,她认为爱情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她的脸色变暗了。
回忆的匣子一经开放,就再也关不上了,她闭起眼睛,忍住被冲击的痛苦,继续道:“可是她错了,落拓的父亲一事无成,很快的,曾经对母亲信誓旦旦要爱她一辈子的话在贫
的生活中磨灭了,他开始酗酒,在外面和女人胡搞,起初,母亲并不介意,她以为他只是在发
对人生的不满,不多久就会回家,再度回到她身边,可是,父亲却让她失望了,他变本加厉,经常带着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完全无视于母亲的存在,并经常冷讥她这个大小姐比不上外头的女人能让他
足,而且指责她成了他的累赘…”
杨恕的眼神变得幽深,仍然静静聆听。
“从我有记忆以来,父亲就很少在家,母亲生下我后,变得神经衰弱,我外公看不下去,派人將我们接回老家,让母亲好好静养,然而,父亲却因此大发雷霆,骂母亲背叛他,不时找上门胡闹,又是要钱,又是要带走母亲,在一次的騒扰中,外公被气得当场昏厥,送医院后就再也没醒来,外婆伤心得旧病按发,撑没一年也走了,留下被愧疚和痛苦折磨不已的母亲,她的心病包加恶化,常常会嚎咷大哭,或是尖声
笑,把仆人们全都吓走,我也曾经害怕回家而躲在学校彻夜不归,只希望不要面对疯癫的母亲…”
泪不知不觉在她的眼眶
转,她的思
回到了少年时期的那段记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十四岁那年,在一天夜里,父亲带着一个女人冲进了家门,向母亲要钱,母亲拒绝他,并且赶他们出去,父亲恼羞成怒,竟出手痛揍了母亲一顿,我吓得躲在自己房里不敢出来,然后,就听见一个惊恐的尖叫声…”她的眼神变得冰冷,又道:“等我跑出去一看,父亲倒在客厅的地上,满地都是鲜血,母亲则拿着一把水果刀,站在他的尸体旁边,脸上没有表情。尖叫声是那个女人发出来的,她狂叫地奔去出了,逃得东跌西撞…我走到母亲身后,两腿发软地跪了下来,全身无力地瞪着瞠目而死的父亲那张丑恶的脸…”
那一幕就在她眼前重演!
佟朗青没有焦距的瞳仁瞪着前方,她正看着那潜藏在她心中十年的画面。
杨恕知道这是最重要的一刻,屏息地看着她,并未打断。
“母亲慢慢地转过身来,用一种我从没见过的正常表情,冷静地笑了,她说…爱情全是狗屎!女人把爱情当生命,男人却把爱情当游戏,什么情比石坚,什么山盟海誓,她为了爱情拋弃一切,换来的却是椎心的懊悔与伤痛,刻骨铭心的爱,到后来果真刻在她的骨上,刺在她的心里,那经不起任何考验的爱情,全是虚无缥缈的…她说,与其把我留在这充满了爱的骗局里的世界,不如带着我一起走…然后…然后她倏地掐住我的脖子,狰狞地大笑…死吧!都一起死吧…”
她的双手在不觉中掐住了颈子,拚命摇头,似乎母亲的灵魂重现,要再一次杀了她!
“朗青!别说了!”杨恕骇异地抓住她的手腕,遏止她再想下去。他受不了看她如此伤心惊惧,才会在这紧要关头
口唤她。
可是她没听见他音声的,她已经陷进残酷的回忆里,无法
身。
“不要…妈妈…我不要死…”她低喊着。
杨恕看见四周异样的眼光,于是匆忙买单,揽住她走出了“心泉居”来到他停车的地方,一把將她拥住。
“朗青…”他低头盯着她,担忧地抚着她的发丝。
她还没完全回神,按着道:“母亲后来没杀我…她下不了手,我记得她那张绝望的脸…她要我别相信爱情…要我小心别让爱情接近…说完之后…”
说到这里,她开始战栗,全身抖得几乎散去。
“朗青,别想了!”他用力抱住她,心疼地低喊。
“血!”她忽地惊叫,推开他,不停地擦着脸,像要拭去什么骯脏的东西,迭声哭号:“她的刀划向她的脖子!血…血
到我脸上…好热…好烫…好…好可咱…”
泪终于决堤了。
十四岁所经历的一切,她连泪都来不及
出就因惊吓过度而封死心灵,后来的事她根本不记得,不哭不笑的她只是安静地被送往医院,接受心理治疗,当她能够再度思考,能再次感受喜怒哀乐时,她已经在医院住了一年。
然后,她变成了乖戾可怕的爱情杀手。
表面上正常了,实际上却还未挣脱心灵的阴影,她用特别的手段来抒发内心的痛苦,用别人的爱情来填补心里的大
,可是,那个无底
却愈补愈大。
杨恕紧紧拥住她,想抚平她的痛楚,她那纤弱颤抖的身体已到了极限,说出来也好,起码,她不再需要掩藏什么,也不需要再逃避。
哭了许久,她的心轻松许多,抬起头,她无法想象竟会在杨恕怀中找回她的心,是他帮她
困的,因为爱上他,信任他,所以才能尽情地在他面前解开记忆的盒子。
多奇怪啊!母亲口里孜孜念念如猛兽毒蛇的“爱情”竟是治好她创伤的葯方。
“谢谢你…”她柔声说。
杨恕脸色一变,罪恶感油然而生。
她向他道谢?她根本道知不他为何而来,为何接近她,就把心掏出来给他看。
他要继续他的计划吗?他的信心动摇了。
可是,十年前的羞辱在这时又闪进他的脑海,她恶劣的模样历历在目,他能就此放过她吗?
不!他不能因为这小小的悸动就放弃,他得记住在女友灵前下的毒誓,佟朗青纵然可怜,难道他的女友就不可悲?
“别谢我,举手之劳。”他咽了一口气,挤出笑容。
“这件事
在我心里十年了,到想没说出来后轻松多了。”她含泪依向他的
口,吐一口气。
“你从没对任何人提过吗?”他无意识地
着她的背问。
“没有,你是第一个。”她轻轻地说。
“么什为这么相信我?”
“因为…”她仰起脸,微微一笑。“因为你不一样。”
“不一样?”他挑高眉头。
“我从来不认为会和任何人,是其尤任何男人有瓜葛,我不仅远离爱情,更孤立自已,我以为自己永远不能爱了,可是,却在这时遇见了你…”杨恕不懂心中的
痛是为了什么,他蹙了下眉,没说话。
“老实说,一开始,我是故意要接近你,因为我想破坏你和秦玲玲之间的爱情,然而,事情到最后变得不一样了…”她后退一步,正眼看他。“我莫名地嫉妒秦玲玲,每次你提到她我就不舒服,每次看见你们在一起我就心痛如绞,当我发现我病了时,我早已无法离开你的怀抱,我感到害怕,母亲要我别碰爱情,警告我爱情根本不能相信,可是我还是阻止不了对你的感情,这三天,没见到你我几乎无法生活,我不停地在想,么什为会对你…对你…”蹦起勇气一口气说完,她走近他,捧着他的脸,激动地说:“对你动了心!”
他僵立不动,心头一窒。
“明明知道爱情危险,仍然往里头扑去,这一刻,我终于了解当年母亲么什为会不顾一切跟了父亲,原来,受是这么
人,让人情难自己…”
“别说了!”他忽然打断她。
她愣了一下,有些受伤地收回手,慢慢往后退。
“怎么?难道我猜错了?你对我并没有感觉?”酸涩音声的道出她的不安。
“朗青…”他被她突来的表白重重地打击着,脑子
成一团。
“还是…你依然比较喜欢秦玲玲?你选择了我只是因为对我好奇?”惨白的脸上全是一种乍然失去一切的恐慌,她其实对爱情相当生
,从没爱恋过任何人,她连隐藏失望都还没学会。
看着她又要缩回黑暗,他一个跨步,將她拉回双臂中。
他快被心里两极化音声的扯碎,一个要他坚持计划毁了她,另一个却要他手下留情,摆
在情感与理智之间,他发现他困惑得不知如何是好。
“别提秦玲玲。”他闻着她身上的清香,哑声道。
“如果你比较喜欢她,就别再见我!”她推拒着他,急急地说。她不要残缺的爱,她要完完整整的一颗心。
“朗青…”他缩紧双手,不愿放开她。
“告诉我,你喜欢我吗?”她担心得手心冒汗。
“当然。”他困难地说出这模棱两可的两个字。
“真的?”她的疑虑化为一朵微笑。
他不想再承诺什么,低头接住她的**。
她爱上他了!
这比他原定的计划还要顺利,因为,他正是要她尝尝被爱情反咬一口的滋味,不是吗?可是,他此时为何觉得忐忑?么什为他笑不出来?
这场战局,该如何落幕?
佟朗青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他,她以为她找到了能让她栖息的港湾,从此不必再承受心灵风暴的肆
,她终于可以摆
母亲替她订下的宿命,她可以爱了。
月亮在此时被一大片乌云遮蔽,世界顿时埋入了黑暗,没有了月光,连虫鸣也销声匿迹,夜
变得诡谲难测,他们相拥的身影也变得阴暗不明了。
佟朗青虽躲了七天,但当她再度出现在飞翼传播,流言并没有放过她,她的过去顿时成为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话题,有关她家族遗传着精神病症的蜚言蜚语正到处散播,为此,飞翼的许多人员向杨恕提出了质疑。
“像佟小姐那样的人适合继续担任飞翼的摄影师吗?”企画部有意见。
“她个人的声名严重影响了飞翼的信誉,许多厂商风闻她的事后,纷纷撤走委托,我们是否该考虑提前结束与她之间的契约?”业务部音声的也不小。
包有甚者,有些模特儿一听由她拍摄,马上打退堂鼓,直喊着:“拜托,要我和个脑子有问题的女人合作,别说笑了。”
面对这些声
,杨恕也知道再让佟朗青继续待下去已经不可能,虽然她帮飞翼完成了一件相当
的作品,可是她的过去一被挑开,连那家名牌服饰也要求在广告上不准打出她的名字。
以前的她是个毒,但毒得让人心
,现在的她还是个毒,却毒得今人畏惧…在这个专业的领域,人们可以接受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却不太能认同一个心理不健全的病患,尽管,这世间对正常与否并没有一把标准的标尺,人们总模糊地以住饼精神科病院的范围来分类。
他相信,整个广告界已没有肚量接纳佟朗青这号人物了。
“道知我该怎么做,她的事请就此打住,别再谈了,毕竟,她的过去都是她的私事,异地而处,你们又有谁愿意他人挖自己的隐私?”
杨恕一句话暂时堵住了众人之口,可是私底下仍有许多人认为他是被佟朗青
走了心窍。
“谁道知不总监的魂都被那蛇蝎勾走了,他甩掉了秦秘书,不就是为了她,现在要把情人赶走,他怎么舍得哦?”八婆甲说。
“是啊!定不说当初引佟朗青进来就是他的主意,男人啊,只要见看一美女,脑袋就空了!”八婆乙说。
“我还以为他是个青年才俊呢,结果还不是难过美人关,现在他公私不分,我倒等着看他如何自圆其说。”八婆丙说。
“说来说去那姓佟的女人就是个祸害,所到之处没一个地方安宁,瞧瞧,那个电子业的‘金童’李世杰不就听说被她搞得灰头土脸,气不过,才掀她的底…现在,她又赖上了总监,两人不要脸地在电梯里拥吻,好多人都同时看见过,真是世风
下哪!可见她不只有神经病,连脸皮也特别厚…”八婆丁包是话不饶人。
这些在女厕里的对话,正好被经过的佟朗青听见,以她的乖张脾气,这口气怎能忍得下?于是出其不意地踢开了门,对着四位瞠目结舌的女人冷笑,嘲弄地说:“是谁脸皮厚了?你们不么怎照照那面镜子,背着别人说闲话的嘴脸又好看到哪儿去了?我哪,是不正常,尤其最喜欢破坏别人的感情,你们四人最好当心,有对象的记得將情人拴紧一点,否则,哪天情人被勾跑了,可别心碎哦!”威喝过后,丢下这群脸色惨绿的三姑六婆,她傲然地摔上厕所的门,大步离开。而那四个女人,足足有五分钟不敢踏出女厕。
人们带刺的话确实伤人,佟朗青并非无动于衷,只是道知她愈是去在乎就愈会惊惹风波,她不是个怕事的人,更从不理会他人的眼光,但她得为杨恕的立场收敛一些,为了待在他身边,她可以忍受所有的奚落,反正,嘴巴长在别人脸上,说黑说白都由他。
然而,她忽略了杨恕的压力,他身为飞翼的总监,于公,他不能留她;于私,他更不愿她成为话题八卦女,于是,当佟朗青自认谁也不能赶走她时,杨恕却要求她自动辞退。
“么什为?”
在杨恕的办公室里,她瞪着坐在大桌后方、刻意与她保持距离的杨恕,对他的这项决定既惊愕又生气。
“你也知道你的事闹得多大,先回家休息一阵子吧,现在再留在飞翼对你会有更大的伤害,我也难做人。”杨恕以公事公办的语气,冷静地对她说明。
“你就这么怕别人说闲话?”她觉得委屈,如果他爱她的话,应该陪着她一起对抗那些谣言,可是他却和其它人站在同一阵线,视她为异类。
“我只是想將目前的紊乱平息,朗青。”
着烟,杨恕心里烦
的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她,在她向他剖析自己,并表达爱意之后,他就一直无法解决内心的
战,这些日子来,他对她的感情复杂得难以厘清脉络,既爱又恨,一方面想接近她,另一方面又想远离她,在爱她与伤害她的两端摆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他多希望他能有像最初那样坚定的信念要击垮她,而不受任何因素影响报复的计划。
“为了求得安宁,你牺牲我?”她冷冷地问。
“这怎么能说是牺牲?我是替你着想,你的恶名远播,就算强留下来也只有招来怨怒,何苦呢?”她难道不懂此刻退一步才能明哲保身?
“恶名,是啊,我忘了我的名声有多恶劣了,杨总监,原来当初请我来为贵公司拍摄照片时说的只重才能,不管形象的话全是放
!”她挖苦地冷笑。
“别跟我闹,朗青…”他
着太阳
,不懂她为何执意要要下来成为笑柄。
“我没有瞎闹,我只是不愿像个胆小表就这么夹着尾巴逃掉!”用力拍着桌面,她的情绪波澜乍起。
“难不成留下来面对每个拿你当精神病患的人就是勇者的表现?”他也火了,回敬地拍桌立起。
佟朗青的脸色愀变“精神病患”四个字太过伤人了,何况又是从杨恕的嘴里说出。
“很好,说了半天,你就怕我哪天控制不了情绪而真的发起疯给你丢脸?我以为,你不会像其它人一样歧视我,到想没…你也一样…”她的眼神结霜,慢慢转过身,拎起皮包走向大门。
“朗青”他急急喊住她,随即又顿住了口。
让她痛苦吧!这不就是你的计划之一?何必解释?何需心虚?
杨恕的心底猛地冒出这些声音。
“我会辞职的,杨总监,免得你为难。”关上门前,她以冷硬生疏的口气讥讽。
门砰然合上,杨恕握紧拳头,坐回皮椅上,忽然觉得力气用尽。
面对佟朗青,他愈来愈需要花加倍的力量才能阻止自己太过关心她,否则,稍有疏忽,他发现自己会情不自
地拥住她,吻她,想抚去她眉心的揪痕。
天!他究竟还能撑多久?
低头抓扯着头发,杨恕疲惫地闭上眼睛。
嘟嘟!
行动电话短促音声的响起,他摸索着从公文包中拿出,沉声道:“杨恕。”
“你在做什么?只剩一天就是瑄瑄的忌
,你答应我要在那天以前让佟朗青痛不
生,结果,你还在蘑菇什么?”
尖锐的指责声从话筒那方传进杨恕的耳里,他的头忽地痛来起了。
“玲玲…”面对初恋女友的姊姊,杨恕无言以对。
“这个计划当初虽然由我拟订,却是你要求执行的,杨恕,别忘记你对瑄瑄发的誓。”秦玲玲一改“秦秘书”受气包的软弱角色,声音里全是森冷的警告。
“我没忘记。”他辩称。
“是吗?我倒觉得你似乎对那个
女人动情了…”秦玲玲严厉地指控。
“没有!”像在说给自己听,他迅速地否定。
“没有?那你让她三天两头在你家过夜也是为了计划?”秦玲玲冷笑。
“当然,要让她上勾,总得投入一些。”他努力说明自己的立场没变。
“她的确上勾了,不是吗?她现在看你的表情不一样了,女人的心最敏锐,今早我在车上看着你们走进公司,她那种神态,分明已陷入爱河,杨恕,她爱上你了,你可以实行你的最后一步计划了。”秦玲玲提醒道。
“我会找最适当的时机…”他捏着眉心,心
如麻。
“时机?哼!少给我拖延时间,听清楚,杨恕,你欠我们家瑄瑄的最好早点还清,否则我会用我的方式让姓佟的女人痛苦一辈子!”秦玲玲话里全是深刻的敌意。
“你别胡来,我在瑄瑄灵前立的誓一定会做到的。”杨恕低斥。
“最好如此,别忘了瑄瑄是怎么死的,你的背叛害她伤透了心,是你將她推向深渊的,你若心软,她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放过你!”秦玲玲俨然成了妹妹的代言人,恫喝着杨恕不能忘记十年前的那件事。
“我明白。”杨恕对着话筒道。
“明白就好,我忍气
声在她面前演戏,可不是为了看她幸福的模样,我要她痛!要她深刻地了解什么叫做‘心死’!所以,快点毁了她吧!现在她闹得满城风雨,此时不对付她,更待何时?”秦玲玲激动地说。
“道知我了。”
“那我等你的消息。”秦玲玲满意地挂上电话。
杨恕慢慢地关掉手机,怔忡地瞪着佟朗青替他拍摄的那张主打广告照片,十年前的恨又慢慢回
心海。
是的,他在秦瑄瑄的灵前发过誓的,总有一天,他要让佟朗青自食恶果,一消秦家痛失爱女的怨气。这个誓言在他心里搁了十年了,原以为再也不会遇见佟朗青这个女人,
料,一回国秦玲玲就来找他,告诉他她已掌握佟朗青的消息,于是,他在那场命运的酒会再度邂逅了深藏在他心底十年的“爱情杀手!”
这一次,他將反守为攻,他將把他失去的重新要回来!
什么是他失去的呢?
爱情!
他要佟朗青赔偿他这十年来不能爱,不想爱的心病。
现在,只差一步,她就能感受到爱情被杀的痛苦了,但是,他为何迟疑了?
么什为无法贯彻他的原定计划?
因为你也对她动了情了!
秦玲玲音声的倏地穿透他的耳膜,惊得他双手捂住耳朵。
不!他不会笨到再一次去爱上她!绝不会!
他对她已经免疫了,她的毒,再也不能伤害他。
一想到此,他愤然拿起公文包,冲出了办公室。
事情愈快解决愈好,省得夜长梦多。今晚,將是决战的时刻,佟朗青,你等着吧!
等着我將把你的心踩成千百个碎片。
伺机良久的复仇者终于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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