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布鲁
是一座真正的中古风情的小城镇,没有高楼大厦,只有小桥
水,海鸥划不破的湛蓝天空,马蹄达达地踏在古意盎然的石板路道,波光灿烂的水是天鹅与睡莲的天堂,十八世纪的古老排钟敲响出清脆的钟声,幽幽传遍整个布鲁
城区,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优雅的中古世纪时代。
在这座与世隔绝般的安详小城镇里,方蕾已度过近四年美好时光。
虽然这座城镇的慵懒步调对她的个性而言稍嫌沉闷了一点,但她高中毕业后就开始通勤到安特卫普市的大学上课,假
里靳文彦,不,奥文也常常带她到比利时各处游览,后来,只要没课,她干脆自己到处爬爬走,生活多采多姿,丰富得很。
特别是在她的生命旅程中还多了两位吵吵闹闹的“旅客”…
“爸爸,爸爸,妈咪又欺负人家了啦!”
两支可爱的小辫子在空中甩来甩去,穿着丝蕾洋装的小女孩哭咽咽地扑向父亲怀里,用世界上最
麻音声的告状。
奥文放下报纸,顺手抱起三岁的小女儿,侧身坐上老位置,顶了一下眼镜,再向调理台前的方蕾望去;后者缩了一下脖子,吐吐舌头,转头继续忙碌,装作这世界在三秒钟前才开始运转,之前的事她什么也道知不。
餐桌上铺着美丽的方格子桌巾,咖啡机传来浓郁的咖啡香,炉子上热着可颂面包,搭配新鲜的蓝莓果酱以及
酪和香橙汁,这是一般比利时人的早餐。
“好了,好了,小表,快坐好,要吃早餐了!”
“我要吃巧克力!”
方蕾一边把早餐陆续放上餐桌,一边拿眼角瞟一下她的蓝眸丈夫,意谓:现在道知你我么什为要欺负你那个可恶的女儿了吧?
“咦?小弟呢,他怎么还没出现,起
失败了吗?”
闻言,奥文抿起
,蔚蓝的眸子盈满笑意,每次听到她叫克里斯小弟,他就
不住莞尔,因为克里斯足足大她九岁。
“老嫂,你也拜托一下好不好?我已经三十岁了,行不行不要叫我小弟?”
说人人到,说鬼鬼到,方蕾话一说完,克里斯就冒出来了。
方蕾咧嘴,在她的位置落坐。“谁让你叫我老嫂!”
克里斯也坐下了。“你是老哥的老婆,我不叫你老嫂叫什么?”
“随你!”方蕾哼了哼。“总之,你要只还没结婚,我就要叫你小弟!”
“我还不想结婚嘛!”
“你再不结婚,小心我把你赶出去!”
拿了一块可颂面包,克里斯不可思议的定住。“喂喂喂,从我出生开始,这里就一直是我的家耶,么什为我不结婚就要被扫地出门?”
“我是你嫂子,你敢不听我的?”
克里斯窒了一下。“那又么什为要
我快快结婚?”
“这样我们家里才会更热闹啊!”方蕾理直气壮地说。
简直不敢相信,为了她想更热闹一点,他就得结婚?
“叫你老公去讨小老婆吧!”克里斯嗤之以鼻的嘟囔。
“哎呀,对喔,真是好建议!”有建设
的忠言,方蕾总是虚心接受。“快,老公,你赶紧去讨个小老婆,我去找个情夫,这样又可以多人个两来热闹了!”
兄弟俩愕然相对,大翻白眼。
“喂,”方蕾咬着面包,左看看、右看看。“你们不么怎说话了?”
奥文埋头看报纸喝咖啡,没听到;克里斯抹果酱夹
酪,聋了;至于那个三岁的小女孩,不见了。
方蕾顿时惊跳起来。“那个小表,她要是敢去吵醒…”
来不及了,育婴室里蓦然拉出一阵恐怖的婴儿级紧急警报,尖锐得教人倒
冷气,窗外的小鸟摔下好几只,方蕾僵了一下,旋即拉开一脸甜蜜
的笑。
“老公,我记得我说要三个女儿的。”
奥文慢
地抬起蓝眸。“所以?”
大拇指往育婴室一比。“那个儿子不晓得从哪里捡来的,麻烦你自己摆平!”
克里斯豁然大笑,奥文啼笑皆非,摇摇头,起身到育婴室,片刻后,他一手牵着闯祸的小女儿,一手抱着八个月大的“警报器”出来。
“乖,芙安娜,坐下吃你的早餐。”
“可是人家想吃巧克力嘛!”可爱的小脸蛋不可爱了,扁扁的,一双圆溜溜的眸子好委屈的瞅着父亲。
“等你上幼稚园回来再吃好不好?”
“好嘛!”
“这样究竟算是她赢了还是你赢了?”方蕾喃喃嘟囔,起身抱来儿子再坐回原位,她并不是真的不喜欢儿子,而是下意识喜欢为难奥文来享受他的包容。
都怪他四年来一直那样宽宏大度的包容她,害她都养成习惯了。
早餐过后,保母来了,夫
俩轮
亲亲儿子再交给保母,然后大家一窝蜂散开来,各自准备要出门上班、上课,门口玄关处一片混乱,克里斯换皮鞋,方蕾拎背包,奥文奇怪的看着女儿坐在地上
袜子。
“芙安娜,么什为要
袜子?”
“人家要换有丝蕾的袜子嘛!”
“明天再穿不行吗?”
“不行!”
“靳文彦先生,你道知不你女儿是个小
包吗?”
“老嫂,小时候
包,大了才动人啊!”“是喔,动不动就要男人!”
“…”随后,大家又一窝蜂涌出门。
“小蕾,什么时候开始放暑假?”
“四天后。”
“那么,这个假期你有什么计划吗?”
“我要去学骑马。”
在家里,大家都说中文,一旦踏出屋外,大家又很有默契的同时改说荷兰语,包括小芙安娜。
“我也要骑马!”不管大人么什干,小孩子都想学。
“才不要,带你去,妈咪就不能骑了!”不管小孩子想么什干,大人都不准。
“回来骑老哥啊!”诚恳的建议。
“老是原地跑又不好玩!”一点都不符合实际需要。
克里斯爆笑,奥文愈听愈不像话,直摇头。
“你们说够了没有?上车了!”
三大一小陆续上车,兄弟俩轮
当司机,今天轮到奥文,头一站先送宝贝女儿上幼稚园。
一个钟头后,车到安特卫普市,在梅尔街附近让方蕾下车到大学上课。
“今天是半天课?”奥文按下车窗问。
“对,指导教授的课。”
“上完课后,你要自己回布鲁
吗?”
“不,我要到布鲁
尔的马场看看,定不说会再回来安特卫普。”
“好,那再打手机联络。”
“!”
五分钟后,车子停在一栋文艺复兴时期建筑后面的停车场,兄弟俩下车,锁好车门,一起走向建筑物。
“今天由你去
易中心。”奥文说。
“没问题。不过…”克里斯迟疑着。“老哥,你还记得吗?四年前你说要给老嫂三、五年时间?”
“记得,如何?”
“我想四年该够了吧?”
奥文淡淡瞟他一下,徐步进入建筑物内,穿过大厅,上楼梯。
“祖母又在催了?”
“对,而且这次很难推。”
“谁?”
“尼古拉斯的妹妹莉莉安。”
奥文眯了一下眼。“他想做什么?”
克里斯耸耸肩。“他是犹太人啊,你猜他在想什么?”
“但以前他一直很反对让他妹妹嫁给非犹太人。”
“我想是莉莉安终于说服他了吧,你应该知道,她十九岁时就爱上你了!”
“我倒不那么认为。”
“不是吗?那是…啊,道知我了,是因为那个?”
扶了一下眼镜,奥文没有作任何回答,迳自拐弯转向左边走廊,一路沉默。
走廊尽头是两扇柚木大门,一进门里,左右两边各有一张秘书办公桌,桌后分别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行政女秘书和一位公关男秘书,来访的人通不过他们这一关,就别想进入更里面那两扇橡木门。
“我暂时不接任何电话!”奥文吩咐道。
“是。”
进入办公室,奥文即坐到办公桌后,点起一
烟,
几口,望住克里斯。
“我想小蕾应该可以应付得了祖母了。”
克里斯顿时笑开了。“战争终于要开始了?”
奥文往后靠。“就让它开始吧!”
“不先警告老嫂一声?”
“不必。”
“么什为?”
奥文无语,默默打开头一份文件,克里斯斜睨着他观察片刻,
畔悄然抹上一片揶揄的笑。
“你想知道她是不是能够百分之百信任你?如果是的话,就表示…”
“靳克彦,你是不是应该去
易中心了?”
克里斯大笑。“好好好,我去,我去!”
有时候男人比女人更不坦率呢!
上本基来说,比利时大学的学制分为三阶段,第一阶段为学士课程,至少三年;第二阶段为硕士课程,一至两年;第三阶段博士课程,至少三年。而且荷语区的大学在研究所以上仍保有过去所谓师徒制的传统,有些科目学生必须自己找教授指导,不然就得到其他大学上课来补学分。
但由于教授指导学生上本基是无利可图又耗费心力的工作,因此寻找有意愿收弟子的教授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计划升上第二阶段的学生几乎都是在三年级候时的就开始到处询问了。
“嗨,莲恩,这么巧!”方蕾
快地向一位金发的女孩子打招呼。“还有我!”另一位褐发的女孩子莉丝。
“哈,今天真是巧,大家一起到齐了呢!”一个特别喜欢笑的比利时人轻年泰曼。
方蕾倒是很容易便找到了愿意指导她的教授,因为她确实有语言方面的天分,所以她几乎没有经过任何考虑就决定进入语言学系,这四年来她总共学了五种语言,而且在半年前就找到指导教授,开学后便可顺利升至第二阶段的硕士课程。
苞她一起在同一位教授指导下学习的还有这三位同学,原来他们并不
识,但在他们陆续确定是由同一位教授指导之后,四个人很快便
络起来。
“今天教授好像有特别的事要找我们呢!”莲恩说。
“道知我、道知我,教授要到美国参加国际语言学研讨会,”泰曼举手抢答。“但他的研究助理临时有事,所以他必须另外找两个学生陪他去,可是旅费要自己负责。”
四人一边说一边走向教授的办公室。
“该死,我想去,但我得打工!”莲恩满脸沮丧。
“我跟马克约好要到法国,临时说不去,他会杀了我的!”莉丝懊恼地道。
“那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泰曼对方蕾说。“你能去吗?”
“我问问看。”方蕾掏出手机,用中文说了片刻,关机。“可以。”
他们三个都知道方蕾已婚,看她手上的婚戒就知道了,她自己也从不讳言自己已婚还有两个孩子,不过他们最多只看见开车送她来上课的轿车,从没见过司机,有时候还
好奇的。
“你丈夫肯帮你出旅费?”莲恩问。
“对啊,他还说我可以顺便到纽约买一些流行时装什么的。”
“真大方!”对莉丝而言,打扮自己是比呼吸更重要的事。
“那我实在不能不好奇,”莲恩盯住方蕾的左手。“你丈夫么什为连颗钻戒也舍不得送你,买不起吗?”
会这么问是因为安特卫普是全世界未加工钻石的
易中心,每年全球珠宝等级的钻石原石,有80%都是在安特卫普火车站旁的三条短街上
易,因此有“世界钻石中心”的称号,而安特卫普钻石工匠的切割手艺更被公认是全世界最优秀的,来到这里不买一颗钻石也实在太起不对自己了。
“看男人看车子最准,你们看她丈夫开的是那种白领阶级最常见的普通轿车,这种上班族多半都认为买钻石是奢侈的浪费。”莉丝以“内行人”的眼光下评断。
“不只,”莲恩上下打量方蕾。“她身上除了婚戒之外,任何首饰有没都!”
“不会吧?”莉丝惊呼。“你连一样首饰有没都?”
方蕾耸耸肩。“我又不喜欢戴那种东西。”
“但是婚戒…”莉丝不以为然地瞄一下方蕾的左手。“黄金的婚戒也未免太寒酸了吧,不用几克拉,十分的钻戒也可以啊!”方蕾又耸肩。“也许他不喜欢买女人的首饰,那又怎样?”
“你不在意?”
“怪了,我么什为要在意?”方蕾纳闷的反问。“有人喜欢打扮,有人不喜欢,不喜欢的人就很奇怪吗?虽然我们家住的只是很普通的房子,就算我们开的是很普通的轿车,即使我没有任何值钱的首饰,但是我们的生活很幸福,这已足够了,不是吗?”
“你丈夫一定对你很好,好得让你到想没要去在意这种事。”莲恩羡慕地说。
“那当然,”方蕾一脸得意。“他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丈夫!”
当天下午,这句话就受到了考验。
结婚四年,方蕾一直都认定她的比利时丈夫只是一个很一般
的白领阶级,也没多问过什么,虽然知道他在哪里上班,但由于那里靠近钻石区,是市中心最热闹的地区,她也没有兴趣到那种地方探班。
她喜欢的是那种比较朴实的平民
地点,譬如跳蚤市场、杂物市集之类的,或者骑单车在不为人注意的小地方绕来绕去,总会发现一些很特别的东西或者景致,她喜欢那种寻找、发现、惊喜的乐趣。
但这天,她上完课之后才发现钱包忘了带,迫不得已要去找他喊救命,不然她就得一路走回布鲁
,多半明天才会用四只脚爬到。
到想没一到他的公司,就给她听见一桩“有趣的话题”…
“这么快就回来了?”
“
易成功就回来啦!”
克里斯脚步轻快的走到右面墙那一排原木柜前,打开其中一扇门,赫然是一整柜的酒,再打开另一扇,是酒杯等器皿。
“那就去把澳洲传真过来的资料看一下,问题要如何解决,先拟个计划出来。”
“喔,老哥,”克里斯呻
。“我是你可爱的弟弟,请别奴役我好不好?”
“十五分钟,”依然埋头在满桌文件中,奥文头也不抬。“多一秒都不行!”
“才十五分钟?算了,聊胜于无。”克里斯嘟囔。“要来一杯吗?”
“不用,我没空…”
“恩斯特先生,”对讲机蓦然传出声音,冷静无情的通知。“老夫人来了,还有埃蒙特先生、尼古拉斯先生和莉莉安小姐。”
奥文静默了好儿会一方自文件上抬起头来,面无表情。
“请给我双份,不,一大杯威士忌,不加冰、不加水!”
克里斯噎了一下,连忙背过身去无声笑到差点
肠。
不儿会一,门开了,奥文从容起身
向那位雍容华贵的老夫人,那是位满头白发,一脸坚毅强悍的老妇人,看上去很有威严,也有点冷酷。
“祖母,埃蒙特。”奥文先同老夫人拥抱互触双颊,再与后面那位三十五、六岁的英俊男士,以及一对年轻男女握手问好。“尼古拉斯,莉莉安小姐,两位好久不见了。”然后肃手请客人在办公室另一边的沙发就坐。
克里斯随即哈
躬身客串服务生送上饮料。
顺便给奥文一大杯浓醇的苏格兰威士忌,不加冰、不加水,如果不够的话,威士忌的瓶盖还开着,他随时可以帮老哥补充“水分。”
看来确实有需要,五人刚坐定,老夫人就迫不及待的点火开炮。
“艾默德,道知你我在找你,但是你没空到布鲁
尔来探望我这个老祖母,我这一大把年纪也只好来迁就你。”
老夫人跟台湾那位泼辣姨婆完全两个样,她是端庄的,是高贵的,一点也不蛮横,更不失礼,如果上
社会有所谓仪态标准的话,她一定是从最标准的框框里走出来的。
然而,她的内在毕竟是强悍的、冷酷的,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隐藏着扎人的软刺,让人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只好任由它硬生生梗在咽喉里噎死自己。
“说得是,我也很不安,”幸好奥文
战经验丰富,这点小场面轻易便可以打发掉。“倘若埃蒙特能够来帮忙,我就不用这么忙,可以
出更多时间去探望祖母了。”
斑贵的老夫人当即脸色微变,不甚自在的咳了咳。
她比靳文彦更清楚,任何正事只要让埃蒙特
上手,不,只要沾上一点边就够了,最后除了一败涂地之外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因为埃蒙特──奥文的同父异母哥哥,是个标准的花花公子,除了吃喝玩乐之外,其他什么也不会,只要女人愿意跟他上
,他任何事都可以答应──包括出卖自己的老娘;又常常喝酒误事,没有一件工作干得好,他唯一拿手的就是多养几个妇情,多生几个私生子。
最可笑的是,他自己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废物。
“你早就该把工作交给我了,真不明白父亲么什为要把一切都交给你这个私生子,我担保干得比你出色!”讲话不经大脑,总是直接从
门里冒出来,完全没考虑到自己才是最可恶的私生子制造机。
奥文悄然落下睫
,面不改
,也没吭声,老夫人却差点当场昏倒。
“不行!”她低吼一声,旋即惊觉自己的失态,即刻作修正。“我是说,你也有你的工作,家族的社
场合不由你来应付,又有谁应付得了呢?”
“的确。”埃蒙特得意的点点头。
“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老夫人忙道。“我今天来的重点并不是这个,而是…”
“对,是不那重点,”埃蒙特又打岔。“重点是你必须再提高我的津贴!”
老夫人愕然愣住,奥文徐徐抬眸。
“么什为?”
“我又多了一个女人和儿子。”
“原来如此。”奥文慢条斯理的低应。“不过就在两天前,你的
子也来要求我,不要再增加你的津贴了,否则你的女人跟孩子会无限制的增加下去,所以,你认为我该听她的或你的?”
埃蒙特一怔,愤而发出男人的怒吼。“那是我的事,她管不到我头上来!”
“是吗?”奥文转向老夫人。“祖母,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老夫人抿住
瓣,下颚紧绷,看得出她真的动怒了。
埃蒙特虽然是她心爱的孙子,但他也的确做得太过火了,每天睡的女人都不一样,孩子像老鼠一样多,何况埃蒙特的
子也是她娘家的人,她更不能不顾。然而她也不晓得唠叨过埃蒙特多少次了,但他没有一次听得进去,依然我行我素、为所
为,如今,他们夫
俩终于对上了,她又该偏袒谁呢?
“埃蒙特!”
埃蒙特皱眉。“祖母?”祖母的脸色好像不对,是谁惹她生气了吗?
“闭嘴!”
“但是…”
“回去再说!”
埃蒙特终于锁上嘴巴了,老夫人再送去一个警告的眼神,确定他不会再打断她的话,才又转回来面对奥文。
“我今天来的重点是…”她朝莉莉安送去一个慈祥的微笑。“我替你挑了多么那名门淑女,你一个都不要,那么,莉莉安应该可以使你满意了吧?你们从小就认识,虽然见面的机会不多,但任何人都不能否认她会是你最合宜的
子,所以,何时结婚?”
强迫中奖?
奥文淡淡一哂“么什为?”转问尼古拉斯。“你不是一直反对把妹妹嫁给非犹太人?”
尼古拉斯耸耸肩。“此一时彼一时,你应该很清楚么什为。”
倒是很老实。
奥文扶一下眼镜,蓝眸再转注莉莉安,一个温柔美丽的二十六岁女人,气质娴静典雅,一派淑女风范,他毫不怀疑她会是个好
子。
但不适合他。
他要的是活泼风趣的女人──像他母亲那样温馨的
子,而不是端庄高雅的淑女──像祖母那种上
社会贵妇。
“莉莉安小姐,我并不爱你。”他温和但非常坦直地告诉对方。
莉莉安的脸色黯了一下。“道知我,但我相信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你不适合我。”奥文歉然道。
“这我也知道,所以你才没有爱上我,可是…”莉莉安睁大瞳眸,真诚地望住靳文彦。“不管你希望我是什么样子的,我都愿意为你改变!”
唉,死心眼的女人真是令人头疼!
奥文摇头叹息,正待再开口,就在这时,手机响来起了。“起不对。”他礼貌地致歉,再掏出手机来接听,说了几句中文后,招手唤来克里斯,同样用中文吩咐了两、三句,后者惊讶的笑了一下,点点头,离开办公室。
之后,奥文不再对莉莉安么什说,澄蓝的眸子徐徐环顾众人,淡淡的笑噙在
畔。
“我想,你们都说好了吧?”
尼古拉斯耸耸肩,老夫人神色丝毫不变。
“我道知不你在么什说?”
“你当然知道,祖母,”奥文的语气格外温和。“尼古拉斯并不否认,你再否认又有何意义呢?”
老夫人下颚紧了一下。“我是为了你好。”
“是吗?”奥文的表情更是柔和。“如果真是这样,我确实要感激祖母的关心,不过…”
抬着脸儿仰望眼前这栋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方蕾有点惊讶──到想没靳文彦是在这种地方上班,再进到里头一打量,更是狐疑。
是像不办公室,倒像是供人参观的博物馆,这里到底是什么公司?
“请问艾默德.奥文.恩斯特在哪里办公?”
“请问小姐有预约吗?”柜台小姐很客气的询问。
预约?
这里是美容院吗?
“没有,不过我是他太太,应该不用预约吧?”
瘪台小姐愣了一下,惊呼“什么?”
吧嘛这样大惊小敝,男人娶老婆很正常不是吗?还是现在不流行了?
“我是他太太,不可以吗?”
“但是…”柜台小姐脸色开始转变,不太好的转变。“恩斯特先生正在他的办公室里和老夫人及莉莉安小姐讨论他的婚期,老夫人还特别吩咐说暂时不许任何人
扰,你…”“是喔?”方蕾想了一下,耸耸肩,不以为意地掏出手机来,与对方讲了几句中文后即关机,然后笑
地与柜台小姐相对而视,没吭声。
瘪台小姐正觉狐疑,内线电话突然响来起了,她连忙拿起话筒来接听,不过两秒钟,神情又开始转变,电话讲完,脸也绿了,额头上冷汗一条条,声音差点没抖起来。
“起不对,起不对,恩斯特夫人,请随我来,我带您去!”
真是前倨而后恭,不过由此可见,奥文的职位肯定不低,不然这位柜台小姐的态度也不会这样诚惶诚恐。
罢爬上二楼,她们就碰上来接驾的克里斯。
“交给我吧!”克里斯对柜台小姐说,然后笑嘻嘻的向方蕾打哈哈,领着她步向走廊尽头的门。“老嫂,怎么来了?”
方蕾也打了个哈哈回去。“我忘了带钱包!”
克里斯不落痕迹的偷窥她的表情。“身上没钱?”
毫无异样。
“一
钱有没都!”方蕾叹道。
敝了,柜台小姐不是说有告诉她关于莉莉安的事,她怎么一点反应有没都?
是太迟钝,还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急着要上哪儿吗?”
“废话,你老哥没跟你说吗?”方蕾横他一眼。“我们教授要我和另一位同学陪他到美国参加国际语言学研讨会,我得赶紧去办签证!”
“没有啊!”克里斯惊讶地说,旋又啊了一声。“可能是我刚从外面回来,他还没会机有跟我说吧!那么,你们要到美国哪里?多久?”
“大西洋城,十天。”
“是吗?”
线一弯,克里斯笑得可神秘了。“真巧!”
“巧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你可以顺便到纽约逛逛啊!”“也许吧。”方蕾耸耸肩,对那种标榜时尚的奢华城市实在提不起兴趣。
说话间,两人进入那两扇柚木大门,方蕾发现奥文并没有在里头,反倒另有一男一女以非常惊异的眼光打量她──他们现在才知道上司已经结婚了。
“他们是谁?”
“老哥的秘书。”
“两个?”方蕾吃惊的吹了一下哨声。“你老哥的职位很高吗?”
克里斯滑稽的咧咧嘴。“算是吧。”
“看不出来ㄋㄟ!”
“老哥在私人生活方面一向很低调,不喜欢引人注目。”
在那两扇橡木门前,方蕾下意识停下来,自虚掩的门望进去,有位白发外国老妇人正在对奥文发飙──很端庄,很有教养的发飙。
“她就是你们的祖母?”方蕾好奇地探头探脑。
“没错。”柜台小姐果然有告诉她。
“上
社会的贵妇,”方蕾喃喃道。“难怪。”
“难怪什么?”
“嘘!”方蕾手指比在
上暗示他噤声,因为她想听听那对祖孙到底是哪里不对盘,是不是如同她所猜测?
而办公室内的人浑然不觉有参观者,只专心一意在努力维持对峙的场面…
“…你在胡说些什么,莉莉安跟我的家族可是一点关系有没都!”老夫人义正辞严地说。“我完全是为了你着想!”
“是胡说吗?”奥文并没有被老夫人的怒容吓到,依然平静又温和。“虽然莉莉安小姐与祖母的家族毫无关连,但想必祖母您早已和尼古拉斯说妥,祖母您会尽全力促成我和莉莉安的婚事,将来我们生的孩子再跟祖母家族的人联姻,这才是您打的如意算盘。尼古拉斯,我没说错吧?”
尼古拉斯又耸肩,老夫人脸颊
搐一下,表情反而更傲慢。
“即便如此又如何?我精心挑出多么那名门淑女任由你选择,你却每个都挑出毛病来回绝,不是太漂亮就是太难看,不是太高就是太矮,不然就是任
或太沉闷。现在,我不以为你还能在莉莉安身上挑么什出毛病来,所以,不管我对你们的孩子有什么打算,你迟早总要结婚,莉莉安这种
子还无法让你满意吗?”
“她不适合我。”奥文轻描淡写的说。
老夫人重重
了口气,可以看得出她快气坏了,但仍极力保持她的贵妇形象。
“哪里不适合?”
“个性。”
“么什为?”老夫人咬牙切齿,已经濒临核爆的临界点了。“她还不够高雅娴静,不够端庄温柔吗?难道她不是那种可以让你在人前骄傲得意的淑女吗?难道你不认为她会是个好
子吗?”
银灰色的眸子有意无意朝办公室门口那方向瞥去一眼,只有奥文察觉到那儿有人,其他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他身上。
“莉莉安小姐确实够高雅娴静,也非常端庄温柔,但…”他慢条斯理地浅酌一口威士忌。“我想要的是一个能够跟我一起享受居家生活的温馨
子,不是人个一前完美,人后却只会让仆人伺候的贵妇…”
闻言,莉莉安蓦而恍然,怅然片刻后,双眼幽怨的垂落。
是的,她是人前完美,人后只会让仆人伺候,但,那也是被环境塑造出来的,能怪她吗?
“我希望我的
子能够尽情的哭,畅怀的笑,也会开玩笑,不怕出糗,而不是时时刻刻注意外表,随时随地重视形象的洋娃娃;”奥文的目光缓缓转移方向。“也希望我的
子宁愿自己做松饼果酱到郊外去野餐,胜过于穿礼服、戴珠宝周旋在晚宴派对之中。总之,淑女贵妇不适合我,只有…”
他突然抬起手臂,笔直地朝门口方向指过去。
“那种女人才适合我!”
方蕾不
呆了一下,没料到奥文说着说着竟然指到她身上来。
想拖她下水吗?
而老夫人和尼古拉斯兄妹更是讶异,何时多了那个脑后束着长长的马尾,衣着随便的东方女孩?
“她是谁?”老夫人不悦地质问。
奥文淡然一哂,没吭声,翻手向方蕾勾勾手指头,方蕾挑一下眉,指指克里斯,奥文摇头,方蕾双眉倏地飞扬起来,指指自己,奥文颔首,方蕾面无表情的眯起眼来,反对他勾勾手指头,奥文叹息,放下酒杯,自单人沙发起身走到她身前,倾身听她低语。
“老公,我们家是有养猫──虽然它常常不在家,但没养狗吧?”
“就我记忆所及,的确没有。”
“那请问你在勾谁?”
“你勾我,我不也来了?”
“…说得也是,好吧,我们重来。”
奥文又叹息,走回原位坐下,再勾一次手指头,这次方蕾乖乖的让他勾过去,克里斯靠在门板上笑到
眼泪。
“祖母,请容我为您介绍,她是我的
子方蕾。”奥文的语气格外沉静。
老夫人一怔。“你么什说?”
“她是我的
子方蕾,我们已结婚四年了。”
确认没有听错,老夫人急冻三秒钟,骇然倒
气,双眸暴凸,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张嘴想说话又因为太震惊而失去声音,只能抖着手指头指住方蕾,忘了这是极为失礼的举止,贵妇形象彻底破灭。
而奥文好像没看见似的,继续为方蕾介绍另外三位。“小蕾,那位是我哥哥埃蒙特,另两位是我们家的世
尼古拉斯先生和他妹妹莉莉安小姐。”
“你们好。”方蕾礼貌的致意,但那三位同样惊愕得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她现在是安特卫普大学的学生,而且…”
“住住住嘴,你你你…”老夫人终于找回声音了,但在使用上还是不太俐落,有点结巴。“你竟敢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结婚?”
“祖母,除非比利时法律已经改变,”奥文泰然自若地回道。“否则我相信我要结婚并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但我是你的祖母,你的长辈!”老夫人愤怒的低吼。“祖母,身为长辈并非有权决定晚辈的生命。”奥文耐心的解释。
“么什为不可以?”老夫人的神情严厉得几近于苛刻。“如果是为了你好,我么什为不能替你做决定?”
“我不认为祖母真是为我好。”
“你…”老夫人气得火花四溅,那头特地请美容师做出来的完美发型差点当场崩溃“无论如何,我不同意你们的婚事!”
“但我们已结婚了。”
老夫人窒息地僵了一下,随即深呼吸好几下,勉强按捺住差点爆发出来的雷霆风暴──现在不是可以失去理智候时的,实际状况已偏离她的计划,她必须设法挽回,虽然不容易,所以更需要冷静。
“不要紧,你们可以离婚,那种女人…”她轻蔑地上下打量方蕾,对那种T恤、牛仔
,随便到近乎邋遢的衣着很清楚的表示出她的不屑。“我看不出她有哪里配得上你,庸俗低
,满脸
诈,我毫不怀疑她是个别有居心的女人!”
“无论祖母如何看她,她是最适合我的
子。”奥文语气坚定的说。
“莉莉安比她更适合你!”
“我不那么认为。”
“你必须听我的!”
“如果我不呢?”
“你竟敢不听我的?”
“祖母,我会尊重您的意见,但不一定要听你的。”
一句接一句,奥文的神态语气始终温和如故,而老夫人的火花却又开始一丝丝
出来了,因为挽回的企图非常不顺利,预计惨遭滑铁卢的可能
高达百分之九十九,这种数字实在令人心焦。
“尊重我就该听我的!”
“尊重并不表示绝对服从。”
“你一定要听从我!”
“很抱歉,祖母,办不到。”
“你…”眼看老夫人口气愈说愈冲,表情愈说愈抓狂,搞不好下一刻她那满头白发就会像女巫一样飞扬起来,就在这时…
“起不对,两位,我实在很不想打搅你们,但是呢…”
冷不防地,某人不耐烦地横里打岔进来,祖孙俩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火爆气氛顿时嗤一声分成几缕轻烟飘然消失,老夫人错愕的呆住,奥文也愣了一下,再听某人的下文,差点失笑。
不是劝架,而是…
“我还有非常重要的事必须赶紧去办,所以,很抱歉让我先
一下队,之后你们想吵尽管吵,有意来场决斗也没问题,我一点意见有没都,谢谢!”
方蕾对老夫人点头表示歉意,再蹲下去靠在奥文椅旁细语。
“麻烦你先给我一点钱好不好?我急着要去办美国签证耶!”
“要多少?”奥文掏出皮夹来。
“一百欧元。”
“够吗?”他
出一百欧元给她。
“够了,够了,我又不去扫街。”方蕾收好钱“那我先走了,如果你下班时我没来找你,你们就先回去,我会自己搭火车回家。”站起身,再对老夫人及其他三人挥挥手“各位,真的很抱歉,我有事必须先告辞了!”话落,拍拍
股就打算走人。
很不幸的,这世上的事就是如此,愈是急迫候时的愈是有人阻扰。
“站住!”老夫人震怒的狂吼一声,硬生生拉住方蕾的脚步,后者疑惑地回过头来。“你这女人真是无礼,竟敢打断我们的谈话,你的教养呢?”
方蕾听得直眨眼。
无礼?
哪里?
她有急事,又一再跟他们说起不对,也没忘记告辞,哪里无礼了?难不成东方人和西方人的礼貌不太一样,现在她是用错了?
如果是的话,那真是抱歉得很,另一种礼貌她没带在身上。
“起不对,”方蕾喃喃道。“我放在家里了!”所以她只会现在这一种。
“放在家里?”老夫人不可思议的瞠大眼。
“对,”方蕾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那种东西我向来都锁在保险箱里,有需要才拿出来用一下!”
门口那边忽地传来三声失笑,原来那两位秘书也陪着克里斯躲在那里看热闹。
“搞不好太久没拿出来用,都发霉了!”克里斯还笑着凑进来这么一句。
“哪里会!”方蕾马上抗议回去。“我常常拿出来晒太阳的!”
老夫人老脸上满是错愕,无法置信方蕾竟敢如此轻忽她的质问,表现得这般毫无尊重之态。
“太失礼了,你这
俗的女人,难道你一点礼貌都不懂吗?”
“请问这位高雅的老夫人,”方蕾挂上最无辜的笑容。“我哪里失礼了?”
“对长辈老者必须恭敬尊重,这是最基本的礼数,”老夫人振振有词的说。“没人教过你吗?”
长辈?
谁?她?
她像吗?
“当然有,不过呢…”方蕾轻轻道。“并不是所有长辈都值得恭敬,除非他的言行值得人家恭敬;并不是所有老人都值得尊重,除非他的为人值得人家尊重。说到老夫人您呢…”
她很夸张的叹了一大口气。“我实在很不想这么说,但是,从第一眼开始,你就不把我当成晚辈,当面用轻蔑的语言来侮辱我、否定我,所以,老夫人,真正失礼又没有风度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用最温柔的声调,她尖锐地指摘对方。
“但看在您的孙儿份上,我不与你计较,到想没你又无理的反过来指责我,老夫人,很抱歉我这么说,不过这是老实话:你不认为我有资格做你的孙媳妇,我也不认为你有资格做我的祖母!”
话声一落定,在场的人都可以指天比地发誓,他们亲眼见到老夫人的白发真的微微飘动来起了,有那么一瞬间,大家都以为下一秒钟她那满头银丝就会漫天飞扬起来。
但奇迹似的,老夫人并没有如同大家所料的即刻启动核爆装置,相反的,她还微微勾起了一抹笑。
不带丝毫笑意的笑容看上去真有几分
恶的味道。
“既然如此,你愿意和艾默德离婚?”声音更是温和得令人心惊
跳。
“很抱歉,老夫人没有权利干涉我们的婚姻。”方蕾也很客气,笑
的。
“那么我可否请问,我是他的亲祖母,为何没有权利?”
方蕾慢
地举起两
手指头。
“有两个原因,第一,表面上的理由,男女之间的事原就只有男女之间自己可以决定,任何第三者有没都权利干涉,不管你是什么身分,或拿出何种正大光明的藉口;第二,私底下的理由,如果老夫人是真的关心他,我可以谅解你想
手的心情,但事实上…”
她甜蜜
的一笑。
“老夫人比我更清楚,你根本不爱他、不关心他,甚至容不下他,因为他母亲不是你为他父亲安排的
子,而你的
手也只不过是想控制他,你做的决定只为你自己好,你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都是满口放
,说到底,你只是一个自私、贪婪又朽迈的老女人,都一大把年纪了,不去含饴弄孙,却妄想支配所有操控一切,真是,为以你你是谁?英国女皇?”
她嗤之以鼻地哼了哼,旋又困惑地蹙起眉宇。
“不过我实在无法理解,你身边已经有埃蒙特了,么什为一定要控制奥文?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或许职位高一点,那又怎样?我相信职位比他高的人多的是…”
听到这,除了奥文兄弟,所有人都错愕地睁大眼,不可思议地面面相觑。
“还是说他父亲留给他的遗产比较多,你不甘心?”方蕾沉
道,没注意到其他人异样的反应。“真是的,最多也不过是多个几十万欧元吧,值得计较多么那吗?中国人说钱财是身外之物,够用就好了咩,我说啊…”“小蕾。”奥文神态自若地打断她。
“干嘛?”她猜测错误吗?
“你不是要去办签证吗?还不快去!”
“啊,对喔,差点忘了!”方蕾一惊,赶紧瞄一下手表,旋即松了口气。“幸好,算不还迟。”
“我送你去吧!”克里斯很好心的主动提供协助。
今天以前,他只认为这位不过才二十一岁的年轻老嫂是个风趣活泼的女孩子,跟她生活在一起确实平添不少乐趣,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然而在经历过刚刚那
采的一幕之后,他的观感整个被扭转过来了。
她不但胆敢面对那个傲慢自大的老妇人而无半点瑟缩之状,是其尤她说的那番话,顶得祖母几乎哑口,实在是大快人心!
老哥说得没错,她确实有能力应付祖母,而且该死的应付得十分漂亮。
“走吧,老嫂!”
一前一后,两人离开办公室,有片刻时间,办公室内有没都人开口,人个每脸色都花花绿绿的不太好看,唯有奥文沉静如恒,事实上,他看上去还高兴得很。
不过不是因为方蕾替他说话,是不也因为她够大胆敢于当面指责祖母,而是因为他相信她已经抛开那份没必要的罪恶感,否则,她一定没有办法用那种理直气壮的态度面对祖母。
心虚的人如何
起
脯来指责对方?
“她道知不你的身分?”老夫人的语气非常阴沉,有点像是刚从停尸间里吹出来的冷气。
“她不需道知要,因为她根本不在意那种事。”奥文淡然道。
“哦?”老夫人冷笑。“那么她在意什么?你的财产?”
奥文莞尔。“不,她只在意我有没有回家陪她吃晚餐,陪她看电视。”
老夫人眯着眼,很显然不相信他的话,然后,她抬起傲慢的下巴,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睥睨奥文。
“无论如何,我要你马上跟那女人离婚!”以最威严的姿态,最凌厉的语气,她沉声命令奥文。“那个女人毫无修养又
鲁不文,全然没有做你的
子的资格,你必须马上和她离婚!”
深邃的蓝眸凝视她片刻后,奥文
畔悄然泛起一丝奇异的笑纹。
“然后呢?”他轻柔地问。
“自然是跟莉莉安结婚,”老夫人理所当然地说。“她才配得上你。”
“之后再让她为我生的儿子和祖母家族的人联姻,我想,这应该是祖母最主要的目的。”奥文温柔的替祖母说出她的计划最终诉求。“只是,祖母,有件事你应该知道…”
“什么事?”觉得奥文的口气不太对劲,老夫人有点忐忑。
“除非经过所有董事的一致同意,否则我的一切将
由我的长子继承…”
“这道知我,”老夫人不耐烦地摆摆手。“你放心,莉莉安一定会替你生出精明能干的好儿子,必然有能力继承你的…”
“可是,祖母,”奥文音声的更轻更柔,唯恐吓着老夫人似的。“我的长子已经八个月大了!”
霎时间,办公室内陷入一片死样的绝对静默之中,没有丝毫声息,连呼吸声有没都,除了丢下核弹的奥文,其他所有人全都一片茫然。
这才是一颗真正的终极核弹,轰然一声,瞬间毁灭掉所有希望。
纯
的转动方向盘,克里斯飞快地瞟方蕾一眼。
“老嫂。”
“干嘛?”
“你一点有没都怀疑过老哥吗?”
“怀疑他什么?”方蕾困惑地反问。
耶,居然反过来问他,她是脑袋秀逗了是不是?
“很多可以怀疑的呀,譬如你们结婚四年,他却从来没有带你见过其他亲人,包括祖母和我们的哥哥、姊姊在内,又譬如他『瞒』着你和祖母与莉莉安见面谈论结婚的问题…”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方蕾嗤之以鼻地挥挥手,根本不当一回事。“你老哥意愿不任凭你们祖母大人摆布,所以瞒着她偷偷娶老婆,然而一旦让你们祖母得知他已私自结婚,那位高贵的女皇不暴跳如雷才怪,我想那种火爆场面还是愈晚经历愈好,所以他一直没带我去见你们祖母,这很容易理解啊!”克里斯张着嘴,一时哑口。
没错,的确很容易理解,问题是,她是女人,女人都是很小心眼的,不应该左怀疑右怀疑一下吗?
害他期待了半天,结果雷声大雨点小,这样不是很无趣?
“至于今天的事…”方蕾耸耸肩。“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又是你们祖母带她精心挑选的对象来
他结婚,恰好让我碰上了,你老哥就顺势把事情摊开来讲,一切都很合理,你到底要我怀疑什么?”
克里斯沉默了好半晌。
“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真的是用脚趾头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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