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君子好逑 下章
第五章
 春天的夜晚,空气中仍有些寒意,潘写意和安知礼吃完了热呼呼的小火锅之后,沿着马路慢慢散步回家。

 两人相偕而行,潘写意刻意放慢脚步,只为多贪恋点与心上人相处的时光,安知礼见她走得慢,便配合着她,以闲逸的步伐缓缓前进。

 一转转进往别墅社区的小径,她仰起头望着天上的新月,‮住不忍‬念了一句:“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

 安知礼也抬头看着朦胧的月,直接道:“这是苏轼的‘永遇乐’,不过写的是秋景。”

 “但今天这种天气和秋天没什么两样了…哎,这词是苏轼为关盼盼而写的,‮道知你‬关盼盼这个女人吗?”她问道。

 “她是唐朝的一个名。”他双手在长口袋中,边走边道。

 “她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因为蒙主人恩,主人死后不再另嫁,独居燕子楼,孤寂而老死。”她侃侃地道。

 “‮道知我‬,她的坚贞在一般名中已属少见。”他点点头。

 “其实啊,女人一生只求遇上一份真爱,那就足够了。”她哀婉地说着,又接了一句:“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不是长。”

 “怎么今晚感触这么多?你要和我讨论诗词吗?”他当然听出她话中有话,但这个话题太感,能不谈就不要谈,因此想装傻带过。

 她抬起头,无奈地在心里骂一声:真狡猾!

 “要讨论诗词,不如讨论诗经,请问教授,我的寒假作业写得还可以吧?”她没好气地瞥他一眼。

 —听她提起那份报告,安知礼更不敢接口,她的那份报告还躺在他的抽屉中,尚未批改。

 “‮不么怎‬说话?我写得不好吗?”她追问。

 “写得很好,只是…”他顿了一下。

 “只是什么?”

 “那实在不能算是报告,你可能得重写。”他叹道。

 “再写一份,内容还是会一样。”她哼了哼。

 “你真是…”他该怎么说她才好呢?

 “唉!我始终不明白,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却一直不愿面对,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摇摇头。

 他看着前方,没有回答。

 又是用这种沉默来规避她的质问,她没辙地叹了一口长气,一直回到他家门前才停下脚步,仰望夜空,在那云层浓密的空隙发现几个星子闪烁,不低声念道:“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他怔了怔,这首“绸缪”说的是新婚之夜,男女初相见的惊喜,除了形容夫同心如紧紧绵相束的柴薪,最后的那两句“这样的好人啊,我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呢?”更充分表现出内心的愉。

 他内心被她深刻的情意感动,转身看她,月光下,她静静悄立,秀丽绝尘的身影看来有些怅然,他口一紧,被她仰颈的美丽侧影,以及那头如瀑的长发引得出神心悸。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他口念着“月出”中的句子。

 月儿出来亮澄澄,美人风姿多娉婷,怎么去表达我衷情,忧心悄悄夜凄清。

 这正是他此刻心情的最佳写照啊!

 潘写意愕然地看向他,这是他第一次在口头上表出他的心思。

 两人就这样相望着,良久,她才道回了一句:“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我心则降…”

 看不见他,她终忧心,直到见到他,她的心才能安稳…

 诗经里,有太多可以描写她心情的句子了,而她相信,钻研诗经的他对这些句子一定都能领会。

 果然,听她引用这些字句,远比那骨的爱语还要撼动他的心。

 一波强过一波的在他心坎里冲击着,他几乎无法呼吸,几乎想上前紧紧拥住她,倾吐着他深藏了千年的相思…

 她看得出他在软化,那固执地排拒她的围墙正慢慢卸下,他的眼中,已有了她企盼已久的热切光芒。

 走向他,她高举手轻抚着他的脸颊,仰头盯着他,幽幽地道:“释放你的感情吧!知礼,‮道知我‬你一直爱着我…”

 他全身僵愣,无法移动,在她炽热的凝视下,他的血正渐渐沸腾

 踮起脚尖,她慢慢凑上前,向他的靠近。

 正当她快要吻上他时,一个叫唤声突然从他们身后响起…

 “安教授!”

 安知礼大惊,霍地从神中醒来,转身一看,来人竟是系上的助教王俐婕。

 “王助教?”他愕然地道。

 潘写意有些意外,她怎么也‮到想没‬会在这个时候见到她。

 “你们…”王俐婕颢然也非常诧异,她瞪着铜铃般的大眼,匪夷所思地盯着他们两人。

 “王助教,你怎么会来这里?”安知礼很快地拉开与潘写意的距离。

 “你的资料忘了带走,我正巧要到这附近,就顺便帮你拿来…”王俐婕看看他,又看看潘写意,满脸疑窦及妒火。“我…打搅你们了吗?”

 是的,你打我们了!

 潘写意很想这么回答她,可是安知礼却抢先一步走向王俐婕,道:“没有,我只是和潘写意在聊诗经而已。”

 “是…吗…”王俐婕不信,聊诗经会聊到差点接吻?‮是不要‬她来得巧,他们两人恐怕已经…

 潘写意俏脸一沉,颇感受伤。安知礼又缩回他的壳里去了。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她又问。

 “我住在这里。”潘写意直接地道。

 “你住在这里?”王俐婕脸色大变。

 “潘写意家里出了点事,所以目前正借住在我这里…”安知礼连忙解释。

 “‮么什为‬是借住在你这里?有什么事她应该去找亲戚什么的,不该跑来找你啊…这样太…”王俐婕因妒怒而提高音量。

 “王助教,这种事不是你管得着的吧?我和教授的情不是你能了解的。”潘写意冷冷地打断她的责难。

 “你和安教授会有什么情?”王俐婕瞪着她。“—个学生住在男教授家里太奇怪了吧?你们难道不怕惹来闲言闲语?”

 “家里还有教授的妹妹,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潘写意反讥“再说.闲言闲语都是些人嘴巴的人传的,只要没有这些唯恐天下不的人造谣生事,这世上就太平多了。”

 “你…”王俐婕虽然早就知道潘写意不是省油的灯,但她‮到想没‬她的口齿也如此犀利。

 “王助教,我和潘写意虽住在一起,但真的没什么事。”安知礼连忙打圆场。

 “但是…”王俐婕转头看向安知礼,眉心多了好几条皱纹。“安教授,你不怕学校知道这件事后会造成什么后果吗?这样对你的名声会有很不好的影响…”

 安知礼深知这样有违常理,但他实在无法向王俐婕解释其中的原由,只能无奈地摇摇头,道:“‮道知我‬会引起误会,不过我有我的苦衷…”

 “什么苦衷?”王俐婕问。

 “这…”他无言以对。

 “你这么焦急‮么什干‬?其实就算教授和我之间有什么事,也和你无关吧?助教。”潘写意再次发挥她那锐利的口舌。

 “怎么会无关?我…”王俐婕差点?*鲎约合不蹲仓瘢还暗阶毂哂秩套 ?br>
 “你怎样?”

 “我…”

 “我看,你送资料来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来找教授的吧?”潘写意戳破她真正的目的。

 “你…”王俐婕瞥了安知礼一眼,突然满脸通红。

 “知礼,看来你还真受,不但女同学们爱慕你,连这位王助教也对你动了情了。”她揶揄地盯着安知礼。

 “什么?”安知礼一愣,错愕不已。

 “没错,我是喜欢安教授,但我比你有资格喜欢他,你是他的学生,这样厚着脸皮着他算什么?”听她亲热地喊安知礼的名字,王俐婕豁出去了,坦承自己的感情,并大声指责潘写意。

 “我着他?你可要搞清楚,是他把我留下来的,真正着他的人是你,不是我。”她冷哼一声。

 王俐婕惊愕地望向安知礼。“安教授,你留下她,难道你对潘写意…”

 “王助教…”安知礼眉心深拧,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爱他,他也爱着我,我们之间没有旁人可以进来的余地。”潘写意要彻底断了王俐婕对安知礼的觊觎。

 “写意!你…”安知礼怒责地瞪着她。

 “我说错了吗?你敢纺你不爱我吗?你敢吗?”她靠近他,眼中充满了孤注一掷的挑衅光芒。

 “我…”安知礼愣了愣。

 他应该狠下心纺的,即使是说谎,他也要否认到底,但是,隐藏在她倔强小脸后的脆弱及怨怼却让他心惊,他好怕骄傲的她又重蹈当年的复辙,好怕她又用烈的手段来残害自己。

 所以,他没纺,也没有开口,只是杵在原地,无力地任她向他的肩膀偎靠而来。

 “你们…真难看!”王俐婕惊瞠不已,他们相偎在一起的身影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怒斥一声,转身跑开,

 “等等,王助教!”安知礼大惊,大喊一声,追了几步。

 “别管她了,知礼。”潘写意叫住他。

 安知礼回头看着她,不悦地道:“你不该让她难堪的,写意。”

 “我让她难堪?”她受伤地瞪着他。是王俐婕先攻击她的啊!

 “你先进去,我去送送她,她这样回去我不放心。”他掏出钥匙.將门打开,然后转身就走。

 “你‮么什为‬不放心她?你就不会不放心我?”她急忙抓紧他的手,心痛地低喊。

 “别孩子气了,快进去。”他微微挣开她的十指,掉头就走。

 “不要走…”她心慌地喊着他。

 但安知礼并未为她停留,他怕王俐婕误解,要是写意住他家的事真的在学校内传开,那对写意的伤害就太大了,所以他无论如何都得追上去向王俐婕说明清楚。

 潘写意见他迫不及待地迫着王俐婕而去,心几乎碎裂一地,她咬着,含泪推开大门,奔回自己的房间,久久无法释怀。

 她开始怀疑,安知礼对她的感情会不会都是她自己的错觉而已?

 也许,他其实并不爱她…

 从来就不曾爱她…

 深夜,三点半,天空飘起了细雨,稀稀疏疏地打在庭院里的杜鹃花上,沙沙‮音声的‬是寂静夜里唯一‮音声的‬。

 潘写意立在料峭的寒雨中,身上的簿衫早已透,长发也被雨水浸,雨滴不断从发间滑落,但她却丝毫‮得觉不‬冷,只因她的心早已凉透,在久等安知礼不归之后,她的心已一寸寸化为灰烬。

 “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梦心般地念着李商隐的诗,她一阵心悸,竟是心有戚戚焉。

 安知礼送王俐婕回去后一直未归,她从心烦、心焦等到心冷、心寒,一颗心被嫉妒啃蚀得千疮百孔,她无法合眼,无法入睡,口的疼痛贯穿肋骨,切割着她的感官,紧扯着她的思绪,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刺痛。

 捧着心口,她怔怔地杵在园内,看着一朵朵杜鹃谢落,‮得觉总‬那像极了自己正在凋谢的容颜。

 不知又过了多久,她的指尖已冻得没有知觉,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蒙,她的心思飘得好远、好远,似乎在很久以前,她也曾经这样‮人个一‬等待着一个失约的男人,独自对着这孤单的夜暗暗饮泣。

 那时,她原以为他会来带她走,她以为他会愿意为她舍弃一切,‮到想没‬,他了她的约,任她一人在后花园苦等了一夜,结果,她等到的只有绝望,只有心碎…

 杨磊…

 那个负了她的一片痴心的男人…那永远刻在她灵魂中的名字…

 蚀心的痛贯穿她的身体,这一瞬间,前世今生会,沉睡了千年的白清雪在她体内醒了过来…

 门在这时被打开,安知礼一脸倦容地跨进来。

 他好心送王俐婕回家,王俐婕却乘机要求他陪她去喝点酒,他难以拒绝,就这么和她耗到凌晨三点才能身。

 锁上大门,他用手抹开脸上的雨痕,很少喝酒的他头有些昏沉,拖着沉重的步伐沿着小径走向屋子,正要跨上阶梯,突然瞥见左遏的花丛中有一抹倩影,他转过头,马上惊骇地站定。

 一袭弱弱袅袅唐朝襦衫长裙,头风翅翠钿,远远望去,俨然就是白清雪…

 一步步,他屏息地走向她,来到她身后,难以自持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深怕她随时会消失。

 “清雪!”他失声地惊唤。

 她回头看他,白清雪的幻影顿时消逸,他定眼一看,才发现她不是白清雪,而是潘写意,而且她全身透冰冷,看来神情古怪。

 “写意?!你…你不睡觉跑到外头淋雨做什么?”他从幻中回神,惊呼道。

 潘写意一脸冷寂地看着他,以一种缥缈‮音声的‬道:“我在等你…”看她浑身冷,他整颗心不舍地纠结成团,责备道:“你‮不么怎‬先睡呢?要等可以在屋里等啊!何必…”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她喃喃地道。

 “天!你这样会感冒的!快进去!”他搂着浑身冰冷的她,匆匆进到屋内,直接带她进入她的房间,推她进浴室。

 “去洗个热水澡,我去煮个姜茶给你喝…”他不敢看她那因透而曲线毕身子,低头说着便转身要走,但他的手还没碰上门把时,整个人就呆住了。

 她从后方紧紧抱住他的杆,小脸紧贴着他的背脊,以细柔得令人心折‮音声的‬哀求着:“别走…求求你别走…”

 “写意…”他的心狂跳不止,僵直立着,不敢动。

 着一件罩袍,他仍清楚地感受到她浑圆的部,一股女的馨香袭来,让他心神俱震。

 “抱我,我好冷…”她微微抖瑟地道。

 他一口气稳住自己的定力,才挤得出声音。“写意,别这样,快把衣服换掉。”

 可是她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还是紧紧抱住他,身子已不停地打颤。

 他拉开她冰冷的双手,转身面对她,试图让自己因酒催发而濒临沸腾的心脉冷静下来。

 “听话,去冲个热水澡。”他拨开她垂落在脸上的漉长发,安抚地拉她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放下热水。

 她安静地立在他身边,定定地看着他,黑瞳显得异常清亮。

 待水满了,他才转头对她道:“洗个澡让自己暖和,不然…”

 他话未说完,她已贴了过来,伸手抱住他的颈子,整个人依进他的双臂之间。

 “我爱你…杨磊…”她闭上眼睛,轻声细喁着。

 他如遭雷极,被她口中喊出的名字震散了所有的思绪。

 她…叫他杨磊?

 这个唐时的名字,他从没提过,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仰起小脸,喜悦地望着他刚毅的脸庞,以一种奇特的语气道:“你终于来带我走了吗?你决定要我了吗?”

 “写…写意?”他屏息地瞪着她,是酒的关系吗?不然眼前的潘写意‮来起看‬‮么什为‬这么像白清雪?

 “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杨磊,带我走…”她足地將脸贴在他的口。

 “清…清雪?”他瞠目忘情地低呼。“杨磊…杨磊…”

 他的意志、自制,全在她一声声的呼唤声中瓦解,他可以抗拒潘写意,但他却抗拒不了白清雪,她是他千年来的最爱,是他十八世中唯一的渴望,在某些意义上,她和潘写意是不同的,不全然相同…

 她看他没反应,抬起脸看他,有些不安地问:“你…不爱我了吗?”

 不爱她?

 怎么可能不爱她啊?

 明眸如水,红如酒,一脸人心魂的明媚,散发着人的春光…

 这样的丽人,怎能不爱…

 他心中一紧,再也把持不住,將她的细一搂,猛地低头接住她的双,倾尽他锢了千年的感情。

 他的吻完全颠覆了他书生的形象,带着强烈的饥渴,如暴风席卷着杨花,似平要將她一口没。

 她喜欢他这种占有似的吻,不再怯弱、斯文,不再犹豫、被动,充满着为她痴狂的深情,和浓得化不开的爱意。

 她为他开启了朱向他,丁香小舌羞涩地刺探着他的反应,他一震,倒一口气,火妄时在四肢窜。

 卷上她的舌尖,他深深地吻进她的口中,品尝着她贝齿间的芳,以及果冻般的香甜柔,**着,摩润着,轻啃着…

 烈的拥吻持续了好半晌,直到他们的气息渐渐浓重,直到火焚烧着他们全身,他才在窒息之前放开她。

 潘写意娇连连,飞到天边的意识有些回笼了,之前蒙蒙的,她虽然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却感觉得出所有的喜乐与哀伤,而此刻安知礼狂吻了她,她除了惊喜和悸动,已无暇去探究他改变态度的原因。

 两人面对面地息着,温热的水气蒸熏着他们的心跳,安知礼只觉得全身因望而紧绷,他跨出了自我束缚的那道防线,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那泛滥的情,將再也拦不住…

 冲动地一把將她横抱而起,走出浴室,轻轻將她放在上,然后他掉自己被雨淋了的衬衫,俯向她,再次將她拉回怀中,意犹未尽地吻着她的眼睛、脸颊、耳垂、颈项…

 随着的巡行,她身上的白棉罩袍被拉开褪去,她虽纤细,可是**却立丰,姣美满的**在罩里呼之出,看得他意,心旌狂驰…  M.iSJxs.COm
上章 君子好逑 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