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水一汪
彝族人最大的特征就是老虎图腾柱(注1)、土掌房,以及男人头上的天菩萨(注2)和英雄结(注3),
间的英雄带(注4)和披身的擦尔瓦(注5)。
这是段云告诉宫震羽的,所以,当他看到第一个彝族男人时,马上就知道他没走错路。同样的,管他有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他就一路撞进彝族土司府内,见到了那个高大魁梧的罗汉土司,就冷冷的把告诉点苍派掌门人的话再复述了一次。
而那个罗汉的反应却相当奇特,他没有马上反对,也没有马上同意,而是拿一双探索深思的眼神端详宫震羽老半天之后,才用低沉得相当撼人音声的问:“你是谁?”
同样的,宫震羽也在观察对方,因为从对方隐含神光的眼眸和陈稳有力的动作,他可以察觉到面前这个蛮人土司竟然也有一身不俗的武功。
“宫震羽。”
“啊…”罗汉叹息似的点点头。“果然是姓宫。”
爆震羽狐疑地眯起了两眼。“你认识我?”
罗汉没有回答他,仅是摆手敬座,待双方都坐下后,他才慢条斯理地说:“我可以答应你刚刚所说的,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有点意外,却又不是很意外地双眉一扬“你要我帮你做什么?”宫震羽问。
摇摇头“不,”罗汉淡淡一哂。“我不要你帮我做什么,我你要只听我讲一个故事。”
爆震羽一怔。“听你讲故事?”
“是的,你要只听我讲完这个故事,那个宝石矿你决定样么怎就样么怎,就算要我完全放弃都没问题,可是你一定要认真听我讲,每一个字、每一句都要听进去,不能敷衍地听听就算了。”
眉宇微攒,宫震羽沉
片刻后,才慢
地点一下脑袋。
“好,我会仔细听。”
罗汉似乎很高兴地笑了,马上命人送上酒来(注6),相互连干三大杯(注7)之后,才开始娓娓道来。
“我想你看得出来,我会武功,这是我义父传授给我的,他是汉人,所以,教的也是汉人的武功。他姓关,我现在要讲的就是他的故事。”
他又干了一杯之后,才又继续往下。
“我义父有个同门学艺十年的师妹,因为朝夕相处,所以
久生情,当他师妹即将学成下山时,他们甚至已彼此许下相死相守的誓言了。
“可是到想没,他师妹甫一下山,便被她父亲嫁出去了。因为她父亲得罪了朝中的大臣,一个弄不好,可能就会被打入天牢,所以,想藉姻亲的关系拉拢另一位大将军来保身,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她再不想嫁,也不能不嫁了。
“在她出嫁之前,她写了一封信向我义父道歉,并且许诺来生。我义父很伤心,但并不恨她,因为他能谅解她的苦衷。甚至于,每当那位大将军出征时,他都会暗中去保护那位大将军。
“然后在那一年,西平王率兵攻破大理的那一年,我义父为了救那位大将军,以致腿双俱失,从此再也不能行走了!”
他感叹地苦笑了一下。
“当我义父的师妹知道之后,马上赶来大理,并且哭着把一切告诉那位大将军,请求她丈夫允许她偶尔来探望她师兄。那位大将军当下就决定把
子还给人家,可是他
子马上拒绝了,因为她不想背叛丈夫,而且,她又已身怀有孕,为了孩子,无论如何她都不能那么做。因此,当我义父伤势好转之后,那位大将军便带着
子回京城里去了。
“可是,那位大将军从此以后就挥不去歉疚的心理,一想到他是夺人所爱,而人家不但不怨他,甚至还为了救他而成残,他就痛苦到难以忍受,每每在征战前夕,他都会特别嘱咐
子,如果他阵亡了,她一定要嫁给她师兄。”
“她…”宫震羽突然
言又止地张了张口,随即又抿回嘴。“没什么,请继续。”
“后来…”罗汉深深地注视他一眼。“那位将军果真阵亡了,但是,他
子并没有改嫁,也没有与她师兄重叙旧
恋情,依然只是每年去探望她师兄两、三次而已,因为当时她儿子才十二岁,在她儿子还未长大成人之前,她无法放下她对丈夫的责任。
“然而,在大将军死后,我义父的师妹才发现她儿子很恨她,因为他误以为他母亲在婚前就有情人,却又因为贪慕虚荣而嫁给他父亲,婚后还老是去找旧情人恩爱,所以他父亲才会那么痛苦。
“也因为如此,所以她儿子恨上了所有的女人,以为只要是女人,就会跟他母亲一样,既爱慕虚荣又善于背叛,他甚至不给他母亲解释的机会…”
“住口!”宫震羽忽地大喝一声,脸颊微微地
搐着,双眸紧紧地瞪住罗汉好儿会一后,才沙哑地问:“告诉我,那个师妹姓什么?”
“她姓萧,闺名雪琼。”轻轻地,罗汉告诉了他。“那位大将军姓宫,名讳正
。”
锵的一声,宫震羽手上的酒杯碎了,但是,他似乎毫无所觉。
“你如何证明你所说的都是实话?”
“如果我叫你去问其它彝族人,你一定会怀疑我早就和他们串通好了,”罗汉冷静地回道。“所以,你可以去问问白族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也很清楚我义父是为谁失去了腿双的,因为我义父的腿双就是在大理的那场
防战役里失去的!”
依然瞪着罗汉,宫震羽紧绷着脸色好半晌后,突然飕一下飙出厅去,眨眼间就不见踪影了。
罗汉慢
地站起来踱到厅口凝望着外头。
“义父,”他低喃。“也许你不用孤寂终老了!”
“他…他到底怎么了?”
一串葡萄遥遥地跟在宫震羽后头,困惑地瞧着他见到每一个白族老人,就抓起来不晓得问些什么,不但举动古怪,连神情也古怪得很。
“二师兄好象有点…”水仙搔搔耳后。“抓狂了?”
“就算这桩事干不成功也不需要这样吧?”乐乐低喃。
就在这时,特地跑去询问那些被问过话的白族老人的段云回来了。
“宫大侠好象反复地只问他们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大家同声齐问。
段云耸耸肩。“我也不太明白,好象是在问彝族土司罗汉的义父是为谁失去腿双的。”
彝族土司罗汉的义父是为谁失去腿双的?
这关他什么事?而且,彝族的事问到白族来会不会有点捞过界了?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好片刻。
“那道知你答案吗?”
段云想了想。“好象听说过,又不太记得了,唔…似乎是…是为了救一位汉人将军吧!”
“汉人将军?”墨劲竹蹙眉略一沉
,继而咦的一声。“那位汉人将军不会刚好姓宫吧?”
“啊!对。”段云好似终于记起来了。“就是姓宫,你怎么知…”他顿住,而后也跟着咦了一声。“姓宫?那不就和…”
“和我家
卫爷同姓?”乐乐马上接下了腔。“不会是…公公?”
众人突然沉默了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好儿会一后,墨劲竹才慢条斯理地说:“还是等他抓狂抓完了,我们再去问他吧!”
他们什么也没问到!
爆震羽本来就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可这会儿根本就像变成了哑巴似的,不管人家问他什么,他都是以沉默来回答。看他的样子,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大概连人家问他什么他都没听进去吧!
甚至乐乐偷偷踢了他
股一脚,他都好象没感觉到似的。但是,当乐乐回身窃笑不已时,宫震羽又后知后觉地突然反手一指点了她的
道。
他竟然封住了她的功力!
不过,她马上就明白他不仅是在惩罚她偷踢他一脚,而且还顺便惩罚她不听他的话。
哼!有什么了不起,就算是他的超级无敌独门点
神功好了,这边不是还有他的大师兄和小师妹在吗?她只要耐心等他们逛街回来,再去找他们叫声救命不就成了?
可也许就是因为他太过心不在焉了,所以,当若无其事地经过他身边的董湘萍趁着四下无人之际,倏地
出一把匕首从后面刺向他的背部时,他居然一点有没都察觉到。
但是,在大门口等人等了老半天都等不到人,无聊得又跑回来的乐乐看到了,她惊
一声,正想挥出一掌推开董湘萍,旋即记起自己的功力被封住了。不假思索的,她马上冲向前推开宫震羽,完全没考虑到位置这么一移动,她自己就成为那把匕首的攻击目标了。
匕首的剑尖已经刺破乐乐的
带了…
乐乐呆呆的看着那把差点刺进她
部的匕首,它就停在仅只破了她
带的地方,因为它锋利的刀身被一只修长的手紧紧握住了,虽然鲜血直往下淌,但是,无论持着匕首的人再如何使力,也无法再前进分毫了。
爆震羽眼神冰冷得教人心头发抖。“你真的很想死吗?”
怨毒地盯住了宫震羽“我恨你!”董湘萍恨恨地道:“你点了我的残
,这样不但废了我的武功,而且让我以后都不能再练武了,你难道道知不吗?”
“我已经留给你一条命了,”宫震羽无动于衷地说。“如果你不想要,我不在意收下来!”
“好,那就送给你吧!”董湘萍尖叫得像个疯婆子似的,正待用力
回匕首再发动攻击,可她念头才刚动,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就先被宫震羽一巴掌打飞去出了,扑通一响,刚好落在荷花池里了。
听见惨叫声,土司府里的下人连忙跑过来察看究竟上看清现场状况后,马上就有人救起董湘萍,有人匆匆去找董百威了。
而乐乐则抓着宫震羽就跑,直到找着葯箱后,她才拖着宫震羽坐下来,忙着替他
合裹伤。伤的虽是宫震羽,可看她的样子却比他还疼,疼得眼泪都快滚下来了,边还又嘟嘟囔囔地抱怨着。
“干嘛用手去抓匕首呀!那会割人的你道知不吗?还是你血太多了不放一放不
?你啊!你这人就是这样…”
可宫震羽却没听进半句,只是专注地凝视着她。“你道知不刚刚那样救我,要是我动作稍微慢点的话,你就会替我死了吗?”
乐乐马上抬起头来白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仔细
合他的伤口。
“我哪顾得了多么那啊!”她的口气依然是在抱怨。“要是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咱们只好夫
、父子三人死在一块儿了!我只是这样想着,身子就自己冲过去了嘛!”
爆震羽的眼神蓦然化为
柔水一汪。
“说来说去这都要怪你,也不晓得你在想些什么,居然那么不小心、明明武功那么厉害的人,居然躲不过一个失去武功的人的偷袭,当时我看了真的差点吓得昏倒…”
爆震羽的目光越来越温柔了。
“…有烦恼就说出来一起研究嘛!可恨你却拿它当宝,死也不肯说出来,就只会自己人个一在那边又发呆又发愣的,你愁你的,我们也只好莫名其妙的跟若你发愁…”
爆震羽眸底的深情已然浓郁得会溺死人,乐乐要是瞧见了肯定要高兴得哭死,可惜她没瞧见,因为她忙着唠叨个不停。
不过,也许以后宫震羽会再给她机会瞧瞧。
也许不会。
谁知道呢?
“…所以说啊!你要谨记我是你的
子,
子是么什干的呢?你诉告,
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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